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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2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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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只有妇女和儿童的俘虏队伍,望着一个个衣不蔽体、脸上沾满了浓白液体的女人,两女不禁流露出同情的目光,或许是这目光让俘虏们看到了生的希望,都大声叫嚷起来,其中一半的女子,虽说叫喊的语调听起来天南海北的,可分明是中土语言。

“她们是汉人?!”解雨惊叫道。

“她们是汉奸!”一个看守奇怪地望了解雨一眼,她方才一激动,竟忘了掩饰自己的声音,只是那看守见到我冷峻的目光,才把视线一转,朝一个大声哭喊的女子背上使劲抽了一鞭子,骂道:“你她妈的还有脸叫!给他妈的倭贼生崽子,你不是汉奸谁是汉奸?!我抽死你,不要睑的贱货!”

解雨还想说什么,却被我严厉的目光制止住。

战争,特别是两个民族之间的战争,永远只有利益而没有对错,每一个与战争有关的人,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只能选择其中的一方,之后的命运,就完全看谁是赢家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哪有那么多正义公理可言!

很快来到了宗设的宅院,在沈的将令下,这座小楼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不是地上的血污,几乎看不出战争的痕迹,只是一进院子,就能闻到一股烟熏火燎的味道。

“怎么回事?”

守在院子里的也都是沈希仪的亲兵,一问才知,宗设的妻妾知道寨子要被攻破,便把宗设所有的机密信件相帐簿焚烧得一干二净,本来还要接着自焚,却被军卒救了下来。

我和鲁卫不由得面面相觑,灭了宗设固然可喜,可没有了这些证据,我想藉机打垮几大对头的设想就要完全落空了。

沈希仪也皱起了眉头,脚下都没有稍停,迳直冲进了屋子。

虽然对他来说,只要剿灭了宗设,就是大功一件,宗设与谁暗自交通,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有或没有,都无大碍,可他知道我对走私事件极为关注,进了屋子,立刻就喝问起屋子里捆绑着的几个妇人来…

那几个妇人立刻叫骂起来,其中两个二十多岁的美貌女子说得竟是一口吴侬软语,可言辞却极其激烈,不仅问候到了沈希仪的十八代祖宗,甚至连皇上都不放过,直说正德荒yin无道,害得她们家破人亡,不是有夫君宗设相救,她们早就命赴黄泉了。想起宗设儒雅的风度,确有吸引人的地方,又有救命之恩,怪不得这两个汉家女子生死相从,抛开敌对的关系,这异国恋情也颇为感人,不禁回头望了素卿一眼,却正碰上她含情脉脉的目光。

鲁卫却四处翻看起来,他是刑部探案的第一高手,很快就找到了许多藏得相当隐蔽的物事,可都是些珠宝首饰玉器之类的东西,那些女子只是冷眼观瞧,直到他在塌塌米下发现了一个秘密的储藏室,她们的脸才─下子都变了颜色。

里面并没有我期望中的信函和帐簿,却是涹寇多年掠夺来的财宝。

一排排放得整整齐齐的金灿灿的大元宝,估计竟有四五万两之巨,两箱做工极其精湛的珠宝首饰,六大斛上好的南洋黑珍珠,近千斤掸国极品翡翠,胡椒香料等杂物百余种,更有四十余万两各大钱庄宝号发行的通兑银票,这该是宗设的所有家底了,没有了这些东西,就算宗设能逃得性命,也无力东山再起了。

当这么一笔巨额的财富摆在进入密室的三人面前,或许尚能保持一点清醒的人只有我一个了,而我也几乎迷花了眼,三人对视良久,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将军有令,宗设妻妾助纣为虐,斩首示众!”

上面突然传来素卿的声音,沈希仪吓了一跳,刚想发话,却被鲁卫拦住,就听他若有所思地冲我道:“老弟,你这房媳妇当真厉害的紧呀!”

倒是解雨“啊”了一声,也被素卿低声劝住。

不一会儿,亲兵来报,说已将宗设一妻四妾的脑袋砍了下来,问挂在何处?沈希仪虽然迟疑了一下,却依旧下了命令:“其妻是助虐首恶,头颅挂在寨门旗杆上示众,余者曝尸。”

我明白了沈鲁两人的抉择:心里突然觉得一阵轻松,这等不义之财若真全交了上去,鬼才知道最后会落在谁手里,这密室里的三人总还算善良,有了钱少不了要作些善事,也算对得起那些被宗设杀死的无辜之人。

三人对望,不由会心一笑。

“俺老鲁头一回看到这么多金子,”鲁卫摸着金元宝,率先打破了沉默:“怕是能造几十座金佛吧!”

