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部分阅读
眉清目秀,皮肤白皙,长得好看不说,那一双黑瞳眼睛,更是极为清净,怎么看都是十分舒服。
真是个勾人的小道士呀。
婢女脸色愈发羞红了。
秦先羽端起药汤,忽然瞥见这小婢女的模样,奇道:“这位姐姐,你脸色怎么这么红?莫不是病了?”
小婢女忙把头低下,“没……没事。”
“没事就好。”
秦先羽也不以为意,端着药汤,朝着柳小姐那处院落走出。
才一踏入院落,便听几声清脆声音。
“什么?那小杂毛道士当真对小姐动手动脚?我饶不了他,小姐你放心,我这就把他打个半死。”
“凝儿,你不要胡乱说话,也许……也许他只是治病,是我误会了,倒是打了他一掌,有些对不住他了。”
“小姐,你心地善良,总喜欢朝着好的地方去想,实在不知人心险恶。我看这小道士就是来占便宜的,刚才他还想要占我便宜,被我打回去了。”
秦先羽怔了一怔,第一个声音清脆灵动,倒是熟悉,正是那位凝儿姐姐。后面那个声音柔弱不堪,言语虚弱,显然是柳小姐的声音。
“秦公子,怎么不走了?”小婢女有些疑惑。
此时才刚踏入院落,那声音是从小楼上传来的,相隔颇远。而秦先羽修成真气,服下灵水,耳清目明,六识敏锐,自然听得分明,但这小丫头则是什么也没有听见,见秦先羽忽然停住,顿觉疑惑。
秦先羽轻咳了两声,把药汤交给这小姑娘,说道:“小道尚有要事在身,不便送药,还请姐姐替我把药汤送去。”
待小婢女接过,他便匆匆离开。
正遇上一个来寻他的管事。
“秦公子,陆统领有请。”
跟随管事前去,便见陆庆坐在凉亭,把刀搁在一旁,正煮水泡茶。
作为一个侍卫,能够如此清闲,在府上闲坐饮茶,可见陆庆受柳大人何等器重。
陆庆挥手让那管事下去,才对秦先羽笑道:“来,喝两杯茶。”
秦先羽依言坐下。
“这是要送往京城的名茶,但是大人几斤的份额,我自作主张,就多截下了半斤。”
堪称胆大包天的陆庆笑了笑,伸手作个手势,道:“试一试?”
秦先羽自然也喝过茶,但还没有尝过这么上等的茶叶,饮了一口,自觉清香扑鼻,仿佛坐于青山绿水之间,呼吸间尽是清新之气,不禁赞道:“好茶。”
陆庆顿时一笑,“秦公子也懂茶?”
“不懂。”秦先羽摇头笑道:“但是这茶极好,就是外行人也是品得出来的。”
陆庆哈哈说道:“其实我这大老粗也不懂茶,就懂打打杀杀,只是觉得这茶是贡品,味道不一样,才把它截下半斤。”
暗中截下贡品,虽然算不上死罪,但也好不到哪儿去。陆庆身为州府大人身边的侍卫统领,自然清楚,但他却置而不顾,实也是个狂放人物。
秦先羽也没想到他如此坦然承认这等事情,不禁一怔。
陆庆看出疑惑,沉声叹道:“我奉命护卫大人,浴血奋战,要挡明枪,要防暗箭,虽有内劲修为,也指不定哪天就没了。及时享乐总归是好的,反正我这也是为朝廷卖命,出生入死,半斤名茶的事情,其实大人也知道,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不说这些有的没的。”陆庆看着秦先羽,说道:“我请你来,不仅是品茶,还有些事问你。”
秦先羽道:“陆大人但请直说。”
陆庆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交到秦先羽手上,说道:“前些日子,你医治血痕蛇之时,我就在一旁,当日一时兴起命人查了一查,大德药堂漏税逃税,药材以次充好,这类事情数不胜数,已经差人封了。但事情传到大人这里,大人下令,把所有药堂清查一遍。”
陆庆仔细看着他,说道:“这其中,就有你秦家药堂。”
秦先羽把书册翻了几下,脸上泛出几分怒容,又翻几页,眼中多了几分阴色。
忽有清风吹过凉亭。
拂去阴霾。
秦先羽乃是修成真气的得道之人,立时心思一清,把书册放下,说道:“秦家药堂自先父逝后,早非秦先羽名下。”
这意思十分明朗,反正不是我的,该怎么动手,就怎么动手。
“那我就不客气了。”陆庆取回书册,说道:“原想给你个面子,放过这秦家药堂的。”
“不。”秦先羽露出清朗笑意,道:“秉公办理,该封就封。”
陆庆听他说得正气凛然,心下有些怪异,“我总觉得……你在借我的手,教训秦家药堂的那些人?”
