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部分阅读
渐渐讲起自己当年在岛上的往事,没留心身边的人眼皮早已耷拉下来。
话语渐歇,还能听见不知何时伏在几面上的小人细微的鼾声。
轻轻把人扶起放平在床上。□在外的小腿上好几块青紫,看来是今天十八说的为给师傅做点心受的伤了,又好笑又有些心疼。
再看那一对天足,小小个的趾头,心里一动,很想伸手摸两下。
再一想,失笑。他重千里何时有过这样轻薄的念头。想摸就摸了,还用趁人睡觉么。
只在那鼓鼓小脸上亲了一口,叹口气,和衣躺下。
每次都是来去匆匆,也想多些相处,可每次重穿同志都那么不配合。
看着身边已经开始流口水的小人,也不嫌脏,手指伸过去替她擦了。
看不到自己的眼里,装满了怜惜。这个家伙,今天是累坏了吧。
伸手想再帮她把挡着眼睛的头发理一理,听到重穿嘟囔了一声:
“三少。”
手就此,顿在半空。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不小心种了田,过渡过渡
☆、天涯共此时
一大早十八就在后院挥汗如雨臼年糕。
重穿在边上拌饺子馅——韭菜猪肉的,真饺子还得是韭菜的,一边提醒吊胆地看着他。
“十八……”
“干嘛?”
“你能先擦擦汗么?我可不想吃咸年糕。”
十八白她一眼,用袖子擦下额头,然后蹲下用手扣了点年糕尝尝。
重穿一个激灵,算了,还是眼不见为净吧。
“十八!小徒儿!”
胡笳满面春风地走来。
重穿瞪了眼:“师傅,你今天可真……喜庆!”
胡笳今儿一身红色绸衣,衣袖滚着绒边,右下角绣着好大片金色芦叶。
闻言眉花眼笑:“如何,这一身不错吧。”把手里两坨红彤彤的递给重穿,“别嫉妒,我给你们一人也备了一身。”
重穿看那衣服红得耀眼,吓一大跳。“师傅,徒儿真不嫉妒!”谁敢嫉妒啊?
胡笳拍她一下:“少废话,一会儿收拾完了洗洗,赶紧给我换上。”
十八看看那衣服:“为啥今年要穿这样?”
胡笳道:“这不是过年么!”
十八汗。感情以前那不是过年。
胡笳忍不住笑:“今年我们去东篱岛吃年夜饭。”
重穿和十八看他一副由内而外,补血养颜的滋润模样,面面相觑。
师傅的心情他们完全明白,只是,为啥师傅一高兴,他们也得跟着丢人?
一个时辰后,洗漱完毕的十八和重穿好像两个红彤彤的柿子一样立在西红柿胡笳面前。
胡笳仔细验收,皱着眉头。“十八你洗脸没啊?”
十八愣:“洗啦。”转头问重穿,“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重穿看看。“没有啊?”
胡笳戳戳十八的脸。“那怎么这么黑啊?”指指重穿。“你看看人小师妹!”
十八怒了。“我这是晒的!再说了,我一直那么黑!难道人黑就不过年了?”
胡笳尴尬一笑。“这不是平日没觉得你那么黑么。”
重穿暗笑。平日没穿这一身,哪有这黑里透红的效果。
胡笳瞟她一眼。“重穿你也是,头发乱七八糟的,说起来,我就没见你啥时候把头发梳利索过。十八你赶紧给她重新梳一个,这出去太给我丢人了。”
重穿汗,自己不怎么会梳头是没错,但是他们好像只是去吃个年夜饭吧,又不是去选美。
“师傅,徒儿们邋遢点,不正好衬得你更艳光四射么?”
这话要搁平常,胡笳大人那是百分之百就受落了。
可是今天不行,在胡笳看来,这富有历史性意义的拜访一丝马虎都不能有。
于是十八只好重新给重穿梳了两个圆圆的抓髻。为免不够光滑,还沾了点水。
胡笳本来提议要用油,重穿宁死不屈地拒绝了。
胡笳大人对她的新发型很是满意,就叫十八也梳了一样的头,让两个站在一起。
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拿起点年糕的朱笔,在他们脑门上一人点了一下。咧嘴笑:“这下圆满了。”
无视那两个的小白眼,三人雄赳赳气昂昂就往东篱岛出发了。
一个时辰后,东篱岛。
寒无衣站在归园大院门口,看着胡笳一行。
最前面那个抱着筒画卷,旭日东升,仙风道骨的一个财神爷;
后面那两个一色的红衣双髻,一人抱一个食盒。
一个黑里透红,一个白里透粉,好一对童男童女。
只是走近了看,面色都很是古怪。
忍不住就在笑起来,越笑越不能看,越看越想笑,到最后人已经直不起腰。
就知道某胡会激动,但是激动成这样,还连带了十八和重穿下水,实在是出乎意料的好戏。
胡笳站在他面前,挑眉:“元帅因何发笑?”