又抓起一把南珠:“俺那老大婆自从跟了俺,就没一种像样的首饰…”

“那你赶快揣几把吧,这些可是要犒赏弟兄们的。”沈希仪笑道,大家都明白,黄金、翡翠、珍珠部相当沉重,携带不便,只能上交,何况若是从宗设老巢里没搜到有点份量的东西,徐老公爷那里也说不过去。

能分的只有银票和首饰了,沈希仪把两只珠宝箱子递给我,道:“别情,你媳妇家是开珠宝行的,这些该能用得着。”

我也不客气,却把鲁卫递来的银票尽数推了回去。

把珠宝箱子交给解雨素卿趁乱偷偷带走,沈希仪叫来了速营的几大头目,望着满满澄澄的一室黄金珠宝,众将俱都看傻了眼。

“实不相瞒,这暗室是苏州府通判鲁卫鲁大人发现的,不过鲁大人高风亮节,把这件大功劳送给了速营。”

众将听说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小老头竟是刑部四大名捕之一的鲁卫,忙把贪婪的目光收了回去,鲁卫当初在苏州清理江湖门派时公正廉明,官场上下皆知,有他─在,再想想自己主将沈希仪的清名和原来担当的差事,想来大捞一把是不大可能了。

鲁卫却拱手笑道:“沈大人说笑了,这场宝劳本就是各位大人挣得的,宗设一灭,下官还要替苏州百姓谢谢众位大人。”

他停了一下,从斛里挑出十几颗南珠揣进怀里,笑道:“如果众位大人过意不去,下官就拿着几珠子博俺那老婆子一笑!”

说罢,冲我一招手,笑道:“别情,虽然你是速劣□男芯□文保可那只是个兼职,你本职可是我苏州府的推官,还是随我去审审犯人,看看能不能得到华青山和赫伯权的消息。”

再看众将早巳喜翻了颜色,不是顾忌沈希仪的话,鲁卫的脑袋恐怕都要被啃烂了,就连见到我之后一脸提防之色的乐茂盛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喜,只是见我似笑非笑,才遽然一惊,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交汇在一起,竟是异常滑稽。

半个时辰后,当我再度看到众将的时候,每个人的睑上都喜气洋洋。

沈希仪这才发布将令集合队伍,连斩了四个接到命令却依旧在女人肚皮上卖弄功夫而迟归的士卒,将士们却只有敬畏,并无怨言,速营恢复到了战斗状态,重新变成了一支虎狼之师。

根据我和鲁卫的情报,沈希仪派乐茂盛、归有财率所辖马军、藤牌手和鸟铳刀斧手一部约四百人剿灭山谷一侧的倭寇,派曾亮、张禄率水军和鸟铳刀斧手余部约四百人乘船出海埋伏,准备对付返航的宗设,而我和沈希仪则带着辎兵和在攻坚战中受到重创的弓骑手约三百人居中策应。

“迟了。”

素卿在我身后轻轻一叹,我也颇有同感,可沈希仪却神秘地一笑,很久以后,我才明白,赶尽杀绝只是政客才会使用的手段,没有了倭寇,军人的价值从何体现?

“剿灭宗设”与“鹳寇”实在是两个相差甚远的概念。

果然,那边山谷已是人去楼空,乐、归两人空手而归,倒是曾、张大有斩获,在无名岛外十里,阻截到了两艘回航的倭寇船只,没费多少力气就将之俘获。

上船一看,百余名倭寇十之七八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只是五大首脑只擒获了立花勘助一人。

除去已在招宝镇战死的薄田隼人,宗设、近藤又兵卫和阪本初芽三大头目同时失踪,他们的去向,小喽罗们根本不知,而立花又极其顽固,就连鲁卫都没能翘开他的嘴巴。

解雨素卿都有点惴惴不安,生怕我和竹园成为宗设报复的对象,这样一个有十大实力的高手在暗中谋算你,任谁都难以长久防备。

我心中也隐约觉得宗设此番逃得生天,日后很可能给我带来偌大的麻烦,可见到两女的模样,却只好装出一副乐观的模样,宽慰她们道:“雨儿,立花被俘的时候,已是奄奄一息,想宗设他们也不会好到哪儿去,对你们唐家的秘制毒药,我可是充满信心哟,没准儿这会儿他们已经毒发身亡了哪!”

