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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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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韩断骑马一路南下,不愿途径官道城镇,这一路专拣僻静小路行来,身体状态每况愈下,最後竟连那好不容易汇集的一丝真气也消失散尽了。韩断知道自己只是因为体内毒性失衡,引发了尸毒血蛊反噬,那食蛊虫幼虫也无片刻消停,只想压制尸毒血蛊,折腾起来竟连他这宿主的性命都不要了。要想恢复倒也不难,只需服下至寒的毒物即可,可这炎炎夏日,骄阳似火,至寒之物不是枯萎就是蛰伏,却到哪里寻找。冥狱之中有无数蛊毒丹药,只可惜此地距离蒹葭山尚有几百里之遥,自己却是再难前行一步了。

不远处有水流之声传来,韩断策马缓行,来到林中湖畔。那湖水是山上小溪汇聚而成,小溪流经青石,俨然激起个小小的瀑布。林中有大片空地,青草凄凄,开满了不知名的白色花朵,酒盅大小的柔嫩花朵长在丝绒般纤细的花茎上,随著微风含羞摇曳。阳光从树顶照下来,将湖水染得波光粼粼,明净可爱。

韩断翻身下马,走到湖边,俯下身子掬了一捧水,却看到自己映在水中的倒影。

韩断抬眼环视四周,觉得此处作为自己的伏尸之所倒是不错,只是此时自己满面灰尘,蓬头垢面,弄脏了这个美丽如画的地方,未免大煞风景。

韩断虽在中原长大,却还记著夷族的习俗。直觉自己这样满身污秽的死去,那是大大的不妥。只怕侥幸入了轮回,也会被打入畜生道。见左右无人,韩断脱了衣服,解开头发,迈入湖中,掬起清澈的湖水认认真真的洗去一身的灰尘污垢,就连发丝也洗得几乎能闻到湖水的清香。太阳西斜,湖水被夕阳染成火焰般的红色,可韩断却觉得湖水越来越冷,而自己的身体,比湖水还要冷。在湖水中伫立了良久,四周慢慢暗了下来,湖面升起嫋嫋的白烟,如梦似幻。韩断宛如受到蛊惑般,一步一步向湖心走去,湖水渐渐没过胸膛,然後是口鼻,最後直没头顶。

韩断沈入湖中,却不觉得窒息难耐,只是神思恍惚的厉害,觉得有什麽东西在水中牢牢的缚住自己,似乎是一双温暖有力的手臂,然後又有什麽撬开自己的牙关,一个火热湿滑的东西就这样钻了进来。韩断觉得自己被裹在一层厚重的纱里,看不清,听不见,可感觉却依旧灵敏。他觉得自己被从水中捞起,有人把他放在那遍地的白花之间,一双手抚摸著他冰冷的身体,揉搓著他快要愈合的伤口,摩挲著他身上浅淡的伤痕,就这样,毫无顾忌的抚触著,激起他无法遏制的阵阵颤栗。这种任人摆布的感觉很奇妙,既屈辱,又舒服。韩断迷迷糊糊的想,也许死亡就是这样吧。

两条腿被抬了起来,然後身体就从中间裂为了两半,这疼痛并不陌生,此时此地却来得不可思议。韩断咬紧牙关,还是听到从自己口中溢出的阵阵呻吟。死亡的过程竟是如此难堪,不知这过程为何持续的时间这麽久,久到他以为没有尽头。

难道说,死亡就是永恒的痛苦?

韩断一个激灵,猛的睁开眼睛,然後看到了正趴在自己身上激烈挺动的男人。那人青春年少,说是男人,其实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大男孩。剑眉下黑亮的圆眼睛泛著奇异的红光,右脸上一道张扬的伤疤不但没有破坏他的英俊,反而为他增添了几许无法言表的飞扬神采,此刻他滴著水的衣衫还算齐整,裤子半褪的那里与韩断赤裸的下身紧密相连。

韩断脱力的放松身体,只希望这痛苦快些结束,可越是这样期待,下身的痛楚却越发清晰难耐。进出了许久之後,那人才在韩断的身体里释放了火热,韩断仰起头,狠狠的咬住手背,眼泪一滴一滴落在花丛里。这一刻,被屈辱吞噬的韩断只恨不得自己从未来到这个世上。

男人发泄之後并没有从韩断的身体里退出,反而将韩断压在身下,舔去了他唇上的鲜血。

“师父,我终於得到你了。我是不是在做梦。”男人轻抚著韩断的脸颊,火热的嘴唇只在他冰冷苍白的肌肤上流连。

韩断吞下泪水,沈默了半晌,叹息道:“这要是个梦该有多好。”伸手想推开还伏在自己身上的男子,却没推动,只能忍辱说道:“三十三,我不舒服,你先退出去把我放开。”被称作三十三的男人恋恋不舍的松开韩断,韩断勉强坐起身,却胸中发闷,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三十三猛然醒悟,从怀里拿出一个青瓷小瓶,递给韩断。“这是碧眼蟾蜍的寒毒,你快服下。”

