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部分阅读
明湛在明淇手心写字,明淇连连点头,时不时笑几声。
明菲坐在魏太后身边儿,笑问,“什么事儿这么好笑,二姐姐也说与我们听听。”
明菲比明淇小一岁,明淇俊俏英美,与盛妆打扮明菲一比,那就是个男人。明菲一身大红绣金百蝶穿花的衣裙,扣子都是一颗颗红宝石打磨镶嵌,头上是堕月髻,斜插一支凤头钗,凤嘴衔下一串儿明珠,颗颗小拇指大小,映着明菲那张娇研美态的脸,光晕盈盈。此刻,明菲一笑,竟有倾城之姿。
可惜明淇不是个男人,也没怜香惜玉之心,“干嘛告诉你,这是我跟明湛的秘密。”说着不再理会明菲,伏在明湛耳朵边儿嘀嘀咕咕,明湛捂着嘴巴直笑。
明淇打掉明湛的手,说他,“什么时候添了这些娘儿们毛病,还笑不露齿啦!”
慈宁宫所有的娘儿们脸色一僵。明菲翘起唇角,对魏太后道,“皇祖母莫怪,二姐姐在家就是这样,风风火火的,每日只爱舞刀弄棒。自小只爱穿男人衣服,要我说二姐姐真该投个男胎。”
魏太后点了点头,对凤景南道,“如今明淇年纪渐长,也该学些女儿家的事儿了。”
凤景南却不以为然,笑道,“母后,百人百性百脾气,有像明菲这样的娇娇女儿家,也有明淇这样英姿飒爽的,无伤大雅,并不为过。”
“眼瞅着一日大似一日,一晃眼就是说婆家的年纪,哪儿能总这样呢。”魏太后很为明淇的终身大事担心。
明淇听了,扬眉一笑道,“皇祖母,这有什么难的。将来我看上了哪个,求皇伯父指婚就是了,好女还愁嫁不成?”
魏太后以前只听人说云南那块儿地方,百族混居,许多蛮夷,还不信来着。如今瞧着孙女说话行事像个野人一般,顿时信了七八分。心里也有些怪卫王妃不会管教孩子,不然怎么单明湛明淇姐弟,一个男人婆,一个酸脸货!只是魏太后已收到教训,自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明湛捂着嘴巴笑的直哆嗦,明淇骂他,“跟你说了不准用手捂着嘴,你找揍呢。没听到我的话!”
凤景乾见他们姐弟感情这样好,自是欣慰,当年他与弟弟也是如此,无话不说,无事不谈,笑道,“明湛在换牙呢。哪里敢开口,怕漏风。”
“唉呀,你终于换牙了。”明淇双手合十念佛,对凤景乾道,“皇伯父有所不知,我的牙早换好了,明湛一直没动静,我母亲还给你看过太医呢。太医有什么办法,没想到到皇伯父这儿才一年就开始换牙了。唉哟,回去得跟母亲说一声,果然帝都风水好。”
明淇说话娇憨实在,还总是不经意的恭维凤景乾,凤景乾十分欢喜。
34、条件
明湛对于慈宁宫的家宴向来兴味寡淡。
明淇倒是兴致勃勃,把明湛叫自己身边儿坐着,很有姐姐范儿的照顾明湛吃东西。
几位皇子对于明淇跟明湛竟然是龙凤胎比较不能接受,明淇神似凤景南,尤其一双眼睛,大大的凤眼里灵气氤氲。虽然论容貌明淇不比明菲,不过明淇自有神韵天成。
凤景乾喜她神采飞扬,又对明湛照顾有加,无一丝厌烦,心中暗叹卫王妃教导孩子有方。明湛本身是有缺陷的,做为姐姐的明淇毫无计较,还同明湛有说有笑,完全将明湛当做一个正常的孩子对待,十分难得。
当然,明礼明义也很亲近。
泾渭分明。
再看自家弟弟,凤景南把盏斟酒,双手奉予凤景乾,“皇兄。”
凤景乾接过,欣然饮下,凤景南笑道,“这次来,我与明湛住在石榴院吧。”
明湛看凤景南一眼,那眼里是明晃晃的不乐意,凤景乾拈着空杯,想着他兄弟的用意,忍不住笑,把决定权抛给明湛,“明湛,你说呢?”
明湛写道,“石榴院那么小,怕住不开,让父王不自在,岂不是做儿子的不孝了。”
明淇替明湛念了。
凤景南意外的看明湛,还挺会说客套话儿。
凤景乾看了一回兄弟的热闹,自然不会让兄弟为难,遂笑道,“让明湛与你住在王府吧,你难得来一次,也该父子团聚些时日。”
凤景南原就意在此处,自然顺水谢恩。
明湛却宁可住在宫里,写道,“那我念书怎么办?”
