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部分阅读
等我赶回苏州已快到二更天了,把鲁卫从热被窝里拽出来,他本就是一脸的无可奈何,再听我说要去秦楼,更是把脑袋摇成了波浪鼓。
“不去,白天还好说,这大晚上的叫别人看见,还以为我老了老了的,倒变不正经了。”自从他升了本府通判,越发注意起官声来了。
“这事成了可是大功一件,想不想做个大夫呢?”
“你想抓宋廷之?他旗下商号遍及江东,户籍更是落在京师,行踪飘忽不定,在苏州的时间每年不足半个月,抓他可不太容易啊!”“您老哥是刑部第一断案高手,朋友遍天下,总该有办法吧!”我立刻送上了一顶高帽。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早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鲁卫一脸吃瘪的模样:“生意做到宋廷之这份上,和官府没有联系才是怪事,除了陆眉公等寥寥几人,其它的我可不敢打包票说他们和宋廷之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旦被他听到了什么风声藏起来,找个十年八载可都是你,到时候可别怨我!”“难道就没有办法了?”
“有啊!你可以等嘛,等到他到苏州,想怎么抓他就怎么抓他!”
六娘噗哧一笑,道:“鲁老总,你不知道,动儿是急着给媳妇家报仇。其实,打宗设,并不见得非要抓宋廷之不可,方才听你们说,宗设买的这二百石梗米,算上妇孺和损耗,大约只够吃二十天到一个月的,那么届时宗设还要与潇湘馆联系,只要盯住潇湘馆,就很可能抓住宗设的尾巴。”“这小子不是怕打了宗设,结果吓跑了宋廷之,没法和他老丈人交待吗?”
听他们提起霁月斋,我突然灵机一动,笑道:“我真是笨死了,管宋廷之在哪儿,他是个商人,只要有笔足够吸引他的大生意,还怕他不来吗?”
六娘顿时明白了我的意思,只是碍着鲁卫,便冲我笑了笑,鲁卫也没想那么多,便道:“那好,宋廷之就交给你老弟了。至于宁波府,你老师阳明公就在余姚,离宁波府不过百十里路,可以名正言顺地出现在那里。而上回听你说,似乎关老总和宋廷之之间没什么关系,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什么事儿都可能发生,咱也得留个心眼,我就先去探探他的底。”正说话间,魏柔和去请她的白秀一同进了玉角楼。
从晌午到现在不过几个时辰的光景,魏柔竟彷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她的衣着还是那么朴素无华,步履还是那么出尘飘逸,只是她的脸上却多了许多我陌生而又熟悉的表情,好象谪落人间的天宫仙子已经爱上了这凡尘俗世。
她惊奇的目光掠过玉角楼的每一件家俱和饰品,典雅与豪奢的完美结合让她发出了由衷的叹息,而目光和我相遇时的一丝羞涩复又被见到鲁卫的欢喜所掩盖,上前拜见六娘的时候更是一脸孺慕之情。
六娘和鲁卫都有些傻了,目光齐齐注视着我,而我却根本没察觉到,脑海里只是翻滚着一个念头,难道那个曾经让我欢喜让我忧的世俗少女又回来了吗?
总算师父的心血没有白费,虽然我的心和前次一样动摇起来,可我还是平复下心中的悸动,沉声道:“师妹,我需要你的帮助。”
“老弟,我真佩服你,当着隐湖弟子的面骂隐湖,除了魔门中人,你好象是第一个哩!”
“那也算骂人?老鲁你没搞错吧!若不是怕你一刀被宗设砍成两截而有求于魏柔,我才不会那么客气呢!哼,算来算去还是我吃亏,欠了魏柔一个人情…”“可我大老远的跑去宁波又是为谁呢?”只是他不甘的声音很快变成了惊喜:“真的吗?你说魏仙子她要当我的随从衙役?!”“废话!难道你想整天看着一群苍蝇嗡嗡翁地围在身边吗?”
第二天,我带着宝亭、紫烟前往松江。为了应付齐小天,解雨只好扮成李玉霞乖乖待在天茗茶楼,而我本意孤身赴松江,可六娘说带上宝亭,商业色彩更浓些,我便欣然从命。
一路上车里车外风光旖旎自不待言。等到了松江,正赶上沈家父子四人的头七。拜祭之后,还没等沈熠把我拉走,十几个江湖汉子就把我围住了。
“王大人,您要替我们主持公道啊!”
