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部分阅读
“别……别开玩笑。”他向架住他左手的村夫说:“你要什么?”
“走,有事要向你请教。不许出声,不然宰了你。”村夫凶狠地说。
“好,我……我跟你走。”他惊恐地说,因为他已看到了抵在肋下的光亮尖刀。
村夫挟住他,进入一条小巷,在一家土瓦屋的侧门叩了五下。
门开处,门后人影一晃,村夫将他向里面一推,转头看看左右无人,跨步进入顺手掩门上闩。
一个脸形长得像老山羊的中年人,架住了永康。
“这小子劝梁家兄妹与安家合作。”村夫向中年人说:“所以在下把他弄来问问。
朱前辈,高前辈在不在?”
“不在,他在安家附近调度人手。”中年人说:“这小子身材魁伟,手上没有十斤八斤力道,是个绣花枕头。屋里没有人,咱们也不必问口供了。”被扭转右手被制的永康说:“要问,该我来问。”
“哎呀……”扭制住永康的中年人惊叫。原来永康身形顺向一转,左手半分不差,五指如钩,扣住了中年人的天灵盖,像猎鹰抓住了一只小鸡,爪向里收,真力骤发。
“咦!”村夫打扮的人大惊,不假思索地扑上,伸手猛劈永康的耳门,要劈昏永康抢救同伴。
永康的右手,已挣脱中年人的掌握恢复自由,手一伸,奇快地扣住了村夫的右手脉门,举右脚轻轻一踹村夫的小腹丹田要害。村夫的脸色登时大变,浑身发软,惊恐地呻吟一声,软棉棉地向地下挫倒,像条脱力的病狗。
“现在,我们来玩玩官老爷问案的游戏。”永康向头盖骨被扣有如中风失魂的中年人笑道:“这几天,在下探出了许多许多消息。你们的口供如果有不同的地方,那么,你们将有苦头吃了。在下手上虽然没有十斤八斤的力道,但在你们身上戳几刀的力道还是有的,那位仁兄用来行刺的尖刀锋利得很呢。”
半个时辰之后,一位大汉在门外叩出信号,但没有人开门,而门被发现是用凳顶住而非上闩。这种方法是一些偷懒的人经常使用的外出自动关门法,事先将条凳靠在门后,出门后轻轻将门带上,凳因随门移动而将门顶住了。
屋内的两个人,各自在房中沉沉大睡,被唤醒时一问三不知,只知自己感到精神不济,糊糊涂涂睡着了。
夜来了新月如钩,众星朗朗,初更天街上夜市刚收,安宅附近气息一紧,杀机隐伏。
这附近没有夜市,行人皆匆匆而过,那些从不过问外事的局外人,不会受到这种特殊紧张气氛所感染。只是一些知道风声的人,知道附近将有可怕的事故发生。
新月已隐没在西天的地平线下,二更已尽,鼓楼传出三更起更的鼓声,低沉、呜咽、苍凉,与战鼓令人振奋的情调完全不同。
三条声影象夜枭,无声无息地飞越宅右的邻舍瓦面,接近了安宅的东院。
东面的厢房屋顶,两个黑影长身而起,向电射而来的三个黑影沉声低喝:“留步,诸位,瞿某留驾。”
领先的黑影一身灰袍,轻灵地电射而来,一面发话:“擒龙手姓瞿的,你还不配。”
“砰卟卟”拳掌着肉声暴起,两人以全速接触,快得令人目眩,狂野地一触即分。
“嗯……”留驾的擒龙手闷声叫,身形斜飞而起,然后在砰然大震声中,抛落在两三丈外的屋脊上,骨碌碌地向下面的院落飞堕而下。
几乎在同一瞬间,第二位出面留驾的人,也被电射而来的另一个黑影,击倒在瓦面上向下滚。
三个黑影未曾停顿,轻灵地飘落东院,快速地掠向不远处的一排住宅。
房屋的暗影中,连续出现五个人,两面一分,当中屹立的人嘿嘿笑,一声剑吟,长剑出鞘。
“尚家骅恭候大驾。朋友,可否按规矩改走大门?”
三黑影倏然止步,在三丈外屹立。
“尚武堂的三堂主赶到,倒是相当神气的。”早先击飞擒龙手的黑影说:“冷剑尚小辈,老夫高兴怎样来就怎样来,你还不配拦阻老夫。”
“阁下口气不小,尚某请教尊驾高名上姓。”
“窦天奇。”
“北人屠!”冷剑尚家骅大骇,不自禁地退了两步:“窦……窦老前辈……”
“你还打算拦阻老夫吗?”
