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 偶遇
再次进入传送阵内的空间隧道,安云感觉这次轻松了许多。
也许是因为乾元子先前轰开隔绝空间隧道的结界,放出了幽冥大军,被她借助忘忧谷的寂灭法阵,施展五斩梅大连环阵杀了大半的原因。这一回,安云在空间隧道内几乎没有碰到能够威胁她的怨魂厉鬼。
别说鬼道修为强横的不死生物了,就连最普通的游魂都没见到几个。同样的,她能够感觉到空间隧道极不稳定,像是随时都会崩溃一般。
略一思索,安云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因其怨怼,是以长存。
怨魂和厉鬼之所以能够长久的存留,不愿意转世投胎,便是因为死前愤懑怨恨之气充斥于心,它们不愿意就这么算了,才会永久的以不死的状态存续下来。
远古巫族这一条奇长无比的传送阵,就是借助空间隧道内所有怨魂厉鬼的凶煞怨怼之气,才能永远的保持稳定,支撑空间隧道不会重新合拢。
一般传送阵,往往进入之后只是感觉天地猛地一旋转,随后便到了传送阵另一方。但这一条远古巫族传送阵,却远不是那么回事。所有第一次进来的人,第一反应都是不可思议。
这一条远古巫族传送阵,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空间隧道,甚至还要防备传送阵内的不死生物攻击,偏偏传送时间极长,一不小心,便会死在传送阵内。
虽说后世的传送阵比起远古传送阵改良了许多,危险性降低到了最小,但差距如此之大,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那就是忘忧谷很远,很远。比天边还要远。远的就连传送阵也需要好一会儿,远的需要以人为制造一座九幽地狱来借助天地戾气稳固住空间隧道。
这说明,忘忧谷其实不在这方天地之中,而是在漫漫宇宙中的某个地方。
安云心下思量着,会不会忘忧谷其实还有一个出口,而出去之后,便是另一方天地?
她心里轻叹一声。不管她的猜测是不是正确。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三个月,乾元子给了她三个月的时间。
也就是说,他其实也知道这条传送阵坚持不了多久了。以他的修为和见识。清晰的给出了时间,就是三个月。
眼前一阵恍惚颤抖,景色一边,安云睁开眼。眼前是那一方青玉石碑,石碑后是连绵的断岭。
青玉石碑上。绝义崖三个字如同血液流动般缓缓蠕动,看得出来,血色已然很淡,更多的是暗沉沉的黑色。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心里握着那枚青玉古朴的小小剑令,一时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重新收拾好心,安云沿着原路开始返回临海州。与来时不同。来的时候她被大半临海修道界低阶弟子追杀,然而此时回去。一路却太平的紧。
安云不免心头有些纳闷,短短几日光景,怎么变化如此之快。
她原本已经做好了打算,一旦遇到拦截,便基础青冥执法剑令。可一路行来,她别说祭出执法剑令了,连个修士都没有看见。
就连涛涛闽江江面上,十三座水门箭塔重新遁入了水底,江面上一望无垠。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好事,安云心里实在不想再一路厮杀回去,也暂时没有精力再来一场举世追杀的大逃亡了。
她原来还很担心自己莫名其妙的成了整个临海修道界的敌人,会影响她以后在临海州的计划,以后青衣十三楼在临海修道界想必会举步维艰,龙原看来也只能成为奢望。
却没有想到,世间事祸福相依,前两日她还担忧思虑的事,乾元子一出现,便顺手替她解决了。
他给了自己一个看似不公平的选择,其实,也给她解决了巨大的麻烦。
这么一算,其实乾元子给她的选择很公平。
踏过闽江,一路悠闲自在行走在中山国的路上。不过有一点现象却让她有些疑虑,为什么一路上见不到一个修士,反倒到处都是成群结队拖家带口的凡人?
很快她就弄明白了原因,心里不由谛笑皆非。
端木元珊之祸?新晋瘟神端木元珊?
