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部分阅读
“唔!很怪,另有一种好像是药味。”
“药味?找找看。”黄老说,举步欲行。
“算啦!这种腥臭怪怪的,令人作呕倒胃口,走吧。”
谭正廷浑身的肌肉都在抽搐,汗如雨下,粘粘的猩红带青的汗液又腥又臭,下身淋淋漓漓一踢糊涂。
他是清醒的,痛楚令他的神智比任何时候皆清醒,一听黄老要找药味的来源,只急得心神一紧,几乎昏厥。
那淡淡的药味,是从他口中散发出来的。
五更将尽,穿劲装带刀剑的人陆续到达,先到的人,在井四周各找地方坐息。
他嗅到了熟悉的芳香,那是月仙子和凝香仙子身上散发出来的。
有几个人嗅到了腥臭味,所以避开他藏匿的地方,无形中减少了对他的威胁。
东方发白,二十八个黑影离开了废屋,只留下两个人,警戒这处聚会的地方,因为这里也是袭击后的会合处所。
他一直就不曾发出丝毫声息,忍受痛楚的毅力十分惊人,直至五更三点,痛楚的浪潮方徐徐消退。朝霞满天,天终于亮了。
在废屋戒备的两个人,皆年约四十出头,一佩刀一佩剑像貌凶猛面目阴沉,骠悍之气外露,一看便知是孔武有力、内外交修的高手。
佩刀的大汉从废屋的右面绕过来,鼻翼掀动似有所觉,止步向对面坐在断墙上的佩剑大汉说:“志豪兄,这里面恐怕真有一条死狗,但死狗怎么会带有药味?”
“不是死狗,是死鱼腥味。”佩剑大汉说:“真怪,怎么会有人把死鱼丢在此地?这里距湖边并不近呢。”
“决不是死鱼臭。”
“你知道个屁。”佩剑大汉大声说:“这几天吃鱼吃得发腻,死鱼就是这种臭味。”
“我不信,我来我找着,闲着也是闲着。”
“我看你是疯了,要不就是逐臭之徒。”
“我就是对那若有若无的药味生疑,也许这鬼地方生长着什么奇药呢。”佩刀的人一面说,一面循腥臭味飘来的方面寻找。
终于,找到了堆叠放置的稻草。
丢开十余束稻草,大汉吃了一惊。
“是死人!”佩刀大汉退出丈外叫。
“死人?”佩剑的志豪兄说:“你害怕?你没见过死人吗?”
“晦气。”佩刀大汉向后退。
谭正廷不是死了,而是睡着了。他赤着上身,猩红而带青斑的浓调汗垢,把他的身躯染成可怕的颜色,身上更散落着一层稻草屑,难怪佩刀大汉把他看成死尸。
半个时辰过去了,朝霞渐淡,天色大明。
“志豪兄。”佩刀的大汉向同伴叫:“他们该回来了吧?你想,他们顺利吗?”
“杀一些二三流人物,还耽心是否顺利?废话!”佩剑的志豪兄撤撤嘴:“大智兄,你恐怕对自己都失去信心了。”
“话不能这样说……咦!那尸首好像在动。”佩刀的大智兄讶然惊叫。
“呸!你是见了鬼啦!你看到尸体动了?”
“风吹动的吧?”
“不可能的,风不大呢。唔!我过去看看。”
“小心尸变!”佩剑的志豪兄悚然地说。
“我从来就不相信尸变回煞一套鬼话。”佩刀的大智兄跳下断墙,向二十步外谭正廷安睡的地方走去。
谭正廷疲劳过度,睡得正沉。
大智兄拾了一根断木条,左手掩往口鼻,慢慢走近,慢慢伸出木条,戮戮谭正廷的胸口。
谭正廷一惊而醒,睁开一双布满红丝的大眼。
大智兄吓得魂不附体,大叫一声,丢掉棍扭头便跑。
“大智兄,怎么啦?”远处的志豪兄惊疑地大叫。
“尸变……”大智兄失魂般奔到。
“尸变?这……”
“真的,那……那死尸睁……睁开眼、冲我咧……咧嘴笑,可怕……”
“不会吧?这……哎呀!老天……”
谭正廷缓缓站起,真像个浑身血污的死尸。
“快找扫帚。”大智兄战栗着说。据传说,扫帚可以将尸变拨到。
“咦!尸体在走路,不是跳的?”据说尸变因腿部已僵,追逐阳气是用跳的。
谭正廷懒得理会两位仁兄大惊小怪,大踏步走向凌乱的后院,院中有一口井。城外的井水位高,不像|奇|城里吃水要到城外|书|挑湖水。他拾起一只破陶缸,舀井水往头上倒。这附近没有民居,更没有妇女经过。他干脆脱光,痛痛快快大洗特洗,最后把长裤洗净绞干再穿上。
这一切皆在沉静中进行,两个武林高手站在三十步外的短墙头眺望,终于看出不是尸体,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赤条条地洗澡。
洗毕,他往回走,一面走一面伸展手脚活动筋骨,回到先前藏身的地方,从碎砖堆中取出藏妥的上衣,往肩上一搭,方正式向在十余步外,满脸惊疑的两个人挥手打招呼。
“喂!两位早。”他欣然叫,洗过冷水澡后疲劳尽消,精神抖擞。
“你……你到底是……是人是鬼?”大智兄惶然问。
“哈哈!太阳快升出东山头啦!如果我是鬼,鸡啼以后还能出现吗?”
