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2 部分阅读
“高光祖手里最有威胁的东西就是宝慧大师的几封手书。”我嘿嘿一笑:“老鲁,你没忘了我是怎么替宝大祥翻案的吧!”
鲁卫恍然大悟,只是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绽开,就听我说想顺便参观一下藏经阁,面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别情,这我做不了主,我能做到的,只是把你的意思转达给空闻师兄。”
“相公,怎么去了这么久?”见夜色已深,我才姗姗而归,解雨不由大发娇嗔:“空闻那个老和尚没娶过媳妇,就一点都不知道体谅别人!”
“不关空闻的事儿。”我人似乎还留在了藏经阁那浩如烟海的典藏中,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丝禅意:“老鲁早把条件转给少林了,和空闻商议细节没用上半个时辰,这一天相公几乎都在藏经阁里了。说起来,少林武学博大精深,相公当真是大开眼界,受益匪浅啊!”
“这么说,看到易筋经啦?”解雨顿时惊喜万分,拉着我的手雀跃道。
她知道我的内力最近几乎停滞不前,而易筋经正是江湖上仅有的几种可供我借鉴的内功心法之一,能得到它自然对我大有裨益,那如花的笑脸便透着满心的喜悦,就好像是她自己得了莫大的好处似的。
“没有,七十二宗绝技的前十二种相公放弃了,毕竟做人要留点日后见面的余地,特别是我现在还需要少林的支援。”
其实,我要求参观藏经阁,不光是为了解决我练功遇到的瓶颈,更重要的是为了给少林传递一个信号,我并不怕武当跳出来反对我,我也有足够的信心来解决武当的问题。
“不过,从余下的绝技里面,相公已经管窥到了易筋经的一斑,这足够相公找到进一步修炼内力的法门了。何况,今儿还有意外收获哪!”
我边说边抽出了她腰间的短刀流光,笑道:“雨儿,妳的刀法师傅厉天虽有刀王美誉,大罗天刀法也是江湖绝学,但相公总觉得它太过凶悍,虽然辅以高君侯的小叛刀法,效果也不那么明显。今日见到七十二宗绝技里的降魔七刀,相公这才顿悟,以佛家慈悲心怀化解大罗天刀法中的戾气,妳的武功必可再上一层楼,届时超越练青霓,甚至与妳玉姐姐比肩也未为可知哩!”
“我才不练哪!”解雨出人意料地拒绝道。
“嗯?相公怎么觉得自己抛错了媚眼?”我不由一怔,这丫头是不是以为我是神仙,学什么都一学即会,不知道我在降魔七刀上费了多少时间啊!
只是她璀璨星眸中的如海深情却让我不忍心说出责备的话来。
“人家不想再三更起、五更眠的了。”偎进我怀里的解雨撅着小嘴笑道:“再说了,相公早晚要退出江湖,要那么强的武功有什么用呢?在竹园,怕是女红也比武功来的重要吧!”瞥了在一旁兀自得意的许诩一眼:“你看,还是阿诩聪明!”
我顿时哑口无言。
是啊!相比琴棋书画、厨艺女红,武功在竹园是个很少被人提及的话题,且不说丝毫不谙武功的宝亭,就连还在长功夫阶段的玲珑、武舞都厌倦了枯燥的练功,不是我让萧潇管着,她们几个的功夫怕都要撂下了。
竹园诸女中,只有无瑕坚持练功不辍,可她多半也是为了留住逝去的韶华--毕竟,有几个女人真正喜欢刀口舔血的江湖生活呢?
可现在却还不是享乐的时候啊!
我心底轻叹一声,怕女人们担心,那些牵涉到皇上和朝廷的愁事我只能放在心里,加之我还算顺利地接替了白澜,她们头脑中大概都少了一些危机感。
解雨来京后,虽然也看出事情并不像在竹园时想像的那么简单,可她对前途还是太乐观了。真正察觉到危机的是长于谋略的素卿和六娘,然而素卿人微言轻,六娘又毕竟隔了一层。
主持中馈的宝亭一心都放在了经营上,又对江湖事务不熟悉,结果众女赚钱的风险意识有了,可在血光剑影的江湖里培养出来,对危机的敏锐嗅觉却几乎被安逸的生活消磨光了。
解雨何其聪明,看我有点愣神,立刻明白过来,边给我宽衣边笑道:“说起来,练功也有练功的好处,就像无瑕姐姐的年轻劲儿,连干娘看着都羡慕呢!”