呵,你小子是真不乐意跟我一起住啊!凤景南露出一个堪称慈父的微笑,“无妨,我亲自教你念书,包管耽误不了。”
明湛缩了缩脖子,深恨自己话多。
凤景南当晚便将明湛打包回了府里,明湛本来还想在石榴院磨蹭一个晚上,凤景南一个眼神儿,“要不我去帮你把你院子里的事安排了?”
明湛只得跟着凤景南出宫,坐在车里,明湛蔫蔫儿的低着头,凤景南气不打一处来,“看你这愁眉苦脸的德行!我会吃了你,还是怎么着?”
明湛摇摇头。
算了,头一天来,虽然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装出一副胆小害怕的表情实在火大,凤景南还是决定把火气压一压,他是为了和平而来。
明湛被要求跟凤景南一个院子,明淇笑嘻嘻的,“我还想晚上跟明湛说话儿呢?”
“说话儿急什么,我们又不是住一日半日,要过了你皇祖母的千秋才回去呢。”凤景南对女儿很有耐心。
明淇搂住凤景南的脖子,在父亲耳边悄声道,“你别把他吓着了。”
凤景南捏捏明淇的小脸儿,遂对一干儿女笑道,“天色晚了,你们各自回去休息吧。”
兄弟姐妹退下,明湛俩眼盯着凤景南,还是凤景南身边的侍女珠玉来问,“王爷,是要把四公子安置在次梢间儿么?”
“不用那么麻烦,他能占多大地儿,跟我一个屋子就成了。”
明湛险些把舌头咬下来,过去两步儿,到凤景南跟前儿摇头,凤景南端起茶喝一口,好笑,“莫非我要得到你的同意?”
该死的暴君!独裁者!
明湛俩眼珠子冒出火星儿,老子好歹是个人吧!是人就有人权好不好!
凤景南把半温的茶递到明湛唇边,嘲笑他,“赶紧喝杯 冷茶消消气,可别气的厥过去。”
明湛狠狠白凤景南一眼,径自屋里去了,听外头传来的凤景南的笑声,怎么听怎么都有一股子小人得志的意思在里头,明湛更气!
凤景南觉得有趣,真看不出这么蔫蔫儿的小子竟有这样大的气性。男人么?就该有些脾气。他为什么喜欢明淇,就是因为明淇爽俐干脆、霸道豪迈,或许这对于女孩子来说并不是值得炫耀的品质,不过有什么关系,明淇是他的爱女,自然可以随心所欲。像明湛,长的难看不说,还软软巴巴的,没个男孩子的气性,以前常被明淇压在榻上挨揍,要不就是缩一团跟鹌鹑似的,凤景南怎么喜欢的起来。
明湛洗漱后就上床去了,两床被子,他睡里面。
凤景南见明湛闭着眼睛,也躺了过去,跟明湛聊天,“不问问你母亲过的好吗?她可是很惦念你。”
“我干嘛问你,明天我问明淇,比你说的更具体!好不好,你一个月才去几回呢?”明湛腹腓着,虽然很不想理会凤景南,不过为了避免凤景南再做弄他,还是睁开眼,侧了身子在凤景南手上写道,“你既然知道我想问,那还不干脆直接说,你这是钓我呢。我要是主动问,就上当了。”
凤景南看他眼睛灵动,微微透出小得意,十分可爱。心中便有几分喜欢,轻声问,“明湛,你以前为什么总装的那么没用呢?”
“有用没用,我也不能继承王位。太有用会让明礼忌惮我,我不知道你会送我到帝都。”明湛没否认,也没说什么敷衍的屁话,凤景南又不是傻瓜,可不好糊弄。
凤景南沉默了半晌,“你想做世子吗?”
明湛回给他一个冷笑。不言而喻。
凤景南松了口气,叹道,“那你早晚都会来帝都,早与晚有什么分别?”
明湛露出一个冰冷而讥诮的嘲讽,眼中的尖锐几乎让人难以招架,凤景南只得道,“好吧,这件事,我与你这样说吧。如果你能开口,会在更小,五岁,刚启蒙的时候来帝都。皇上自你出生就有召你入京的念头儿了,我也有这个意思,世子与皇子们总要保持一个友好的关系,日后镇南王府的存在会优容许多。如果你有意世子位,就得拿出实力来。”凤景南有几分郑重,“你在帝都的表现让我吃惊。你虽然是嫡出,可是生而缺陷,这也是事实。我并不算古板,如果你能证明你比所有人都强,这世子之位,就是你的!”
