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部分阅读
宝亭满脸感激,“大恩不言谢,贱妾…”我忙打断她的话头,笑道:“宝亭,奶这话见外了,老公帮助老婆竟是大恩,听了让旁人笑话。”羞得宝亭啐了我一口,忙别过头去。
我把从李之扬那里得到的信息源源本本告诉了宝亭,“扬州店里查到已经报官的珠宝并不奇怪,只是杭州店怎麽会出现同样的问题呢?走私的帐目又是怎麽一回事?”
宝亭的目光既迷惑又内疚:“杭州店从没有收过有问题的珠宝,李大人是不是弄错了?至於走私…”她眼里满是歉意:“家父在宝大祥急速扩张的时候,是干过走私的买卖,只是五年前与家父合作的那个南洋人去世以後,整个走私买卖就已经完全停止了,帐目也早已销毁,贱妾也不知道那些帐目是怎麽回事。”说著她话语突然一顿,眼珠一缩:“张金?”
“他是宝大祥的老人,家父的心腹,那些见不得人的买卖除了家父之外,就只有他一人参与,难道是他私自留下了帐目不成?”
我心头一沈,看来李之扬说的铁证如山都是真的,即便是桂萼、方献夫有心替宝大祥出面,想来也是件棘手的事情,我恐怕要在杭州呆上一段时间,好在朝廷有什麽旨意必然要经过这里,老师那头暂时放一放倒无大碍。
我知道悦来并不是宝亭适合的住所,看杭州府此番行动的力度和速度,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宝大祥真正的当家人究竟是谁,接下来就会是全城的大搜捕,宝亭没有路引,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还是去沈希仪那里吧。”杭州卫不受杭州府的节制,想来杭州府不会去那里搜查。只是沈希仪虽然和我颇为投缘,可肯不肯为我冒此风险,我心里真是一点底都没有,不过眼下似乎也只有这一条路了。
对我二日之内去而复来,沈希仪一头的雾水,倒是希珏喜出望外。宝亭心思细密灵巧,没几眼就发现了希珏眼角眉梢流露出来对我那份异常的关心,便改口叫她姐姐,喜得希珏拉过她仔仔细细打量了好一番,直夸她温柔贤惠。
我把宝亭的身份告诉了沈希仪,他显然知道这桩案子,便有些迟疑,希珏在一旁劝道:“哥,当初你在军中战功卓著,可杨廷和诋毁你的时候,有谁站出来替你说句公道话?!为什麽呀?还不是因为你为了自己清白得罪了太多人;等你落魄的时候,众人惟恐避之不及,又有谁正眼看你一眼…”
“别说了!”沈希仪脸色变了几变,打断了希珏的话头,转头对我笑道:“大哥我糊涂!你放心,殷小姐在我这里,绝对不会有问题,至於宝大祥的事情,恕大哥我爱莫能助了!”
他立刻吩咐两个亲随小校拿著我的书信疾驰京城,而把宝亭安顿好,我的心也放下了大半。趁宝亭跟丫鬟去看住处,我便叮嘱希珏帮我照顾她。希珏嗔了我一眼,低低笑道:“我才不管呢,又是玉妹妹,又是解姑娘的,这又来了一个殷小姐,谁知道你有多少女人呀?再说,我是你什麽人呀?”
“奶是我亲亲妹子嘛。”我俯在她耳边调笑道,见眼前香腮似雪,我忍不住轻轻在她脸上啜了一口。
希珏红著脸一下子跳开去,狠狠白了我一眼,却又噗哧一笑,转身去找宝亭去了。
找老马车行给苏州竹园带封信,叮嘱无暇若是萧潇已经回到竹园就让她立刻赶来杭州,若是她尚未回来,就让玲珑赴杭帮我。傍晚我终於在李之扬的家里等到了他,在友情的感召及万两白银的诱惑下,他把官府目前掌握的证据一一告诉了我,从宝大祥的扬州店和杭州店里共搜到了赃物四十多件,大多是近几年巨贾豪门失窃的珠宝,不少在官府登记在案;而走私的帐簿也有两大本,记录了从正德三年年至正德十二年间的全部走私情况,金额高达二百三十馀万两,只这两项,宝大祥主事的人斩几个来回都够了。
“正德三年到十二年,这中间有近十年的光景,难道官府一点都没察觉吗?”虽然李之扬听说破获此案是扬州那边得到了线报,可我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再说走私的金额也与宝亭说得不符,从区区十三万两骤然增至二百馀万两,是殷老爷子对自己的女儿也没说实话;还是中间有人做了手脚,欲置宝大祥於死地呢?
