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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太后一方,却并不在他的考虑之内。圣上登基初年,为巩固帝位,不得不多依靠外戚。只后来帝位稳固了。而陈家势力渐壮,后宫又有太后淑妃两大巨头,皇上心里哪能不忌惮。这些年来,皇上扶持甄家,扶持甄贵妃贤妃,便是想一面在朝堂上挤压,一方在后宫构建三足鼎立之势。
因而,即便恭亲王看着赢面颇大,却实则是几位皇子中最不可能的一个。倘若恭亲王继位。那么,这大周岂非成了陈家的天下?到时候,外戚专权,帝王成为傀儡,这般局面,圣上怎会让他发生?
从科举任命主考官开始,圣上已经在布局。徒明谚把玩着腰间悬挂的玉佩,他不敢说这中间全然没有他和忠平王的手笔,只也不过是迎合了圣上的意。陈家显见得已不成气候,养老延寿宫是太后最好的结局,又何惧之有?
☆、41 第四十一章
林浣扶了淑妃起来,“娘娘莫要听了个头便失了心神。到底是朝堂上的事,咱们在这后宫里,未必便听得清楚明白,或有弄错了也不一定。娘娘且先定下心来。待得了准信再论也不迟。”
之前禀话的太监听了,忙磕头附和:“是!是奴才没有听清楚!”
林浣使了个眼色,“既如此,还不去外头瞧瞧,好生打听着!这么大的事是能胡说的吗?”
此事牵涉陈国公,不论谁来禀报都是触霉头的事,一个不小心,宫里的两大巨头太后与淑妃都会被得罪。那太监跪在地上本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众人忙着安抚太后的安抚太后,安抚淑妃的安抚淑妃,倒是把他给忘了个干净。他心里越发没了底。只道自己这回死定了,谁知竟突然得了林浣的话,连连点头,“奴才这就去!这就去!”
林浣向太后告了罪,拉了淑妃至偏殿,又好一通安抚,伶俐的宫女得了林浣的话,早已端了温水上来。淑妃的宫婢欲要上前伺候,林浣挥退了,自己拧了帕子为淑妃净面,又取了婢女送过来的胭脂水粉等物为淑妃重新梳妆。
眼瞅着淑妃的宫婢站在一角急得团团转,只林浣将淑妃跟前堵了个死,她是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只得满眼朝淑妃使眼色,可淑妃似是仍旧不曾从方才的震惊中晃过神来,并未瞧见。林浣略微侧了侧身,挡住了那宫婢的目光。这时候,前朝未尘埃落定之前,未防异数,她如何能让人将消息传给淑妃?
而太后一边,自有忠平王妃和贤妃二人挡着。太后和淑妃虽心急,却也无能为力。无法与陈家取得联系,没有沟通,不知陈家如今是何情况,又有何谋算,她们在宫里便是有心,也不能配合。
只这般闹腾了半日,前边朝堂终是定了下来。陈国公与其他几位考官均进了天牢!太后与淑妃全然瘫在座椅上。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家宴的事自然更是无人提及了。林浣与其他诸人又好生安慰了一番,这才一一告辞离去。太后与淑妃急着与陈家取得联系,自然乐得遣了众人。
徒明谚依旧牵着林浣的手,二人相携着走过长长的宫道。林浣时不时抬眼瞧瞧徒明谚,只他什么也没说,林浣便也不问。
就这般沉默着到了朱雀门,早有小厮等在车前,见了徒明谚,上前禀道:“皇上任了忠平王爷主理此事。”
徒明谚点了点头,挥退了小厮,转头瞧了瞧林浣,似是有些为难。林浣自然明白,道:“正事。王爷且先去忙。若是见着哥哥,王爷可否给我带句话。只说劳烦嫂子帮忙好好照看好阿吉!”
徒明谚眼睛一眯,笑了起来,“好!”
二人自此分道。回到王府,念着饿得久了,怕突然进了硬食伤脾胃,林浣只喝了碗粥,待肚子里有了东西垫底,这才敢吃其他食物。饭后在青琼的伺候下漱了口,这才问道:“怎么样?”
青琼一边儿递了帕子给林浣擦嘴,一边儿道:“魏嬷嬷和梁嬷嬷今日去寻了太后身边得力的秦嬷嬷说话。魏嬷嬷不过呆了半刻便出来了。梁嬷嬷本也与魏嬷嬷一道,只后来又寻了机会回去与秦嬷嬷关着门,说了半日的话。”
怪道今日没在太后身边看到秦嬷嬷。
林浣笑了笑,“魏嬷嬷和梁嬷嬷本就是太后赐下来的人,此前儿也是太后宫里头伺候的,与秦嬷嬷也算是旧时,如今宫里宫外的,见面的机会只怕不多。今日念着是去谢恩,我这才带了两位嬷嬷。嬷嬷自然是要借着机会找旧人叙叙旧的。”
青琼抬头询问:“王妃,咱们现在?”
