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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红,你每天都去问问护士,我想知道赵敏每一天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不行了,护士昨天已经撤回来了。”
“啊?”张一鸣显然极度失望。
“你也别急,既然护士撤回来,说明赵敏的情况已经很好了,是不是?”刘红安慰道。
“话是这样说没错。不过情况会不会反复呢?”张一鸣不踏实,“刘红,你能不能拜托那医生也好护士也好,请他们定期打电话过去询问赵敏的情况,就说是追踪观察,为病人负责。”
“嗯,这样也行,我明天跟他们说说。”
“不过别让华总知道是我们在打听。”
“知道。”
第二天下班刘红就带回来了新的消息。“赵敏她们都到厦门去了,今天刚走。”
原来,刘红拜托了那位医生之后,医生很快就把电话打到华家,却一直没人接听,打华佳敏的手机也是关机。这位医生算是相当肯帮忙的,虽然奇怪刘红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位姑娘的病情,但什么也没问,下午又打了华佳敏的手机,这回通了,一通话才知道华佳敏她们刚下飞机不久,已经到了厦门。
“老公,她们到了厦门,我们医院的医生就不好老打电话去问情况了,华佳敏会奇怪的。”刘红说。
“我知道。”张一鸣无奈地点点头,刚刚得到的一条信息渠道断了,而这回她们到了厦门,张一鸣就更加没什么办法在华佳敏不知晓的情况下得知赵敏的情况了。
赵敏去厦门了。从那天在乐静店里发现张一鸣跟欢欢有了儿子这一晴天霹雳般的事实开始,赵敏始终没有对此说过一句话,不论是责怪的、愤怒的、哀怨的、狠毒的话,或是平和的、嘲讽的、赌气的、绝情的话,赵敏什么都没有说,实际上如果不算那天她迷迷糊糊中跟张一鸣的对答,那么应该是从那天发现沉香的那一刻起,赵敏就再没有跟张一鸣说过话了,直到此刻,她离开了北京。是想离开这个伤心地么?是短暂的、抑或永久地离开?张一鸣想知道,但是不知道。
“欢欢,跟我去健身房,我想跟你练练。”此时此刻,张一鸣有一种渴望,渴望欢欢能像从前那样将自己暴打一顿。
卷三十一 第三百零五章 悲欣交集
1
这一个春节算是张一鸣过得最不舒坦的春节了,当然这种不舒坦是在张一鸣的心里,表面上,那天跟欢欢在健身房里活动了一场之后,他就将对赵敏的担忧、对自己的懊恼压到了心底。
那天在健身房里,欢欢面对着张一鸣,眼神里是少有的忧虑。欢欢多年混迹于江湖道上,“花姐”的名头那更是跟狠辣冷漠密不可分,她岂是一个多愁善感之人?欢欢眼里的忧虑让张一鸣忽然意识到,他的心情将影响到身边所有的女人,因为她们的生活、她们的生命都跟他紧紧联系在了一起,如果因自己的过失而始终消沉懊恼或烦躁不安从而影响身边的女人们,对于她们来说这未必公平,在自己而言,这也不是负责任的做法。
所以,面对欢欢的忧虑和迟迟不肯动手,张一鸣最终强令自己放松了神情,以玩笑的口吻道:“欢欢,你是害怕已经打不过老公,还是舍不得打老公了?”
“舍不得?打死类你我都不心痛。”这就是欢欢说话的风格,“可如果赵敏不能接受我们姐妹、不能接受沉香,就算我把你打死又有什么用?她就能忘记一切已经存在的事实?她的病就能立刻好起来?”
“欢欢,赵敏的事情我心里真的很懊恼,所以才想找你活动活动,也算是发泄一下,但是你相信我,发泄完就没事了,你不用为我担心,静静她们也都不用为我担心。”
“真的?”
