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部分阅读
“若是一朵桃花就能换得些许酒钱,那真是天上掉下了馅饼。”
等到那曲大合唱唱毕,我淡淡道:“唐解元也用不著辛辛苦苦作画两载,才得以攒足了银两,建起了那座世外桃源桃花庵了。据学生所知,当时唐解元一副半尺山水便索金十两,那副著名的《山静日长图》更是以百两黄金售出,请问大人,唐解元笔墨纸张所费几何呀?”
文公达做梦也没想到我会从这里取得突破,顿时张口结舌起来。倒是吕守恭还算镇定,道:“王动,宝大祥岂能与唐解元相提并论,唐解元在画中倾注的心血怎能用金钱衡量!”
“大人所言极是!”我飞快地道,并不给他喘息思考的时间:“要论赋诗作画,宝大祥差唐解元何止十万八千里!不过,若论起珠宝首饰的精雕细琢来,宝大祥何惧天下任何人?!”
我慷慨激昂道:“想当年宝大祥七大档手名震江南,他们在珠宝行业的地位决不亚於唐解元在文坛的地位,经过他们手创作出来的珠宝首饰每一件都是珍品,他们在这些珠宝上倾注的心血就像唐解元在画中倾注的心血一样,同样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我蓦地从怀里掏出一只玉雕的小猴呈在文公达与吕守恭的面前:“大人且看,这只小猴用的虽是上好的和阗玉,可玉石的价值不会超过白银一百五十两,但经过当时宝大祥的首席大档手周老师傅精心雕琢後,在正德九年家舅作为送给学生的生日礼物而购得此物的时候,费银高达一千两,宝大祥的利润从何而来,大人想必是一清二楚了吧!”
望著那只栩栩如生的玉雕小猴文、吕一阵茫然,有个师爷迅速搬来宝大祥正德九年的帐簿仔细翻看了一遍,却无可奈何地朝两人使了个眼色,显然那帐簿上的记载和我说的完全相同。
说起来百姓是最容易被引导的,我有力的说辞加上殷老爷子那副半死不活的可怜模样,完全让那些百姓对宝大祥换了看法,此时更是起哄起来:“王小哥说得没错呀,人家手艺还值几个钱呢。”、“赚就赚有钱人的钱,宝大祥这就赚对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官府操的哪门子闲心?!”一时间堂下吵吵嚷嚷的乱成一团。
文公达和吕守恭对视了一眼,知道想从宝大祥岁入上寻找突破口看来是没有希望了,一时间似乎也没有什麽良策,文公达一拍惊堂木:“时近正午,今日庭审到此为止,退堂!”
第八章
“完胜!”
无瑕和解雨都欣喜异常,我租下的别院带著厨房,无瑕便亲自下厨素手调羹去了,解雨则围著我转了几圈,小声道:“你这yin贼倒是牙尖嘴利的,怪不得骗了那麽多女人!”
“可少爷我却没把奶骗到手呀!”
望著解雨清秀的容颜,我的脑海里想起了乾娘说过的话,无论解雨到底是何方神圣,出於什麽目的接近我,只要得到了她的身子,一切就迎刃而解了,可解雨却最善於保护自己,又是一种敢说敢作的做派,让我始终得不到机会。
“我才不让你骗呢!”解雨口里说得明白,可眼中却罕见的流露出一丝羞意,让我心中蓦地大动,刚想有所行动,就听院外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还有人喊著我的名字,我一走神,解雨眼中的那丝羞意便不在了。
我心情不由得大坏,唬著脸出了院门。出乎我的意料,院外竟聚集了百多号人,把个悦来挤得水不通,管家曾富贵一脸的苦相,见我出来,彷佛见到了救星:“好了好了,解元公出来了,大家有什麽冤情尽管诉说吧。”