“王大人,唐三公子冤枉啊!”
看群情激愤,我不由吃了一惊,回头望沈熠,他却连连摆手说不关他的事儿。问过木蝉才知道,沈熠立志要做个孝子贤孙,在沈家禁止一切娱乐,既不能喝酒,也不能赌钱,这些江湖汉子刚待上两天就腻烦了,手里有了钱,便纷纷上街寻欢作乐。
松江府本就帮派林立,痞子遍地,这些江湖人不免和他们起了摩擦,大家都有功夫在身,哪个也不是吃亏的主儿,竟被他们一口气挑了三家门派,地痞更是打了无数,可就在昨天,官府竟出动捕快,以聚众闹事为名在怡红楼锁拿了三名江湖人,其中赫然就有唐五经。
虽然听到唐五经进了班房我一阵暗喜,可心中不由奇怪起来,打击帮会地痞,只要不闹出人命,官府该举双手赞成才是,怎么会反倒出面制止了呢?
答应尽快去和知府俞善默交涉,众人才散去。
进了还翠楼,沈熠才道:“别情,不瞒你说,那三个人是我请俞大人下令去抓的。”
“哦?”我一怔。
“别情,眼下寒家一共有二十三名江湖人,当初拟定的求援名单上的门派,一共来了十四人,少林武当各一人,大江盟三人,慕容世家两人,唐门一人,其它还算有头有脸的门派六人,另有九人是自告奋勇跑来的,出去滋事的就是那六人和后来的这九人外加一个唐五经。原本他们之间彼此还有矛盾,可唐五经这小子还真不一般,花言巧语加上使唤大笔真金白银,竟把大家组织了起来,看架势,再有十天半个月的,松江地痞是差不多要被全灭了,可他唐家也成松江老大了,所以我就请俞大人抓他进班房歇息几天。”他又惋惜道:“可惜,三天里打了二十几场架,偏偏没打死一个人,否则…”见王汉生陪着换好了常服的宝亭、紫烟走了进来,沈熠忙打住了话头,他曾参加我和宝亭的婚礼,说起来和宝亭也不算陌生,便笑道:“呦,别情的贤内助到了,这一次真是多亏了你们两口子的鼎力支持,大恩不言谢…”“你跟我客气什么!”我飞起一脚,状极亲热,宝亭也道:“叔叔说笑了,寒家大事小情都是相公作主,妾身一女子懂得什么。”“喂,别情,你媳妇还嫌自己懂得不够多吗?她再聪明点,都没男人活路了。”
几人闲聊了一会儿,我便问起他,那只丢失的锦盒里究竟装着什么东西?沈熠说他也不清楚,只是这锦盒一直由他老爹沈百万保管,印象里它似乎相当受重视。
“老爹也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因为女儿及夫婿在沈家没有继承权,所以有两个私生女回头找老爹,老爹都收留了她们,现在嫁了人,小日子过得也很美满。而看孙大家和老爹的关系,又不像是有什么情仇恩怨解不开的样子,要是老爹的女儿,早该认回家了。可说她和老爹…”沈熠瞥了一眼宝亭,把溜到嘴边的不敬之辞咽了回去,适时地转了话题:“其实,我倒是很希望有这么个妹妹呢!”孙妙的身世依旧是个谜,就算六娘的情报网再有力,仅仅几天功夫也不可能有什么收获,她出师之后,行踪飘忽,交游广泛,想查出点什么来就像大海捞针一般;而在曲凤梧哪里学琴的五年,又彷佛与世隔绝似的,经历单纯的写不满一页纸,认识的人十个手指都能数得出来。
没有人天生就是交际家,何况是天生冷感的孙妙?若不是她受过严格的训练,她怎么能如鱼得水般周旋在达官贵人中呢?可这样的训练怎么会从曲凤梧那里得到呢?