“当然真的,赵敏算什么呀,等她从厦门回来我一定把她搞定。”张一鸣大声地说着大话宽欢欢的心。
欢欢不相信地哼了一声。
“难道你还不相信老公?我这么多好老婆,连你这样又漂亮又有本事又见过世面又经过风浪的都能搞定,她一小姑娘还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欢欢心里岂能这么轻易就信了张一鸣的话,但想到即便他是为宽慰自己而犯贫,客观上对他的心情不再郁结也有好处,既然他想活动,就陪他出出汗也好。
“死色狼!”欢欢想罢,发狠的一脚,猝不及防地使劲向张一鸣踢去。
“好,这才像第一次的时候在这里跟我打架的欢欢老婆。”张一鸣反应迅速一招接住,“待会去大浴缸泡澡,谁输了谁帮对方搓背。”
“臭男人,就会装,哪次洗澡不是我们侍候你。”欢欢恨恨骂道,第二招紧接而来。
……
2
海面上风和日丽,赵敏静静地站在船头,前方,极目之处是海天一色,身后,海岸线已褪成一线淡淡的轮廓,像水墨画里轻轻的一笔。虽然海水一直拍打着船舷,传来有节律的哗哗声,但赵敏一点不觉得喧嚣,海水的声音与身后城市里的声音完全不一样,总是让赵敏的心变得安静。
整个寒假赵敏都在厦门度过,除了期间去了一趟泉州。这个假期里,华佳敏和陈鹭一家人全部以赵敏为核心展开活动,到达厦门休整一些日子之后,赵敏的身心状况迅速好转,到春节时,从她表面已经看不出什么来。年初一这天,赵敏说想去寺里烧香,于是大家就近去了厦大外面的南普陀寺,完了赵敏忽然想起泉州著名的开元寺,便说想去那里也烧烧香,于是在年初二,由陈鹭爸爸开着车,大家便又去了泉州。
唐开元二十六年(公元739年),唐玄宗下令全国各州建一座开元寺,在历尽千余年历史变迁之后,这些开元寺大多数已经湮没于沧海桑田中不复存在,但仍有一些得以在不同的地方幸存下来,泉州开元寺即是其一。泉州开元寺是目前福建最大的寺庙,同时也是全国现存最大的开元寺,而泉州开元寺之著名,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我国近代著名的弘一法师曾在此传法和修行多年。弘一法师最终亦圆寂于泉州。赵敏之想起前往此开元寺,也正是因为想起了他。
上香过后,在后山舍利塔附近的弘一大师圆寂前之绝笔“悲欣交集”四个大字的石刻前,赵敏呆呆地站了好久。
虽然赵敏表面上已经看不出什么,但大家都知道她心里的伤口不可能这么快就了无痕迹,从南普陀到开元寺,大家默默看着赵敏虔诚地敬香,直到在“悲欣交集”的石刻前发呆,就知道她在寻找一种治愈心灵的力量。然而,新年初一初二这样的日子,两大著名寺庙里的拥挤和鼎沸让赵敏没有获得她想要的东西。
从泉州回来的第二天,天气晴朗,为了让干女儿开心,陈家夫妇提议出海一游。作为大学教师家庭,陈家可算殷实,但还远谈不上阔绰,他们计划带大家出海也只是乘坐一人一票的那种大游船在近处转转。没想到中国人民日渐富裕的日子和新年快乐的假期让春节期间这种游船的生意特好,到达码头后,华佳敏看着一船满满的人,估计这恐怕像前两天南普陀和开元寺里旺盛的香火一样,热闹归热闹了,但对于此次特殊状况下的赵敏却未必有益,想了想便说她出钱,就自家这些人租一条小船单独出海。
这次来厦门,陈家夫妇坚持让华佳敏和赵敏住自己家里而不是酒店,现在他们跟华佳敏已经真像亲戚一样熟悉,何况受过西方教育的他们也不像一般国人那样硬充面子,单独租船的费用对他们有些昂贵,但对华佳敏却是小事,于是便依了华佳敏的提议。在陈家夫妇看来,只要能对赵敏有好处,其它的东西都无所谓。
这次出海的感觉果然不错,不光是赵敏,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这样闲适地坐着一条船远远离开海岸线,然后停下来在海面漫无目的地漂浮,大家的心也变得毫无压力的轻轻漂浮了起来。
赵敏喜欢上了这样出海,于是这个寒假的后半段,租船出海成了赵敏最主要、几乎是唯一的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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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鹭,你说那些人为什么要出家呢?”站在船头的赵敏眺望着海天的尽头,忽然冒出一句。
“嗯?哪些人啊?”陈鹭走到赵敏身边,和她并排站着,一齐眺望远处。
“就是那些出家的人。”
“嗯——”陈鹭想了一下,“现在的人为什么出家我不知道,不过过去的人,据说好多都是因为生活贫困,出家可以有口吃的。好像朱元璋就是这样,嘻嘻。”陈鹭也知道自己有点胡诌,所以笑起来。
“李叔同当年应该并不贫困啊。”赵敏依旧盯着远方,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
“哦,你是说弘一法师啊,对了,出家的人还有第二个原因,那就是看破俗世的无奈苦楚和对人生感到悲哀,所以……啊?!”陈鹭忽然紧紧抓住赵敏的手臂,“姐姐,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不会是想……出家吧?”陈鹭又紧张又焦急,还不能大声,以防在船仓里跟开船师傅说话的华佳敏听见。
赵敏这才转过头来看着身边的陈鹭,淡淡笑了一下,“不会的,我只是忽然想起弘一法师的‘悲欣交集’和李叔同那首著名的短歌。”
陈鹭这才放下心来,看了看赵敏,知道她说的短歌肯定是《送别》,便轻轻摇晃着身子小声哼唱起来: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真的很好听,姐姐。”哼唱完毕,陈鹭显得意犹未尽。
“是啊,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这是不是就是李叔同最终变成弘一法师的原因呢?”