“我不要。”明湛的手很稳的在凤景南的手心写下这三个字,眼中透出傲然,不是“我不能”,而是“我不要”!可见此人虽擅长装蔫儿鹌鹑,其内心深处却已经傲气到目中无人的地步儿!
明湛继续写道,“你让明义来,无非是想让明义帮着明礼,与我抗衡。老二儿都很有心机,不过明义的心机都是用在小处。你觉得他能主持大局?总有一天,你会后悔这个决定!”
“你想的很对,既然我已经不再装笨蛋,帝都的事就得按我说的来。如果你认为明义明礼可以代你主持帝都事宜,我不会插手。”明湛脸上有一种笃定,他看了凤景南一眼,勾了勾唇角,“他们是死是活,我都会袖手。不过你要考虑好,鸡蛋最好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明礼是你亲自教导的,明义是有心机的,明廉却是没什么本事了,现在教他已经迟了。你将明礼明义都放在帝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有个好歹,莫非你打算再立明廉还是重新再生几个儿子?”
“那你是什么打算?”明湛如此危言耸听,必有所图。
“我在帝都,你把帝都的人交给我调度,然后让明礼明义回云南。”明湛静静的看着凤景南。
凤景南的脸上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俊美的锐利的眼睛打量着明湛冷静的脸庞,虽然是个鹌鹑模样,倒是敢狮子大开口。明礼都没敢跟他提半个字帝都人手的事儿,不想明湛早打主意很久了。
做为当权者,凤景南很欣赏明湛这样的野心家胚子,不过有野心要调度帝都的人,会情愿失去世子之位么?是在一方逍遥为王,还是在帝都为质?
这似乎并不是什么难题吧!
凤景南隔着被子拍了拍明湛,伏在他薄薄的耳际,吹一口热气,将明湛的耳朵烫出云霞的色彩,方轻声道,“臭小子,我还年轻着呢。”
35、训子
明湛和凤景南昨日坦诚相对,揭去了那层虚伪的父慈子孝的面纱,如今相处倒多了几分坦荡。
早膳时,凤景南指了指左首第一位,那里向来是凤明礼的位子,今日被明湛占据。凤明礼脸色稍微有些难看,不过既是父王默许,他也没胆子发作。
凤明义瞧了明湛一眼,见明湛面色从容、好像理应如此似的,凤明义便也默不作声的坐在凤明礼的下首。凤景南右首第一位自然是明淇,次位是明菲。
明湛既然表现出了嫡子的身份相匹配的手段,那么便要给他应得的位子。
凤景南开箸,夹了一只水晶般的蟹黄包儿放在明湛的碟子里。明湛安之若素,既未起身诚惶诚恐一脸荣幸的捧着碟碗去接,也未道谢,径自夹起来,醮上香醋,吃了。
连明淇都多瞧了明湛一眼,心想怎么就跟着父王休息了一个晚上,明湛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镇南王府的早餐气氛诡异,不过谁都不会愚蠢的表现出来。唯有明菲撇了撇嘴,问一句,“四哥,那是大哥的位子。大哥比你年长,理应做父王下首第一位。”
明湛好像根本没听到明菲的话,又夹了个包子,继续吃。
明淇冷笑。这个蠢货。
凤景南没说话,优雅的用餐。
餐厅的安静让明菲的脸渐渐胀红,尴尬无比,紧紧捏着银筷低下头去。
与明菲同样尴尬的便是凤明礼了,凤明礼并没有说话,此刻,说什么都好像欲盖弥彰,还不若不说。故此他只是低下头安静的用了一餐,虽然食不知味。
早膳后,凤景南叫了凤明礼去书房说话。
凤景南坐在宽敞的榻上,傝上铺陈着川锦绣牡丹的褥子,软而舒适。凤明礼垂手站在一侧,不敢出声。
凤景南慢慢的品着一盏茶,半晌才问,“难受吗?”
凤明礼直觉的摇头,他的面孔有些泛白,不过多年的教养并没有让他失态。
凤景南知他强撑,却是一语道破,“如果你做不了世子,这还只是个开始。你会慢慢发现,当初待你热络的呼兄唤弟之人人原来与你竟是陌生人。”
凤景南看向明礼愈加苍白的脸孔,问道,“他刚来帝都,就已经代表镇南王府处置明艳的婚事。明礼,为什么不是你出面儿?你才是我的长子,住在这镇南王府,你为何要把这件事交与他?”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