回忆起端木元珊那张棱角分明严肃正经的模样,安云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很解气,忍不住很想笑。
一路上百姓们对新晋瘟神端木元珊恶毒的咒骂,她听得心旷神怡。
该!
居然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敢布银红剑令,害得她一路上被临海各大宗门低阶弟子追杀不休。虽然宁向直和姑苏道人也因此死于非命,但安云一点都不感激端木元珊,要不是他从中胡乱插手,宁向直和姑苏道人根本就追不上她。
只要到了乱离平原,她有的是方法将两人骗入远古巨巫传送阵内,那时候两人休想这么痛快的死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她真的亲手杀了姑苏道人,乾元子要杀的人就该是她了。这么一想,端木元珊歪打正着,也算替她做了一件好事。
安云摇摇头,真是错综复杂,因果报应真是没办法算的清楚明白。
总之,她活下来了,目的也达到了,虽然过程与她计划的不一样。
安云放下心事,随着返回家园的逃难百姓一路前往中山国,偶尔搭乘着百姓们的牛车,慢慢悠悠慢慢悠悠的往回赶。
她把这段历程当做是红尘历练,静静的感受着身边每一个人的喜怒哀乐,这是人世间最普遍最简单最直接的绪,最是能助修士稳固自身的修为境界和提升心境感悟。
前世安云每次修为进阶,都会融入凡间一段时间,借红尘凡间充分的稳固修为,提升相应的心境。
所以修士一旦久困修为瓶颈,或是有较大突破。都会自然而然的下凡历练。对修士来说,红尘凡间最是扰乱心绪,反之,也最能磨练自己的心境,通过红尘磨练的心境才能始终坚守如一。
安云计算着时间,她离开青衣十三楼时,答应过半个月后便会回去。距离半个月。还有不到三天。
凡间百姓行动太慢。又拖家带小,严重影响了速度。依照现在队伍行进速度,恐怕一个月都到不了中山国。安云前段时间要消化逃亡时突破的修为境界。所以并不在意。她有前世的经历,是以稳固心境不需要很长的时间,三两天便够了。
她不着痕迹的脱离了大部队,在没人的角落里祭出一把飞剑。施展御剑术腾空而去。
青衣柳巷内,狭长幽深的巷子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这条算得上寒酸的巷子,因为中山国著名相柳青衣的缘故,在中山国乃是临海州凡间都极为有名。平日里经常会有文人雅士或是学子三五成群的前来青衣柳巷忆古思今,瞻仰前贤落魄时的居住之地。借此来勉励自己。
是以,这条巷子位置虽然偏僻,环境更是寒酸。却每日都有人来来往往。除非晚上,否则绝不会有如此安静之时。
安云将快意门打乱重组。建立青衣十三楼,最重要的原因便是看中了这条巷子的环境。既不吵杂,也不会太过幽清,避祸于闹市之内,借此渡过青衣十三楼最困难的时期。
而此时,青衣柳巷,安静的不同寻常。
在巷子最深处,有十三座竹楼,这便是曾经中山国相柳青衣的旧宅府邸。被明月买下来之后,便竖起了一道围墙,将十三座竹楼封闭起来。此举还曾经导致了很多文人学子的不满,闹过好几次,却被当时青衣十三楼里的散修们揍过好几次,这才愤愤不平的消停下来。
几名说说笑笑的青年学子一路摇着折扇,高谈阔论的来到巷口,准备进入青衣柳巷观摩一番。虽然柳青衣的旧宅府邸已经被一道围墙隔绝难免有些不美,但并不影响他们借古思今的心。
反正他们只是需要那种古幽思的心,又不是真的想要观瞻那十三座破旧的竹楼。
几人走到巷口,齐齐的停下来步伐,各个眼神变得古怪茫然。原本要转弯走近巷子的脚步,刚刚提起又重新落下,方向却是直直向前,很快便从巷口走了过去。
直到走出去很久,几人忽然醒过神来,其中一个说道:“咦,怪哉,我等不是要去青衣柳巷吗?怎的已经走过了?”