陈鹭无法回答,只是在赵敏身边靠得更紧。
“如果说知交就是你将心交给了他的那些人,那我的知交只有两个,现在也是一半零落,就剩下你了,陈鹭,我们以后也会天涯海角地分开吗?”
陈鹭知道,姐姐话中零落的那一个自然是张一鸣了。“不会的,我们不会分开的姐姐。”陈鹭的眼眶一下红了,“姐姐你别说了,说得我心里好难过。现在跟那时候不一样了,相隔多远也能见上面,哪有什么天涯海角。”
“陈鹭你不知道,天涯海角在人的心里,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天涯海角。”
“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反正我不会离开姐姐,人不会,心也不会,我们永远在一起。”
“你说一个人临死了,为什么还会‘悲欣交集’?”赵敏又说。
“我不知道。姐姐我们别说这个了好不好?”陈鹭对这样的谈话有些担心起来。
赵敏没理会陈鹭的要求,继续说道:“我觉得那是因为即将离开一个旧世界,进入一个新世界,或者按佛家说法,是要结束一个旧的轮回,开始一个新的轮回,因而总有些留念,但更有些向往,所以‘悲欣交集’。而且,我总觉得弘一法师在那一刻,终究是欣要大于悲的。”
“姐姐,我们别说这个了。”陈鹭再次提出抗议,总在讨论一个人临终前的所思所想所感,这让陈鹭很不安,正好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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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鹭一看号码,竟然是张一鸣的,心里咯噔一下,不知接是不接。张一鸣打电话来目的何在,陈鹭不用想也知道,但是华佳敏对张一鸣的三不政策她跟陈鹭也讲过,告诉陈鹭不准和张一鸣通消息。这一回华佳敏对张一鸣真的很恼怒,在她护理好女儿的恢复和理清自己的思路之前,不想受到张一鸣的干扰。
“陈鹭,你电话响了怎么不接?”就在陈鹭犹豫的时候,偏偏华佳敏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恰巧这时从船舱里出来了。
“哦,我……”陈鹭迟疑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喂,谁啊?”陈鹭装模作样,努力使情形看起来像是在接一个不熟悉的电话。
“陈鹭,是我。”电话里,张一鸣的声音听起来也是偷偷摸摸的,像是在做一件见不得人的事,“你干妈不在旁边吧?别让她听到是我。我想问你……”
“哦,你、你打错了。”陈鹭喀地一下挂断电话。张一鸣紧张兮兮的说话让就站在华佳敏旁边的陈鹭心里更加紧张得厉害,她没法再装下去,只好挂断电话。
卷三十一 第三百零六章 失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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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鹭,他没有打错吧?”赵敏身子没动,仍旧眺望着远方的海面,却突然冒出一句。
“啊?谁?”陈鹭更加惊慌失措。姐姐站得离自己很近,她恐怕是听到电话里面的声音了。
赵敏确实听见了电话里面的声音,虽然很小,听不出内容,却足以让她分辨出是谁。怎么可能分辨不出呢?那个刻骨铭心的声音,只要有一个字落入耳朵里,足矣。
不光是赵敏,华得佳敏虽然离得稍远听不见电话里的声音,但从陈鹭一开始接电话时的反应早已猜出八九分。智商奇高的小探花陈鹭情商可不怎么样,撒谎吹牛、装模作样、故作镇静等等这些把戏绝对不是她的强项。
