第 3部分阅读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对于他,我已经懒得敷衍了。
因我知道,敷不敷衍,他对我的折磨,便永不会停止。
我心里很清楚,所以,我对他没有期望。
对这个中朝皇宫也没有期望。
没有期望便对人形成不了什么威胁,所以,既便是从我身边出去的荣婷,份位已在我之上,成为夏侯烨的新宠,见了面对着我,也亲热地唤一声姐姐。
细瓷碟里的葡萄皮已堆成一小堆,我正要将手指尖上的葡萄放进嘴内,却冷不防地,呼啸声起,有物挟雷霆之力向我击来,情急之下,我将头一偏,却是来不及了,那重物依旧狠狠地击在我的头上,我手一捞把那来不及弹开的球按住,只感觉头嗡嗡作响,视线开始模糊,恍惚之中,穿一般葱绿马服的荣婷骑在一匹白马上,向我奔了过来,她脸上焦虑之色尽显,呼唤的声音隐隐传至我的耳内:“锦妹妹……对不起……我失手了……”
荣婷啊荣婷,你还想抢什么?争什么?西夷王室不能给的尊荣,中朝皇宫已然全给了你,你还想和我争什么?
她一马当先骑在前面,抱住我将软倒的身子,低声道:“公主,你还好吧?”
短暂的昏眩之后,我却更为清醒,看清了她脸上的焦急之色,眼底暗藏着的冰冷,这要多谢夏侯烨,他的训练折磨让我能瞬间保持清醒。
我直起身来,以左手掐着右手虎口,尖利的刺痛终让我完全清醒过来,向她淡淡一笑:“荣婷,你的击掬,可退步了不少。”
脸上虽是笑着,但我知道,她从我的眼里也瞧清了如冰屑般的冷意,温暖的阳光虽铺于身上,也照不暖眼底的冰凉。
“既没有事,便别这么大惊小怪的。”低沉冷漠的声音从上方传了下来,我微眯了眼,看清骑在骏马上的夏侯烨,他漫不经心地晃动手里的长杆,脸上却没有笑容,带着淡淡的冷漠。
他在怪我打扰了他的雅兴。
第九章 失误
“到底是姐妹情深,从一个地方来的,锦妹妹受了点儿小伤,就把荣妹妹吓得不轻,锦妹妹,你可别怪她,她可是无心之失。”华妃一身红妆,与夏侯烨并立于前,温和地道。
“就是啊,也都怪我,传球传得忘了性,让荣妹妹失了准头。”玉妃笑道。
他们全忽略了这显而易见的‘失误’,我知道,没有人能帮我,在夏侯烨的心底,在她们心底,我比不上荣婷,如果是我‘失误’击中了荣婷,那么,情况却是不一样吧?
我站起身来,垂首道:“皇上,臣妾没事,倒是惊扰了您的雅兴……请容臣妾告退……”
“既没事,便坐着看完……”夏侯烨淡淡地道,却招呼着三人,“休息一下,我们再来一局。”
他跃下了马,走向绣塌,阳光从他身后投射,使他的阴影映在了我的身上,仿佛带来一片阴冷,我勉力维持自己的身形,告诉自己,他不过是一个人而已,可当他走到我的身边,我却还是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却被他一把揽住了,低声道:“锦儿剥葡萄的功夫很好……”
他嘴里的气息喷在我的耳边,让我耳边微有些痒,可他的气息却让我心惊,让我想起了来中朝之后的许多个夜晚,冰冷阴凉,他感觉到了我身体的僵硬,却是拿起我的手,仿是细细观赏,可突勿之间,我的手指被一温暖濡湿之物含住了,我吓了一跳,侍要抽出,却感觉两指手指被他的舌尖一舔,指尖更传来微麻的咬噬,他低声笑道:“锦儿,你的指头还有葡萄的汁水呢。”声音却忽然转低,“锦儿身上的滋味,总是这么好。”
耳边是他的依哝软语,却让我浑身起了阵阵战粟,想要逃开他的掌握,却是不得,他不经意地舔了舔的我耳垂,让我身上有暖流淌过,漫向四肢,我要用用指狠命地掐住掌心,才能压抑自己的身体不抖,才能将呻吟压在喉咙里。
不能控制的身体迎合让我又感觉到了那无边的耻辱。
他半揽着我重坐于华盖之下,将我放于他的大腿之上,他身上披了软羽长披,虽隔了几重衣服,我也感觉到了他肌肤微凉,却如软绒包裹的岩石,他在我耳边低声道:“朕喜欢看你挣扎的样子,锦儿……要不今晚……”
我身上又是一阵冰凉,如坠冰谷,他知道我的命门,无论我怎样的挣扎,一击便中,不,我不能让他如意,放软了身子靠在他身上,低声道:“只要皇上喜欢。”
只要顺着他,他便没了兴趣,果然,他放开了我。
玉妃娇嗔地挤了过来:“皇上,您就偏心锦妹妹,昨晚上在锦妹妹处,今儿……”
