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部分阅读
当然除了这些,寒无衣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重穿跟着他进了几次寨子,不仅认识了很多原住兄弟姐妹,还带回了南瓜、玉米和红薯种子,学会了用鱼做的酸泡菜,搞到了超级好味的野猪肉,还得了把上次差点要了她小命的小竹弓。
这东西很小巧,很适合臂力不强的她,在林子里闲逛时,是非常趁手的护身武器。
说重穿饭菜做得好吃,笑话讲得有趣,人长得可爱,这些,寒无衣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但是某人学语言的本事,他不承认也不行。
寒无衣在岛上两年了,会的土话还不如她两个月学得生动。尤其那些拐弯抹角骂人的话,那些用来与人热络八卦的措辞。几下来往,就跟那个叫伊丽的姑娘和一个叫阿叉的少年成了好友。
傍晚时分,重穿通常有些空余,会出门一个人瞎转转。
西北方搭着棚子的那片沙滩是她最爱去的。
带上几个椰子,拣拣贝壳,发发呆,望海出神。
这时候她就会把随身带着的那个黑玉豹子掏出来摸摸看看。
岛上日子逍遥,有十八他们陪着很是热闹,但偶尔也会想起三少少艾他们,不知道两个学得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到了大漠,还有那个孤僻的纳南白,是不是还只穿白衣。
想到他们自然又会忆起玄武湖边的一些事,有日突然来了念头,如果自己会水的话,当时或许就不会变成那样了。又想左右无事,有这么好的学习条件,不如重新学凫水吧。
想到就做,古人的衣服无论内外都不适合浸水,眼看这岛上除了师傅十八,就是林子里的阿叉他们,都恨不得在百里之外,而且沙滩上一望无遗,来了人自己也能查觉,于是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脱个精光,哧溜入水。
下了水还是有些提心吊胆。明知不会有人来,终究惴惴,又怕一个浪头卷走了自己,从此便宜了大白鲨;小心翼翼地,脚尖试着离了地面,却奇迹般地发现自己浮了起来,浮得还甚好!
难道这是死海?
重穿意外之后冷静下来,发现身体的反应实实在在是会水的,一旦确认了此点,胆子大了,开始尝试蛙泳、蝶泳,最后变回欢快的狗刨。
虽然心里知道此事很有些古怪,但她向来不求甚解,马上随遇而安。
既然现在是会水的,这海又是如此风平浪静,清澈喜人,兴高采烈地享受才是正经。
一开始还有几分小心,但一来二去,又觉得这样再自然不过,人与海水□融,胆子大了,还能潜下几米,看看小花鱼,摘几截珊瑚回去做装饰。
所以傍晚这一段裸泳时光,很快成为她一天里最快活的光景。
如此过了两月有余,某日重穿睡了午觉出门,见十八和师傅都不在屋里。
只桌面留了一张纸,胡大爷一笔漂亮的狂草:
“小徒儿,今日你二师兄会来,多做两个菜,为师会晚归,一定留饭,要肉,切切。”
呃,重穿微笑,想着上次阿叉送的野猪肉还有半片,腌了近月了,今天正好可以搞些来尝尝,早上在林子里挖了些鲜笋,一会儿再现摸几条小鱼,捞点淡菜,到时候煮一锅腌笃鲜好了。
看看天有些发暗,估计马上要下暴雨,赶紧往平日游泳的地方走去。
那一代水域她最熟,掏鱼摸虾的方便。
一路走一路想,只知道大师兄和二师兄都是江湖成名的人物,但师傅没具体说过是谁,自己也就没去问。江湖人总有些不想别人触及的地方,反正该知道的,师傅迟早会告诉她。
有时候跟师傅闲话,他也会偶尔夸奖一下两位师兄,当然主要目的是为了衬托自己的英明神武,天纵奇才;尤其二师兄,师傅的夸奖频率很高,溢美之色也更真诚,每次说得性起,还会给她一暴栗,说她啥也比不上二师兄,只除了淘气跟他有一拼!