华佳敏本来碍于赵敏在旁边不好说破,现见赵敏既然已经听出来,便对陈鹭道:“陈鹭,记着干妈说的话。”
“记得,所以我挂断了。”看来姐姐和干妈都已经知道,陈鹭便也不再隐瞒。
“没关系,妈。”赵敏这时转过了身来,“我已经无所谓了,你们不必担心对我有什么影响,像瘟神一样地避着提起他。”
华佳敏和陈鹭都是一惊,“小敏……”华佳敏叫了一声。
赵敏淡淡一笑,“我懂了,失去的同时也是解脱,所以,我现在的心里大概也可以说是悲欣交集吧。‘这一天终于来了’——我猜弘一法师用生命中最后的力气在写着‘悲欣交集’四个字的那一刻,心里想的一定是这类似的一句话。很多时候,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我们最后才发现自己坚持的只是要等一个结果,已经不在乎这结果是什么。”
“好好。”华佳敏露出笑容,“小敏,你能这样想就好,这说明你真的长大了,妈很高兴。”
“姐姐,你是真的吗?”陈鹭露出的却是疑惑的神色。
“当然……真的。”
海风吹得赵敏的发丝飞扬起来,挡住了她的双眼。赵敏转过身去,再次面向着远方的海面,背对着陈鹭和母亲,才轻轻用手指勾下脸上的秀发,秀发下,被遮住的眼里晶莹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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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回去吧。”海风把眼里的痕迹吹干之后,赵敏转过身来,“干爸干妈还等着我们吃饭呢。唉,真的好想多呆些日子,可惜要开学了。”
今天是这次在厦门的最后一次出海,开学日期临近,赵敏、陈鹭和华佳敏已定好明天返京的机票,所以陈家父母在家准备一顿丰盛的饯行晚餐。
晚餐上,陈母对赵敏显得恋恋不舍。其实赵敏并非第一次来干妈家,只因这次情况特殊,陈母有些放心不下而已。华佳敏在一旁看着陈母对赵敏诸多交待,又反复叮嘱陈鹭说两姐妹要互相照顾,心中已明白并感激陈母的心意,为让她也宽些心,华佳敏便提起下午在船上的事情,说赵敏的心结已解,没什么事情了。
虽然并不知道张一鸣其人,但陈家夫妇此时已经知道赵敏这回生病的大概原因,只是大家一直都不在赵敏跟前提起,只见今晚居然能说起此事,便可知赵敏已经基本无碍,陈母不禁松了一大口气,忍了好久的话终于可说来:“这就对了,小敏你这么优秀,哪个男孩子都不值得你这样。”
对于干妈的话,赵敏淡淡一笑没有做声。晚餐的气氛自此之后变得真正轻松起来,除了陈鹭偶尔还会瞄一眼姐姐的眼神。
饭后,陈鹭借故扔垃圾一个人下了楼,垃圾扔过之后,陈鹭掏出手机迟疑起来。要不要给张一鸣打个电话呢?
对于张一鸣,现在陈鹭真是又恨又同情。这次把姐姐气成这样,不恨他才怪,但是,今天在电话里听到张一鸣的声音,陈鹭的印象中似乎第一次听到张一鸣这么紧张兮兮小心翼翼地说话,不禁又觉得同情。一个大男人,目前也算是事业有成,有些头脸和地位,若不是心里有姐姐,怎么会这样?所以陈鹭才犹豫要不要给张一鸣回个电话。
回吧,既然都能在姐姐面前提起张一鸣和那些事情了,干妈的三不禁令也就该放松一点了吧?想到这里,陈鹭终于拨通了张一鸣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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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佳敏和两个女儿一行三人刚走出首都机场航站楼就看见了向她们快步走来的张一鸣,母女三人俱是神色一变。华佳敏和赵敏都是意外之色,唯独陈鹭有些揣揣不安,像个担心被发现的出卖了自己人的内鬼。华佳敏她们的行程就是陈鹭告诉张一鸣的。希望没有做错,如果对姐姐造成了不利影响,自己就罪不可恕了,陈鹭紧张地想。