他话音未落,喊冤叫屈的声音便此起彼伏起来。我没料到上午的一场庭审竟具有这麽大的广告效应,看来以後靠当讼师养家糊口绝对没有什麽问题,可因为这帮人搅了我的心情,我便不想理会他们,而且我一眼看出这帮人里还夹杂著官府的密探,便要转身而去,却猛地看到了一对如秋水般晶莹剔透的眸子。
宝亭!她竟易容成了另一副模样混杂在人群中,若不是我那对眸子,我当真认她不出。宝亭冰雪聪明,想必也发现了我在悦来的住所已经被人监视,才换了装扮混迹到人群中,看看有没有机会接近我。
我顿时改了主意,拱手道:“各位父老乡亲,在下不过是一介书生,又是外乡人,为了与宝大祥的两代情意才替宝大祥辩护,诸位若是有冤屈,可以直接向知府文大人鸣冤,文大人素来清明,定会为诸公做主。若是有哪位乡亲不会书写状纸,在下可以代劳,其馀恕在下有心无力了。”
几番言语众人知道我绝不肯去替别人做讼师,便退而求其次,道能给我们写写状纸也成。
我看人数实在太多,用手指将人群划成几块,说这几日我都在悦来,想写状纸的大家都有份,只是要讲究个先後次序,一个一个来,说著指著宝亭所在的那一块道今日就写这些人的,明日请诳u迭c宝亭在的那群人自是欢喜,而其馀的人想到我已经下了保证,又是无偿劳动,也都心平气和的散了,只是有些机灵有钱的人就在悦来订下了房间,倒让悦来不费吹灰之力地赚了一笔。
宝亭有意落在了最後,我一连写了十七八张状纸,手腕都有些麻木了,才终於等到了她。她显然已经听说了上午庭审的前前後後,看我的目光又比前日不同,那里面少了些感激,却多了许多敬仰和爱慕。
“累死我了。”
无瑕玲珑心思,藉口四处看看有没有人监视,便拉著解雨一道离开了,房间里只留下了我和宝亭,我摔了摔胳膊,叫起苦来。
宝亭抿嘴笑了一笑,这是自从宝大祥出事以来我第一次见到她露出笑容,显然她心里也明白,上午的庭审几乎完全断绝了从帐目上推断宝大祥走私的可能,而缺乏证据的情况下想要得从自己父亲那里得到口供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官府剩下的有力证据就只是那些从宝大祥搜到的所谓赃物了,而那些赃物实在是有很多的理由可以推搪过去,也难怪她心情变得轻松了。
看她没动身子,我假意不满道:“奶夫君都快累死了,也不过来给我揉揉。”见旁边没人,我调笑道。
宝亭闻言嗔了我一句:“什麽夫君夫君的”目光却又不由自主地瞥向了房门,那房门被无瑕关得严严实实,将屋子隔成了私密的空间。
这似乎让宝亭的胆子大了许多,犹豫了一下便站起身来,轻咬贝齿,袅袅娜娜地走到我身後,探出一对纤纤素手搭在我的肩头,替我拿捏起来。
虽然她的手法远不如萧潇、无瑕,连玲珑姐妹她也比不上,可一阵惬意的舒爽还是从肩头涌向全身,宝亭身上那股淡淡的处子香气也适时的飘进我的鼻中,我不由得舒服的轻声“哼唧”起来。
或许这哼唧的声音像极了欢好的呻吟,我清晰地感觉到宝亭的呼吸渐渐的重了起来,偷眼看那双活动在我肩头的素手也渐渐红了起来,我心中暗忖,宝亭她倒不是个什麽都不知晓的雏儿,刚抬起手想握住宝亭的手,门猛地被撞开,解雨一个箭步冲进来,後面却是有些手足无措的无瑕。
或许是和自己想像的场面有著巨大的反差,解雨见到我和宝亭衣冠整齐的一坐一立,一下子愣住了,半晌才讪讪笑道:“嘿嘿,不好意思,没收住脚,没打扰你们吧。”
我不用回头就知道宝亭会窘成一副什麽模样,那一刻我真恨不得拔刀将解雨劈成两段:“喂,姓解的,好歹我曾经是奶的救命恩人,严格讲起来今後这三年我说是奶主子也并不为过,奶能不能有点尊卑的观念呀!”