“怎么可能?小道是何等人物,岂会公报私仇?”秦先羽抬头说道:“秦家药堂传了三代,自我父亲而止,这些表叔堂叔的,都欺我年幼,强行夺了药堂。若是经营好了也就罢了,他们如此乱来,岂非毁了秦家药堂?你且把药堂封了,但要注明是这群家伙无良无德,跟秦家无关。”
陆庆点了点头,忽然又觉几分不对,心中十分怪异:“说得倒是好听,到头来还就是一句话,封了秦家药堂。我怎么觉得还是充满了这公报私仇的味道?”
秦先羽觉得极为畅快,嘿嘿笑了两声,茶水仿佛也添了几分味道。
“药堂的事情,还只是寻常事,但我这回请你来,另有一事相询。”
陆庆脸色微正,沉声道:“秦小公子可知我为何将山河观仙图告知于你?”
第三十一章 寒意
“当初我在大德药堂之外的巷子,险些被你发现,我便知道,你对外界十分敏锐。”
“后来,你用树枝打断那小地痞的拳骨,我才知你有本领。”
“看你模样,没有厉色,没有凶意,身体模样也看不出多少熬炼过的痕迹,步伐更是寻常,委实看不出半点武学之人的味道。可适才我出手试探,你一身修为已不逊色于我。”
静静说完,陆庆默默不语,只是看着秦先羽。
秦先羽淡淡笑了笑。
武学之人,先学技艺,练功,站桩,以秘药养身,以金针刺|穴,最后再入搬运气血境地,然后才是内劲,最高则为内劲外放的武道大宗师。
习武之人练功,必然会留下痕迹,比如步伐章法,比如手上身上的老茧,又如陆庆双目如火,太阳|穴鼓起的模样,都是辨别的方法。
但秦先羽不曾学武,甚至连真气都是观虚老道传功而来。
观虚老道打坐修行,以心神改变了身体,才让他得以孕生真气。但秦先羽的身子,还只是寻常人的身体,虽经过灵水改善,也只是寻常人。
但是有真气在体内,也会渐渐改变体内状况,使得身体与真气契合。
如今有了六寸真气,要改善身体,已不是难事。
但对于陆庆来讲,还是极为惊异的。
一个细皮嫩肉,年纪轻轻的少年,也看不出分毫习武的痕迹,竟能与他这位修出两寸内劲的武学高手争个高低,甚至占得上风?
秦先羽低声道:“我是修道中人。”
陆庆没有半点意外之色,他只是点头,随后笑道:“正因为你是修道人,我才能带你上京,毕竟这一回护送的东西,乃是要上缴国库的,不能有分毫差错。”
秦先羽深吸口气,眼底深处生出几许凝重。
沉默许久,这小道士才缓缓道:“陆大人对于修道人的事情,知道多少?”
“也不多。”陆庆摇了摇头,道:“传闻有钦天监掌管秩序,这些修道人的事情,都被隔绝在世外,不得显法于世人眼前。就算是武道大宗师,也未必就清楚这些修道之事,我昔日曾是京城卫军的一名千户统领,偶然间见过修道人的神通道法,才知世间非凡。”
“修道人的神通道法?”
秦先羽微微屏息,得了剑道真解之后,他与观虚师父都已知晓,真气外放之上,确有非凡境界。但他万万未曾想到,陆庆竟是见过神通道法。
他忽然想起此行之前,陆庆曾提醒他携带法器。
由此可见,陆庆对于修道人的事情,知之甚深。
但世间只有修仙炼道的传说,虚无缥缈,世人只作为神话传说,就连那些武林杰出的俊彦侠少,都只当这些神仙之事属于神话传说,更为一本笔记,深入应皇山去探秘。
一切,便是因为那监守天地秩序的钦天监,隔绝了两个天地?