她的手指拉住了夏侯烨的衣带,指尖在他手臂上轻抚,果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松开了我,趋前揽住了她,手指点在她的鼻尖:“好,今晚尝尝你制的金玉丝糕。”
他松开了我,让我松了一口气,狂跳的心便渐渐沉稳,只要他不在我身边,我便什么也不怕,我抬眼望向碧草绿地,七彩的马球躺于草地之上,马球上染了些草汁,硬木制的球门花纹隐隐,极目之处,天边不见一丝云彩。
今日,可真是一个好天。
回眼望去,夏侯烨揽着玉妃喁喁细语,玉妃脸上现起了红润,不知想到了何处,如玉的肌肤透出了纷红之色,而华妃眼里的鄙夷却一闪而逝,入宫之前,她是南越的长公主,曾助南越王打理国事,自是做不出象玉妃般的烟视媚行之态。
荣婷却悄悄地走到我的身边,低声道:“公主,奴婢始终比不上您。”
出了西夷之后,我才知道,她一直在和我相比,所以,在我大婚之日,她没有拒绝夏侯烨,她成功地折侮了我,让我成为整个皇宫的笑柄,可她不知道的是,当她那样做时,那一晚,我心中其实松了一口气。
虽则后来,我还是逃不开他的掠取。
荣婷见我不答,只在鼻内轻哼了一声,转头向榻前走去,华妃与玉妃早已一左一右坐于夏侯烨的身边,她只能在榻边的锦凳上坐了,笑向夏侯烨道:“皇上,臣妾也制了些碧玉拔丝糕,虽则没有玉姐姐的美味,但里面加了些新鲜的茶叶,清香淡雅,皇上什么时侯有空……?”
“是吗?”他含着玉妃递到嘴里的葡萄,语气有些含混不清,如情到极至时的依哝软语,听得我又心狂跳起来。
他却未答荣婷之话,反转向我:“锦妃,可惜你不会骑马,如若不然,朕也叫人制一身象她们一样的锦织马服给你,与朕一起击掬,也可与朕同乘一匹马……”
他带了磁性的声音从唇齿间溢了出来,尾音廖廖,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他半垂的眼中看清了别样的意味,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以用清澈之极的目光说出那样的隐秽之事?刚刚平付的心便又开始狂跳……与他同乘一匹马?我可以猜想,我会受到什么样的折磨。
藏在袖内的指甲又刺进了掌心,唯只有这样,才让我稍压下心中的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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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惊变
对夏侯烨的冷淡,荣婷却滞了滞,在一旁笑道:“皇上,您不是不知道锦妹妹不会骑马?您还故意逗她?”
“就是,您看锦妹妹的脸都发白了。”玉妃却也笑道。
夏侯烨这才醒悟过来,转头向我:“噢,朕玩得兴起,倒将这事给忘了,锦儿是西夷人,西夷极目之处皆是草原,锦儿却不会骑马,倒真是奇事一件。”
荣婷道:“锦妹妹身处深宫,是为金枝玉叶,不会骑也莫可厚非,臣妾就不同了,是劳碌命,只得什么都学。”
她眼里闪过一丝得色,她在一再向人宣告,我身为西夷公主又怎么样?离了西夷皇宫,褪下那层公主的光环,便一文不值。
她的话,却未引起华妃玉妃的应和,两人不约而同地垂首,我看清了她们眼里一闪而逝的鄙夷,我暗暗想,荣婷,你做得好,将原本压抑的嚣张全都暴露,使我们两位从西夷来的妃子在旁人眼里不屑一顾。
也许你是无心,但却恰恰帮了我。
在防备森严的中朝皇宫,唯有这样,才能让我找到挈机。
我脸上却现了愧色,低声道:“荣姐姐一向比臣妾聪明。”
我的示弱,让华妃再也不能掩饰脸上了轻视,她原出自于南越水乡,有一身武艺,是南越长公主,在夏侯烨领兵破关之时曾率兵抵死阻挡,可却终眩于夏侯烨的神采,居然阵前叛变,开城约敌,听闻她十多岁的弟弟,未来的南越太子被南越一帮忠臣护着逃跑,被华妃率兵追赶,后投水而亡。同为公主,她可指挥千军万马抵抗外侮,从而取得夏侯烨心中一席之地,可我,却是苟颜残喘,反而要对昔日的伴读垂首,怎会让她不鄙夷至极?