“老前辈……”冷剑几乎语不成声。
另四位现身拦阻的人,也吃惊地向后退。
“叫安小辈来,老夫要和他讲理。”北人屠厉声说。
三人身后,鬼魅似的出现另一个黑影,青袍飘飘,披头散发,星光下,可看到脸部吓死人的怪像,黑白幅射纹花脸,一双画了大白圈的怪眼,比传说中的花面鬼王更恐怖,更吓人。
“北人屠,你不是来讲理的。”鬼怪似的黑影,用刺耳的京腔官话说:“你身上带着令江湖人丧胆的七星狭锋宝刀,削铁如泥绝壁穿铜。拔山举鼎本来打算把你当作压箱的法宝,今晚突然改变主意,将你掏出来吓唬人,以便先声夺魄,把安家变作屠场,以后的人便可任杀任剐了。主意是打得不错,可惜估计错误,安家虽不是金城汤池,但你一个北人屠成不了事,你已经老得快进棺材了,何苦活现世断送一世凶名?”
说完,最后是一声轻蔑不屑的狞笑,声如鬼哭,刺耳之极。
这一番话相当刻毒,嘲笑的口气十分明显,这位名震天下的老凶魔怎受得了?气得须眉倒竖,灰袍外张袖口也无风自摇,无形的慑人心魄杀气如怒涛澎湃。
“哈哈哈……”北人屠怒极反笑,声如枭啼,一面怪笑一面向鬼怪般的人缓步接近:“好小子,你骂得好痛快,好狂好刻毒,老夫如不碎裂了你,北人屠从此在江湖除名……”
“北人屠的绰号不会从此在江湖除名消失,可能另有其他的人被取名为北人屠。”
花面鬼嘲弄地接口:“除名的仅是你窦天奇。至少在一百年以内,没有另一个姓窦名天奇的人被称为北人屠。我敢给你打赌一文钱,你决不会完整地离开安家,除非你现在乖乖道歉滚蛋。”
对街的屋顶上,准备接应的高手们皆在等候机会杀入,不但没听到杀声传出,却清晰地听到了传来的双方的对话。
安宅各处隐伏待变的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所惊,暂时忘了先前老凶魔通名的恐惧。
有些人离开了埋伏区,想看看嘲弄老凶魔的人是谁。
安海平带了长子安宇衡和安翠凤,就在这紧要关头赶到,另五位助拳的朋友,亦随后到达。
“你小子好大的口气。”北人屠居然沉得往气,在丈外止步:“但不知你是哪一方的降妖伏魔大菩萨?老夫佩服你的胆气,破例请问你的高姓上名。”
“在下不是菩萨,你没看清在下象个鬼?”花面鬼的声音比北人屠的语音更刺耳,更难听:“鬼是用不着通名道姓的,你就叫在下为花面鬼好了。你的绰号叫人屠,想屠鬼却没有那么容易呢。唔!你激怒得快发疯了,要发作了,要动手了……”
一声刺耳的怪吼发自北人屠口中,一拉马步右手抬起,瘦骨嶙峋的手掌露出袖口,踏出一步,一掌劈出。
花面鬼离开了原位,毫不紧张地向左挪了一大步,恰到好处地避开劈空掌劲的威力圈中心,可怕的掌劲潜流余威从他身右呼啸而过,右手大袖被刮动猎猎有声。
“在下高估了你的魔罡修为。”花面鬼说:“这一掌,你已经耗掉精力三分之一。
上了年纪的人,用这种拼全力发劲硬攻的愚蠢打法,比喝醉了酒去跳河更危险,要不了三下五下,你就会像拉不动车的老牛,气尽力竭口吐白沫躺下去啦。”
他一面说,一面轻灵地移位游走,北人屠则步步紧迫,找机会再发起致命的攻击。
北人屠不敢乱发招了,身形逐渐加快追逐。
花面鬼游走的圈子逐渐加大,进退挪移也逐渐加快。
“你如果想等到出招的好机,会等得头发掉光的。”花面鬼一面闪动一面说:“你移位没有在下快,耐力也差。你听,你的呼吸已经不平静了……厉害!”