我忿忿地道:“我知道奶六识敏锐,拜托奶把奶的耳力用在对付敌人上,不要拿来偷听奶主子的好事。”
解雨没想到我说得这麽严厉,顿时涨红了脸,双眼瞬间便噙满了泪水,那望著我的目光竟是十分的奇特,说不出是失望、憎恨还是委屈。
她就这麽直愣愣的望著我,直到无瑕、宝亭转过劲儿来,一齐上前想去安慰她的时候,她猛地一跺脚,反身跑了出去。
无瑕给我使了个眼色便忙跟了出去,宝亭知道自己追不上解雨,转过头来央求我道:“哥哥,你去看看解家妹子吧。”
“她不会走远的。”就在解雨转身而去的那一霎那,我心中似乎隐约痛了一下,虽然她的容貌不比萧潇无瑕,脾气又大,可她还是让我心中产生了一丝牵挂,我不知道这牵挂是怎麽来的,或许和一只小猫一头小狗呆久了都会有感情,惶论一个活蹦乱跳的俏丽少女吧,我就这样解释我心中的那阵隐痛。
不过听她的去向只是隔壁,而隔壁除了她压抑的抽泣之外又多了无瑕的劝慰,我便放下心来,对宝亭道:“奶不知道,江湖风波险恶,现在不管教她,日後她的大小姐脾气早晚会害死她,那时後悔都来不及了!”说著向隔壁努了努嘴。
我的声音颇大,隔壁的解雨自然听得清清楚楚,立刻嚷道:“谁用你管了?你又凭什麽管我!”
宝亭含笑望著我,似乎想听我如何做答,我没吱声,把她拉到墙角,示意她把耳朵贴在墙壁上,宝亭大羞,摇头不肯,只是见我态度坚决,才勉强将脸凑了过去。
隔壁那边无瑕正在柔声劝慰解雨:“…姐姐不知道奶出身何门何派,可江湖上有妹妹这等身手的女子不会超过五个,想想她们都在过著一种怎样的日子吧,隐湖的鹿仙子、辛仙子都注定了丫角终生,恒山派的练仙子也要一生陪伴青灯古佛,为什麽呀?还不是因为难找到与她们匹敌的男人,或者即便有这样的男人自己也不肯放下身段,白白的放过好姻缘。其实哪个女子不想得到男人的怜爱啊…”
我也没想到无瑕竟说出了这麽惊世骇俗的话语,或许是我让她抛却了世俗顾虑,变得大胆起来。
宝亭听得耳朵都羞红了,却见我目光灼灼地望著她,她便一动不动。
“那…那姐姐奶呢?”解雨似乎也被这个话题所吸引,边抽泣边问道。
“姐姐有他。”无瑕的声音充满了爱与自豪,我听了心中都是一阵激荡。
“姐姐现在才知道,有个男人管著奶是多麽幸福啊。”
就算隔著一道墙壁,我也能感到无瑕发自内心的那种幸福,宝亭想来也感到了,偷偷地瞥了我一眼,那眼光轻轻柔柔的煞是撩人。
“奶愿意为他生,为他死,为他做任何事情,甚至那些羞得说不出口的事情奶都心甘情愿地为他去做,这才是女人的归宿呀!”
“真的吗?”解雨的声音有些恍惚:“那yin贼真的这麽好吗?”
还不等无瑕搭话,她就自言自语道:“或许是真的吧,玉姐姐、殷姐姐都是什麽样的人物,都…”她的话音越来越小,渐不可闻。
宝亭不敢看我,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她娇羞的模样让我心中一阵大动,我伸手猛地一拉将她拉入怀里,低头向那红润的香唇吻去。
我曾有过无数的女人,也曾吻过无数张火热的唇,萧潇的沈静、玲珑的活泼、无瑕的温柔、苏瑾的冷艳都在我印上她们香唇的那一刻化为了动人的缠绵。
只是宝亭好像有些特别,一声“嘤咛”之後,宝亭的身子在霎那间变得异常的僵硬,就连她的唇彷佛也被石化了一般冰冷乾燥,可奇怪的是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若隐若现的处子幽香却一下子浓烈起来,彷佛是世间最好的春|药,刺激的我心火不仅未消,反而愈发高涨。
我炽热的唇轻轻在她的唇上啜著,把我的柔情蜜意一点一点的传递给她,一只细长有力的手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探上了她的私密之处,却只是轻抚著她的背。
渐渐地,僵硬变成了柔软,冰冷变成了炽热,不知不觉间一双柔若无骨的玉臂缠上了我的脖颈,在含含糊糊的一声“哥哥”之後,她的身子就像烈火燎原一般霎那间变得火热。
我的舌尖不费吹灰之力便顶开了她的齿,迎接我的是异常滑腻的同类,它的生涩在我熟练的教导下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接下来的缠绵让天下所有的美味失去了滋味。
我不知道如果不是我的手探进了宝亭的衣服里,这一吻会不会就这样天长地久地吻下去,不过宝亭是个传统的女孩,当她终於发觉了我的企图,她羞得慌忙按住我的手,头一偏枕在我的肩头,小声哀求道:“哥哥,等奴…嫁了哥哥再、再遂了哥哥心意,好不好?”
