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部分阅读
妃郡王妃国公夫人侯爵夫人,其他再有品级低的都是坐的偏厅,正厅已经放不开,明湛自然是不必见的。
就有福安亲王妃打听,“对了,你家老三和淑仪郡主的婚事定在什么时候?淑仪郡主我在太后跟前儿见了,那品格儿那相貌,啧啧,真是难得的。还是亲侄女儿,大公主真是好福气。”
“快了,快了,到时一定请您来喝喜酒。”福昌大公主呵呵笑道。
没说几句话,又有永宁侯夫人来了。永宁侯夫人年约二十岁左右,袅娜多姿,温温婉婉的模样。先给福昌大公主拜了寿,福昌大公主指着永宁侯夫人笑道,“瞧我这记性,镇南王妃可不就是出身永宁侯府么?明湛,这是你舅妈。”
明湛上前行过礼,永宁侯夫人笑着还了半礼,似乎看出了明湛在女人堆儿里的窘迫,温声道,“侯爷也来了,四公子若有空闲倒可以出去一见。”
明湛自然顺水推舟的离了这满是脂粉腻香的正厅。
永宁侯府以军功起家,听母亲讲过,他外公生了七个女儿后才生他小舅舅,卫颖嘉。老永宁侯年纪大了,已将爵位让于卫颖嘉。平日里在家休养,也不大出来交际。
卫颖嘉今年不过十九岁,任前锋参领,正五品,已是幸进。
明湛并没有看到永宁侯,何玉方青都是机敏的人,带着明湛找到了明礼,兄弟二人同一堆王孙公子坐一处儿。
明湛从没参加过这样大规模的宴会,以前在镇南王府凤景南寿辰时自然规模比这个还要宏大,只是明湛年纪小,一直是呆在内宅,他又不乐意跟那些中老青年妇女们揉捏夸赞,都是自己躲在屋里玩儿。
他本乐意在角落里发呆休息,忽然被拎到舞台正中成了主角儿,还有无数追光打在身上,所以即便身心不适,也只有忍了。
幸而有凤明礼在,凤明礼是喜欢交际的人,他来帝都不过小半年,基本帝都数得上名号的人都认全了,跟明湛介绍,“这是平阳伯家的三公子,这是北安侯家的二少爷,这是……”
明湛第一次庆幸自己是个哑巴,只要点头微笑就可以了。他发现凤明礼并不是个一无是处的人,起码凤明礼比他会交际,与这些人嘻嘻哈哈的说起帝都的八卦事件。譬如谁家小妾偷人,给某位大人戴了绿帽子;譬如谁家置了外室,给正房找上门儿去,如何威风;譬如……
明湛认为,如果凤明礼生于现代,完全可以胜任狗仔记者一职。
昌北侯亲自带着杜如兰过来,这一桌坐的都是晚辈,世家公子,不论内里是败絮还是金玉,面儿上的礼数是不肯错一点儿的,俱起身相迎,喊着“世叔、世伯”。
昌北侯摆摆手笑道,“坐,坐。你们小一辈的自个儿玩儿,一会儿有福喜班儿来唱堂会。明礼明湛,你们头一回来也不要见外,让如兰陪你们多喝几杯。”
杜如兰脸上的喜色很勉强,像是强撑出来一般。
满腹心事,容颜憔悴。
即便不想和杜如兰翻脸的凤明礼见到杜如兰这副失魂落魄的鬼模样,也是怒火暗生,笑道,“这几日姑妈寿辰,如兰兄一直忙前忙后,瞧着脸色不大好,可是累着了。”
杜如兰打叠起精神,举杯笑道,“为人子弟者,焉能不尽心?兄弟们过来,客套话不说了,我先敬兄弟们一杯。明湛,你年纪小,稍微意思意思就行了,别多喝。”家人的反对和爱人的眼泪已经让少年心力交瘁、不堪重负。
诸人喝了酒,说笑打趣,“媳妇儿还没过门儿,这会儿就先向着小舅子了。如兰,你这心可偏的厉害。”
“对啊,既然明湛年小酒量浅,他的酒不如你代他喝了罢。”
杜如兰倒也爽气,自己又斟了一杯,仰头饮了。
一桌子都是风华楚楚的少年,论着交情,说话闲话,就是想跟明湛攀谈的,想来明湛是个哑巴,实在不知如何跟他交流。明湛闷头吃菜。
何玉在明湛耳边说些什么,明湛点了点头。何玉拽了拽方青的袖子,俩人急匆匆的去了。
“明湛,那是皇上赏给你的内侍么?”有人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诸人酒盖了脸,量浅的已经醉了,就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小丫环冲进来,涕泪满面的冲到杜如兰跟前,哭喊道,“三爷,三爷,您快去看看吧。灵儿,灵儿姐姐不好了!”