这传闻之中,观天象,而测国运,勘地势,而避灾祸的钦天监,究竟有何滔天权势?竟然把修道之人,隔绝在世外,不得显法于世人眼前?竟然把修道人和世俗之人分作两个截然不同的天地?
同样生活在这片天空之下,竟是不同天地。
秦先羽深吸口气,只觉不可思议至极。
“不对。”
“这位陆大人仅仅是习武之人,尚且知道修行之事,为何观虚师父一无所知?”
“陆庆虽然只是偶然间知晓,但观虚师父百年游历,竟然一无所获?我得六寸真气,至今才多久,就能从陆庆口中得知这类事情,观虚师父一心求道,游历近百年,反而寻无所获?”
只在瞬息间,这小道士的脑海中便掠过无数想法,心底下生出几许寒意。
那寒意徐徐如气,自心底而生,渐渐壮大。
一缕骇然之色,在他眼底一闪而逝。
究竟是怎样的滔天之力,能让一位真气外放的老道士,游历百年间,仍与世俗之人一样,还无法触及修道之事?
是钦天监的手段,还是什么人物的阴谋?
“秦公子?秦公子?”
陆庆连唤了几声,才让秦先羽回过神来。
秦先羽低声道:“一时出神,失礼了。”
两人又聊过许久。
秦先羽旁敲侧击,又从陆庆这里得到许多话来。
陆庆或许也知道他在套话,却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原本,有钦天监掌控大德圣朝的只须,这类事情本是不能随意传扬的,但秦先羽既是修道人,许多事情便无须隐瞒,他也尽数告知。
其实陆庆对于修道之事,也知得不多,只是在一次领命出行之时偶然得见修道之人的道法,后来便被钦天监召去,不得任意传扬此事。
一番谈话,秦先羽获悉许多事情。
至少,修道之人虽然罕见,但并非世上寥寥无几,在真气外放之上,确有神通道术。
修仙炼道之人,不得随意在世俗显露法术。
那传闻之中,能够观望天象,勘测地势的钦天监,实则幽深神秘,掌控大德圣朝秩序,使得修道之人不得任意行事,不得对随意出手,不得轻易显法。
但最重要的一点,却是观虚老道一事。
观虚老道一生求道,仍然无果,隐约之间,似有几分诡秘气息。
观虚老道已经如此,那么得了传承的秦先羽,又会如何?
“观虚师父让我隐瞒白云观弟子的身份,便是隐隐约约察觉了这其中异处,临去前的那些话,并不仅仅是猜测。”
秦先羽揉了揉额头,这事情暂时不去想它,当下还是先把自身真气稳定,使得身体改善,与真气相合。
此外,玉丹的奥秘,剑道真解的修行,以及这神秘小鼎,都是来历神秘。
而他体内的蛊虫乃是隐患,总也该解决才是。
“小道此前十分清闲,一朝得了机缘,事情倒还真是不少啊。”
秦先羽颇感头疼。
驾车前来过了半日,此时已是下午,将近傍晚,再回奉县就显得太晚。
陆庆请他留下住宿一日,明日一早再归奉县。秦先羽也乐得如此,这座城池乃是丰行府最为繁荣之地,见见世面也好。
甚至,秦先羽心中还想着回了奉县,把道观里的家当收拾好了,再回来这里,厚着脸皮跟陆庆学些武学技艺,比如剑招,比如身法。
休息了一个时辰,秦先羽便想出去走走。
第三十二章 岳雷
修行道剑,不仅需要各类药材,还须火符熬炼。
在此之前,先练一练符法也好。
秦先羽寻了个香烛店铺,问了些价格,不禁暗暗心惊。
符笔,符纸,朱砂,都是极为昂贵的物事,毕竟这里是丰行府最为繁华的地界,物价昂贵也在情理之中。而且,能够用得上这些东西的,基本都是富贵人家,也不差那些钱财。
身后的小家丁吐了吐舌头,咧嘴道:“当初俺卖身当了家丁,也才十两银子,一钱重的朱砂就要五两,简直跟金子一样贵。”
秦先羽已经是柳府的贵人,他要出来游玩,柳府管事不敢怠慢,便遣了一个家丁跟随在秦先羽身旁,听从使唤。
秦先羽笑了笑,说道:“贵是贵了点,不过朱砂也分三六九等,这五两银子一钱重的,已经勉强列入上等。我买些一两银子一钱的就好,唔,买个三份罢。其他的……咳咳……”
至于符笔,据说是被有名的得道之士开光过的,是什么白狼幼崽胎毛作为笔毫,京城的离花竹作为笔杆,吹得天下少有,就是一般人拿着,都能沾上灵气。
一支笔,三十两银子。
听了这个价格,秦先羽手上一颤,险些把符笔扔了。