闻听此言,韩断心凉如冰,却还是伸手接过瓷瓶,打开瓶盖,无知无觉的仰头喝下腥臭刺鼻的毒液。将瓶子丢在一边,韩断撕下一块中衣,转过身去将下面擦拭干净。稍微顿了顿,他爬起来,一件一件穿好衣服,忽然问道:“三十三,你怎麽知道我需要寒毒。”

“咦?师父你忘了,每次接应你,我都随身带著碧眼蟾蜍和烈焰蛊啊。”三十三站起来边系裤子边脱口答道。话音未落心中警铃大作,感受到韩断瞬间爆发的杀机,常年游离於生死边缘的本能使得他想也不想一掌击出。灌注了十成内力的掌风扫到韩断的发丝,三十三这才猛的醒悟,自己!竟然向韩断出手?

还来不及撤回掌风,三十三只觉得眼前一花。

似乎……有阵春风拂过了自己的手指。

韩断呆呆的望著手里的短剑,剑上无血,血全在手上。

三十三的手。韩断的手。

到处都是从三十三断开的手掌里喷出的血。

韩断惊呼一声,踉跄後退。自己竟真的伤了他,用风骨剑,伤了向来最信任最疼爱的岳三十三。只因为他的背叛,已经挑起了自己的杀机?

“师父,我不是故意的。”三十三捧著断掌,心头却被自己方才击出的那一掌惊呆了。不是一直爱著韩断吗,很久以前,那个似乎总是与痛苦相伴的少年,一脸不耐烦的对著三十几个哭成泪人的稚嫩小童说:“都别哭了,从今以後,我来当你们的师父。”看他在深夜时挑灯硬背武功秘籍,白日里督促一群调皮的孩子习武练剑,虽然武功最高内力最强,却总是被自己教出来的徒弟打伤。似乎是从那时起,自己的眼里,就再也看不进别人了。

“没想到,你会这样对我。”韩断望著三十三脸上的那道伤疤,回想起这疤是很久以前两人过招,三十三顽皮使诈刺了自己一剑,到了第二天,三十三脸上也出现了一道伤痕。自己脸上的伤几天就好了,可三十三脸上的伤,却再也消失不掉。韩断喃喃道:“我中了莫舒雨丧魂钉的时候,你就在一旁看著吧,看著我一路上垂死挣扎,就只为,就只为找个机会来折辱我?岳冲恒,你是好样的。你毁我信任,我断你一掌,这样也好,终归谁也不欠谁了。”

“师父,你听我解释,我……”三十三这时才感到断掌上火辣辣的疼痛,见韩断泫然欲泣的望著自己,不由心头大恸,只想冲过去把他搂在怀中,纵使被他一剑穿心,也好过面对他这疏离失望的表情。

“你还是叫我韩断吧,你岳冲恒既不当我是师父,又何必叫我做师父呢。你想解释就解释,我好好听著。因为我也想要个能让自己好过些的藉口。”

“我……”三十三张口结舌,竟无法吐出一个字。他确实是对韩断相思入骨,却苦於无法表白,想要与他有肌肤之亲,哪怕强要一次,过後被韩断砍死也不後悔。可他岳三十三,不敢。除了默默的守在一旁,竟只能让这份相思烂入骨髓。这次,在韩断遇袭时,他确实是可以立即现身相助的,可他却鬼使神差的选择了袖手旁观。浑浑噩噩的跟在後面,贪恋的看著韩断强忍痛苦的样子。然後乘人之危,干下了这不可挽回的错事。可笑自己方才一闪念间,竟还以为韩断经过此事会接受自己,从此与自己相亲相爱,永不分离。

“韩断,我绝不想害你,我这麽做只是因为我爱你。”三十三神色黯然,嗫嚅了半天才说出这一句心里话。

“爱我?你只是想看我被男人骑在胯下的低贱样子罢了。一个两个,全是这般无耻。”这话脱口而出,韩断和三十三同是一愣。

韩断轻揉额角,心知自己言多有失,当下连忙闭口不言。

“韩断你……你说什麽……你……难道……”三十三心思急转,隐隐想到什麽,却不敢置信的连连後退。

感受到三十三异样的目光,韩断只觉得头痛欲裂,狠心道:“今夜这话如果被第三人知道,我必杀你。”

