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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蛏蟆?br />
林浣听闻,冷冷一笑。弃车保帅。又是这招。当年扬州之事,甄家便是用的此招,舍弃了甄家三爷。如今瞧来,不愧是一伙。所思所想,便连手段心计也是一般的。
只是,如此算计,皆因嫉妒?小孩子家的打闹?几人会信?大家虽明面上不说,当是认了这结局,可谁心里不是明镜似的明白?勤亲王罔顾人伦,出首亲子以作替罪羔羊的行为算是深入人心了。
三月二十日,陈家小公子终究没能撑过去,没了。
三月二十一,刑部上书,请问皇上如何处置勤亲王府二公子。皇上闭目不答,反问勤亲王,当如何?勤亲王言:“当按律法处置。”
众位朝臣都知晓的事,皇上心里如何会不明白?做下这等事的,本就是勤亲王自己,他儿子最多不过是一帮凶。皇上问出此言,不过也是想最后给勤亲王一次机会。只认下了便是死罪,为保全自身,勤亲王如何会认?皇上一时气怒交加,抓了御案上的折子便往勤亲王身上砸。转而拂袖而去。
次日,刑部得朱笔御批:斩!
其子未死,便还有机会,虽认下是死罪,可若对皇父不认,视为不忠不孝;出首亲子,视为不慈不仁;这般不忠不孝,不慈不仁之人,便是勉强躲过了这一关,苟活下来,却也失了圣心,失了民心,与上位无缘了。
☆、76
大周朝行刑讲究天时;顺应自然。春夏乃万事增长之期,秋冬乃草木凋零之时。因而,皇上虽批了“斩”字,但犯得若非谋反等大逆之罪;行刑都当押在霜降之后,冬至以前。此前,勤亲王嫡次子都会在刑部关押。
五月初五,端阳节。虽是死刑犯,但天伦亲情,如何撇去,又在此喜庆之日;勤亲王府着人端了酒菜来瞧,刑部自然乐于行个方便;不至于这般没有眼色。只是,这日夜里,狱卒便发现,已被判了死刑的勤亲王二公子死在了牢房里。
虽是犯人,却仍是皇室血脉。刑部逐级官员,但凡挨着边儿的,都忙不迭上了请罪折子,自请看管不力之罪。皇上得知,拿起案上镇纸直往勤亲王身上摔。勤亲王自知此事非他所为,可众人虽没有明着指责,心中却已认定。若非勤亲王相逼,而是他人迫害,这二公子又如何会自愿写下遗书揽了所有罪责?只既有遗书在,不论实情如何,也只能断为畏罪自尽了。可皇上哪里忍得住,一时气怒,便是一镇纸。勤亲王虽心中委屈,却也不敢躲避。那厚重的玉镇纸砸在额头,立马便见了血,沿着脸颊一路流下来,可怖得很。
众臣皆都跪下请罪。皇上经了这一下,许是急怒攻心,竟是忽而倒了下去。
晚间,忠顺王府。
林浣轻拍着肚子,安抚一阵乱动的胎儿,冷笑道:“真是愧疚自尽而亡?”虽是问句,但语气间却可听出,早已笃定。
因林浣有孕,恐屋中置了冰不妥,徒明谚索性吩咐人免了,自拿了扇子为林浣取风,嘴边笑道:“不是写了遗书在吗?既有遗书,那便是自尽。”
“呸!”林浣满脸不信,啐了他一口。
徒明谚听了扇子,抱住她,道:“你既知道还问?”
人若一日不死,勤亲王心中始终不安,生怕会被供出,人死了,便是死无对证,这事便也了了。只是,勤亲王出首亲子为替罪羊,本就无奈。不是子亡,便是他亡。无可抉择之下,只得如此。可虽让自己免了罪责,却也失了众心。如今,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勤亲王怎会在此时毒杀亲儿,为自己那不忠不孝,不慈不仁的罪名上再添上一笔?
只是,勤亲王不会,并不代表别人不会。素闻勤亲王宠爱次子,而不喜长子。当初更是有意立次子为世子。皆因长子虽也是嫡出,却与次子不同母。次子的母亲,如今的勤亲王妃乃是继室。可是,长子并无罪过,又因嫡庶长幼之制,勤亲王不得不歇了心思。
不过,勤亲王的态度偏爱摆在那里,长子心里如何会没有半分察觉?又怎会甘心?且,听闻此次为找替罪之人,勤亲王本是想将长子推出去而保全次子的。只后来不知怎生原因,竟是没有得逞。只是,这般一来,那长子便越发留不得次子在世了。
能够在继母与偏心的父亲,争斗不休的勤亲王府长到如今,娶妻生子,又能在这般危急时刻保住自身,免于祸端,又让备受宠爱的弟弟入了大牢,定了死罪。这勤亲王长子也可谓有些手段。只是,再如何手段,到底年纪上差上一轮,姜总还是老的辣,便是如今见得死罪已下一时歇了心思,可长年积怨,如何受得了旁人百般教唆算计?