北人屠乘他向反方向闪动的刹那间,抓住好机闪电似的截出,快速绝伦地连发两掌,气势之猛烈,骇人听闻。
可是,花面鬼身形连闪,快得有如鬼魅幻形,连环双掌一一落空,似乎连衣袂也没沾上,花面鬼已从澈骨裂肌的掌劲潜流空隙中,连换四次方位,最后远出两丈去了。
北人屠的两位同伴并立观战,花面鬼的背影恰好在两人的面前,相距不足八尺。
北人屠毕竟老了,身法不如花面鬼灵活,两掌落空,耗了不少真力,立即断然放弃追逐,一声龙吟,拔出所佩的七星狭锋宝刀。狭窄的刀身嵌有七颗金星,星光下,晶光与金芒闪烁不定,森森刀气慑人心魄,令人望之毛发森立浑身发冷。
这瞬间,一名黑影一声不吭,闪电似的扑上了,身形一动,便已到了花面鬼身后,五指如钩,猛扣花面鬼后颈,真力骤发。
花面鬼像是背后长了眼,在千钧一发的重要关头右移半步,左手上伸从右肩上接住了抓头颈的手爪,向前猛地一拉。
偷袭的人没料到变生意外,手爪被抓已来不及撤回,而且凶猛的拉力传到,身不由己向前冲,贴上了花面鬼的背脊,本来准备后续攻击的左手,也来不及应变,只感到胸肋一震,如中雷殛。
胸肋挨了一肘尖,最下面的三对肋骨全部断裂,骨腑也受到重如山岳般的力道所撼伤。
花面鬼放了偷袭的人,并未转身查看结果,仍然面对着挺七星刀徐徐欺近的北人屠。他手中,多了一根怪异的黑黝黝重家伙,三尺六寸五分长,一寸见方的九合铜母量天尺,正是偷袭他的人,原来插在腰带上的兵刃。
偷袭他的人,正是江湖上令人心惊胆跳的宇内三魔之一,翻天覆地闻人俊才。
说是尺,不如说是方形短棒来得实际些,力道够的人,一尺下去,保证可以将磨盘大的巨石劈成碎屑。
“来得好!”花面鬼豪情万丈地欣然叫。
刀光如电,花面鬼根本不再与北人屠比赛身法的灵活,改弦易辙硬碰硬接招,挥尺接招豪勇如虎。
“铮铮铮!”响起惊心动魄的金鸣,火星直冒,罡风四荡,劲气直迫三丈外。
人影乍分,双方接触快逾电光石火,乍合乍分为期极暂,如何交手的?连位于两丈外左右的另一名黑影也无法看清,仅看到刀光飞舞,倏起倏落而已。
一只白色的发结,被罡风刮出三丈外飘堕。
北人屠斜飘两丈外,几乎屈膝摔倒。
“你的七星宝刀完蛋了。”花面鬼站在原地,拂动着量天尺说:“在下赢了赌注,留下你的发结。北人屠,你欠在下一文钱,还了赌债,你可以走了。”
北人屠盯着自己心爱的七星宝刀,刀因手猛烈发抖而不住颤动。刀身上半段,缺了三个姆指大的大型缺口。刀身的宽度本来就狭窄,仅在一寸二分,缺口断裂了七分以上,这把宝力算是报废了。
“我的宝刀!”北人屠发疯似的扑上挥刀狂嚎:“我给你拼了!我……”
狂嚎声中狂风似的扑上,刀挥出左手也悄然抓出。
“铮!”七星宝刀终于折断,前半段刀身,飞出三四丈外,碰撞在墙壁上爆发出一串火星。
北人屠也被无可抗拒的力道,震得飞退两丈,砰然大震中,仰面摔倒,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你把这位仁兄背走。”花面鬼向那位惊得浑身发软的黑影说,将量天尺往翻天覆地闻人俊身旁一丢:“不要再来,阁下,下一次就没有这样便宜了。”
黑影打一冷战,惊恐地将翻天覆地背上,发着抖向不远处黑暗的东院墙下退走,量天尺不要了。
北人屠吃力地挣扎而起,摇摇晃晃地站稳,手中仍死死地紧握着断刀。左手伸出,五个指头软棉棉地下垂。
“留下名号。”北人屠有气无力地说:“天下间,没有人敢硬接老夫的七星宝刀,没有人能接得了老夫的夺命三刀,更没有人在夺命三刀下胜得了老夫。告诉我,你…
…你是谁……”
说到最后,似乎力气已尽,喘息气清晰可闻。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北人屠,你仍然这样自负。”花面鬼冷冷地说:“没有通名的必要。你走吧,在下改变主意之前,你最好早早逃出在下的视线外。像你这种杀人如麻人性已失的人,应该受到化骨扬灰的报应。”
北人屠打一冷战,丢掉断刀悚然后退。
安海平举手一挥,率子女与朋友急掠而出。
“不可阻拦。”花面鬼低声说:“百了魔僧与几个可怕的人物,正在外面接应。
你们这几个人,无法挡住他们的快速攻击,将有重大的损失。”
“哦!前辈……”安海平刹住脚步,举手示意跟来的人停下:“这凶魔凶残恶毒已无人性,如不乘机除他,后果极为可怕。”
“问题是你们挡不住接应的人。”花面鬼屹立的身形一晃:“我已被老魔所暗算,中了他毕生功力所聚的元精借手爪偷袭,伤了气机短期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