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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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湛早见识过王府的地牢,他是特意来参观过的。黎冰命人给明湛搬了张阔大的太师椅,上面铺了锦垫,与阴暗的地牢格格不入。
其实,镇南王府的地牢条件在地牢中也是一流的,明湛要求下人打扫干净,起码不脏不臭,牢里的褥子铺盖虽不新,也还凑合。
现在刑架上吊着一个清清秀秀的少年,身上并不见伤,只是少年的脸色不大好。
明湛觉着脸生,问黎冰,“这是哪个?”
“殿下,这是二公子身边的喜福。”黎冰一个眼色,侍卫甲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有团黄不拉叽的东西,明湛皱了皱眉,黎冰道,“这小子脸上戴的人皮面具,连喜福他亲老子娘都没发现儿子是假的。”
明湛惊奇道,“竟然真有这东西。”
“看来阮鸿飞手下还有几个能人。”明湛笑,“只是蠢了些,派人专门往明义身边儿派,瞧,这不露了马脚么?这小子叫什么啊?”
“摇光。”
“这名儿好,看来他在阮鸿飞手下还能排得上名号,对了,他上线下线都招了没?”
黎冰道,“招了,这是口供。只是臣等派人去追的时候,都人去楼空。”
明湛一愣,“跑的倒快。”
摇光吊在刑架上喊,“殿下,先生早交待过属下,一旦被捕只管招供,我家先生手里有好多你们的大臣,他会拿大臣们来换我们出去的。只求殿下以和为贵,如果我不少心缺胳膊断腿,我家先生说了,双倍相报。救殿下体恤属下,能不能先放属下放来。殿下有问,属下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这样两只手的大拇指被高高吊起,脚尖儿着地的姿势足有一昼夜,水米未进,实在受了大罪。
“真难为你,这么跳脱的性子倒要在明义身边装沉默寡言的喜福。”明湛摆一摆手,侍卫将吊着摇光的绳锁放低了些,摇光恬着脸道,“殿下能不能赏属下个座儿,属下被这位大人好生折磨。”说着还瞪了黎冰一眼。
黎冰想,老子刚才真该割了你的舌头。
摇光坐在椅子里,不用明湛问,便道,“我听大摇光说,殿下您极其聪明,很难对付,倒是二公子,很容易挑拨,你们真不像兄弟。”
“你们还分大小啊。”
“嗯,以前的大摇光被先生派到了别处,我就成了摇光。”摇光叹一口气,“我知道的都说了,殿下,您要杀我只管杀,就别派人折磨我了。我听他们说,先生逮住了皇上王爷,把他们当成贵宾一样的款待。我身份低微,殿下容我活着,我就活着,你要不想我活,就痛快给我一刀。你别给我用酷刑,我不想自杀。”
看来不是摇光不正常,阮鸿飞本身就是个怪胎哪,逮住了人,还不敢紧该杀杀、该奸奸,还当成贵宾?明湛头痛,完了,阮鸿飞肯定是要他们团灭才罢休呢。不然,他这么供着傻大傻二干嘛哈!
不一时,凤明澜也到了。
俩人一块儿主审摇光,摇光真如他自己所说有问必答,关键是他也不知道什么,问他,“谁派你来的?”