“怎么,莫非干娘也想学春水心法不成?”
“干娘怕是比五师娘年纪还大些,还练什么春水心法啊!”解雨嬉笑道,只是说到后来,语气却迟疑起来:“不过也怪,我在玉角楼六娘卧室梳妆枱上发现了一盒胭脂水粉,相公你猜是谁家出产的?”
见我摇头,她既得意又迷惑地道:“是京城同心堂耶!到了京城,我才知道,同心堂的货品是多么的珍贵,听宁馨说,每年流到江南的总共还不到五百盒哪!相公,你说干娘她花这心思干嘛?相公…相公--”
“啊!”解雨连喊了两声,我才从沈思中清醒过来:“女人嘛!‘自信华年风度在,未怕香红春晚’。”
“又掉书袋子了!”解雨擂了我一拳,嗔道:“既然楚王好细腰,还怨人家不喜欢练功…”
“江湖风波恶啊!”我收敛了笑容,正色道。
竹园诸女中,无瑕现在一门心思要做贤妻良母,我也不忍心让历经磨难的她再踏入江湖了。
武舞功夫太差,魏柔倒是堪称我最得力的助手,可她隐湖弟子的身份,却束缚了她的手脚,除非我真的遇到了危险,否则,她大概只适合做个看客。
真正能伴我在江湖行走的只有萧潇、玲珑和解雨四女,虽说官场上的争斗没必要让女人担心,可做了江湖执法者,并不等于日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这个道理还得及早灌输给她们几个。
“妳相公和白澜不同,他是一介书生执掌江湖,江湖人以书生待之;而相公则在江湖摸爬滚打了一年多,江湖人早把相公看成同道了…”
“我懂我懂。”解雨笑着打断我的话头:“你是个名满江湖的yin贼嘛,自然是人人喊打喽,人家嫁给你,就是、就是那个什么什么妇的…”
听解雨说得轻松,我心头蓦地一动,自己是不是太谨小慎微了?在京城住了几个月,胆气豪气竟不如一个女人了!
转眼见一缕桃红爬上解雨白皙的双颊,我不禁搂着她丰腴的腰肢调笑道:“什么妇呀?”
解雨白了我一眼,却架不住在胸前肆虐的一只大手,凑近我耳边小声说出了两个字来。
“yin妇?不不,相公可不想妳变成个yin妇,妳该说是荡妇,相公一个人的荡妇才对。”
“人家才不要做什么荡妇呢…”解雨白了我一眼,可语气却极其轻柔暧昧,一双柔荑更是探进了我的怀里,细细地摩娑起来。
第二章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时隔半年重回扬州,故乡已是物是人非。师娘们早把家搬到了松江,扬州的大部产业也都转卖他人了,甚至连沈园都放弃了,只留下了百顷良田。
我毕竟在沈园生活了十七年,对它有着割舍不断的感情,虽然它已经更换了主人,可我还是带着解许两女来到左近,缅怀旧日的时光。
正巧新主人出门,车马如盖、俊仆如云、前呼后拥、不可一世,路人均为之侧目。
“真是牛嚼牡丹啊!”我叹息道:“师傅花了近二十载的心血才造就了沈园,而今却落在了这等暴发户的手里。”虽说师娘南迁乃是大势所趋,可看新主人如此模样,我难免感慨万千。
“莫养瘦马驹,莫教小妓女嘛!”解雨若有所思地道。
“就知道妳要藉题发挥。”我不由瞪了她一眼,可知道她说的是至理名言。
自从师傅过世以后,两年里我在扬州住的时日加起来不超过一个月,信马由缰走在大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认得我了,那个曾经赢得无数青楼薄幸名的浪荡公子,大概更是早已被人遗忘在角落里了。
所谓“黄金用尽教歌舞,留与他人乐少年”,想想往昔的浪荡生活,还真是宛如一场春梦哩!