此外,还有什么镇宅宝剑,什么镇邪符箓,什么法器,神像,玉雕,等等等等,反正有没有什么神效倒不清楚,但是价格却是贵得让人打颤。
在秦先羽问价的时候,接连来了三四批人,衣着华贵,也不问价,都是随手买了符箓,玉佩法器之类的,零零总总少说上百两。
“小道还当我那二百多两家当,是笔大财,看来在真正的富贵人家眼里,也就是随手买几件物事的零钱。”秦先羽暗自苦笑了声,“对于常人来讲,几十个银钱都是不小的钱财,一二两银子就是少见了。这小家丁卖了身,也才值十两银子,刚才那几件物事,都能买上十多个家丁丫鬟了。”
常听闻富贵人家,一掷千金,一顿饭的花费就能当寻常人家好几年的用处,秦先羽今日勉强算是见识了一点。
买了三份朱砂,秦先羽暗自咧了咧嘴,心道还是去买支毛笔,勉强充当符笔也就是了。
笔墨纸砚,乃是文人所用,非是一般低贱之物,价格自然也不低,但也总有一些是穷困书生适合的。比如毛笔,就有一种极为粗糙的,只是树枝削平,尾端束上一撮毫毛,才仅六七个银钱。
这一回秦先羽倒是财大气粗了一回,他买了一枝较好的毛笔,价约二十银钱。
至于符纸,还是算了,暂时在墙上画符也好。
“小道长,你看……那边好热闹。”
这家丁还只是十五六岁的年纪,比秦先羽还小一些,正是飞扬跳脱的年纪。他三四年前卖了身,极少出府,只在最近得了管事赏识,采办之余,领他出来几次,认了许多道路和店铺所在,可还没有真正游玩过。
小家丁每见到热闹的事情,就要往前凑,秦先羽无奈,也只得跟上。
这两人,主次几乎颠倒,这家丁本是来听从秦先羽使唤的,到头来,反而让秦先羽来给他当了跟班的。
“这人真厉害啊。”
小家丁一声惊呼,连忙鼓掌。
秦先羽踮起脚尖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壮汉握住粗壮棍子,狠狠朝着场中一人砸下。
嘭一声闷响。
那个被木棍砸中的汉子,面色平静,微微抬头,没有半点异色。
秦先羽眼瞳微缩,暗道:“这人,已有了搬运气血的本领。”
那人**上身,筋肉虬结,只算中等身材,不算魁梧,任人持木棍,甚至铁锤击打。
秦先羽看得分明,在木棍砸中那人之前,这人的皮肉就先鼓起,涨得通红,随后木棍砸下,早已被气血抵御,并未受伤。
“来来来,本人岳雷,江湖人称击雷山,练就一身横练功夫,任你木棍铁锤来打!”
“只要五个银钱,就能用木棍砸我一下,十个银钱,可用铁棍,二十个银钱,任你用大铁锤来砸!”
“打死无怨!打废认命!”
那四五十岁的汉子高呼道:“谁若自认有些气力,大可来试上一试!至于那些没什么力气的软蛋,就可以退去了。”
这话听得让人羞恼,当下又有一人上前,抛下十个银钱,握起铁棍,朝着那汉子胸前狠狠砸去。
那号称击雷山的汉子修得武艺,能够搬运气血,早在此前就先把气血运到胸前,那一处的皮肉骤然鼓起,气血涨得通红。
刹那间,铁棍落下,震了一震。
这个能够搬运气血的汉子笑了笑,竟然无事。
持铁棍的这人暗自恼怒,又扔下十个银钱,继续击打。
“被砸中之前,他早把气血搬运到将要被击打的位置,使得皮肉鼓起,气血涨红,抵御了外力。但这手段一般人看不出来,气血搬运也只是半个呼吸的功夫,就被铁棍砸下,在场之中,除了我之外,只怕没有人看到他那皮肉血气的变化。”
秦先羽暗道:“人的皮肉本就有些弹性,能够减缓冲击,卸去几分力道,加上他搬运气血的本领,以及自身体魄坚实,能够抵御铁锤打击也在情理之中。”
“但这种本领,也仅能抵御钝器。”
“若是有人用刀剑这类利器,别说搬运气血,就算是修成内劲,也要被利器划开皮肉,戳个窟窿。”
秦先羽看了片刻,接连有十数人上去,都不能将这汉子打伤。
众人好奇,又有几人上去,仍然无法伤他。
可是一次击打须得五个银钱,甚至十个银钱,二十个银钱,这在寻常人家也是不小的钱财了,比如上山砍柴的李定,对于他来讲,一个银钱都颇为难得。
渐渐地,也就没有人上去了。
岳雷又高呼几句,更多了几分嘲讽。
秦先羽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拉着满面兴奋之色的小家丁,转身便走。
“都是没力气的娘们吗?还是跟这小道士一样的细皮嫩肉?”
