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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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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道长可知道双方结怨的始末?”他反问。

“贫道知道一些概况。”

“那一定与在下所说的大有出入。”

“贫道认为,项施主所说的也许是一面之词,而施主恐怕也提不出有力的反证。”

“道长如果认为姓项的也许是一面之词,就不会在站在此地说话了。”他毫不客气地说。

“施主好犀利的词锋。”

“道长也理不直气不壮。”

“大胆!”另一位老道沉喝。

“胆不大就不会来。”他愤然说:“诸位道长是来评理呢,抑或是替项家撑腰来的?在下年纪轻,耐性有限,如果诸位未弄清真相,最好不要强出头。说出你们的来意,要充调理人,那就等候上公堂,看你们配不配。如果是助拳的,不必浪费唇舌,把理字丢开,谁强谁有理。道长们,珍惜武当的声誉吧,这件事管下来,会弄得满身是臭的,说不定会为贵山门带来无穷灾祸,罪过大了。”

“你威胁贫道吗?”清虚道长恼羞成怒。

“谈不上威胁,在下说的是实情。事关武林个人恩怨,在下一定尊重道长的地位立场,牵涉到残杀平民血案,那不是你们该管的事。方外人与世无争,你们来争什么?”

声色俱厉,咄咄迫人。清虚道长位高辈尊,尚未修至清净无为境界,怒火上冲,灵智不够清明,冲动地拉开马步,左手立掌当胸。

岑醒吾一而再受到猝然的袭击,早已深怀戒心,见老道马步一动,以为老道要含怒出手,立即先下手力强,铜杖一抬,作势进击。

清虚道长以为他要抢攻,更是愤怒,左手疾吐,扣住刚升的铜杖。

一触即发,双方不再客气。岑醒吾冷哼一声,右手离杖,左手对左手,神功倏发,公平较劲。

双方较上了真力,推、拉、扭、发各展所学,马步渐沉,铜杖徐隆。鸭卵粗的铜杖,足以承受万斤压力,谁功力差,必将被对方的劲道震毁左手,甚至破去内功。

片刻,铜杖突然出现弯曲的现象。两人都宝象庄严,身上每一条肌肉皆收缩、绷紧,呼吸像是停止了。

又片刻,清虚道长前足一晃,右手本能地伸出抓杖。

岑醒吾也伸出右手,扣上了铜杖,突然大喝一声,扭身沉左膝抬右手,如山劲道骤发,奋神威猛地一挑。

清虚道长突然嗯了一声,双脚离开身躯突然上升,被挑离地面向上抛起,半途撒手丢杖,手舞足蹈道袍飞扬,飞出三丈外重重一飘堕,几乎摔倒。

铜杖出现小幅度的弯曲弧形,所受的力道骇人。

这瞬间,绝魂金剑拔剑踏出两步,似想乘机下手。

岑醒吾丢掉弯了的铜杖,一声冷哼,右手拔出匕首挥出,虎目中出现异样的光芒,匕首幻出一道不徐不疾的白虹破空而飞,他前后伸出的双手半掌半爪,古怪地挥动。

“铮铮铮!”绝魂金剑挥剑拍击迎面飞来的匕首,匕首的速度并不快,很容易让剑术高手击中。

所有的人,皆大吃一惊。

怪事发生了,匕首根本不怕长剑的拍击,被击中时仅方向略变,有如活物。而惊怖欲绝的绝魂金剑,每挥一剑便被震退两步,始终无法击落匕首,更无法摆脱匕首不徐不疾的追踪。

“项施主丢剑!”惊魂未定在远处发寒颤的清虚道长大叫:“以气驭剑术!”

绝魂金剑如受催眠,骇绝地丢剑僵立发抖。

匕首从绝魂金剑的左耳旁掠过,陡然上升,划出一道美妙的光弧,升上三丈折向下飘,恰好落入岑醒吾伸出的右掌内,光芒一敛。

“项华荣,挺起胸膛到府衙投案。”岑醒吾收了匕首,一字一吐:“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不要替武林朋友丢脸,你要为你的行为负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说完,他转身大踏步扬长而去。

玉面二郎脸色苍白,浑身在发抖。

“爹,孩儿去投案。”玉面二郎一面解剑一面说:“赔偿死者的事,请爹费心了。”

活报应与白无常在桥头等到了岑醒吾,大喜过望。

“老弟,解决了?”活报应欣然问。

“大概解决了,只等玉面二郎去投案。”他点头说。

“隔了两座树林,看不见斗场。”白无常说:“那方向上空白虹旋舞,剑气飞腾,是怎么一回事?”