“你……”
“在下谭正廷。”
“哎呀!我知道你。”大智兄恍然。
“毒箫、鬼手、妙判、风尘双艳仙,都知道我。”
两人跳下墙,向谭正廷迎去。大智兄仍有戒心,脚上走得慢,而且手按在刀靶上,随时可能拔刀对付僵尸。
“你在这里搞什么鬼?你不是住在东湖客栈吗?”大智兄戒备着问。
“下午出城有事,赶晚了一步城门已关,只好借这里住一宿啦!该回城找食物填五脏庙了。”
“你这小子吓了他一大跳,你……”
“两位,附近共有七个人,身手高明得很,青天白日他们悄然接近合围,两位难道就一无所知?”他摇摇头笑笑:“希望你们的人能及时赶回来,不然……你们逃不过他们的毒手。”
“这附近有七个高手!”大智兄举目四顾,意似不信:“恐怕你是见了鬼了。”
附近全是矮林、荆棘、野草、断壁颓垣,不要说藏七个人。上百人藏匿也不易被发现。
“不信立可分晓,他们要出来了。”他微笑着说。
“胡说八道!没有人能接近至百步内而能逃过在下的耳目,这附近只有鬼而无活人,……咦!”
右方不足二十步。荆棘丛中升起一个穿黑劲装的人影,背系长剑,一双鹰目冷电四射。
“你们的人不会回来了。”黑衣人阴森地说,举步接近:“南津港客栈有如死亡陷阱,去的人有去无回,你们不用等他们撤回来了。”
志豪兄与大智兄脸色大变,受到相当程度的震撼。
四面八方人影闪动,快速地接近形成合围,把废屋围住了。
“你果然是他们的人。”黑衣人走近向谭正廷阴森森地说:“谭正廷,尹五爷对待你并不冤。”
“哈哈哈哈!”谭正廷仰天狂笑:“尹五如何对待我,我会以牙还牙同样回报他,而你们助纣为虐的罪行,也将受到惩罚,莫道苍天无报应,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们等着吧。我谭正廷是谁的人无关宏旨,问题是在下得好好盘算,该用何种手段向你们讨公道。”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口吻对人说话,第一次用这种强硬态度与人打交道,第一次说出带有浓浓江湖味的话。
而他镇定从容的举动,也令所有人的惊疑。他泰然自若地披上外衣,把一头湿淋淋的头发挽成一个懒人髻,一举一动从容不迫,似乎四周那些武林高手并不存在。
黑衣人不再理会他,向同伴挥手叫:“先把这两位仁兄毙了。再等其他前来会合的漏网之鱼,上!速战速决。”
小人物打群架,没有什么规矩好讲的。四名大汉单刀出鞘,首先形成合围,然后两个持护手钩的大汉,从正北方向并肩冲入,要将志豪大智两位仁兄分开冲散,再围攻而歼。
“铮铮铮……”兵刃交击声暴起,八个人缠斗成团,六比二,双方势均力敌,人数多的一方并未获得优势,表面上看人数多的一方声势比较壮大些而已。
为首的黑衣人始终监视着旁观的谭正廷,剑已握在手中,谭正廷悠闲自在地穿上外衫,对暴乱的恶斗无动于衷。
“谭正廷。”黑衣人向他沉声说:“你是本乡本土的人,勾引外人吃里扒外,哼!你知道本乡的人,要怎样对付你吗?”
“除了山下洪家的洪淑华姑娘,没有一个人把我谭正廷当作本乡本土的人。”他一面系腰带,语气毫不激动:“我已经不打算重整家园,我要把岳州弄成干干净净的地方,让那些纯朴善良的乡亲居住。阁下,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要把我活埋、分尸、剁碎了喂狗,对不对?”
“哼!一点也不错。”
“那么,你想知道我要怎样回报你吗?”