第六章

“宗设完败,倭贼士气低落,一两年内江东该无倭患,而师兄借此鹏程万里已是指日可待,小妹可以安心回隐湖潜心修练去了。”

凯旋而归的剿倭营受到怎样热烈的欢迎我无缘一见,在观海卫甫一上岸,魏柔就向我告辞,而且去意坚决,弄得我心情皆无。

而鲁卫也不想招摇,想想自己鼓动沈r墙速恋哪的基本达成,即便我不在,他申报功劳的时候也绝不会少了我那一份,没必要与众将争眼前风光,我索性带着解宋二女与鲁卫一道悄悄离开大部队,直奔宁波而去。

到了宁波,自然是先去潇湘馆。

到了潇湘馆,自然是先找周福荣,临离开宁波的时候,解雨骗他说给他吃了“七连环”,我又许下诺言,只要他肯出面指证宋廷之,我保他性命无忧,只要他当时没临阵反水,九成九还在潇湘馆。

可跟龟奴一提说要找周老板,那龟奴却硬邦邦地扔下一句话来。

“周老板?我们家老板姓李,不姓周!”

我吃了一惊,仔细打量在堂里乱窜的龟奴们,竟没一个熟面孔,就连老鸨都换了人,心里暗叫不妙,塞过一块碎银,笑道:“我问的是以前潇湘馆的那个老板周福荣,他前几天还说这两天要来几个新人…”

“大爷问的是他呀,唉,他不知犯了什么事儿,被官府抓去了。”

我和鲁卫急忙赶到关威家中,听他夫人说他出去了,两人才稍稍安心,好在关威尚且无事。

找了大半个宁波城,终于在城西一寡妇家中堵到了他。

听我一说周福荣的名字,关威脸上就有些阴晴不定,迟疑半晌,才道:“鲁大哥,现在夜半三更的你我都不当差,你不是苏州府的判宫,我也不是宁波府的总捕,只是原来有些交情的老哥们。说老实话,我知道你在这儿蹲了好些日子,就是为了这个周福荣,想来也查出来了,我和他关系不一般,用百姓的话说,是他的保护伞。

其实,周福荣他妈的是个什么东西,值得老子去保护!可我们那位知府大老爷偏偏就喜欢他,对他言听计从,我不照顾照顾这小免崽子,头上这顶乌纱帽早他妈的没了,没了它,我那一大家子,还有这娘俩儿,他们靠什么吃饭呀!”

“周福荣是杭州府派人来抓的,说他把两个官差打成了残废,哼,那两个官差我都不是人家的对手,周福荣哪儿来的那么大本事,能把他俩打残废了?!反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拔况他们是狗咬狗,我才懒得管哪!”

“这么说,那两个官差是杭州府的人喽?”这倒有些奇怪了,文公达对江湖向来是避之唯恐不及,就算最近与江湖人交往多了,也只是表面客气而已,不可能把胡一飞这样的人引入府内,在我脑海里,早把胡一飞和来护儿当作了丁聪的爪牙,文公达出面抓人,八成是得到了上司丁聪的授意。

关威虽然摇头否认,却道:“他们是臬司衙门的人。”

“怎么不是丁聪?”我心中不由又惊又疑,以往所有的资料没有一丝半点指向浙江臬司柳坚,而本朝司法独立,布政使司和臬司衙门互为牵制,两大衙门的首长实在是鲜有交好者。

可臬司想指挥动文公达这样的一府知府也非易事,如果关威所言非虚,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来解释眼前谜团最为合情合理,我心一沉,若丁聪摆平了与柳坚的关系,那他在浙江可真是一手遮天了。

心头泛起一丝无力,浙江官府铁板一块,凭自己现在的地位想扳倒丁聪无疑是痴人说梦,就算桂萼方献夫在皇上面前极是受宠,可两人毕竟根基末稳,想要对付丁聪这样的一方诸侯还为时尚早,何况丁聪虽然为人奸险刻薄,可毕竟是从基层一步步干上来的,治农经商兴学都颇有一套,加上在大礼之争中又看准时机,反出杨廷和一党而站在了皇上这一边,皇上心中或许早把他划进自己人的行列了。

那边鲁卫沉吟道:“周福荣若是真关押在杭州府,问题倒不大,可落在臬司衙门手里…”

关威苦笑道:“鲁大哥,你不用套我的话,我什么都不知道,干了这么多年的刑名,我知道什么自己该问,什么自己不该问,我只管我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周福荣的银子,我没拿过一分一毫,要说我老关有错,不过是替他做了几回打手而已。”

失望地和关威告辞,刚要迈出大门,却见关威轻轻关上里屋的门,小声道:“鲁大哥,还有个消息,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就在前天,潇湘馆易主了,他的新主人是浙江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大江盟的盟主齐放!”