杜如兰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惨白,猛的撑案站起,脱口问,“是不是要生了?”
“不知道,就说肚子疼,可,可是,没有人,没有人……三爷……您快去吧,晚了就来不急了。”小丫环跪扑在地上拽住杜如兰的袍角,哭的似要厥过去一般。
杜如兰一个转身,再也顾不得其他,飞一般急冲冲的走了。他是这样的着急,袍角在空中翻飞如蝴蝶,一闪而过。那小丫环也爬起来跟着跑了。
明湛一拍桌子,私下暗捅明礼一记,兄弟二人俱黑沉了脸,追了过去。
这边儿动静不小,明湛等人走到一半,杜如玉带着人跟过来,赔笑道,“明礼明湛,不过是我家里的一点私事,无甚要紧,大家还是回去喝酒吧。”
明湛过去狠狠搡了杜如玉一把,凤明礼跟着冷笑配音,“二公子,莫非我是耳朵聋了!贵府有人生孩子怎么别人不找只找杜如兰!我记得我大姐姐还没嫁到贵府上来吧!怎么,莫非是我记错了,杜如兰已经娶妻!你还敢拦我,今日我就要看看,到底是怎么一个要生了!”
狗血啊!
杜如兰正单手搂着个大肚子女人,那眼神那姿态,真叫一个温柔如水。想不到平日里冷淡如冰的杜若兰也有这百练钢化绕指柔的时刻,明湛冷笑连连。
凤明礼气个仰倒,虚虚指着杜若兰,哆嗦半天,咬着后槽牙说了一句话,“你,你,你们欺人太甚!”
真他娘的不中用。
明湛上前,看向杜若兰,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不会说话,不过沉默就是最好的压力。
明礼明湛身后跟了一大群看热闹的,还有杜如玉见这兄弟二人马上就要火山爆发,在一旁急的摩拳擦掌,拉着明礼赔笑,“明礼,这都是误会。”
那女人生的眉目如画,的确漂亮。现在大着肚子,也是个漂亮的孕妇。女人有一种天性中与生俱来的直觉,来了这许多人,她一手护在小腹上,脸上有着即将为人母的温柔,只身走到明湛跟前,带着款款的风情。然后,缓缓跪下,抬头时美眸中蓄了两行清泪,顺着斜向上飞的眼角缓缓滚落,淹没在青丝鬓角里,像清晨花心里滚动的露珠儿,动人至极。
“奴婢只是下贱之人……”
女人甫一开口,明湛已经厌倦了。每个人都有苦衷,他指了指杜如兰,退到外间儿。杜如兰扶起爱人,轻轻安慰了那女人几句,跟着出去了。
明湛在明礼的手心划字,明礼配音,“你还要娶我大姐姐吗?”
杜如兰沉默了半晌,“这是圣旨。”
明湛松开明礼的手,猛的冲上前,如一颗出膛的小炮弹狠狠撞到杜如兰身上,杜如兰站立未稳向后跌去,明湛袖中绿色一闪,接着杜如兰一声惨叫。
所有人都没料到明湛突然动手,回神时,明湛已经手起板落砸的杜如兰满脸是血。
“哦,天哪,明湛,明湛……”凤明礼忙跟着众人过去拦着。
“四公子,唉,四公子,您息怒,息怒……”打酱油的方青何玉,细声细气的为凤明湛顺气,生怕把主子给气出个好歹。
“三弟,三弟……”杜如玉急出一脑门子汗,抬着袖子给他弟弟擦着一头一脸的血。
“快,快传太医!”杜府的管事。
杜如兰的院子乱作一锅粥。
凤明礼装模作样的劝明湛,“快别气了。一个贱婢,福昌姑妈最明白不过的人……”
狗屁姑妈,明湛冷冷一笑,甩开凤明礼的手,带着何玉方青径自离开。杜如玉想说什么,最终没作声。
在杜如兰的院门口,明湛正面遇到了匆匆赶来的福昌大公主和北昌侯,两人脸色尴尬,福昌大公前上前去抓明湛的手,明湛拂袖一避,冷冷笑了笑,又点了点头,你们真有种啊。
“明湛,听姑妈说一句话。”福昌大公主声音里带了祈求。
明湛根本没理会,大摇大摆的离开。
福昌大公主咬牙恨道,“这个骚狐狸丧门星,我饶不了她!”
夫妻二人刚迈没几步,凤明礼旋风一样刮了出来,边刮边喊道,“明湛,明湛!”