“哼!你……”
“我不活埋你,不分你的尸,不把你剁碎了喂狗,我要你后悔八辈子。”他凶狠地说,大踏步向对方走去。
黑衣人一怔,然后勃然大怒,看他赤手空拳大刺刺地往剑前闯,这岂不是存心找死吗?
“该死的东西!”黑衣人愤怒地咒骂,一剑刺向他的左肩井。
他左手一抄,锋利的剑身被他扣得牢牢地,笑笑说:“剑如果被你抽动,我的手报废,抽不动,你的人报废……好!”
黑衣人十分聪明百分机警,剑被肉掌扣住便知大事不妙,如果对方没有十成把握,怎敢用肉掌扣剑?因此立刻放手丢剑,贴身抢入双手齐攻,右拳力道千钧,重重地捣在谭正廷的小腹上,左拳接着及体,反应之快,无与伦比,这该是最正确最及时的反击,不作徒劳的抢夺兵刃,而用拳脚乘隙攻击;高手的拳脚通常比兵刃更具威力,更为致命。
可惜,拳像是击在强韧无比的皮面上,一着体力道自散,还来不及有所反应,脑袋便被谭正廷一把抓住了,五指像具有无穷力道的大钢爪,整个脑袋瓜痛得麻木不仁,头脖受不了凶猛可怖的沉重压力,狂叫一声,趴下了。
“我不杀你,我要你传活。”谭正廷说,信手将剑丢掉:“让你一辈子记取今天的教训,一辈子忏悔你所做的事,滚!”
从此,这位仁兄的脑袋永远歪在右肩上,左手永远失去了活动能力。
不远处围攻两个强敌的六个人,有两个受了伤,两个强敌也浑身浴血岌岌可危。黑衣人的凄厉狂叫声,把激斗中的人吸引过来了,就在黑衣人被推倒的刹那间,两把单刀已狂风似的抢到,刀山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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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岳《草泽潜龙》第二章 龙游浅水 还我本来
谭正廷一声长笑,身形疾闪;斜身一腿疾挑,踢中一条挥刀的手臂,再人如猛虎,回头反扑,右手一伸,从刀旁切入,一掌削在另一人的右肋下。
说快真快,刹那间的接触,也在刹那间结束。
“啊……”两个人几乎同时狂叫着退出丈外,虽则他们被击中的时刻有先有后。
谭正廷拍拍手,沉下脸说:“我谭正廷要逐一铲除你们,直到我满意时为止。快滚!在我起意杀死你们之前滚出我的视线外。”
两个家伙的刀都断了,一个右手肘骨碎裂,一个断了四条肋骨,居然受得了,踉跄而遁。
七个人废了三个,另四个也有两个负伤,被谭正廷的神勇吓得胆裂魂飞,怎敢再自寻死路?呐喊一声狼狈而逃。
志豪兄与大智兄两人受伤不轻,腿部被护手钩钩伤的伤口相当严重,行动已经不便,更无力追击,两人收了刀剑,向谭正廷走去。
“谭兄,你……你用什么法宝把他们吓……吓走的?”大智兄喘息着问:“在…在下听到狂叫声……”
“扮僵尸。”谭正廷笑笑。“记得你们两位第一次看到在下时,也吓得心惊胆跳,没错吧?”
“看来,怕鬼的江湖人不止我一个。”
“为人不做亏心事,就用不着怕鬼。”谭正廷的活带有浓浓的讽刺味:“快走吧,老兄,昨晚你们是失败了。”
当谭正廷出现在东湖客栈时,引起的骚动是可想而知的。
他毫不以为怪,写意地吃了一顿丰富的早餐,然后回房睡觉养神。他告诉店伙,任何人都不许打扰他。
午后,他重新出现在食厅。他现在的气色,与往昔完全不同了,有了极为明显的转变,笑容依旧,但神情是自信、满足、豪迈,与往昔落魄归人的倒霉像判若两人。
叫来了酒菜,他慢斟浅酌等候大事发生。那三位被废了的仁兄,应该把他的口信传到了,心怀鬼胎的人,一定会来兴师问罪的。
午间的食厅食客有限,如果有,那一定是在岳州有事羁留的长住旅客,而这一类旅客为数不多,偌大的食厅,二十余张食桌仅六张有人,人数不足二十名。
旅客们不知道将有事故发生,但店伙们不安的神色极为明显。
第一个踏入店堂的人,是一而再受到挫折的神拳罗威罗大爷。这位爷近来真是霉运当头,白虎星照命,倒霉透顶,几次出事,就没有一次占得了上风。
对付谭正廷,这位爷自信定可占得便宜。
五名打手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