这就是六娘得知孙妙是那只锦盒失踪的最大嫌疑犯后的最初反应,因为和孙妙朝夕相见的缘故,她比我更了解孙妙,一个人在交际场所中无意表现出来的细节,或许只有真正看到的人才能领会其中的奥妙。
沈百万生前的书房几乎还保留着原样,虽然这里曾经是沈家的权利中枢,可显然沈熠不想再使用它了,毕竟自己的父亲和三个兄弟就死在这还翠楼下,让他心里难免蒙上一层阴影。
书房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名贵奢华,沉香木的家俱、波斯的地毯,甚至墙上还挂着一座极其罕见的自鸣钟,可这一切和优雅都搭不上边,同样的物品饰件也出现在六娘只允许寥寥几人进出的书房里,可仅仅因为色彩和位置的不同,高下立判,就连沈熠的品味也远远高过自己的老子。
“三代穿衣,五代吃饭。”我一面暗自感叹,一面环视着整间屋子。殷家原本是官宦人家,唐门更是有着百年历史,宝亭、解雨的眼光就远在无瑕、玲珑之上,不过,女人似乎对品味这种富贵的衍生物有着天生的学习能力,玲珑这方面的进境,远比武功的进步快得多,如此说来,六娘见多识广的原因,倒不见得师承名门…
“那里怎么空着?”目光掠过书柜,却见一层格子和别处不同,竟是空空如也。
“那里原来放着沈家的地契田契,因为最近总要查阅,就放在我那儿了。”
我不禁莞尔,他说得冠冕堂皇,是怕宝亭、紫烟笑话吧!其实,他抵押的几张地契就保管在宝亭手里;而看他的态度,想来女人在沈家地位极其卑微,根本就不可能接触到沈家事务,以致沈熠推己及人,总是不自觉的以为别人家也是一样,却忘了宝亭在没嫁给我之前,已经掌管宝大祥的经营大权了。
“放着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倒是放心孙姑娘呢!”
“老爹每次见她都在这里,再说,那些地契田契都有在官府备案,没有在官府那里过户转让,或者没有抵押契文,几乎和白纸没什么区别,拿了它有什么用?再说,”沈熠苦笑一声:“那时我哪儿想那么多了?”
“那书房里还有什么重要东西吗?”
“再就是沈家的帐目。”他推开一幅画,现出镶在墙壁里的纯铜钱柜,一边用随身的钥匙打开柜门,一边道:“说起来,这帐目要比那些地契重要的多,不过,我大略查了一下,应该没有什么缺损。”我明白这该是沈家最重要的走私帐目了,见他对我毫无保留,知道他是示诚于我。他曾经主理过沈家事务,对沈家的经营相当熟悉,既然他说没有缺失,就算他查的不够细致,重要的东西也肯定是完好无缺。
那么,那只锦盒里究竟放着什么东西,孙妙每次来都和沈百万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第十五卷
第一章
身陷囚狱的唐五经并没有受到什么虐待,精神矍铄,衣着整洁,想来知府俞善默虽然不愿得罪沈熠,却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只是他见到我进来,脸上却闪过一丝狐疑。
“不是看在你大哥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我没好气的道,和牢头核对了手令,那边唐五经已经换上了暧昧笑容。
“五经代大哥谢过王大人对敝门的厚爱,只是五经也有日子没见到大哥了,心中甚是挂念,大人可知道他的行踪?”
“你大哥在哪儿,你们唐门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倒是你,少去惹是生非,小心招来祸事!”
这小子还不知道我和唐天文一系关系非同一般,倒反过来打探起我的口风来了,心中暗自冷笑,嘴上更是不留情面。
“五经哪敢在人家地面上放肆,只是那些地痞太横行霸道,实在是让五经看不过眼。”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批驳道:“松江府还没着急哪,轮得到你越厨代庖吗?!”
“怪不得大人的官越做越大。”配合着那张真诚的笑脸,略有些讥讽的话语听起来倒像是恭维了。
一出牢房便见到了俞善默,唐五经知道他等的是我,可依旧乖巧地上前道谢,绝口不提其实就是俞亲自下令抓的自己。俞善默申斥了他几句,言辞中自然透露出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这么快放他出来的。只是等出了府衙,唐五经正和几个来接他的江湖汉子寒暄,却见一个捕头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道:“大、大人,不好了,城西重伤的那个泼皮王三断气死啦!”