“不好!”我长笑道,手却从她的衣服里抽出来。我虽然是个yin贼,可我不是强盗,何况宝亭心已归我,我也不必那麽急色,何况门外已经传来了沈重的脚步声,我看看窗外,果然夜幕已经降临,是到了用膳的时间了。
再见到解雨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在看到宝亭的衣襟略微有些散乱,她嘴里依旧嘟嘟囔囔的骂我“yin贼”,可我已经察觉到了她细微的变化,当我凌厉的目光对上她目光的时候,她的眼中开始闪过不易察觉的羞意。
和不少找我写状纸的人一样,宝亭也住进了悦来,而且就在我别院的旁边。而那些监视我的人见我并没有什麽异样的举动,似乎都撤掉了。
可接下来的两天却没有了案审,等我费尽千辛万苦找到文公达的时候,他的一句话差点没把我鼻子气歪了。
“七日後,本府再审此案。”
我咒骂了一路,等回到悦来我的心情才平静下来,宝亭她们问明了情况,便说定是官府在重新收集证据,以利再审。
我当然明白,可李之扬明显淡出了这个案子,我便少了一个消息来源,而且随著李之扬的淡出,现在就连探望柳澹之都变得十分困难。
宝大祥所有帐目库存全部被官府查封了,即便我是讼师也无权查阅,而宝亭虽然记忆力惊人,可毕竟有些事情她没有经历过,对那些陈年旧帐她也不是十分清楚,一时间我真觉得无处使力。
眼看著在这儿白白浪费时间,我心中蓦地一动,七天,够我去馀姚一个来回了,何不去探望一下座师,顺便请教他一番,或许他老人家对浙江官场还有影响力吧。
第九章
把无瑕留在了杭州,与宝亭也好互相照料,而我带著解雨一路狂奔只用了半天功夫便到了馀姚。
地方上的人显然为家乡出了老师这麽一个大人物而感到自豪,所以我很容易就在城外龙泉山下中山阁见到了我的老师,大明特进光禄大夫、柱国、新建伯王守仁。
“动儿,你来晚了。”
或许是因为怀中那个白胖婴儿的缘故,半年多未见的老师阳明公不仅没有衰老,精神反而越发矍铄,态度也和蔼可亲了许多,就连一向对我的称呼也由“别情”换成了亲切的“动儿”。
“他、他就是阳明公?怎麽和传说里的不像呀?”解雨望著传说里的人物,一脸的迷惑。
自从老师一举平定了宁王宸濠叛乱以後,他就被世人神话了,那些说书的虽然版本不一,把老师形容的形象各异,可要麽是如同诸葛孔明一般“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或者是像岳爷爷一般“气吞万里如虎”,没有一个像眼前这位瘦小乾枯还有些驼背的五十老者,解雨心下自然奇怪。
“是你媳妇吗?”
“我才不嫁给这个yin贼呢。”还没等我说话,解雨抢先道,老师闻言不觉莞尔。
说话间,从屋里袅袅娜娜走出一个二十出头的素装妇人,容貌秀丽,态度从容,颇有大家气度,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是身体尚未恢复,老师见她出来,便把怀中婴儿交给了她。
我看她褙子上云霞翟文,竟是一二品诰命夫人才准许用的服饰,立刻猜到了她便是老师新纳的妾室,听师兄方献夫说她有了身孕,想不到已经生产了,连忙施礼道:“弟子王动拜见师母。”
从怀里掏出一对宝石耳环并一只玉雕的小猴恭恭敬敬的递上去,道:“这是弟子的一点孝心。”
又伸手摸了摸那婴儿细嫩的脸颊,道:“说来也巧,弟子也是属猴的呢。”
我身上已经没有多少现银了,而大通钱庄的资金要再过一段时间才能动用,这份礼物还是宝亭从她逃亡时随身携带的百宝箱里千挑万选选出来的。
小师母还有些犹豫,倒是老师把手一挥,说这小子是个土财主,让小师母把东西收下了。
解雨和小师母逗孩子去了,老师把我领进了书房,让我坐下,道:“动儿,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麽棘手的事情?”
我说倒不是什麽大事,还是老师安危要紧。其实老师见面的那句“你来晚了”已经让我知道,他老人家虽然退职在家,可中山阁并不是世外桃源,至少师兄定与他老人家有著密切的往来,否则怎会知道我要来馀姚呢?