许诩没听明白,便问我她主子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把那首《有感》诗诵了一遍。
她听到“三年五岁间,已闻换一主”,顿时恍然大悟,道:“原来小姐是怕老爷伤感呀!”或许是自伤身世,她的神色旋即黯然下来。
许诩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家中上下十几个兄弟姐妹,生活极其艰辛,一个女孩自然在家中就几乎没有任何地位可言,送她去燕子门只是为了能让她有条活路。
燕子门的全军覆灭本来使她前途堪忧,毕竟江湖上肯接纳女性弟子的门派寥寥无几,可因为我的缘故,一切都发生了逆转,不仅她自己渐渐成为竹园不可或缺的一员,而且老家的兄弟姐妹在我的暗助下也摆脱了贫困,成了当地小有名气的地主,许诩欣慰之余,也不禁想念起故去的恩师和久未谋面的父母。
“原本答应带无瑕她们去泉州散散心,却叫宗设搅了局,等明年开春的时候,咱们一起南下游玩,顺便回阿诩家看看。”见解雨点头,我目光转向一脸惊喜的许诩,笑道:“听说,妳家乡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正说话间,却见大街上迎面驰来一队人马,为首之人肥头胖脑,正是慕容世家的二当家慕容万代。离我还有五丈远的距离,他就飞身下马,迎上前来。
“还真让大哥猜中了,动少果然是念旧之人。”
慕容脸上丝毫没有斩杀赵家兄弟时的戾气,反倒是一脸谄笑,就像是听月阁的龟公一般。
“大哥说了,就算沈园卖了,动少也会回来看看,所以让仲观天天守在这里,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就把你等到了。”他边说边打量了解许两女一眼,见许诩神态紧张,脸上不由得微微露出一丝诧异来。
我知道许诩定是想起了应天城外那场惨无人道的杀戮,便悄然移形换位,遮住了慕容万代的目光,嘿嘿笑道:“慕容二哥,常言可说了,无事献慇懃,非奸即盗,你家老大…”
“非也非也。”听我用家乡话开起了玩笑,慕容万代脸上仅有的一点拘谨顿时不见了,放声大笑起来:“动少有所不知,大哥后天要纳闻香院的头牌孙碧为妾,听说大少你已经离京,猜你要回扬州,这婚礼又怎么能少了你这个主宾?”
“哦?你们家老大还真有闲情逸致啊!”我嬉笑道,心底却暗自一凛,我离京虽说并没遮遮掩掩,但所知者甚寡,慕容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显然他在京中布有暗线,而嫌疑最大的自然就是漕督李钺一系的人马。
“不娶不行啦,孙碧不知怎的,就怀了大哥的孩子。”
慕容万代的话一下子勾起了我的心事,我脸色顿时一变。
慕容粗中有细,见状大概也想到了我曾极为在意的苏瑾就是被别人弄大了肚子,恍悟自己说错了话,可又不知该如何来圆自己的话,只好讪讪笑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无后为大啊!”
强压着心中烦闷,我笑着应承下来,只是婉言谢绝了下榻慕容世家的建议,约好傍晚去拜访慕容千秋,遂带着解许两女投宿到了馆驿。
两女上次陪我回扬州是为了杨慎,来去匆匆,又是大冬天的,扬州并没有给她们留下多少深刻的印象,而今金秋十月,正是扬州的好时候,徜徉在小桥流水人家的景致里,两女几乎流连忘返。
路过宝大祥,解雨晓得唐门派出了她的一个堂叔在此坐镇,本不欲和他相见,只是我却想起了手艺高超的一代宗师周哲眼下正在扬州号里,便拉着两女走了进去。
唐三藏曾告诉我,一旦整合唐门成功,他将把全部精力放在唐门熟悉的药材生意上,从主要给药铺供货,到在江南各大主要城市建立自己的药铺,这样一个浩大的工程,让他没有多少精力去照顾宝大祥。
听他的意思,他会和殷家商议,让殷家赎回扬州、应天两分号,并且价格相当优惠,如此一来,周哲的去向就颇费思量了,我虽放手不管殷家的事务,但也不想因为我的原因,让殷家白白损失一员大将。
店里的伙计几乎都是殷家时代的老人,自然和我熟悉得很,见到我,都围了上来,亲热地打着招呼,只是称呼由原来的“大少”变成了“大人”,弄得店里的客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老张,周哲周师傅在店里吗?”
“在,多亏他回来,客人才多了起来。”伙计老张感慨了一声,说去喊周哲,便朝里间走去。
不大一会儿,就见里间门帘一挑,脸色略有些尴尬的周哲和一个面目清舑的中年汉一道走了出来。
那汉子边走边笑道:“王大人对宝大祥还真是念念不忘啊!”