等接到线报说唐门老六唐天运正匆忙赶往松江的时候,我已经和沈熠拟好了诱捕宋廷之的行动计划,悄悄踏上了返程。沈家需要赔偿唐门大批珠宝原料,这是珠宝界人所共知的事情,断了宗设这条路,这批原料势必要向各大珠宝行购买,联系霁月斋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而这么一大笔买卖,沈熠要求亲自与宋廷之谈判更是合情合理。至于唐五经,我没指望靠一个泼皮的死来砍掉他的脑袋,不过,在大牢里把他关上个三两个月却不成问题,也正好让沈熠卖个人情给唐天威。
沈府鱼龙混杂,高手云集,宝亭便心有顾忌,而我也惦记着保存她大妇的颜面,住了两天竟是秋毫无犯,等中午在昆山打尖,望着出浴后容光焕发的宝亭,我忍不住色心大动,宝亭虽然羞羞答答,可“奴为出来难,叫君恣意怜”,白日里头便和我欢好起来。
云收雨散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想剿倭的诸项事宜已经落实妥当,我反倒不急着回苏州了。
“宝亭,你说咱们在昆山住上一宿如何?”
宝亭迷迷糊糊应了一声便沈沈睡去,紫烟少年心性,缠着我带她逛街,我记起桂萼的同僚詹事府詹事顾鼎臣就是昆山人,就说好先去顾家拜访。
从顾府出来,紫烟已是昏昏欲睡,待见到街上的新奇饰物,她才精神一振,只是看许多店铺已经要打烊了,不由撅起小嘴埋怨道:“那老头满口之乎者也的,也亏主子能应付他了那么长时间。”
“顾老先生是一榜状元的老子,不卖弄点学问岂不有失身份?”
“那老头的儿子是状元?”紫烟讶道。
“你不知道?本朝昆山一共出了两个状元,一个是前年去世的礼部尚书毛澄,另一个就是这位顾老先生的儿子顾鼎臣了,昆山十二年间出了两个状元,这可是轰动江南文坛的一段佳话。”
“那扬州出过状元吗?”紫烟好奇地问道。
“就等着你主子去中了。”我开着玩笑道,一旁的小贩见我一身儒衫,十分会凑趣,拿来一把团扇非要请未来的状元公留下墨宝,紫烟开心,便零七碎八地从他那儿买了一堆小玩意了挂在身上,走起路来,叮当作响,加之貌美如花,伴之巧笑盈盈,惹得街上众人纷纷驻足观看。
六娘为什么要培养出这么一个畸形的小妖精来呢?相比她姐姐庄青烟的文采风流,紫烟就像是一个不太懂事的顽童,身为六娘的关门弟子,她竟只学到了她师傅的一点皮毛。
“乾娘应该多让你读些书才是。”我感慨道。
“若是师父教我读书了,那主子你还教给我什么呀?”紫烟嘻嘻一笑:“再说,师父说了,女人书读多了就会胡思乱想,反而不幸福。”
我一皱眉:“这是什么话!你看宝亭解雨,书读得够多了,可她们不幸福吗?”
“可天底下有几个爷这样的人物啊?”
我噗哧一乐:“这话倒也有理。”紫烟得理不饶人,道:“就说姐姐,除了爷,她看谁都不顺眼,还有大师姐…”
等了半天,却没了下文,我便好奇地问道:“柳鸣怎么啦?”
“她…她现在每天都要吃栗子镇的湖虾啦!”
“这和读书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啦!”紫烟娇蛮道,知道自己说不出道理,没等我再问,她已拉住了我的胳膊,一脸央求之色:“婢子喜欢主子讲故事,可一看见那些曲里拐弯的文字就头疼,您就饶了婢子吧。”
“怪不得一教你写字就愁眉苦脸的,”我笑道,隔着春衫,依旧能够感觉出来,她胸前的那对玲珑玉兔就像这柳浪莺歌一般透着盎然春意,心旌摇曳下,我也懒得去理会柳鸣癖好的由来了。
“动少、动少…”
正和紫烟徜徉街头,突听背后有人朗声叫我,回头一看,竟是李思和苏瑾。
并不是所有美好的事物带给人的都是愉悦的心情,望着一只璧人,我心中说不出来的厌烦。
“这斯真是阴魂不散。”我小声嘟哝了一句,李思已含笑而来。
“动少好兴致!怪不得推事府里见不到你的人影,原来是陪美人来着,做官做到动少这份儿上,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那是江湖朋友给我王动面子。”我不咸不淡地道:“贤伉俪这又是去哪儿潇洒啊?”心里却暗骂,臭小子,你得意什么?!就算苏瑾变了心,老子还是啖了她的头道汤,你吃的还是老子的残羹剩饭呢!可心头隐痛却始终挥之不去。