福昌大公主本想伸手唤住明礼,明湛怒气腾腾的走了,明礼耳根软,正好劝说。哪知凤明礼如同小旋风一般,脚下未肯停,仿似没有看到这夫妻二人,远远追着明湛去了。
明礼的算盘打的精,明湛打了人出了气,耍够了威风,甩袖子走人。留下满头满脸血的杜如兰还不知道怎么着呢,他留下就得面对着福昌大公主和北昌侯的狂轰乱炸了,偏他不是个能掌控大场面的人,还不如跟着明湛一道遁了呢。
20、凉拌
福昌大公主满肚子怒气晦气,只想进去狠狠发作了狐狸精。
拨开众人,陡然看到心头肉的小儿子满脸血的躺在床上,悲呼一声,“我的儿哪!”哀哭着扑了过去,心若刀绞的哭了起来。
福昌大公主的寿宴还有两位儿媳妇和大儿子在外头支应,只是人们耳闻了风声,也不好多呆,早早的散了。
这场事件见证人很多,事后许多人想到明湛的狠手都会不由自主的哆嗦一下,然后摸一摸额头,镇南王府的女婿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此刻在马车里,哆嗦的还有另两个人:何玉方青。
何玉既兴奋又害怕,“主,主子,衣裳丢在北昌侯府,没事吗?”
“做的很好,没事的。”明湛拍了拍何玉的手,安抚。
方青已经要晕过去了,他被明湛算计了进去。是、是他,帮何玉换装、梳头、扮小丫环……这,这么大的事,皇上一定会知道。他跟在明湛身边,甚至是事件的参与者之一,可是,事前他没有传任何消息给皇上……现在他跟皇上说他事先并不知情,皇上会信吗?
方青仿佛已经看到了末路。
一只软软胖胖的手覆在方青的手上,方青一哆嗦,眼中哀绝。
明湛摇摇头,在方青掌中写道,“别害怕,没事的。回去后我与你去面圣,你照实说就行了。”
明礼私心也觉得解气,问明湛,“你拿什么砸的杜如兰?”
明湛从袖子里摸出一块儿四方玉壁,半拉砖头大小,上面还沾着血。明礼掂了掂,又有些担心,“那大姐姐的婚事可要怎么办?”他完全没想过杜如兰会不会被砸死,在云南做土皇帝久了,已经忘了杀人要偿命的事儿。
“静观其变。”明湛一时也没什么好主意。
明礼索性权全交给明湛处理,也不再多问,此时才道,“诶,你不会把杜如兰砸死了吧?”那样倒省事了。
万众瞩目的杜如兰并没死,不过也并不好过。明湛把他的鼻梁差点儿拍断,鼻子酸痛,牵动泪腺,鼻血与眼泪横流,刚刚止了。脑门儿上还开了两个寸把长的血口子。如今杜如兰刚刚擦洗过脸上的血,由御医伺候着上了药,脑袋上缠了三尺雪白的细纱。
福昌大公主心中既怒且痛,捂着帕子哭道,“我早说把那小蹄子处置了,你就这样认死扣儿!如今叫他们兄弟抓个正着,叫镇南王知道了,如何肯善罢干休,可怎么是好?你就听为娘一句劝吧……”
杜如兰静静的盯着床顶的暗绣帐幔,轻声道,“灵儿活,我活;灵儿死,我死。”
北昌侯气的脸色铁青,嘴唇直颤,吼道,“那你就去死!”
明湛下手狠,杜如兰有些脑震荡后遗症,只觉脑袋里像有一千头大象在奔跑一般,此时母亲哭泣父亲吼叫,杜如兰只觉脑袋里“嗡”的一声,胸口泛起无数恶心,急手夹脚的推开母亲,先前喝的酒水吃的饭菜一股脑儿吐在了地上!
房里一股酸腐恶臭,福昌公主险些也跟着吐了。
杜如兰只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马车先送凤明礼回府。
明湛体恤范家父子久不得相见,便将范维也带了出来,留在府里和范文周吃个午饭。范文周见着儿子自然高兴,心里却又牵挂着福昌大公主家的事儿,听得这个时辰就回来了,心里一沉,果然出事了,急忙出门相迎。
明礼明湛进了屋,喝了茶,范文周有问,明礼便将事原原本本与范文周说了。
范文周倒吸一口凉气,眼瞧不见,这就把人给收拾。试探的问,“四公子,如今事情闹的这样大,要如何收场?圣旨已下,断没有收回的道理呐。若是给北昌侯府的人知道这事是四公子安排人挑开的,您又打了杜如兰,大姑娘嫁过去要如何过日子呐。”
明湛写道,“一没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