所以说起来,重穿对这个二师兄还是很有些好奇的。
再一想,到岛上差不多快三月了,大少也一直没有消息,平日没意识到,这会思及,还挺想念的。
站在海边,重穿习惯性地开始脱衣服,脱到一半觉得不对,这里离“猛浪叔”下客的点不远,谁知道人什么时候来,被看到就丢大人了,总不能第一次见二师兄就这么坦诚吧。
吐吐舌头,自己笑了一会儿,又把衣服穿上,朝海里走去。
就在此时,听到不远处传来呼喝之声,偏头一看,渐暗的海面上已经停了一艘船,正是“猛浪叔”的座驾。一条青色人影风驰电掣般奔来,踏着海面白色浪花泡沫和大雨欲来的暗灰天空,潇洒中带有奔腾之意,十足游戏片头动画般的景致。
正看呆时,那人已经三步两步赶到面前,一下将她揽在怀里。
重穿还没回过神,脑袋上就听闻一声暴喝:
“你想干什么?”
重穿小眼昏花,心道:“老大,是你想干什么啊?”再一感受,咦,这声音这怀抱颇为熟悉,微微抬头,见那人眉目清扬,面比明月,一对黝黝明黑的眸子非常不以为然地盯着自己,正是刚才心心念叨的重千里同志。
“大少!〃重穿惊喜地喊了一声。
听到久违的声音,重千里不禁展开笑颜,将她从怀里掏出来,想想不对,皱眉问道:“小穿为何想不通?莫非师傅欺负了你?”
“啊?”重穿一下没反应过来。
重千里怒道:“小小年纪,总不爱惜自己生命,到底是在使什么性子?”
“爱惜生命?使性子?”重穿迷糊了,这两月没见,好不容易重逢,多感人的场面啊,怎么上来就三娘教子?
重千里看她神情,也开始疑惑了。“莫非,小穿你……”想一想,“你刚才往海里走,是想干嘛?”
重穿这下悟了。嗯,镜头变换,刚才自己和衣走向幽深大海,面露微笑,是多么诡异自然的一个轻生场景,何况大少并不知晓她现在会水,会误会也情有可原。
笑了,歪着脑袋,“大少,如果我说我只是想下去捞鱼,你信么?”
重千里回想刚才那一幕。
天边乌云压脚,日头在后镶了金光,碧蓝海面变得深沉发灰,浪花吞吐,白沫漫天;着白衣的少女,一脸凄然笑意(重穿汗:傻笑而已。)独自一人,默默走向海的深处;仿佛随时会被吞噬。
你要说她只是想下去捞鱼,谁信?
但看着眼前人的琥珀双瞳莹莹闪烁,几分歉意外更有几分揶揄,酒窝忽隐忽现,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他又知道重穿说的是事实。
汹涌的情绪未退,骤见小人,思念的热流涌起,看她此刻的表情,只觉异常可爱,心里一动,凑过去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快下雨了,一个人在这里捞什么鱼?”
重穿额头被点,颇有些呆愣。
向来觉得大少的声音好听,怎么几月未见,今日听来,特别动人心魄,甚至很——性感。
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抬头:“今日我二师兄要来,我得给他加个好菜。”
重千里看着他,笑意更浓。“哦,你对你二师兄,还挺不错的嘛。”
重穿摆手。“哪里哪里,大家同门,第一次见面,总要招待下。”
大少,不要盯着我看了,你的眼睛比海还要深……
心里叹气,在岛上一段日子,对美男的免疫力急剧下降,都是十八和师傅集训的结果。
正胡思乱想,突然天际划过一道闪电,随着一阵闷雷,豆大雨点噼啪落下。
重穿被雷吓得往重千里身上一缩,那个不客气地抱起他,来到几步外的茅棚下。
“等雨小些再回去。”
“大少,那个……”重穿对目前的姿势觉得尴尬,她没残废不是么?
重千里看看他,把人放下,仍是揽在身边。
重穿身子扭两下。
重千里:“很不舒服吗?”
重穿愣:“也,也不是。”
重千里:“那就别乱动。这棚子小,遮不住雨。”
重穿无语地看看棚子,再打量下两人的身材,然后明智地放弃了辩论。
暴雨打在被日头晒了大半日的沙面上,一股潮湿中带着太阳味道的气息扑鼻袭来。
身体里有什么情绪蠢蠢欲动。
不是第一次靠得那么近,为什么突然不习惯?