林浣笑眯眯瞧着徒明谚,只瞧得他全身发麻,索性冷笑道:“你猜得不错,正是我在此间离间挑拨。他既敢拿君儿下手,试探离间我与三哥。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让他好好尝尝,失去爱儿是个什么滋味!出卖了自己一个儿子,却又被自己另一个儿子深恨着,父皇对他死了心,百姓对他不耻,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些什么手段,能撑到几时?”
林浣想到此前因受冤在大牢关了今日的徒君然,虽最终毫发无伤回来了,可每每想起,竟都是后怕连连,心疼不已。听得徒明谚这般一说,面上也跟着冷厉了起来。突觉肚子一痛,林浣轻呼出来。徒明谚吓了一跳,忙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林浣瞧着他紧张模样,噗嗤一笑,道:“孩子顽皮,踢了我一脚。”
徒明谚这才松了面色,喜气洋洋地抚上林浣的肚子。夏日穿的衣服本就轻薄,且又是夜间屋内只有二人,林浣只着了一件里衣,圆滚滚的肚皮隐约可见。徒明谚这一触摸,腹中孩子竟是察觉得了一般,也动了动手脚附和,圆润的肚皮之上忽见一点凸起,小小的拳头大小。虽不是第一次见林浣这般情况,徒明谚却还是高兴地险些跳起来,欢喜地戳着林浣的肚皮与腹中胎儿做起游戏来。看得林浣连连发笑。
不过一会,到底只是胎儿,动了几下,便没了声响,徒明谚虽不尽心,却也无法。林浣这才又问道:“父皇如何了?太医怎么说?”
徒明谚顿了顿,几次抿唇,半晌,叹了口气,眼神望向窗外皇宫方向,道:“父皇身子一早便有些不好。只是秘而不宣。这次一半是因为气着了,另一半却是因着以往的病症。”
“可是凶险?”若不凶险,如何此前要秘而不宣?而倘或当真凶险,只怕便又是一场雷霆风暴。只是,或许,还有一种可能……
徒明谚神情有些复杂,林浣叹了口气,自知因着宁妃之死,皇上之前的绝情,之后又对他兄弟二人不管不顾,徒明谚始终存有心结,难以纾解,可又到底是亲生父亲,哪里会不曾有半点期待奢望?
林浣朱唇轻启,道:“时候不早了。我有些累了。”
徒明谚一笑,望着林浣眼中关切之情,哪里会不明白,她本想说却不曾说的话?
皇上可能是当真病了,却也可能是假装,以此试探而已。皇上病重,有野心的只怕都会有几分沉不住气了。
此后数日,徒明谚与忠平王每日一早便入宫,却只询问皇上病情,陪侍床侧,并不言其他。而勤亲王,却是每日纡尊降贵,亲自熬药,侍候君父。徒明谚与忠平王瞧在眼里,不嫉不妒。
孝心要表,但皆是皇室贵胄,亲王之爵,做的太过,便引人深思了。且,徒明谚与忠平王心中有结,皇上如何会看不出来。备献殷勤,反倒不美。
十日后,皇上病愈。可到底年迈,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身子大不如以前。皇上直叹老矣。众人不过也只听听,全一笑而过。可让大家,甚至是忠平王自己都想不到的是:六月初九,皇上下旨,立忠平王为太子。着钦天监选黄道吉日,禅位命忠平王登基为帝,自己退居为太上皇。
群臣皆惊。忠平王也吓了一跳,忙跪下请辞。只皇上此举却并非试探,而是铁了心,只得接了旨。
林浣一叹。皇上只怕也是想断了某些人的心思。自古以来,皇室夺嫡之争从来便没有避免过。皇上能坐上这个位子,也是用了一些手段,经了不少腥风血雨。只是,人到老了,便于少年时不同。虽自己也是争过来的皇位,却不想自己的儿子们再这般不死不休下去。见如今除了早年死了的义忠亲王,其余诸子不论如何,总还安然无恙,不如早些定了。且如今自己还未死,也可亲眼瞧瞧忠平王是否有治国之才,是否当真能做到兄友弟恭,而不是狠心决绝,一个不放。
不论怎样,这对于忠平王与徒明谚来说,总归是件幸事。
因有皇上督促着,钦天监及六部的手脚都利落得很,七月初一。在太上皇相携,众臣欢呼之下,荣登帝位。