秦先羽正要离去,听到这话,脚下骤然一顿。
岳雷借搬运气血的本领,硬抗钝物砸击,接连数十人上前击打,不乏身强体壮,人高马大的壮汉,俱都无功而返,此时围观之人已经麻木,不再尝试。他苦恼之余,只得激怒众人,见到这小道士清清秀秀,面貌白净,便用他来嘲讽众人。
却不想,这句话便让这小道士停了下来。
击雷山岳雷见他停下,顿生冷笑,说道:“看啊,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家伙都比你们有些胆子。”
“他娘的,老子就不信砸不倒你!”
果然有人受到激怒,一个四十出头的高壮男子怒喝出声,提起一根粗大木棍,便朝前走去。
忽然,一只手拦在他身前。
众人惊愕。
拦住这高壮汉子的,正是那个小道士。
这清秀白净的小道士微微一笑,朝着这高壮男子歉然道:“这位大哥,且先让我一让。”
那高壮男子立时一怔。
秦先羽只朝他笑了笑,便转身过去,心中轻声道:“也该发泄发泄了。”
这些日子以来,秦先羽日夜练功,总有些跃跃欲试的想法。
何况自老道去后,他心中颇为压抑,而今后的道路也不明朗。
许多事情或在眼前,或在今后,细细算来,事情倒也不少。
心中有了郁气,用稍微玄妙些的话来讲,就是心障,不把它发泄出去,怎得痛快?
秦先羽提起一根木棍,约三指来粗,他掂了掂,颇为称手。
“小兄弟,你还是退下去罢。”适才那高壮男子终于看出他想要做些什么,摇头道:“这厮不知道练了什么功夫,铁锤都砸他不动,瞧你身子也不壮实,就不要白白给他赚了这五个银钱,还是我来,让这满口脏话的家伙吃点苦头。”
秦先羽微微一笑,只是摇头,他看得出来,这高壮男子只是生得壮实,不曾习武,还是打不动那个汉子的。
“你要动手?”
岳雷这个已经修成搬运气血的汉子顿时一怔,忽地哈哈大笑,极为不屑。
围观众人也都摇头,这小道士不经骂,只说了他一句,就想顺了人家的意去花费这五个银钱,可是那些高强大汉都打不动人家,一个清清秀秀,身子文弱的小道士能有多大力气?
徒自耗费钱财而已。
那小家丁暗暗咂舌,想要劝他,却被秦先羽松开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铜鼓草二钱,活筋藤一两,落伤根四钱,红花草三钱。三碗水熬成一碗,每日饮下两碗,七日之后,可治愈内伤。”秦先羽忽然报出几种药材及重量,转头看向小家丁,说道:“记下没有?”
那小家丁愕然之余,点了点头。
秦先羽又道:“写成单子。”
众人云里雾里,满面疑惑。
岳雷也是一怔,道:“你这小道士,交来五个银钱,要打就打,搞什么鬼?”
秦先羽忽然抛出一个小银块。
一两银子。
岳雷露出惊愕之色,十分不解。
秦先羽低声道:“这一两银子,加上你身上这些散碎银钱,勉强足够你去抓药养伤了。”
这时,众人才知道他适才报出的那些药材是作些什么用处,原来是给那汉子抓药养伤的。
想通了这点,人群中爆出轰然大笑,包括先前那个高壮男子和小家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