十八和重穿在后面,一个咬牙,一个切齿,都恨不能上去踹两脚。
寒无衣拼了命站起身,人还是抽搐着:“不敢,实在是三位……今天如此的玉树临风,明艳照人,我归园蓬荜生辉……”
胡笳笑:“你很喜欢这个造型?”
寒无衣抿嘴:“何止是喜欢,简直是仰慕。”
胡笳又笑:“不用仰慕,我多备了一套,你一会儿就换上吧。”
寒无衣立刻顿在那里:“什么?”
十八和重穿在后面那个心花怒放啊。师傅英明!
寒无衣第一次结巴了:“这这……我也要穿么?”
胡笳给他一暴栗。“小朋友过年都得穿得喜庆些!走,带路!”
重穿捧着饺子,跟着十八进了归园大厅。
这房子用材是跟陶陶居一样的白石,但无论布局还是摆设,都比陶陶居精致讲究,有格调得多了。
不过养眼归养眼,重穿还是更喜欢陶陶居那种简单随意。
来的路上,重穿觉得自己跟十八就像胡笳准备献给戚东篱大人的一对童男童女,只求来年莫非岛可以风调雨顺。
等见到久仰的戚东篱时,才知道自己的想象实在荒谬。
这样的人物,餐风饮露是可能的,吃人的事绝对做不出来。
虽则是第一次见面,但重穿总觉得他很熟悉。
道人头,美胡须,宽长袍;面容清秀,气度娴雅。
打量了半天,重穿才发现为啥看来熟悉。
是的,戚东篱的整个造型跟师傅很像,只是相比而言,胡笳就像个不大用心的山寨版,而戚东篱是限量精装版。
想到这里忍不住看一眼胡笳大人,此人正含羞待窘地等着对方评价他的新造型。
“这一身……挺热闹。”
哇,戚东篱的声音也很好听。
重穿正胡思乱想,脑袋上又吃了胡笳一记,力道比平日大多了。
此人受了夸奖,已经兴奋地有些找不到北。
“小徒儿发什么傻!还不快来给戚先生行礼。”
重穿偷偷翻个白眼,发傻的是谁?上前鞠躬。“戚先生好。”
“你就是小穿?起来吧。”戚东篱语调甚是温和,但听在重穿耳里,却有些触耳惊心。
重穿抬头,对上那一双明澈的眼。是她多心么?总觉得戚东篱看她的眼神别有深意。
厅里早摆了一桌酒菜,虽是年下,看那菜色甚是素净,想来戚东篱平日饮食习惯就是如此。
重穿偷眼看胡笳,很是替他难过,另一面也了解为啥有时候即使晚了,某人也非要巴巴忍着肚饥回来吃饭。
重穿和十八把饺子、年糕放在桌上,一时大家都入了座。
看身边的寒无衣兀自两眼溜溜地扫视着她和十八,腮边酒窝一跳一跳的。心头火起。
对着胡笳:“师傅,你给寒公子带的衣服呢?”
胡笳受了提醒,“哦,对!”从包袱拿出那柿子装,扔给寒无衣。“小子,赶紧去换上。”
寒无衣接住。“胡老,明日再换吧。”
十八斩钉截铁:“不行,没道理我们都穿了你不穿!”
重穿赶紧打断他。“话不是这么说,这种衣服么,最难得在于应景。此时不穿,就没意思了,对吧,戚先生?”甜甜地看着戚东篱。
她知道胡笳的威慑力还不够。甜心外交,曲线救国。
寒无衣委屈地,对着戚东篱:“师傅……”
戚东篱淡淡看了他两个一圈。“那你就换上吧。小穿说的对,就是应个景。”
等寒无衣换了衣裳出来,重穿和十八预备了半天的奸笑却没机会施展。
这感觉可真不好。
原想着他必定缩手缩脚,尴尬生气加别别扭扭。
然而寒公子穿着那柿子装,愣是潇潇洒洒入得厅堂。
有句话说,人靠衣装,其实衣也靠人穿。如今重穿信了。
同样的衣服,穿在十八和自己身上很有笑果,穿在寒无衣身上却是有效果。
更衬得少年人身材修韧,精神奕奕。
胡笳摸着胡须打量着自己的得意之作。“这不是很好看么!”