得到这惊人的消息,本想立刻离开宁波的两人立刻改变了主意,次日索性直接拜访了知府郎文同,借口周福涉嫌私通倭寇,要求借阅相关的蛋,郎知府倒是相当配合,找来关威相陪,任由我们调母□存档的文书档案。

“手续完备,价钱也还公道。”

看到这架势,我心中早不存奢望,想来那交易文书定是做得无懈可击,可鲁卫依旧不死心,想从文书中寻到什么破绽,可翻看了一通在府衙备案的交易文书,又和潇湘馆成立时的文件仔细对比了一番,已是一脸失望。

“授权书上的手印巴印签都跟备案的一模一样,绝不是伪造的。”他望着我苦笑了一声:“挑不出什么毛病来,要说有那么一丁点问题的话,就是潇湘馆乃是一个风月场,和齐放的白道身份总有那么一点不协调。”

“这么说的话,毛病多了去了,为什么潇湘馆单单卖给齐放?这样的价格,老子我还想买哩!”没抓到任何把柄,心中郁闷,便强词夺理起来。

“废话,全江湖的人都知道宋廷之和齐放是朋友,人家凭什么卖给你!”

“他俩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勾当呀?”

“就算有,老弟你管得了吗?大江盟的总舵在浙江,要管也是人家江衙门的事情,想管,嘿嘿,还是等老弟你接了白大人的班再说。”

虽说已经打草惊蛇,让宋廷之及其幕后主使有机会将罪证抹去,可我不欲让他们发觉我对大江盟也起了疑心,对郎文同只说既然周福荣已被杭州府收监,若是他真的勾结倭寇,杭州府也会侦知,干脆就把苏州府掌握的资料一并转给杭州府,并案处理。

而潇湘馆原来的东家宋廷之,则请宁波府密切注意此人的行踪,一旦发现,务必将其扣押。

大江盟接手潇湘馆一事,我和鲁卫都当它是一桩正常的商业交易,只是有意无意地暗示郎文同,大江盟或许是上了宋廷之一当了。

在人家的地头上,两人不敢久留,何况鲁卫身怀二十万两银子的巨款,解雨、素卿拎着价值连城的珠宝,一旦被人藉士垩,就是浑身上下长满了嘴也说不清楚,借口无瑕即将分娩,连近在咫尺的老师家都没去,贾城更是进也没进,四人星夜赶回了苏州。

已近子夜,可竹园依旧灯火通明,马车刚停在大门口,我方探出身子,大门已然洞开,从里面跑出两个小丫鬟,脸上的焦急还没完全褪去,可已透着喜悦和轻松,边跑边嚷道:“这下可好了,少爷总算回来啦!”

再听宅里传来一连串的“少爷回来啦,少爷回来啦!”那声音直传进了兰园里。

“是不是三少奶奶要生了?”

我心“咯登”一沉,没等丫头回话,人已如旋风一般冲进了院子,从大院门口到了内院兰园的月门,丫鬟仆妇站了一溜,个个伸着脖子侧耳倾听兰园里的动静,里边隐约传来尼姑的颂经声,肃穆而悠扬。

无瑕,你可要坚持住呀!

不必再问,我知道定是无瑕要生了,想着她怀着双生子,我的心立刻揪了起来,心思一恍惚,差点撞到月门里的武舞,就听她飞快地道:“相公别急,无瑕姐姐还没生,薛夫人说让柏公洗盥之后,方可进产房!”

“我他妈的奸了这骚娘们!”