七月初三,皇上思虑多时,终禀明太上皇,立嫡长子徒朗然为太子,徒明谚进掌銮仪卫事大臣,加封太子太师。着复皇六子亲王爵位,封号依旧为恭。次日,太上皇加印,晋封陈贵人为太妃。却是没有在立封号。只做“陈太妃”。七月初七,陈家消除贱籍,等同平民,陈家流放诸人,皆可回京。
七月初九,林浣产下一对双生龙凤,徒明谚喜不自禁。龙凤素来被认定为祥瑞之象,龙凤之人也被认定是福泽绵延,祥瑞之人,且逢皇上初登大宝,便有此等幸事,岂不是对新帝的另一番认可?皇上自是倍感欢喜。太上皇也是喜笑颜开,朱批赐了名,男为徒墨然,女为徒心然。又赐了一大堆的东西入府。府中众人尽都与有荣焉。
至得八月出了月子,便是中秋佳节。宫中喜逢新皇登基,自是要庆祝一番的。且太上皇也乐得热闹。
林浣本不欲带龙凤胎进宫,只大周建国至今,皇室宗亲之中,双生极少,而龙凤又只林浣一家。太上皇下了令,想见见这对孙子孙女。林浣无法。只得一再嘱咐了跟着的人,抱了子女进宫。
许是物以稀为贵,又兼之徒墨然,徒心然两个虽都只是满月的婴儿,可着实白白嫩嫩,好看得紧。贤妃太上皇抱在怀里,连连逗弄,欢喜不已。两个小家伙也不哭,一个劲地笑,便让太上皇越发高兴了。
至得开了宴席,两个孩子皆都困顿地耷拉了眼皮,太上皇这才意犹未尽的将孩子还给了林浣。
这头林浣刚巧接过孩子哄睡着了,皇后命人抱至凤仪殿内休息,拉了林浣,贴耳道:“父皇对皇上说,过了中秋,要搬到陪都去!”
林浣大惊,错愕地看着皇后。皇后摇了摇头,也是不知太上皇这话是真是假。
国不可二主。太上皇在京城,皇上行事始终小心翼翼,有所掣肘。太上皇这是表明,自己禅位是真心,此后国家大事,全由皇上做主了。
八月二十一,皇上皇后恳求了许久,终是留不住太上皇。只得安排了车马侍卫,护送太上皇及众太妃往陪都去。
☆、77
皇上虽已登基;但甫登帝位;根基并不稳固。不说勤亲王虽空有爵位;失了圣心;但到底手头的人脉资源还在。太上皇虽去了陪都,可余威仍在,不少老臣对于新皇;总带了几分观望之态。为了稳定局势;巩固帝位,徒明谚也越发的忙碌了起来。
送了太上皇及众位太妃,徒明谚便随皇上一道回了宫。林浣独自回了王府,进门第一件自然是去瞧那一对双生子。见得两个孩子皆睡得香甜;轻轻掖了掖被角;转身出去,便见双儿探头探脑的进来,皱眉道:“王妃,芳菲院的陈姑娘又使人来了。”
林浣仿佛未曾听闻,也未曾看见一般,从双儿身边走过,自去了里间换衣。双儿一时不知所措,为难的瞧着青琼。青琼叹了口气,这丫头,到底少了些灵光,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双儿的额角,道:“她使了人来说要见王妃,王妃便得见吗?”
双儿但觉委屈,“可是,这已经是第十一次了。”
青琼气得连连跺脚,哼道:“她当初既使了那等心思手段,怎地便没想到今日这般后果?如今,惹恼了王爷,被禁了足,才来求见王妃吗?”
此话却还要自一个多月前说起。皇上登基,应了对太后的承诺,陈家脱了贱籍,陈芷心自然水涨船高,心思便也越发活络了起来。此前本下了好一番苦工想要笼络徒君然与徒笑然,只徒君然是男子,住在外院。陈芷心虽没有确实的名分,但说到底还是徒明谚的女人,倘或一再取悦徒君然,不免便会使人多想几分。届时。只怕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可是,徒笑然随着年龄渐大,除了诗书女红之外,还有管家理事等许多功课。偶有闲暇,也自与黛玉一块玩耍,不然便是再林浣跟前凑趣。陈芷心本来信心满满的算计,却是半点机会也没有。
虽说在忠顺王府衣食无忧,可是,此时的陈芷心能不计较,乐得清闲,可是以后呢?难道便一辈子这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