老师笑了我一句:“油嘴滑舌”,却很奇怪地没有问我到底遇到了什麽事情,转了话题道:“你能结交桂萼,殊出为师预料。桂萼性情刚愎,又锐意功名,乃是入世的政客,和动儿你的性格大相迳庭。”
他见我想说话,一摆手,笑道:“我知道,叔贤来函已经告诉我了,你与他结交的目的是为了朝中有人要弹劾我,想在朝中找一强援。你眼光远大,用心孝诚,为师实感欣慰。”
他停下脚步,转头望著我道:“可动儿,你真的以为杨廷和能撼动我吗?”
老师眼中乍露的精光让我心头一震,他瘦弱身躯陡然发出的强大气势竟与师父不遑多让。
我不知道这是他久经战阵积累起来的霸气或是别的,这一刻我清楚地知道任何人若是小看了他,恐怕都会尸骨无存的。
“其实今上心中最感激的两个人该是宸濠和我了吧。”老师语出惊人:“若是没有宸濠作乱,先帝就不会御驾亲征,也就不会在途中溺水从而一病不起,在京城里安安稳稳的或许先帝的那些嫔妃就会给他生下一半个龙子来,那皇位岂能轮到今上呢?而若是没有我击败宸濠,万一宸濠得手,这年号恐怕也不是嘉靖了。”
老师竟是如此看问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他接著道:“虽然杨廷和眼下权势滔天,可那是因为今上年少,帝位不甚稳固之故。看皇上屡次挑起廷议大礼,又重用桂萼和叔贤,就知杨廷和死期不远,我又何必惧他?!”
“弟子也是这麽想,不过,临死反噬,必定凶险,弟子怕他孤注一掷,东咬西咬的再咬著您一口。师兄进京总要些时日才能真正站稳脚跟呀。”
“动儿你不必多虑,本朝文武向来不睦,为师虽是文臣,却行武事。今上正与杨廷和为首的一干文臣争得不可开交,断不会开辟第二战场再与武将为敌。杨廷和也不傻,弹劾我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他现在也不愿与武将为敌,前些日子还托人游说我,以安我心。倒是你究竟遇到了什麽难事,驻马杭州不前了呢?”
我这才明白为什麽老师他这般笃定,原来心中早有成算。把宝大祥的事情讲述了一番,心中却暗忖老师怎麽知道我在杭州呢?心中忽地一动,蓦地想起那天武承恩的话和他奇异的举动来,便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武承恩来过了。”
“你倒机灵。”老师赞了一句,解释道:“他虽不是杨廷和一党,却和杨是同乡,私交尚厚,与我也有些交情,便来此做说客。”
沈吟了一会儿,道:“丁聪、文公达乃是杨廷和一党,与我素无交情,不过武承恩那里我倒可以书信一封,他是现职的杭州卫指挥使,对杭州官场或许有些影响。”
顿了一下,笑道:“听说你和她女儿关系密切?”
“这倒不假。”我并没有隐瞒,把武舞的事情讲了一遍,就连那晚在悦来的事情也没有放过。
老师的神色意外地凝重起来,在屋内来回踱了好几趟,才道:“老武竟这般沈不住气。”语气中竟隐隐有些责怪的味道。
我心中疑云顿起,涎著脸凑到他面前:“老师,您是不是有什麽事瞒著学生呀?那个武承恩生怀异术,您是不是早就知道啊?”
老师却突然转了话题:“动儿,今年是你的本命年吧。”
我点点头,他望著窗外悠悠白云,颇有些感慨地道:“真是日月如梭呀,一晃十七年过去了。”
“十七年?那不是我跟随师父的时间吗?难道他老人家认识师父不成?”我心中暗自揣摩。
老师没理我,自顾自道:“动儿,你知道我门下弟子三千,可叫我座师的只有三人。叔贤少年得志,弘治十八年就中了进士,仅比我晚了六年,说起来我与叔贤谈经论道,实是亦师亦友,彼此获益良多;惟乾乃至诚君子,有颜回之风,正德十一年中举後一直追随我左右,直到前些日子下狱。”
“弟子我也不差呀。”我讪讪道,我知道我的两位师兄都是一时之选,方献夫天纵其才却是方正之人,而冀元亨更是谦谦君子,我的性格显然和老师知行合一的思想背道而驰,他收我为弟子当时也让我觉得莫名其妙。
“而为师我自从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