我虽然稍稍安心,却被薛夫人的鬼规矩气了个半死,只是想到无瑕母子三人的性命就掐在她手上,这么做又是为了安全起见,只好按捺下焦虑的心情,一头赶往小山斋,为了节省时间,在半路就把身上的衣服撕成了碎片。

刚闯进斋里,还没看清屋里的情况,就听一串扬州土话劈头盖?地砸了过来。

“小畜生,侬勿心疼婆娘咿,啥辰光…”

只见平素老实巴交的老爹满脸怒容站在我面前,烟袋杆几乎就点在我的额头,本来还想骂下去,可看见我身上已无丝缕,脸上一呆,骂声戛然而止。

早等在那里的紫烟明珠等几个大丫鬟见状想笑却都不敢笑,倒是紫烟伶俐,偷偷一推,把我推进了浴池,几女匕手八脚地帮我洗了干净,等换上一套洁白的长衫,紫烟这才告诉我,为了讨个吉利,产房就设在了我的卧室里。

她话音未落,我已三步并两步冲到了楼上,别说用我的卧室,就算要用皇帝老儿的龙椅,只要能保无瑕母子平安,我都会给她偷抢回来。

迎面正碰上宝亭,她双眸布满血丝,白皙的脸上竟写满了倦意,见我上来,她神情一松,身子一软,差点跌到,我忙搀了她一把,她才站稳身形,展颜笑道:“相公回来得正是时候,玉姐姐就要生了。”

宝亭怎么累成了这副模样?!可不得我细问,玲珑姐妹已经扑了过来,压低着声音啜泣道:“都快五个时辰了,娘她还没生下来,真急死人了。”再看姐妹俩的双眼,早巳哭得红肿起来。

五个时辰?!我的心又陡然提到了嗓子眼,记得薛夫人曾经说过,像无瑕这样的经产妇,两三个时辰就该把孩子生下来了,怎么拖了这么久?莫非是难产不成?

“是…动儿么?”

卧室里传来六娘气喘吁吁的声音,随即就听到无瑕细弱的哭声:“柏公、相公,快…来,疼死我了…”

我连忙推开玲珑,一个健步便冲进卧室,却见无瑕被六娘和萧潇一左一右架着立在卧房中央,正痴痴地向房门这边望来,苍白的脸上已满是泪水,见我进来,更是委屈的大哭起来。

“好了,别哭了,你男人不是回来了么,来,咱们再走一圈,再哭,神仙都帮不了你!”

没等我上前安慰无瑕,两人中间突然插进了一个讨厌的身影,不是旁人,正是那个死要钱的薛夫人。

我顿时恶向胆边生,伸手就要推开她,眼角余光里却见六娘和萧潇一个劲儿地给我使眼色:心中狐疑,手一缓,薛夫人已然回头白了我一眼道:“去,赶快把你那个小媳妇换下来,没看她都快坚持不住了吗?!斑,一点眼事儿都不长!”

被她这一打岔,相逢的激动和喜悦竟被冲淡了不少。

我定睛朝萧潇看去,她的脸色竟比无瑕强下了多少,头发已被汗水打湿了,素白的对襟长衫全是大块的暗色,明珠正替她擦拭着脖颈间的汗水,见我目光转过来,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道:“相公,你去把干娘换下来吧!”

一旁六娘却沉声道:“丫头,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替下萧潇,无瑕身子的重量立刻压在了我的臂膀上,我立刻就明白了萧潇与六娘的辛苦,听薛夫人话里的意思,无瑕大概是一直被人架着在房中活动的,眼下已经五个时辰了,难怪萧潇吃不消了。

自从我进了房间,无瑕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我,直到我搀着她开始在地上溜踧起来,她才哭诉起薛夫人的“暴行”来。

“相公,我疼,疼得厉害,婆婆她也不管我,还逼我来回走,我的脚,脚是不是肿了?…”无瑕委屈得如同孩子一般,就连她的话里似乎都夹杂着一丝童稚。

“哼,敢惹我媳妇生气,赶明儿叫她给你磕头赔罪。你的脚,放心,它没事儿,漂亮着呢,我都想握在手里玩上一玩哩!”我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她,神情轻松自如,可心中却是一凛。

无瑕的声音与平常回异,听着仿佛是个二七少女一般,就算疼痛让她说话的声音变了调,也不会差的如此离谱。

而薛夫人虽说已近四旬,可离婆婆的称呼还远得很:偷眼看六娘,她脸上也闪过一丝忧色,我心中顿时恍悟,无瑕的心神大概是再度分裂了。

这半年多来,在我的悉心呵护下,人格分裂的无瑕已经渐渐走出了被强bao的阴影,虽然依旧喜欢别人叫她无瑕而不是王夫人,可她早已明白,玉无瑕和玉夫人其实是同一个人。

而在我的支持下,她也渐渐有勇气面对母女同嫁的尴尬局面,虽然每到这时候,她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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