“没什么。”他笑笑:“武当的老道在作法驱神役鬼,就是那么一回事。走,回镇请两位前辈喝两杯。”

三人并肩而行,谈谈说说向樊城镇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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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岳《草泽潜龙》第一章 古道照颜色 神秘的外乡人

近午时分,韦家昌大踏步进入隘岭隘。

这里是闽赣交界处,隘口建了关。以往,这里有汀州卫驻派的官兵把守。现在,仍然有兵把守,但已经不是大明皇朝穿鸳鸯战袄、一身火红的大明官兵、取代的是穿鸦青军服加夹袄背心的辫子兵——大清兵。更换的时间很短;只是两年前的事。

大明皇朝名义上还没有亡,事实上却亡了,两年前隆武帝死在福州,郑艺龙降清之后便亡了。虽则永历帝已经逃到粤西桂林苟延残喘,但已起不了作用,大明皇朝大运告终,结束了朱家皇朝三百年的天下。

韦家昌是剃了头的,不剃头的人脑袋该已不在脖子上了,清兵进入闽赣,口号是:“留发不冒头,留棺不留屋。”

闽省的大户人家,尊亲死了并不及时入土.停厝在家中等侯好日子下葬。也许要等三年五年,其至十年以上,大清兵最忌讳这种事,所以纵火焚烧家有停厝的房屋,这就是“留棺不留屋”口号的来由,雷厉风行,与剃发令同时下达,决不留情。

韦家昌的脑袋还在脖子上,因为他剃了头,他总觉得,剪一根猪尾巴并没有什么不妥,至少脑袋是保住了,他不是忠臣烈士,犯不着为了一条猪尾巴把脑袋丢掉。

关口有官兵盘查,四名兵勇拦住了他。

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他身材高大,足比这些兵勇高一个头、但他取下了遮阳帽,露出前额光光,剪了长及腰际的可笑猪尾巴的脑袋,哈腰欠身,从怀中掏出了发自江西赣州的回乡顺民证,乖乖地邀上等候吩咐。

“走!走!”兵勇仅瞥了证件一眼,挥手赶入“包裹里有些什么?”

当然,这些兵勇不是满清的八旗兵,而是不折不扣的汉人。说的话带有浓浓的赣南土腔.

“破烂衣服有几件。”他说。开始解下背上的包裹:“快没有裤子穿啦!军爷!”

“去去去!不用检查了。”军爷撵他走,看他穿的那一身破烂衣衫,就知道包裹内绝对找不出什么钱财来。

“也好!”他笑笑,背回包裹,“看我这倒霉相没胃口是不是?军爷。人不可貌相,你走了眼啦!”

他一面说,一面进了城关。

这几个军爷的确走了眼,他包裹里没带有金银,但身上有,不但有金银,还有违禁品:衣内皮护腰中,有十二把六寸的回风柳叶小飞刀,几串开了锋的洪武制钱.

当然。他早就知道这里检查不严、严的地方他得偷渡,免得出纰漏,

大道在丛山峻岭中峋蜒。走上数十里不见人烟。虽说是大道,其实只是不通车马的山径.再往东走,情形已有点改变,不时可以看到一队队官兵巡逻,好在这些巡逻人员对真正的旅客并不在意,原来是搜山的兵勇。总之。这里比赣南的气氛要紧张得多。这两年地方本来盗贼如毛。但赣南秩序的恢复,要比闽西快些,打州城目前依然在戒严中,闹了两年饥荒,原来逃上山的人为饥饿所追,大多已经放下武器下山求食。但仍有不少人,依然拒绝剃发向满清皇朝效忠,拒绝做非我族类的满清顺民。

半个时后后,古城寨在望。

这是一处有百十户人家的山村,以往设有巡检司。目前仅设有兵站,接待过境的所谓剿勇——剿匪地方军。往来闽赣的旅客,都以这里做为打尖的中途站。早些天,这里驻有四五百名官兵,现在仅留下几名留守人员,市面已恢复旧观,因为北面宁化、归化数百里山区中的所谓闽匪,已经瓦解冰消了。

他踏进一家小店,进入窄小的店堂,解下包裹往脚下一放,拖过长凳落坐,向跟来的店伙笑笑说:“来两壶酒,几味下酒菜,到府城还有多远?”

“四五十里,客官。”店伙一面清理桌面一面说

“路上好走吗?”他信口问。

“解禁了,还好。但山里面还是禁区,不久就可以过太平日子了。”

店伙到堂后交待厨下备菜,店外先后又进来了两批食客。先来的是一老一少。风尘仆仆包裹很大。接着来的是三个中年挑夫,三副竹萝担停放在店门外,浑身散发着粗犷的气概。

一老一少在他的邻座落坐,要店伙准备两味小菜一盆饭.老人家年约花甲,好像不太健康,脸色苍老姜黄,那根长不及尺的猪尾巴花白干枯,显然患了长期营养不良症。小的年约十三四,戴了孩儿帽,稚容已褪,换上了饱经忧患的世故面孔,经常眉心出现蹙痕,与年龄极不相称。这几十年来,天下大乱,遍地萑苻,天灾频繁,这一代的人。谁又没有饱经忧患?