其中一人笑道:“想来是先前我等谈的太投机,以至于忘记了。不过无所谓,柳相已是古人,今朝的天下,终究是属于我们的,不看也罢。”
“王兄说的极是,该是如此。这样,小弟做东,请各位学兄移步,痛饮一番如何?”
“好,甚好。”
“痛苦,今日不醉不归。”
……
这一幕不断的在青衣柳巷口出现,所有人一旦靠近巷口,便像是被人夺魂了一般,脚步一转便会直直走过去。
安云就坐在巷口对面的凉亭内,收敛了气息,静静的看着巷口出生的事。
青衣十三楼的驻地,终究还是被人现了。
她不知道现在里面况如何,只知道对面那条幽深不见底的巷子内,隐匿了许多修士。
是弈剑门,华音宗,还是七禽门?
清风和卓不凡等人现在况如何?是被人堵在里面还是逃走了,或者已经死了?
这些况安云都不知晓,尽管她心里忧急,但依然镇定的坐在凉亭内,没有弄清楚况,她不会贸贸然进入。
她走的时候,曾经请求天罗留在青衣十三楼内半个月时间,天罗答应了。按理说,就算青衣十三楼的驻地被人现了,也不应该如此安静才是。天罗有元婴期傀儡,至少能拦住三派一段时间,足矣让青衣十三楼的人逃命才是。
既然清风他们逃了,这里又不是什么千年门派驻地,他们没有理由再夺回来。那这些修士守在这里,又有什么用?
如果清风等人没有逃走,那么除非三派出动元婴期老祖,否则奈何不得天罗。就算三派真的出动了元婴期老祖,赶跑了天罗,那清风等人肯定不敌被擒或者被杀,这条巷子又何必派众多修士守着?
安云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清楚其中的理由。
她又等了一会儿,终于决定起身进入巷子。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去弄明白,她现在身怀青冥剑令,不信临海州的修士还敢对她喊打喊杀。
刚要起身,她身子一僵,重新坐了下来,眼珠儿微微转动,看向凉亭中与他相对而坐的中年文士。
这名中年文士在她进入凉亭前就已经在了,披散长,身着白色宽袍大袖,眉宇间有种文人才有忧国忧民的思。这样的人每天都能在青衣柳巷内见到,安云先前并没有在意,但此时她才知道自己看走眼了。
中年文士像是感受到她的视线,微微一笑看了过来:“你的感知很敏锐,我刚才只是神念微动,居然就被你现了?”
这人相貌并不出奇,可以说平凡至极,但却有一双丹凤眼,眼尾斜飞,看上去极为高傲。
安云勉强笑了笑:“前辈,是在等我?”
中年文士闻微微一笑:“我只是在坐在这里想些事。”
安云明白了,人家不是冲着她来的,她的身份完全够不上让他特意等在这里。他就是随便找个地方坐了下来,然后呆,自己却主动一头撞了进来……
“那……打扰前辈,还望不怪,就此告辞。”安云起身想走,身子却动不了。
她皱眉,不解的看向对方。
“既然现我了,就再坐坐吧,我有些事想要问你。”中年文士修长淡淡的说道,语气平淡至极。
“前辈想问什么?”安云知道走不了,只得按捺住心中不喜,问道。
“你叫安云?”他问。
“是。”
“别道生与你是何关系?”
“忘年之交。”
“你现在是快意门门主?”他又问。
“现在没有快意门,只有青衣十三楼,我现在是总楼主。”安云说。
他笑了笑,话音一转:“宁向直和姑苏道人为何追杀你?”
安云挑了挑眉:“青冥修道界之事,前辈要管?”
中年文士淡淡道:“在临海,我便管得。”
安云心头冷笑,听了他这句傲气至极的话,再看他的相貌打扮,基本猜出这人的身份。她反而不怕了:“前辈确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