我只剩下你们,可为何连你也要辱我……

“我……”三十三抚著断掌,抢上一步,想说不是的不是的,我怎会辱你,我只是爱你,想你开心。可这话却堵在嘴边,硬是说不出来。这才惊觉自己的所作所为,当真是禽兽不如。

将风骨剑收入袖中,韩断撕了条衣襟随手绑住凌乱的头发,漫声道:“今夜的事情,我已经忘了。岳冲恒,你回冥狱去吧,告诉鬼主,我想先去洛阳走走,顺便看看传说中的牡丹到底长什麽样子。”

语气是淡淡的,就连影子也是淡淡的。三十三颓然目送韩断牵马离去的身影,心知自己此生,怕是与他永远错过了。

食蛊虫幼虫已经安静下来,内息却还是混乱不堪,韩断懒得打坐运功,只想这样信马由缰走下去,可是走了半日,满目除了荒草就是杂树,他这才发现,天大地大,除了冥狱,竟没有他韩断该去的地方。四周一片寂静,似乎在盛夏的骄阳之下,连知了也叫没了力气。韩断想,索性就去看看牡丹吧,即使过了花期,看看叶子也是好的。在道上随手扯了片草叶,放在唇边,边走边吹著小时候在苗寨学来的小曲,那曲子很是欢快,与他此刻的心境相合,却是有种说不出的凄凉意味。又向南走了一日,渴了饿了就随手摘树上的野果来吃,大大小小外表各异的果子,不放在口中品尝可绝猜不出那味道是甜美还是苦涩。有些不起眼的小果实竟是甘甜美味,而韩断吃过的味道最恐怖诡异的果实,竟是一串豔如玛瑙的野葡萄。韩断无聊之下居然喜欢上这乱尝果实猜味道的游戏,可惜无论怎麽观察把玩,还是猜错居多。韩断一生奔波劳碌,虽也曾有过闲暇,却还是第一次呼吸到这般宁谧安逸的空气,时间就如静止一般,韩断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直觉得以後要是能这样流浪天涯了却残生,倒也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

只是可惜,这安静很快就被打破了。这天韩断终於来到洛阳城外的官道上,当黄土路变成青石板,远远可以望见洛阳城门的时候,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这些乡野百姓,乍见韩断穿著农夫般的粗布衣服,却骑著匹神骏的白马,可这白马却连鞍子都没有,倒是怎麽看怎麽不像好来路。难免好奇的多看两眼,韩断倒也不在意,依旧轻挽缰绳让白马信步前行。一般人也就是打量打量窃窃私语就算了,可就有人唯恐天下不乱,非要跳出来惹事生非。

城门外不远有个酒楼,叫做牡丹楼。楼外有百亩的牡丹,此时花期过了,花朵虽勉强呆立枝头,在烈日骄阳下,却绽放的尽显疲态。韩断牵著马,从官道过来,径直来到牡丹楼外。将白马交给夥计,那夥计上上下下打量韩断,见他衣衫粗陋,满面憔悴,活像个落魄的乞丐,心中就有些轻视,可见他还牵著白马,到时候没钱付账就将马儿扣去,料想也不怕他吃霸王餐。这厢夥计心思甫动,眼睛只在韩断与那马的身上瞄来瞄去。韩断猜到他心中所想,微微一笑,从怀中随手掏出片金叶子递给他。“赏给你的,帮我喂喂马。”

那夥计受惊非小,立马点头哈腰道:“贵客里面请──”

“呔,你这厮形迹可疑,恐怕非奸即盗。”身後有人大喝一声,阴阳怪气道:“洛阳城里刘员外家昨日走水,丢了一百片金叶子两匹西域名驹,该不会就是你这贼人干的吧。”

闻听此言,那夥计吓得一哆嗦,慌忙将手中的金叶子扔到地上,远远躲开。

韩断皱眉,转过身来,见一个十三四岁的锦衣少年双手叉腰,横眉立目瞪著自己,看那眼神似乎和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我是外地来的,只想看看牡丹,连洛阳城都没进去过,并不是你口中所说的贼人。”韩断看出面前这个孩子是女扮男装,不知怎麽就想到了北北,习惯性的放软了声音,轻声软语的解释道。

那孩子见韩断细声细气的辩解,却以为他是贼人胆虚,不禁得意的笑道:“哼哼,要不是你干的你心虚什麽,本姑…咳咳…本少爷是洛阳城李字世家的表少爷,川中唐门长子长孙,未来的天下第一名捕唐果唐大爷。洛阳城捕快班头李快李大人就是我表哥,怎麽样,怕了吧怕了吧?”

韩断眨眨眼睛,被这个名叫唐果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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