摇光回答,“是先生派我来的。先生让我进镇南王府,我看二公子挺没心眼儿的,就劝了他几句。他真是太冲动了,我没想到他真敢这样做。”
凤明澜平日与明义关系不错,听摇光用这种遗憾的口气说明义傻,顿时来了三分火气,“这种胆大包天的逆贼,还让他坐着!撤了他的椅子!”明湛没说话,侍卫又将摇光拎起来绑刑架上了,凤明澜道,“这种刁民,不用大刑怕是不会招的。”
“听他说皇伯父与父王还活着,”明湛的目的只是获知凤家兄弟的下落,对于把人如何刑囚至不成人形,他真没什么兴致,“而且过得不错。阮鸿飞当贵宾一样的供奉,我这府里混进来的奸细怕不只这一个,如果把这小子碎了尸,阮鸿飞知道后,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把皇伯父、父王切成一块儿块儿的还给我们,今天还条胳膊,明天还只腿的,咱们面儿上可就不好看了。”
这种让人心底发寒的话由明湛嘴里平平淡淡的说出来,更添寒意。凤明澜道,“谅阮鸿飞还不敢动父皇、王叔分毫。”
“怎么不敢?绑都绑了,肉票儿在手,如果我是他,我就会这样做。”
摇光惊道,“殿下,您真聪明。我家先生就是这样说的。”说着便模仿着阮鸿飞的语气道,“你们放心,你们挨一鞭子,我会在皇上、王爷身上为你们讨回两鞭子。你们若给人杀了,我就把他们切碎了,一块块儿送给朝廷做见面礼。”
凤明澜的心情其实一直处在矛盾当中,他希望凤景乾平安,那毕竟是他亲爹;可是在明湛支持他后,凤明澜觉得假如……假如父皇真不幸遇难……其实,其实他也能挑起这一摊来……不过皇家有皇家的尊严,爹死是一回事,死后给人切成一块一块儿的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凤明澜眸中隐现暗怒,看向明湛,“湛弟,如今我们倒是碰到刺猬了。”
“这也不难。”明湛微微一笑,对凤明澜道,“咱们出去说。”
明湛的办法其实很简单,一个字:拖。
事实上,没有什么组织真能与国家机器相抗衡,尤其凤景乾登基这些年,称得上国泰民安。百姓有吃有喝的,造个屁的反。阮鸿飞若想成就一个庞大的可以与国家一较高下的恐怖组织,并不现实。
阮鸿飞之所以开始占了上风,只是因为他给了朝廷猝不及防的一击,且抓住了朝廷无储的空隙与漏洞。从摇光身上就能看出,阮鸿飞并不是无懈可击之人。
明湛道,“既然摇光这样说,我们就准备与阮鸿飞换人吧。除了皇伯父与父王,还有朝臣落入阮鸿飞的手里么?”
“说来惭愧,我也是刚接到消息,随驾大军返回帝都时,有七八位老臣失踪了。”凤明澜道。
“换,我们跟阮鸿飞换。”明湛问凤明澜,“二皇兄觉得如何?”
凤明澜见明湛没有细审摇光的意思,其实,他并不反对明湛的做法,点头道,“他们虽然身有重罪,不过,朝廷也不好看他们死在叛逆之手。”
“那好,不如由我起草一封信,然后,我们联名,贴在外头,阮鸿飞的人自然能看到。”
凤明澜没什么意见。
阮鸿飞拈着一张告示,禁不住哈哈大笑,“有意思,他果然是一石二鸟。不过,我得还给王爷道恼了,您的二公子福气浅薄,让王爷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凤景南瞳孔猛缩,一双铁拳紧紧握起,目眦欲裂。
凤景乾微一思量,拍了拍凤景南的肩,看向阮鸿飞,温声道,“想来明义不会白死,鸿飞也折了人手吧?”
“不瞒二位,我手下一个挺有意思的小摇光被世子逮住了,他现在要求互换人质。”阮鸿飞叹一声,“摇光断不值你们二位的价码,只得从大臣里选一个把他换回来了。对了,我还得防着世子顺藤摸瓜,或者临阵反目的事。经皇上提醒,对他,也是半点儿不敢轻心。”
这个畜牲,他是打算绑架满朝文武么?凤景南一身功力都使不出来,自然不能去跟阮鸿飞硬碰硬,只得在心里骂上一骂。
阮鸿飞笑眯眯的看着凤景南隐忍的脸,笑道,“王爷的二公子实在不怎么聪明,摇光一撺掇,他就去给世子下毒,想着现在你不在,毒杀了世子,正好他们兄弟当政。不想,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现成递上来的把柄,世子焉能不用,当场被世子赐死。世子的母亲卫王妃出身永宁侯府,别人不知道,王爷还不知道么?永宁侯府最擅于制香制毒,高祖时,卫梓甲就是凭着一剂无色无味的千机,马涺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皇城,毒杀了前朝末帝,这帝都方不攻自破,卫梓甲与马涺俱是因此封侯,一个永宁,一个平阳。老祖宗的手艺,就算卫王妃不精此道,防毒辩毒的本事也是一流的。身为卫王妃的儿子,世子怎么可能会被毒到呢?看来我猜的没错,上次在慈宁宫,世子中毒一事,也是假的。二公子竟然用毒杀这一招。真是蠢透了。”
凤景南心中怒意稍平,生在皇室,必须有战败者死的觉悟。明义先对明湛对了杀机,明湛当然不能饶了他。看来,明湛这个混帐是笃定他回不去,或者即便回去也奈何不了他了。
想到这儿,凤景南的心里竟然隐隐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儿。
阮鸿飞落完井石,就要起身离去,凤景乾唤住他道,“不知鸿飞想用哪个臣子来交换你的属下。如果我所料没错,明湛在告示里定要求这个所交换的臣子来确定我与景南无恙吧。”
“莫非皇上有话交待臣子听?”