“为兄也奇怪,那些珠宝说是下面人眼力经验不够,误收了赃物也说得过去,可走私却不是下面的人能左右得了的,宝大祥一向珍惜羽毛,怎麽会出这种事来?!难道真是无奸不商吗?”
“能不能让我见见张金?”
李之扬摇摇头,说他已经被重点监管起来了,没有知府文大人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别说探监了。他看我脸上有些急色,给我出主意道:“殷家大女婿柳澹之好赖是个举人,而且又是个书呆子,和宝大祥的业务也没沾边,此刻虽然拘著,但看管相对松了许多。”
“见见他也好。”
我毕竟是衙门里的人,李之扬找了个协同查案的理由,带我进了杭州大狱。
虽然做了二个月的官儿,却是我第一次进监狱,昏暗的牢房里弥漫著一种腐烂的气息,顿时让我胸中一窒。号子里那些披头散发一身污垢的犯人见到有人进来,或是破口乱骂,或是连喊冤枉,一时间号子里异常的热闹。
李之扬显然是见惯了这种场面,并不理会,领著我快步走向牢房的深处,三拐两拐来到一间还算整洁的号子前,里面正是柳澹之。
“别情?!你、你怎麽来了?!”
柳澹之看上去虽然憔悴了许多,可周身上下没有一点挨打的迹象,显然李之扬对他十分客气。李也聪明,朗声说王兄你查的案子事关机密,我就回避了,给你半个时辰,说著转身带狱卒走了。
“我是来提亲的。”我淡淡地道。
我的话显然出乎柳澹之的意外,他凝望了我良久,点点头,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神色,道:“怪不得二小姐不时提起你来。”又急切地问道:“老爷子…他怎麽样了?你见到二小姐了吗?”
“老爷子自首了。宝亭被我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暂时不会有事。”
殷老爷子是上午自首的,李之扬告诉我他立刻被特别关押了起来,就连李之扬也不知道押在何处。
柳澹之闻言脸上现出复杂的表情,既愤慨又有些不解道:“宝大祥并没有做什麽违法乱纪的事情,老爷子为什麽要自首!”
“虽然官府错了,可总要给官府一点面子,事情才好回旋。”对殷家的事务一无所知未尝不是柳澹之的幸福,而殷老爷子深谋远虑,也给殷家留了後。
我告诉他我已经开始在朝中活动,一定要保全殷家,让他安心在狱中。柳澹之说自己倒不怕,怕只怕老爷子年事已高,禁不起这牢狱之灾,言下颇为唏嘘,我劝慰了几句,便告辞而去。过了几个号子,突听旁边有人唤我:“动少爷,动少爷!”
转头望去,左手号子里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正急切的喊著我的名字,我颇费了番功夫才认出这个被打得头大如斗的老人。
“梁思成,你是宝大祥的梁师父?”
老人闻言顿时老泪纵横,哽咽道:“正是我老梁啊。”我见他一身血污,忙问是怎麽一回事,他把双手伸出栏杆外,那双手已是血肉模糊,只是用炉灰胡乱涂抹了一番。
“他们打我,把我的两只手都打断了,大少,我这辈子再也动不了雕刀了…”他竟像个孩子一样痛哭起来。
我心中一凛,梁思成的被捕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他是宝大祥旗下唯一能称得上一代匠师的大档手,宝大祥收购上来的珠宝除了几个分店的掌柜过目之外,都要交给梁思成来鉴定,若是宝大祥真的与那些被窃赃物有关,他绝逃不了干系;可把他的手废了,官府欲意何为呢?
“你那几个徒弟呢?”
“废了,全废了,全都叫衙门里的人给废了!”老人呜咽道。
霁月斋!我胸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查封宝大祥和废掉梁思成的最大受益者就是霁月斋,我忍不住把矛头指向它,只是转念想起宝亭的话,宝大祥已经很难东山再起了,它真的有必要这般落井下石吗?
“梁师父,当时宝大祥有七大档手,洛u鞲赊茈h了霁月斋?它到底开出了什麽条件?”