林浣并不回答,指了桌上的残羹,道:“唤人进来收拾了吧!”
青琼跟了林浣多时,自已明白,这是先且看着,以不变应万变。
又有朱璃上前道:“王妃今日可要见见府里的人?宋妈妈今日一早便送了王府里的账本册子来,只王妃不在,等了许久也不见王妃回来。奴婢不敢擅自接了,便送了宋妈妈回去!”
林浣点了点头。
朱璃又道:“奴婢打听过了,宋妈妈是当年宁妃娘娘跟前的人,王爷幼时便一直伺候着王爷。王妃要不要……不如,奴婢去将宋妈妈叫来?”
林浣眉眼一挑,却仍旧摇了摇头,“不急。今日我累得慌,想先歇了。不论何事,都只管挡了回去。”
青琼朱璃二人会意,上前伺候林浣更衣。许是真的累着了,刚挨上床,不过一盏茶功夫,林浣便沉沉睡了去。待得醒来,天色已经黑了。林浣起身瞧了瞧更漏,已是酉时正。唤了丫头准备热水,又泡了回澡,将一日一夜的疲累与身体的不适去不了,林浣舒心地伸了个懒腰,这才在青琼的服侍下穿了衣。
方正装完毕,徒明谚便回了来,手里抱着的正是她当初在家时养的那只吉娃娃。
林浣眼睛一亮,欢喜地凑上前去。阿吉呆在徒明谚怀里,许是陌生人,本就有些不安分,见得林浣,汪叫了两声,四脚并用,脱出徒明谚的怀抱,跳进林浣怀里。
林浣一把抱住,眼角眉梢满是笑意。抬头与徒明谚道:“王爷怎地把它带过来了?”
徒明谚顾自坐了,自己倒了茶,抿了一口,这才回:“不过是一只狗,你既喜欢,何必留在娘家。咱们王府又不缺这一只狗的粮食。”
林浣笑了笑,并不说话。她本就没打算将阿吉一直放在林家,只哪有新嫁娘嫁人还带着只吉娃娃的?放在嫁妆里也不合适,只能想着回门后再带过来。没想到,徒明谚竟是给她捎回来了。
林浣将阿吉交给一旁的青琼带下去安置,亲自上前又给徒明谚斟了杯茶。徒明谚转动了几下茶杯,却并没有再喝。
林浣笑了笑,“想和王爷说个事。表姐出门的日子与我相近,便定在五日后。我想着那日过去送表姐出嫁?”
徒明谚舒了口气,他本想着怎么让林浣帮忙请张家出面,谁知林浣竟自己开了口。
科举弊案,主理之人最先要处理的可不是已经关押在大牢里的人。而是,此事一出之后,学子举人必然奋起,如何安抚却是大问题。忠平王是皇家的人,皇权虽重,在学子心里却不够分量,必然要寻书香大儒之家。
说道书香,说道大儒,再没有比北顾南李更最有底蕴。便是如今再如何气势凋零,但到底自前朝算起,数百年的鸿儒大家,这份书香清贵,儒学底蕴,在学子心里占着不少的份上。只如今顾家虽没了男丁,可谁人不知,顾家两位姑娘自小做男儿教养。一位嫁到了林家,一位嫁到了张家。
而林家张家本身有皆是书香门第,林如海又探花美名。林浣姨父张学敏如今任吏部侍郎一职,早年也是科举入仕,翰林出身。在没有比这两位更合适的人选。
所以,朱雀门外,林浣才会与徒明谚说到林如海。林如海和张学敏都是忠君之臣,自然要忠君之士,可若有林浣在中间说合,便更美满了。忠平王用起二人来,也更加顺心顺手。
“既是你表姐,自然是要去的。明日唤了宋妈妈来,让她陪着你去库房挑一份大礼!”
林浣一笑,“今日宋妈妈来过了,原是来送账册的。只宫里出了事,一时回不来,倒是让妈妈久等。”
今日,林浣与徒明谚进宫谢恩,是满府里都知道的事。若真有心送账册来,哪里会选这时候?岂不是白做给人看的?