凤景乾笑一笑,“就怕鸿飞不肯给朕这个机会。”
“原本不想给。”
“鸿飞的条件可以说来听听,只怕朕如今做不了国家的主,不能让你满意。”
阮鸿飞想了想,唇角绽起一朵微笑,眼中竟有几分促狭,“你求我一求,我就应你。”
凤景乾笑,“这有何难,我求你。”
阮鸿飞哈哈一笑,一摊手,得意又无奈,“话还没说完,求也是白求。”
饶是凤景乾的涵养,也头一遭被气的头脑发晕。
凤景南更是大怒,一拉兄长,怒目阮鸿飞,“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让皇兄求你,你……”
“景南。”凤景乾不想兄弟吃亏,脸上自动再生一层脸皮,温声道,“你不要误会鸿飞,他将我们逮来,并无侮辱之意,不然,你我也不能这样惬意的生活。”
我宁可他来侮辱,我宁可死!凤景南虽然没说出来,他就这个意思。
生死是大事,如果有外力的逼迫,死起来可能更容易些。可阮鸿飞这样不打不骂、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们,想死吧,又担心帝都与镇南王府的事,这样活着,虽有些憋屈,不过并不难受。故此,二人早熄了自尽之心。
可今日凤景南听到明义暴毙的消息,明义并不很得他的心意,不过那也是他的儿子,虽然明义做了该死的事,可是听到明义的死讯,凤景南心里并不好过。而且,这样的折磨,可能只是个开始。
凤景南觉得,还不如死了的好,一了百了。
“我是什么东西?”阮鸿飞折身回返,到凤景南跟前,温声道,“咱们不是一样的东西吗?不然,你以为先帝真不知道方皇后救我的事么?先帝真是个无能又心软的人。说起来,我母亲出身比王爷的母亲要好出三条街去。就是现在,也是王爷为鱼肉,我为刀俎。”
“所以,王爷千万别再说这种傻话了。你再激怒我,可要挨打的哦。”
阮鸿飞那种仿若恐吓小孩子的语气让凤景南气喘如牛,不过眼神怒火也是杀不死人的。何况,凤景乾一直拦着凤景南,在这种时候,他并不希望弟弟吃亏。
154、欲动
阮鸿飞走后;房间恢复宁静。
凤景南没有任何开口说话的心情;凤景乾沉默片刻,方道;“其实,我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明湛能活下来;就是祖宗保佑了。”
“皇兄……”
凤景乾叹了口气;“当年,我决定夺嫡时,就有随时会死的觉悟。现在,也没什么不同;哪怕我们没被阮鸿飞所制,明义这样的性情;早晚也活不长。”
“如果明湛无救你我之心,是不会同意交换人质的。”凤景乾继续道,“他并不是没良心的孩子,哪怕,你之前对他不怎么样,他也会出手相救的。”
凤景南是死都不会承认,他听了兄长这句话,心中那种郁结就有些松动的嫌疑,一撇嘴,装出一脸的不屑道,“我用得着他救,他把镇南王府打理妥当,我就谢天谢地了。”阮鸿飞这个王八蛋可不好对付,他并不愿意明湛为了救他而涉险。不过,估计那小子惜命的紧,也不会涉险就是了。
凤景南心结稍解,很有良心的转过头安慰兄长,“别听那不男不女的胡说八道,我就不信,明澜明湛都不是傻瓜,莫非联起手来都斗不过他!”
凤景乾盘腿坐在榻上,自顾自倒了杯茶,握在手里叹气,“这个时候,你还跟我装什么傻。在你为明湛请立世子的时候,我就考虑过立储的事,毕竟确定了储位,让他们彼此之间先培养些交情,对日后并无害处。子敏一直认为我忌讳他是外戚,其实他有什么好忌讳的,就他跟子尧兄弟两个,一个族人没有,到现在子尧连个子嗣都没有,唯子敏有一子,年纪尚幼。若真忌讳魏家,明祥明瑞的嫡妻怎会都有魏家血脉。与其说忌讳,不如说我想保全他。”
“明澜并不笨,做起差事也有可圈点之处,只是,他还欠缺一些魄力与分寸,并不让我十分满意。”凤景乾凝眉道,“难道我需要他们念多好的书或者是有多高的武功?明湛既无文才也无武艺,为上位者,需要的是手段与心胸。”
凤景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