“这是宝大祥的机密,你怎麽知道的?”老人蓦地停住了抽泣,警觉的望著我,显然他并不知道我与宝亭之间的关系。我说我与殷家来往密切,此番前来也是来探望柳澹之的,他犹豫了一下,才道:“本来我不想说的,就连殷老板我都没说,人家只是看中我老梁几人的手艺而已,做生意嘛。不过我现在不说,恐怕以後就没机会了。”
老梁肿胀的脸上现出一丝奇异的色彩,不知是不是後悔当初没有去霁月斋。
“其实霁月斋给的工钱并不比宝大祥高,甚至还低一些,可他们答应三年之後就让我们离开,而且还资助每个人一万两银子自己开铺子,大少,你想想看,有谁不想自己做老板呀?!”
我当然知道拥有自己的事业对这些已经到达行业顶峰的人来说是多麽的诱人,不过三年之後,霁月斋把他们都放走了,难道不怕自己的生意受损,还是只想在这个行业捞上三年呢?
“他们在霁月斋带徒弟吗?”
“霁月斋没有硬性的要求,全看自己的意愿,象前宝大祥的首席档手周老师傅的独子周哲,在霁月斋就是不带徒弟的,因为周家绝艺传子不传女,更别说传给外人了。”
我沈默不语,霁月斋每每行事出人意表,却又每每能抓住人心,宋廷之真不愧是商界的奇才。不过想到霁月斋连自己的大档手都肯放出去,更没有理由来废掉梁思成,事情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我心中真是一团迷雾。
“唉,可惜我那几个徒弟了!”老梁没注意我,只是自顾自的唉声叹气:“真可惜呀!里面有一个还是我老梁二十年来仅见的天才呀!”
天才?师父不是说我也是天才吗?听了老梁的话我心中蓦地一动,一个念头在我脑中渐渐清晰起来。
我迅速地离开了牢房,找到李之扬,详细地询问了从宝大祥搜到的那些珠宝的资料,李之扬正是经手之人,又对珠宝略有研究,那四十多件珠宝除了几件尚在押送途中之外,剩下的他一一记得,里面簪子、项链、镯子、戒指五花八门的什麽都有,最大的一件和阗玉观世音大士像竟然重达百斤,而最精致的莫过於退职的礼部右侍郎顾清家中失窃的那对金镶玉的同心结。
“兆清兄,那些珠宝放在什麽地方?”
李之扬吓了一跳,忙问我到底想做什麽,是不是想要毁掉证据。我摇摇头:“证据虽毁,恐怕也做实了宝大祥的罪状,我只是想亲眼看看这些赃物,究竟是宝大祥骗我,还是真的有人栽赃。”
李之扬狐疑了半天,才告诉我那些珠宝放在了府衙的库房内,文知府已经派重兵看守,“别情,宝大祥不是要在苏州开个分店吗?你若真的想看,乾脆让白知府发道公函来,你名正言顺的去看岂不更好!”
这倒是个好主意。给鲁卫写了一封信,交给老马车行连夜用最快的速度送往苏州,如果顺利的话,我想明天就会拿到白知府的公函了。
第三章
“爹自首了?”宝亭闻言差点又昏过去:“自投罗网,爹怎么这么糊涂呀!”
“老爷子并不糊涂,躲是躲不过去的。”我明白老人家一颗保全家人的心:“他是一家之主,他出面把事情先扛下来,官府便会暂时放松对其他人的追捕,从而给你我赢得时间。”
“贱妾现在心乱如麻,以後该怎么办,请大哥拿个主意吧。”宝亭泪眼婆娑地道。
望著梨花带雨的宝亭我心里一阵怜惜,看她的模样,似乎身子已经透支尽了,连肌肤都不复往日的光泽。好说歹说才把她哄睡,告别沈家兄妹的时候,已是月到中天。我正想回悦来客栈,却迎头碰上了武舞。
“我猜你就在这儿。”“找我什么事?”虽然马上的武舞依旧妖娆动人,她身边也不见了其他男人,而她那双风流杏眼流淌出的那种野性的光芒,在月夜里也有一种奇异的魅力,可我还是不想这个时候有人来打扰我,那句问话便显得极不耐烦。
“人家想你嘛。”武舞似乎并不在意我的态度,跳下马来,亲匿的挽住了我的胳膊,随口问了一句你那个同伴怎么不见了,又腻声道:“王郎,去我的风仪园好不好?”