还好,赵敏的神色变化之后很快恢复正常,她仿佛没看见张一鸣的样子,把头转向别处。华佳敏眉头却皱起来,她对张一鸣违背她的话感到不快。
张一鸣走到三人身边,先叫了声“赵敏”,赵敏仿佛没听见,张一鸣又对华佳敏心虚地笑笑,道:“华总,我正好送一个朋友上飞机,没想到碰上您。”
华佳敏轻轻哼一声,“你送人倒是奇怪,不在二楼出发厅,却在一楼到达厅外转悠。”
“妈,车在哪?怎么还没到?”赵敏插话进来,她看了半天没见来接机的车。
华佳敏也有些奇怪,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哦,华总,司机我让他回去了。我送人完正好碰见他,一问知道是来接您和赵敏、陈鹭的,我想我顺便,不如我来接,所以就让他先走了。”
原来如此。但是华佳敏相信自己的司机是张一鸣打发走的,却不太相信他今天正好来送人。但是,华佳敏现在对张一鸣也是又生气又无奈,毕竟,他耍这些小手段还是因为心里有愧,华佳敏也不好生太大的气。
“妈,无所谓。”华佳敏还没想好怎么做,赵敏忽然又说,随即她又对张一鸣道:“那就坐你的车走吧。”
赵敏一句话听在张一鸣耳里无异于天籁之音,令他的神采一下飞扬起来。
“华阿姨。”张一鸣正大喜过望地接过赵敏手里的行李,忽然又一个声音从他背后响起。“赵敏,陈鹭。”这个声音叫完华佳敏后又跟赵敏、陈鹭打招呼。
“剑南春?你怎么来了?”陈鹭惊讶的声音。
张一鸣回过头,看见一个男孩子,捧着一束花,他记得正是在北大讲堂见过一次的那位。
“赵敏去养病这么久,我听你们宿舍的燕子说你们今天回来,所以来接你们。”剑南春回答陈鹭,也算是对大家解释。“赵敏,祝贺你康复。”剑南春又转向赵敏,将手里的花束递给她。那是一束康乃馨。
“谢谢。”赵敏淡淡一笑,将花接过。
还好不是玫瑰!陈鹭在心里又是悄悄一吐舌,她和赵敏回来的时间也是她在qq上跟燕子说的,没想到转到剑南春耳里,他也跑来接机,结果跟张一鸣撞了车。
华佳敏看见剑南春,心里的想法几乎跟陈鹭一样,就是担心对赵敏的心情会有何影响。
没想到这孩子也来了,若是在其它时候倒没什么,但今天情况应该算是特殊,张一鸣和剑南春都来添乱,不知小敏会怎么样,毕竟刚刚恢复的她心理可能还比较脆弱。
看到赵敏接过花束时的表现,华佳敏心里才松了一口气,看来女儿真是差不多没事了。
赵敏这时催促大家:“好了,我们先上车吧,别老站在这里。”
结果,剑南春坐了副驾驶,华佳敏母女三人坐后排。
一路上,剑南春还能有一句没一句地跟赵敏说上话,张一鸣则基本不被包括在内,他感到自己成了外人。这感觉相当不好,张一鸣心里忽然间生出一股莫名的滋味,这是他这一辈子都还没有过的,酸溜溜的滋味。
4
回到天鹅山庄,张一鸣再遭打击,华佳敏说一家人刚刚回来都很疲惫,需要休息一下,因此不留他和剑南春吃饭了。华佳敏的话无疑是一种客气的“客人请回”的表达,令张一鸣感到很是难堪,所幸剑南春也遭同样待遇,张一鸣的面子才没有彻底扫地。但饶是如此,想想当初曾是出入自由的座上宾,可见华佳敏此番对自己的惩罚算是相当严厉,张一鸣还是感到无比的难过。再加上在路上就有的那种酸溜溜的滋味,张一鸣心里象打翻了五味罐。
其实华佳敏这回暗示送客,倒不完全是还在对张一鸣生气,也真是因为想休息一下。当然,若在从前,即便她们想休息也不影响留下张一鸣在家里,很早以来天鹅山庄的华家对张一鸣而言就几乎已经等同于自家了。
对于张一鸣这个自己一直很欣赏和喜欢、一直希望最终能照顾自己的女儿走完一生的年轻人,华佳敏心里终究还是不忍太绝情,就算他不能跟女儿在一起了,也不至于要恩断义绝的。但这次事件中女儿心中的伤痕确实太大,在没有彻底确信女儿不会再受伤害之前,华佳敏不得不在女儿和张一鸣之间建起一道保护墙。
华佳敏注意到张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