重穿不敢抬头,那一个在她脑袋上轻笑一声。那笑声从她□的脖颈滚落,直入心底。
“小穿,有件事一直忘了告诉你,”他用漂亮的手指轻轻抬起重穿的下巴,让她面对自己,漂亮的眼睛发散温和电波,嘴唇轻启,“其实,我就是你的二师兄。”
重穿瞪眼。
那一个笑得更是温柔,脸凑近了,问道:“你喜欢二师兄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我喜欢二师兄。
☆、细雨润无声
“你是我二师兄?”
“嗯。”
“你真的是我二师兄?”
“嗯。”
“你怎么会是我二师兄?”
“……小穿不喜欢我是你二师兄么?”
“你是我二师兄。”
“师傅不喜欢别人知道我是他的弟子,所以才不说的,不是故意瞒你。”
好好的气氛,就这么生生给她纠结没了,重千里叹气。
他无往不利的折花神功,怎么一到重穿这里就不走平常路了?要是其他的姑娘,通常他只要看着对方微微一笑,能坚持三秒的绝对就是圣女贞德了。
重穿沉默地看着海上暴雨。
风暴的气息让人迷乱,雨打芭蕉,沙面点点小坑。
“小穿,”重千里看着她,“叫我一声吧。”
好像下蛊一样的声音。
重穿偏过头。“二师兄。”
“嗯。”重千里满意地笑。
称呼真的是个很怪的东西。
重穿一叫他大少,就觉得两个距离被推远了。
“再叫一声吧。”
“二师兄。”
重穿也觉得了。二师兄这个称谓说出唇舌的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暧昧。
棚外雨大风急,为了避雷,重穿很没诚意地又问:“大师兄,是谁?”
千里公子再一次破功。风花雪月随风飘散。
苦笑:“小穿见过的吧,你大师兄,就是如意门的掌门赵张三。”
啊,不是吧,那个专出武林道具的如意门,那个超级猥琐男,重穿张大嘴,师傅收徒的品味,还真是古怪。(胡笳:我还收了你。)
重千里问:“我听师傅说,小穿在这里待得挺开心?”
重穿点头,嘴角有了笑意。“是啊,我每天好多事做,师傅也不管我,又充实又自在。”
重千里:“不觉得寂寞吗?”
重穿:“怎么会?有十八和师傅陪我呢。”
重千里明明应该替他高兴的。不是还担心他她待不习惯吗?师傅是个怪人,十八脾气也倔。
一开始,师傅还一副不想收她为徒的德行。
“看来,小穿很喜欢师傅和十八呢。”
重穿点头。“是喜欢呀,很喜欢。”
重千里有些不爽了。“那二师兄呢?小穿不喜欢么?”
重穿愣。“大少你没事吧?”
“叫我二师兄,”重千里不高兴。“小穿这段时间都不想二师兄的吗?”
重穿想了想。“还好吧。”看他脸色不愉,很没出息地加一句,“自然是想的。”
重千里摇头。“小穿没良心,二师兄可惦记你得紧。”
天晓得他说的是实话。那日临时有事走得急,之后日忙夜忙,一直抽不出身来,然而心里时时惦记着,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算占的位置不大,却占得很稳当,仿佛习惯一样,这对他真是从没有过的体验。一得了空,就过来了。结果人自己过得好好的,根本没有等他天降甘霖解相思的意思。
大少,不,二师兄怎么怪怪的呢?重穿有些不习惯。
但是想想师傅说的,你就淘气可以跟他拼一拼。
可见二师兄是个顶淘气的人,然而大少,明明是个五讲四美的十佳青年代表埃
淘气,真是很难想象。
摇头摇头。
重千里看她又露出魂游天外的神气,微微叹口气,摸摸她脑袋。“走吧,雨快停啦。”
回到陶陶居,一进院子,就听见十八的大嗓门。
“千里公子来啦。”眉花眼笑地迎出来,看到重穿,立刻又换了面孔,“你真是,明知道客人要来,还到处乱跑。”
“十八太偏心。”重穿气得掐住他小黑脸,“你跟四川老大学过变脸吗?”
十八面色狰狞:“还不去做饭!”
等重穿前脚踏出院子,十八又冲着重千里谄媚地笑上了。
“公子你的包袱,浪叔给你拿来了,我放你房里了。房间也打扫了,床铺都是新晒过的,今天烧了足够多的热水,一会儿你吃完可以好好洗个澡。”
重穿一路听着,一路咋舌。这人比人,待遇气死人啊。
十八就是对师傅,也没那么周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