“我没空。”这时节我哪里有心情倚红偎翠,便一口回绝。
“王郎,我是诚心相邀。”可能是以前从未有人这样拒绝她,她眼中闪过一丝愠意,但她极快地克制住了自己,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人家真的很想你嘛。”
虽然这样的话我听得太多,而武舞如同妓女一般yin靡的生活也让我没什么胃口了,可我疲惫的心却得到了些许抚慰,我的语调便缓和下来:“武舞,不是我有意推托,实是要事在身,一俟事毕,我再找你。”
“什么要事呀?”听我语气放缓,她脸上的笑容便自然了许多,我却再度把脸一板:“和我在一起,就要学会别乱管男人的事情。”
她此刻却浑不在意,只是回了句:“关心你嘛”,便把丰腴的身子贴上来,媚眼如丝道:“王郎,既然你有心事,我替你排解一下岂不更好?”
我说不成,我要回悦来等消息。武舞眼珠一转:“那我和你一起去悦来!”“…也好。”此刻我突然想起了她的身份,杭州卫指挥使的女儿,那该是一个很好的挡箭牌吧。二人打马上了通往杭州城南门的官道。武舞坐下的黄骠马该是军马中的极品,竟比我在苏州千挑万选的那匹踏雪乌骓还要迅捷,一眨眼的功夫便跑远了。
我奋力急追,却只能眼看著她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呔,让开!”快接近城门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清叱,接著便是一阵嘶遛遛的马鸣,在夜色里隐约可见几个骑士迅速地围住了武舞。“大胆!”武舞挥舞的马鞭被人轻易的夺了过去,便破口骂了起来:“混蛋,知道姑奶奶是谁吗?!”那边一个汉子怒道:“管你是谁!”
旁边一人也道:“你这姑娘也太刁蛮了,撞了人不说,还要打人,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此时我的马也到了,看路当中躺著一个中年农夫正在痛苦的呻吟,他身旁的挑担被撞得七零八落,满地都是从筐中跌落出来的桔子。而围住武舞的几个骑士显然和那农夫并不是同路人,只是路见不平,挺身而出要向武舞讨个公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忙跳下马扶起那农夫,连声道歉道:“在下同伴有得罪之处,万望见谅,这位大哥的损失,在下加倍赔偿。”
“凭什么…”武舞脸上一副不解的模样,可看我面沈似水,她总算乖巧,立刻把话头打住。
“下马,给这位大哥赔个不是。”我没好气地道。“还是这位公子明事理啊。”
这个充满了磁性的低低话音是从我身後传来的,那语调中隐约的靡丽让我隐约有种熟悉的感觉,回头循声望去,我眼前蓦地一亮,在一个胖大汉子身後,一匹神俊白马上端坐著一位俊朗少年,如水的月光撒在他白色的衣衫上,把他包裹得如同潘安宋玉一般。
“天下还有这般风流倜傥的人吗?”我一向对自己的容貌颇为自信,可眼前这个少年却是天下少有的俊美,就连武舞在转过头来之後,也顿时看呆了。
“咦?这不是王少侠吗?”那胖子盯著我看了一小会儿,突然道。听到胖大汉子的话我才看清他衣衫胸口处绣著大江盟那个著名的明月大江旗:“诸位原来是大江盟的英雄,幸会!”我拱手道,环视一周,并没有熟悉的面孔,可那些人脸上的鄙夷表情却是熟悉的很,心中不免有些无奈,江湖谣言真是害死人呀!
在杭州有宝大祥这桩事就够我忙的了,我不想再得罪大江盟这个地头蛇。刚想抱拳告辞,却见那俊美少年低低在那胖大汉子耳边私语了一句,那胖子忙出言拦住我:“王少侠且慢!”