这汉子和唐天文有着几分相像,双目精光闪烁、双手五指修长,态度从容不迫,显然身负不俗武功,而我也一眼就认出他来,正是唐门百草堂堂主唐天运。
从没正式会过面的两个人竟然彼此都认得对方,我心中想想也觉得好笑。在我脸上装出一副疑惑表情的同时,唐天运已经自我介绍起来。
“久闻唐先生的大名,先生一代药学大家,让人好生敬慕。”恭维了他一句之后,我说明了来意:“我和舅舅是宝大祥的老客户了,贱内的许多首饰就出自周师傅父子之手。虽说在杭州府衙我和周师傅过了一回手,可真说起雕功来,十个王动也赶不上一个周哲!”
周哲脸一红,诺诺自谦了几句。
我续道:“我已举家南迁,日后恐怕没有多少机会再回扬州了,只好趁机让周师傅给贱内打造几件首饰了。”
解雨机灵地缠住了周哲,而我和唐天运则来到了密室。
“大人难道不知道,唐门眼下正和殷家谈判扬州号的回购事宜?”
“这么说,唐门大局已定?”
唐天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大概才明白过来,唐三藏父子是得到了我的支援,他心里该暗自庆幸,自己没站错了队:“我大哥放弃了家老之职,甘愿客居江南,可以说敝门已经完成了整合。”
“怎么会是这样?!”我一怔,心中暗忖:“哥俩和解了?唐天威有这么好说话吗?丧子之痛就这么轻易地治愈了吗?”
这样的结局与我和唐三藏当初的想法大相迳庭,而唐天文的这种低姿态,也颇让我生疑,这不会是他以退为进的一步妙棋吧?何况他落脚江南,没准儿还会给我带来什么灾祸。
心有所思,可我脸上却是平静如水:“既然如此,唐门退出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就势在必行了。不过,我虽是殷家的女婿,可也是三藏的朋友,所以,我希望此番扬州号的谈判,只是一种商业行为,我不想哪一方吃了亏,也不想让它蒙上别的什么色彩。”
“这绝对只是个商业决定。”唐天运显然听懂了我话里的意思,微微一笑道:“不过,殷老爷子是大人的岳丈,却不是三藏贤侄的朋友啊!”
果然不出我所料,老爷子该是打着我的旗号狐假虎威了。想来在他眼中,白放着这么个女婿不用才是傻瓜呢!而宝亭虽然一再告诫家里人,可也不能为了这点事情和父亲翻脸啊!
这边是岳父老泰山,那边同样也是泰山老岳父,虽然殷乘黄毫不知情,可唐天文却是心知肚明,听殷乘黄拿着自己的女婿来威胁自己,想来也是憋了一肚子气吧!
“我不会亏待唐门的。”总要给唐天文吃点定心丸,让他知道我这个女婿没忘了他:“唐门要在江南开设药铺,我会想尽办法保证唐门水陆交通的安全的。”
“有大人这句话,扬州号就是白送给殷家也值了。”不明其中奥秘的唐天运闻言,眼睛顿时一亮。
我连忙一摆手,说这是两回事:“唐门真要感谢我的话,能不能做做周哲的工作,让他放下包袱,与扬州号一起回归殷家宝大祥呢?”
“我无颜面对老东家啊!”周哲惭愧地道。
“此言差矣!”我斩钉截铁地道:“良禽择木而栖,古今皆然。每个匠师达到你这种高度之后,必然要有更高的追求,当时我岳父殷老爷子并没有认识到这一点,而霁月斋却准确地把握到了你们的心理,投奔霁月斋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至于杭州府衙出庭作证,一来表明你为人光明磊落,二来你恐怕也是受到了相当大的压力。如果说你有错的话,就是当霁月斋换手之时,殷家求贤若渴,眼巴巴地盼着你回去,你却跑到了唐系宝大祥。”
“知我者,大人也!”
如果唐系宝大祥回归殷家,周哲大概是最难受的一个人了。霁月斋充满了草莽气息,而他又是才从那里出来的,想必不肯再回头。
如果不回殷家,那么唯一能让他落脚的只有前段时间被他拒绝了的积古斋,就算积古斋不计前嫌,但他珠宝业“三姓家奴”的名头怕是跑不了了。
而有唐门这个活生生的例子,他也该明白,自己创业该有多么艰难。此时听我给他了个偌大的台阶,面子里子都有了,难怪他激动得热泪盈眶。
“我这也是存着一点私心,至少以后请你打造个首饰,总不会像以前那样,动辄上万了吧!”