酒菜来了,他自斟自酌神色悠闲,似乎不急于赶路,与店中的食客狼吞虎咽完全不问。

一老一少匆匆食毕。出店住街东走了。

三个挑夫也在埋头进食不久,一名挑夫放下碗筷出店而去,片刻方重新入店回座。

他悠闲地喝酒,但店中食客的动静,皆难逃过他的注意,虽则他的注意力似乎完全放在酒食上。

一个敞开胸衣的大汉,悄然出现在店堂,辫子盘头,浑身充满活力,那双大手又粗又壮,一看就知是孔武有力的壮汉。安份守己的人看了一定心惊胆跳的霸道人物

壮汉看清了他的侧面脸型,若无其事地走近。

“顾三爷,请坐。”店伙亲热地招呼,而已伸手拖出长凳。

“你忙你的。”壮汉向店伙挥手示意,在韦家昌的上首坐下。

韦家昌毫不介意提起酒壶斟酒。

“老兄,我好像认识你.”壮汉抓住了他握酒壶的手,酒斟不出来了,精光闪烁的怪眼盯着他狞笑。

“是吗?”他也盯着对方笑笑;”非常抱歉我这人善忘,记不起你老兄是老几了,你说我是准?”

“反正我见过你”壮汉踢踢他的包裹“包裹里有些什么?”

“哦!原来你老兄志在我这包裹。”他笑了:“你以为里面有些什么?”

“我要看看。”壮汉狞笑“彭老鸦手下那几十个死党;三爷我大半从识。所以三爷我认识你。”

店伙脸色大变,摇摇头退至角落叹气.

彭老鸦,是八旗兵替这一带一位女英雄起的难听绰号,而地方上的人,却称之为彭娘娘,绰号叫冲天凤她是江西大明藩王永宁王世子妃,姓彭.三年前江西失陷,永宁王父子殉国彭妃率家将数十员潜匿汀州进入赣闽山区,一度占领洒州十余州县,兵力扩充至五六千、把长驱入闽的清兵打得焦头烂额。清兵恨死她了,把凤凰叫成了乌鸦。

“那么,你老见也是彭老鸦的匪党了。”他脸上仍带着笑意。“至少以前是,对不对?”

“胡说八道!”顾三爷变色吆喝。

“难道不是?”他逼上一句。

“三爷我已弃暗投明两年了。”顾三爷不再抵赖“目下替国朝效忠,访缉逃匪捉拿奸犯。你……”

“我从江西来。”他截断对方的话:“巡视海禁执行情况。你很好。朝廷就要你们这种人至诚效忠。我问你,荣贝勒现在是不是移师驻节泉州了?不久前他应该驻节漳州的。”这段话是用标准官话说的,不容易听得懂。

自从郑成功入海在烈屿整军之后。清廷颁行海禁,船不但不准出海,沿海三十里以内,百姓全部内迁,任何人进入海滨三十里之内,格杀勿论。大军日夕巡逻,雷厉风行。岸上不见百姓,海上没有船影,以至郑成功只能砍尽烈屿的树造船,无法获得陆上的接济支援。封锁之严,空前绝后,海禁直至郑成功移兵台湾,施琅降清攻占台湾之后,才宣布解禁,禁了三十多年。

口气太大,顾三爷吓了一大跳,因为顾三爷听得懂官话。

“啪!”一声响,他将一块嵌了一条金龙的玉牌丢在桌上金芒四射。

“你认识本爵的信记吗?”他沉下脸问。

他脸色一变,变得威严凌厉,虎目中冷电四射,气势迫人威风凛凛。

顾三爷怎认得什么信记?脚一软,踢倒了长凳跪下了,脸色死灰。

“你是怎么脆的?大胆!”他沉叱,声如乍雷。

原来顾三爷下傻了,直挺挺的脆下打哆嗦,按满清人的脆法,是把人着成马,看成畜生一样的奴才,不但要求膝盖着地。而且头要俯伏双手要撑地、那些大小官吏,腰略弯马蹄袖就及地了。普通百姓见官,袖没有马蹄,那就得手撑地跪伏如羊;这种不把人当人看的大礼。整整折磨天下众生三百年,人的尊严扫地,奴性根深蒂固。

顾三爷爬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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