我的恭顺软弱,让他们无趣之极,便没人再理我,略做休息之后,便纵身上马,几人又在碧草广地上驰骋。
他们的欢笑仿佛从天边传了过来,穿过重重空气,传入我的耳中,他们终不再注意我了,我放松了脸上的表情,任阳光射进我的眼内,冷漠地看着在碧草之上驰骋的几人。
在马球杆的击打之下,彩球不时跃起滚动,从这头跳向那头,夏侯烨每一次的击杆,都换来了她们的赞美惊叹,使场上气氛更浓,笑声更灿。
夕阳斜照,将珠门的影子投于草地之上,已是申时了吧?我暗暗想。
宫女拿过桌上的丝帕递于我的手上,我仔细将指尖抹干净了,才眯眼向场里望去,只见夏侯烨挥杆,彩球忽地飞起,在半空之中滑过,向球门冲了过去。
荣婷从斜刺里纵马上前,拦住了彩球,向夏侯烨嫣然一笑:“皇上,看看是你的飞龙入洞厉害,还是臣妾的龙祥凤舞厉害。”
她一挥杆,挑起了球,那球却不向球门处冲,反倒直落在她的肩头,如有灵性般由左臂绕肩而过,滚到右臂,一震手臂,彩球便跳了起来,落在她的前胸……此时她骑的那匹马并未停止奔腾,她腰肢在贴身衣靠之下灵活之极的转动,整个人如已与马匹成为一体,她的绝技,换来了夏侯烨的大声喝彩:“如此,才算得上草原女儿。”
第十一章 惊变
她一向要强,原本骑术又好,想必练这样的绝技,让她下了不少功夫吧?就如以前一样?为了不让公主的光环掩盖她的,每晚夜读至鸡鸣?
听到夏侯烨的赞赏,她一声娇笑,那球便在她手臂上旋转更甚,手臂一振,球自下而上弹起,她忽地一斜肩,钻进了马腹,原是从左边钻进,却从右边钻了出来,马依旧在向前奔驰,等她重坐于马背之上时,那球却是恰好停在了她的手臂之上,此等绝技,时间拿捏得分毫不差,连一向轻视的华妃也娇声赞了一句好。
玉妃更道:“荣妹妹还有此等绝技,我们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微风吹过,空气中传来略微的腥味,我深吸了一口气,抬眼向场内望过去,荣婷依旧在纵马奔驰,她已换上了一件浅黄色的双襟竖领褙子,刚刚的运动让她脸上染了红色,有如均匀地涂上了一层胭脂,而那褙子的颜子,使她的容颜衬得更为娇艳夺目。
却也遮挡不住她背后缓缓渗出来的红色液体。
不光我看见了,她们也看见了。
玉妃骑马在她背后,第一个发出声音:“荣妹妹,你背后怎么啦?”
她的尖叫将所有人的目光皆转向了荣婷的背,华妃道:“天啊,荣妹妹,你背上流血了。”
荣婷这时才从兴奋之中醒悟过来,拉住马缰,茫然回首:“怎么啦?”
此时,她才终于感觉到背部的刺痛,脸上现了痛苦之色,在马上反手挠背,恐感觉到了指尖的濡湿,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将沾了鲜血的手放于脸前,神情有些怔怔的,虽隔得远了,也能猜得出,她嚅动的嘴在说些什么:“怎么会这样?为何会这样?”
她在马背上摇摇欲坠,夏侯烨从自己的马背上纵身而起,跃到了她的马背之上,恰好将她拥入怀里。
球门染金漆之处有阳光反射进我的眼里,我只觉点点金色灿眼,太阳变成一轮巨大的红日,今日阳光正好,不是吗?
正在此时,天边却有一片乌云滚滚而来,引起演武场上一阵搔乱,空气中传来嗡嗡的轰鸣声,那乌云却会滚动一般,越来越近,夏侯烨治下虽严,却是挡不住越来越大的惊呼惊呼:“那是什么?天啊,那是什么?”
我听到了刀剑出鞘,弓弦拉紧之声,看见了年青宫女脸上的慌乱之色。
有箭矢陡劳地射向了空中,却不能阻止它们越滚越近。
嗡嗡的翅膀扇动之声被人听得清楚,有人大叫出声:“天啊,是蝗虫,是蝗祸……”
不错,蝗虫总是与灾祸连接于一起的,它们有如恶魔,可使哀洪遍野。
夏侯烨的锦绣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