“哦?”饶是我六识通灵,却没听清那少年的话语,显然是他有意收束了自己的声音:“这少年好高明的内力呀!”我不著痕迹地望了他一眼,便问那胖子有何事情。
“在下大江盟刑堂副堂主公岐山谢过少侠太湖援手之恩。敢问少侠何时抵杭,能否前往敝盟一叙?”“太湖?援手之恩?公大侠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呀?”我故意装糊涂道。
看来在牡丹阁齐小天还是听清楚了康洵的那声呼喊,不过既然十二连环坞的匪人都死了,我又不想让齐小天领我这个情,便不想承认那天在牡丹阁发生的一切。
倒是公岐山在江湖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又是大江盟的重臣,可看起来却似乎受眼前这个俊美少年的节制,我不由得对这少年产生了兴趣。
好像没料到我竟把事情推得一乾二净,公岐山一下子愣住了,眼睛不由得转向了那少年。
看我的目光也投在了他的身上,那少年知道自己的身份引起了我的怀疑,眉头轻轻一皱,抱拳笑道:“在下李思,见过王兄。”
“李思?”
自从大江盟剿灭了十二连环坞,我就开始留心收集它的资料,大江盟各堂执事以上的干部我早已了然於心,可李思这个名字显然陌生的很。
抬眼望去,李思头顶正巧有一颗流星划过夜空,我心中蓦地一动:“李兄不是大江盟的人吧?”我淡淡地道:“就像流星…”我望著远远的天边。
“流星?”
那少年和公岐山的脸上都露出了迷惑的表情,顺著我的目光看去,在夜空中那流星只留下了淡淡的尾巴。
“是啊,流星。江湖每到动荡的时代就会出现流星,隐湖尹雨浓、魔门李道真、快活萧雨寒,真是流星般的门派,流星般的英雄。”
我凝望著李思:“李兄就是这样的人吧。”李思眼中那一闪即过的惊异并没有逃过我的眼睛:“王兄才是江湖的明星吧。”
他似乎有意回避我的话题,只是语气里并没有调侃的意味:“王兄力敌高光祖,已是名动江湖了。”“我不认识谁是高光祖,李兄切莫听信江湖传言。”我冷冷道:“再说名动江湖有什么好,只是死得更快而已。”
武舞见众人冷落了她,有些不快道:“你走不走啊?”
我顺势道:“诸公,如此良宵,在下要倚红偎翠去了,告辞!”
公岐山素有方正之名,此时闻言忍不住正色道:“王少侠!大丈夫行事当求上进,岂能沈迷於女色,坏了春水剑派的名声!”
“春水剑派素来洁身自好,可还不是一样灭亡了吗?!”我哂笑,公岐山显然想到了当时十二连环坞就在大江盟卧榻之边,脸上不由得有些尴尬,倒是他旁边一个骑士小声讥笑道:“名声?春水剑派还有名声吗?”“哦?”我投向那汉子的目光彷佛夜晚的流星,霎那间的光华让在场所有人的呼吸都是一窒。公岐山面色一变,骂了声:“混蛋”便一巴掌把那骑士打落马下,转头对我道歉:“大江盟御下不严,少侠勿怪!”
我脸上已经换上了轻薄的笑容,翻身上马和武舞并在了一处:“大浪淘沙,大江盟恐怕也不是靠著好名声一统江南武林的。”
我冲李思、公岐山微微一笑:“下月十八是齐大小姐大喜的日子,在下会带小妾前往为大小姐贺喜。”
“你生气了?”看我阴沈著脸,武舞陪著小心问了好几声,却不见我理她,她先是唬著脸,可过了一会儿仍不见我脸色好转,便有些惶恐不安起来,连马都不敢放开跑,反倒落在了我身後几步远。
其实我的心思并没有放在武舞身上,我只是心中暗自奇怪:“大江盟这几天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齐萝、公岐山都是大江盟的重要角色,宫难、李思也是江湖一时之选,三日来他们深更半夜地来来往往显然不合常理。
“我的大少爷,谢天谢地,您总算回来了!”刚到悦来客栈的门前,总管曾富贵就迎了出来,他那招牌笑容很奇怪的不见了,倒换上了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怎么啦?”我随口问道,却见大门里又闪出一人,高挑身材,面目俊朗,身披轻甲,正是在丹阳有过一面之缘的杭州前卫百户乐茂盛。“五小姐!”他虽然叫著武舞,两眼却直勾勾地瞪著我,眼里流露出来的怨怒彷佛我与他有夺妻杀子之恨似的。我顿时明白过来,这乐茂盛不甘心失去武舞,竟神通广大地找到悦来来了,看他的模样,想来是没给曾富贵什么好脸色看。
“乐茂盛,你来干什么,跟踪我呀?!”
武舞把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