戚东篱微笑点头:“是挺好看的。”
重穿看着身边人风度翩翩地落座,心里很不平衡,哼了一声。“得意啥啊?”
寒无衣笑:“人长得帅,就有这个好处。”
重穿自问一生阅美男无数,自恋得如此羚羊挂角的,还是第一个。
“你觉得你长得很帅?”
寒无衣回头看她。“这岛上除了千里公子,还有谁比我帅?”
重穿正正鼻子,手一指十八:“还有谁?十八就比你帅!”
十八没想过战火烧到自己身上,脸色红了红。原来小师妹一直以为他……
那边重穿拍拍他脸。“你看这浓眉对眼的!比你的不强?”
愣一秒,十八“嗖”地站起来拎住他耳朵。“死重穿!你皮又痒啊!”
胡笳和寒无衣忍不住大笑起来。
戚东篱也嘴角上扬。“年轻人,就是好啊。”
吃完饭,胡笳抓着重穿到戚东篱面前。
“小徒儿,我听你二师兄说,你其实很有志学医术。你戚先生就是此道高人,过了年以后,你就跟着他学吧。”
重穿行礼。“多谢戚先生指点。”一面心里咯噔一下。“师傅,那,那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戚东篱温言道:“你师傅还是你师傅,我不过得闲指点你一下。别担心。”
重穿有些难为情。“我不是那意思。”其实她就是那意思,此刻石头落了地。
师傅比这个戚先生好玩得多,而且对着他,总觉得人不能放松。
胡笳得意地笑:“你舍得不认我这个师傅,我还不舍得你这个徒弟呢!以后你每月两边跑就是了,横竖两个岛不过一个时辰水路。”
重穿笑着点头,那感情好,等于自己又多个可以开拓的新地图。要不要开飞行点?
正在神游,看到寒无衣一对笑眼熠熠对着自己,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免费赠送新年白眼一只。
胡笳后来把重穿拎到一边,又偷偷嘱咐了几句。
“你看戚东篱这个人不怎么爱说话,脸又不咸不淡的,其实他很好相处,别紧张。”
这是瞎话,重穿一边点头,一边完全不信。
“他医术高超,刚才当他面我不好说,其实这多年江湖人称医圣的就是他了。你跟着学,再不吃亏的,可得用心了。”
嗯,这几句是贴心话,是师傅疼自己。
胡笳沉吟半日,最后道:“他跟你,其实大有渊源,这里头的关系,牵扯的人太多,有些复杂,我也不过知道个大概,日后有机会,再细细告诉你。”
呃,这几句,才是师傅想表达的关键吧。
“师傅,我省得了。”诚挚地点点头。
师傅摸摸她脑袋,师傅是真心疼她的。
“到时辰啦!”
归园比陶陶居出色的一个地方是,它有个二层的小楼。
一台露天。
人站在那里,可以看到大片无遮无拦的海。超级无敌海景。
众人就在那儿站着,面海把金樽,笑脸迎新春。
往年这个时候,重家堡里热闹得不象话。
三少和她总会偷出最大最长最响的爆竹,两个抢着放了。
因为选的地方太好,重要总是会在爆竹声后跟着大吼一声:“你们往哪儿放呢!”
红红火光里,三少总是冷冰冰的脸也映得红扑扑的,会跟她一起在重要的追打下尖叫逃窜,难得地大笑。笑起来真是好看呢!
再以前的这个时候,他跟菲菲和韩东,解决掉一大盘蛋炒饭和一大锅韭菜饺子后,必定要上街胡闹一番消消食。三个人打打闹闹的,说着过年好无聊,越来越无聊。
其实现在回头看,有他们在身边,怎么会无聊呢?
“想什么呢?”寒无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旁边。
“在想,有烟花爆竹放就好了。火树银花,衬着夜海,必定很美。”
十八听见了。“忘记了,忘记了,去年放剩下的爆竹,我还藏了两个在陶陶居呢!不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