“动少不知道吗?”李思讶道:“百花帮易帮主因为弟子失踪,去松江府和沈家交涉未果,把在同盟会的人手全部抽调出来,准备去沈家兴师问罪,齐盟主怕她一时冲动闯出什么祸事来,派我去松江协调。”
怕是你急着调查静闲的生死自己讨了这件差事吧,我心中暗忖,就算易湄儿沈不住气,可清风却是老谋深算,如此小题大做,想来是练家有意趁机与大江盟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或许就是因为我的出现打乱了练家计划的缘故吧。
林筠的意志并不坚强,在武舞的皮鞭下,她早供出盗去她红丸的人是清雨的高徒、新进名人录排名八十的玄苦,这颇出乎我的预料,原本总觉得清风无论如何也要给宫难留一些资源,可看来事情并非如此,这让我不禁对宫难的身份产生了一丝动摇。不过,林筠显然不是练家的核心人物,她并不知道百花帮与练家和清风之间那层紧密的关系,我也就无法从她嘴里得到练家的相关情报。
静闲却截然不同,她严守着和李思之间的秘密,解、武两女不是用刑的高手,不像沈熠那么疯狂,而我对宋素卿和梅娘又不是特别放心,不愿让她们插手此事,几天下来,竟没从静闲嘴里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可越是如此,我越觉得她身上隐藏着绝大的秘密,而这秘密十有八九与李思有关,看李思的模样,更证实了我的猜想。
“易帮主为弟子报仇心切可以理解,可沈家也是受害者,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宗设,李兄和易帮主同为同盟会的骨干,这个道理该和她讲清楚才是。再说,沈家才成为军民合作的典范,一旦受到不公正的对待,恐怕军方的反应会相当强烈。”
虽然有木蝉、清雾坐镇沈家,可易湄儿和李思这一明一暗的夹攻也够沈熠喝一壶的了,藉着易湄儿的名头,我狠狠敲打了一下李思,他眼中果然闪过一丝阴戾。
苏瑾一直饶有兴趣地注视着我和李思,彷佛并不知道两人平静的对话下其实是暗流涌动,紫烟眼珠一转,跑过去拉住她的手,似是漫无心机地笑问道:“苏姐姐,你身边那个武功厉害的保镖呢,怎么好长时间没见到他啦?”
“哪儿来的什么保镖啊,”苏瑾微微一怔,目光不由自主地掠过我的脸,才对紫烟道:“他老人家是姐姐恩公,救过姐姐的命,不放心姐姐的安全,才一路跟下来的,现在姐姐有了李郎,他自然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哼,你当我不知道清云打的什么主意吗?”李思却冷笑道:“总算这老家伙还算识趣,不然,我让他武当四清变三清!”
苏瑾却不着恼,嫣然笑道:“一个方外之人,又是个老人家,你也要吃醋,可前几日万里流疯言疯语的,你倒轻易放过他了!”
“清云岂是万里流那种蠢物所能相比的?说起来万里流还不如他身边的那个宗亮呢!”李思颜色稍霁,可嘴上却不肯放松,直到苏瑾拉着他的胳膊匿声娇镇,他才展颜笑道:“既然你看万里流不顺眼,哪天我就揍他一顿替你出气。”
从苏瑾的嘴里证实了那青衣人果然就是武当四清中的孤竹清云。当然,他的出现决不会像苏瑾说的那么简单,对武当来说,清云以长老之尊来保护一个名妓,无论如何都会对门派的声誉产生相当恶劣的影响,就算苏瑾对武当的重要性已经达到了必须要出动长老一级的人物来保护的地步,它也可以为掩盖清云的身份使出种种掩饰手段,然而事实是清云只带了一副死人面具了事,再无门中弟子配合,联想到在扬州得到的情报,我心中忽地一动,莫非清云与清风之间有什么芥蒂不成?
不过武当派若真是狗咬狗咬得一嘴毛,我乐得静观其变,让我窝心的是,那个搞大了苏瑾肚子的混蛋究竟是谁,我至今一点眉目都没有;而苏瑾虽然与我意断情绝,我却不想找她的麻烦,心中那股始终难消的恨意唯有靠找到那个混蛋来发泄了。
望着李、苏两人远去的背影,紫烟突然若有所思地道:“苏姐姐她现在…真的很快乐吗?”
“?”我心头猛地一悸。
“啊,只是婢子胡思乱想啦!”紫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