徒明谚眉宇一挑,还未开口,只听得林浣又道:“我年纪轻,虽往日里在家管过事,可先头有哥哥担着,后来又有嫂子帮忙。我也不过是做做样子。且王府与在家时自不一样。我也知道,宋妈妈年纪渐大了,又是伺候了王爷多年的老人,王爷念着这些情分,只怕是想着让宋妈妈好好享清福。只是……还望王爷见谅。我想再劳烦宋妈妈一阵,好歹也等我熟悉上手了才行!”
能在宫里一路跟着徒明谚出宫建府,还握着王府里的账本账册,显见得是徒明谚极为信任的人,且不说还有宁妃这层关系在。
林浣此时提及宋妈妈,不过是借着徒明谚自己开的头。也并没有想着便能将宋妈妈怎么样?不过是在徒明谚心里种上一颗种子,往后才更好慢慢浇水施肥。
如今说这番话,便是禀明自己没有要夺宋妈妈权的意思。徒明谚本以为林浣想发作宋妈妈,听得此话,倒觉得是自己多想了,且又想着林浣之前宫里的表现和林如海张学敏方面的帮扶,越发觉得自己小人之心。
“你既是府里的主子,自然便该将这府里管起来,让宋妈妈在一旁帮着你便是。”
投桃报李,徒明谚自然明白这份道理。
如此一来,不论宋妈妈作何心思,都只能慢慢退居下来。林浣笑着又道:“还有件事想请王爷帮忙?借王爷两个人使唤使唤!”
徒明谚一愣,“这满府里的人你想使唤谁便使唤就是!”
“太后心慈,念着我们两个年轻,使了魏嬷嬷和梁嬷嬷过来。只两位嬷嬷都是太后宫里的老人了。这些年伺候太后,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说是一样是奴婢之身,可与旁人却不一样。我想着两位嬷嬷年纪也大了,便是念在太后的情分上,我们也得好好供养着。总该有两个使唤的人在身边。我刚进门,身边带的丫头不多。对王府里的奴婢也没个了解,不知王爷可有适当的人选没有?”
说是给两位嬷嬷使唤,实则却是去监视的。太后派了两个人下来试探他们,他们自然也会有所对策。且说如今陈国公之事一出,又是忠平王主理。虽说因着夺嫡,太后自是将恭亲王的对手全摊在了敌对面,他们彼此间本就没有合作的可能,需得事事防着,可经了这一回,只怕矛盾便越发摆在了明面上,更让太后淑妃记在心里了。所以,陈国公一事,对于忠平王一方来说,皆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而依着徒明谚的性子,又哪里能让它失败?
徒明谚起身踱了两步,凝眉想了一回,“让春花和秋月过去吧!”
林浣低头应了。徒明谚之前本是坐着,这会儿站起,一低眼便瞧见林浣白皙的后颈。因着刚沐浴梳洗了,身上还散发这一阵胰皂的清香。徒明谚吸了吸鼻子,不由又离林浣贴近了几分。
林浣一偏头,“还有一事……”
未待林浣说完,徒明谚撇嘴道:“你怎么这么多事?”
林浣续道:“王爷忙了一日,不知可吃了晚膳没有。我让厨房备着紫玉粳米粥,王爷可要喝上一碗?”
徒明谚正是沉醉心动的时候,哪里顾得上这些,忙挥手道:“已经吃过了!”说着右手已经揽过了林浣的腰,低唇凑到林浣耳边,“今日累了,咱们早些歇着吧?”
林浣抬头便瞧见徒明谚亮闪闪的眼睛,神采飞扬,哪里有半分累着的模样,知晓他的意图,嘴角一抽,还未来得及回应,身子已被腾空抱起。
红绡帐幔落下,烛影摇曳。自是一番鸳鸯锦被,缱绻缠绵,迷醉满室春光。
☆、42 第四十二章
五月的夏日苦长;不到卯时,天际已泛起了鱼肚白。林浣翻了个身;朦朦胧胧间睁开眼睛;瞧了瞧一边的更漏;只见着还早,侧过身又睡了过去。她实在困顿得紧,全身都似要散架了一般。
虽说徒明谚经了一次,已不似第一次的粗笨;也并没有久攻不入的急切与暴躁。且念着她初经人事,极力配合她的节奏,并不强求。只在这种事上;女子注定吃亏;徒明谚精力旺盛;可她却已经有些喘息不过来了。
林浣动了动,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了过去。徒明谚瞧着好笑,蜷曲着身子紧抱着被子的模样活像一只小狐狸。徒明谚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林浣的鼻子。林浣哼了哼,拍掉那只不安分的手,嘟了嘟嘴,又接着睡。
红绡帐幔撩起,徒明谚小心地挪下床,也不叫唤丫头,顾自穿了衣服,回头瞧着林浣,依旧是方才那般模样,白皙的脸颊许是因着日头上升,被衾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