听我开起了玩笑,屋子里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就是嘛!我见过无瑕姐姐带的那对‘双龙戏珠’,也见过魏姐姐的那副‘心之湖’,真的都是精美绝伦的杰作哪!周师傅,你什么时候能帮我把那套首饰设计出来呢?”解雨望着周哲,眼中满是急切的目光,只是偷偷瞥过来的眼神,透着一丝羞涩。
不过,没来得及问清楚周哲究竟为解雨设计了一套怎样的首饰,扬州总捕翟化已经把我堵在了宝大祥。
“其实我该去拜访陈知府的,他是我的父母官嘛!不过,本官此番南下,圣命不可打扰各地官府,陈知府的好意我只有心领了。”我抬出皇上婉拒了知府陈焯的邀请。对屡受师傅好处却在佃农抗租一事上站在了沈园对立面上的陈焯,我至今耿耿于怀。
翟化是老熟人,见左右无人,小声道:“别情,不瞒你说,陈知府邀你住在府上,不单单是为了缓和一下你们之间的关系,更重要的是,漕督李钺李大人眼下正在扬州视察漕运,就住在陈知府家中。”
他望着我缓缓道:“你也该知道,李大人和漕帮的关系相当密切吧!据我得到的线报,漕帮帮主李展曾多次秘赴凤阳会晤于他。”
我顿时明白了陈焯邀请我去他家住的用意,官场上很多人把我出任刑部员外郎的理由,归结为桂萼、方献夫在皇上面前得宠,以致不少人觉得自己攀交桂方两人无望,便开始打我的主意,陈焯也是其中之一,更有甚者,他还想在别人面前显示出我和他的关系非同寻常。
可李钺却是我相当感兴趣的人物之一。不过,李展和他关系密切?障眼法吧!李展在江湖又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人物,而漕帮除了人多,帮中也没有多少油水,怎么供得起一位二品大员?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真正和他有关系的,该是慕容世家才对。在京城,我调阅了李钺的档案,发现他早年曾署理河东盐政,而那时正是慕容世家快速发展的时候,至于漕帮倒向慕容世家,也该是慕容世家透过李钺向它施加压力的结果吧!
不过,翟化的话却让我顿起疑心,他是不是得了慕容千秋的好处?翟化和鲁卫不同,鲁卫背后是令人生畏的少林寺,苏州也没有强力的江湖门派,所以苏州才成了江湖的噩梦;而没有强大后盾的翟化却很可能和慕容世家达成了某种妥协,不然,扬州也不会那么安静,他这番说辞,未尝没有试探的含义。
“李大人总督漕运,和漕帮互有往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没什么好奇怪的。”我笑道。
而翟化毕竟是老刑名,闻言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我便接着道:“翟兄,我也不让你为难。”
写了两份拜帖,又让宝大祥的伙计去文思楼定了一桌精致酒菜,送到陈焯府上聊表敬意,这才打发走了翟化。
望着很快融入熙熙攘攘人群中的翟化的背影,我心中一阵黯然,没有权力做崇,我和他大概还可以维持一种很单纯的朋友关系吧!而得到权力的同时,我很可能失去了更多。
“雨儿,晚上要辛苦妳走一趟陈府了。”
正觉得闲极无聊的解雨顿时跃跃欲试起来。
“呵呵,别情,真是恭喜恭喜啊!”
听雨别院里,慕容千秋一脸胖肉堆起的笑容,看上去竟是异常的真诚亲切,而他身后披着白狐皮背子的明艳少妇也正含笑望着我,那剪水秋瞳流露出一丝哀怨、一丝缠绵,正是我昔日走马章台时的老情人、即将嫁给慕容千秋为妾的孙碧。
“同喜同喜。”我笑道:“老哥,你倒是神勇的很哩!”
慕容嘿嘿笑了两声:“别情,我这是惦记着我那两个侄女给我当儿媳妇哪!奶奶的,可把我累惨了!岁月,真***不饶人啊!”末了,他感慨道。
“原来你丫的没安好心!”我飞起一脚,半真半假地怒道。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浴室--这是我和慕容以往养成的习惯,慕容看来并不想破坏它,而我则客随主便,自然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只是看到尾随而入的孙碧开始宽衣解带的时候,我这才惊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