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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其他类型 >大汉嫣华 作者:柳寄江(首页大封推vip2014-04-02超高人气超高推荐完结) > 第 42部分阅读

第 4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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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嫣叹了一声,道,“我端过去吧。”接过她手中暖壶。

汤药泛着苦苦的味道,张嫣步上东宫长阶,跨进殿门,宫人掌起内殿的帘子,“舅母瞧瞧,谁来看你了?”

夷光浣纱画屏之后,陈瑚于锦榻之上霍然回过头来,面色在见得她的时候亮了一亮,“阿嫣。”

汤药甚苦,陈瑚皱着眉,小口小口喝着。

“舅母这是怎么了?”张嫣好奇问道,“从前没听说你有心悸的毛病啊。”

“啪”的一声,陈瑚将药汤扔回到漆盘之上,面色惨淡,“阿嫣,”她抓着张嫣,用力的指尖都有些发白,浑身发抖,“你知道么?淮阴侯是生生被竹签戳死的。听人说,死后拖出尸首来,眼睛都在流血,还是睁的圆圆的。”

“嗳?”张嫣讶异的叹了一声,淮阴侯被诛及死状她一直是知道的,所以此时听起来倒不觉的多么惊惧,只是有些感慨,韩信天纵英姿,一代战神,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着实是惨淡收场。

“你怎么一点都不怕?”陈瑚死死的望着她,神色狐疑,“你也和吕伊一样,觉得淮阴侯是反叛该死,所以怎样死的都没有关系么?”

“太子妇,”香覃捧了一盘果品进来,笑道,“吕娘子奉皇后娘娘的命,送来了这盘荔枝。”

“不要不要。”陈瑚猛的挥手,挥翻香覃手中漆盘,哐当一声,漆盘落地,一地鲜亮圆润的荔枝果子滚的满地都是。陈瑚抱肘而坐,“我才不要她送过来的东西。”眉宇之间尽是惊惧厌恶。

张嫣心中亦惊惧,怯怯问道,“淮阴侯是谁啊?”

陈瑚慢慢抬起头来,逡巡着她面上神情,半响之后,方呼了一口气,神情安慰。“是我想太多了。”

“你还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小孩子哪里懂那么多呢?”

“阿伊不过也是个孩子,她却就可以那么老辣,那么狠。”

“那日里,我去向母后请安。恰逢淮阴侯来贺,苏摩姑姑过来说,皇后娘娘在钟室接见各诸侯,就候着淮阴侯了。淮阴侯本也是将信将疑的。就这个时候,吕伊出来,就穿着她平日里最爱穿的黄襦绿裙,像一只穿花蝴蝶似的笑着说,姑祖母已经是候着很久了,遣她来催催。”

“她笑的那么干干净净,坦坦荡荡,我是半点没有看出来不对。淮阴侯大约也是不相信这么小的女孩儿能作假,终于去了。”

“我也是忽然想起来,有事要问一问母后。就去钟室寻母后。到了钟室外头,就看到三个宫监将淮阴侯的尸体拖出来。刚才还好端端站在椒房殿里向我见礼的人,忽然间就这么惨死了。我看见他浑身都是血窟窿,连眼睛都戳了个大窟窿,汩汩的流着血,偏偏还睁着眼睛,死不瞑目。当时我就吓的叫了一声,昏倒过去。”

“阿伊她根本就是知道,她知道皇后要杀淮阴侯,她还是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笑的那么干净,那么甜,好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天知道,她才十岁,我十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呢?每次想起她在我面前也是这么笑的时候,我就不寒而栗。”

你想要什么呢?张嫣瞧着那个拥着自己瑟瑟发抖的女子,心中怜悯,难道你要淮阴侯真的杀进长乐宫,拿剑指着你的丈夫与婆婆,你才会心里过得去?她忽然生起些微的后悔,这个女子美好而单纯,本是不适宜长乐宫的风雨的,却偏偏被她因私心扯了进来。

“我才不管那么多,”张嫣喃喃道,“我只要我阿婆和舅舅安好就好。”

陈瑚长长的睫毛眨得一眨,“嗯,”她微弱的重复,“只要太子安好就好。”

药力发作,陈瑚安然的睡了,张嫣瞧了一眼她美丽但苍白的容颜,步出东宫。

在宫阶之下她瞧见徘徊的吕伊,片刻功夫分别,她依旧是一身黄襦绿裙,鲜亮亮像穿花无邪的蝴蝶。裙子依旧是适才那件绿涧群,上襦却换了一件,适才那件上绣的是云气纹,如今却是绿花叶子,映衬着清清的瓜子脸蛋上漆黑灵动的杏眸,仰脸一笑,春光灿烂,清新爽朗,“太子妇身子好些了么?”

“不干身子的事,”张嫣道,“是心疾。”意味深长。

从西阙出长乐宫,到宣平侯府不过是很近的一段路。吕伊将荔枝献给了鲁元,又传了几句皇后的话,进退得宜,风范正好。

“这是合香泽,这是桃花膏,这是阿婆要的白濑膏,啊我新做了一种玫瑰胭脂,好闻的很,表姐要不要试试?”张嫣将妆品一一放到吕伊面前,笑着道。

“太子妇都跟你说了吧?”只有到了张嫣的东厢小院,吕伊方沉下了脸,不肯再笑,淡淡道。

她倔强的侧头看着室中琴台,“你是不是也和她一样觉得我很可怕?”眸底已经现了淡淡水光,偏不肯眨得一眨。

“你总是替别人将话说尽了。”张嫣叹了口气,放下手中胭脂,“淮阴侯欲谋反是事实,我不管你做了什么,你帮了阿婆的忙,等于是保护了阿婆和舅舅。不管赞不赞同,为人子侄者,我只有谢你的分。”

吕伊怔了一怔,哇的一声哭出来。

“哪个天生想害人了?那个时侯淮阴侯不肯过去,我不出来,谁诳他过去?太子妇么?我也很害怕啊,还不是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笑。她干干净净的看热闹,倒反过来怪起我来了。”

她哭的委屈,声嘶力竭,忽然面前递过来一块帕子,吕伊一把抢过,胡乱擦了擦,继续放声大哭。

待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天色已经晚了。荼蘼打来热水,吕伊就着铜盆清洗一番,热热的帕子盖在面上,舒服的想要叹息,直想就这么留在这儿,一辈子不挪一步。

“你该回宫了。”张嫣笑道。

她闷闷的将帕子揭下,轻轻“嗯”了一声。

“这是我从前面要来的草药,”张嫣捧着药盅道,“捣烂了在眼睛四周敷一会儿,可以掩饰泪痕。你要不要。”

她敷了一刻钟,洗了展镜照,果然眸边红肿就消下去很多。

张嫣捧了一大一小两个盒子过来,神色安然,交待着,“大的是装给阿婆的,小的就送给你了。我也就这一点儿手艺,还莫见笑。”

宣平侯府门前,早早的打起了风灯,挂在檐下飘荡。吕伊抱着盒子登上宫车,一刹那,火光在她的颊上飘荡,半明半暗。车帘掩下的最后一刹,吕伊发力喊道,“阿嫣。”

“我决定暂时不讨厌你了。”

别扭的孩子。

一瞬间张嫣险些咬到舌头,目送宫车沿着尚冠前街而去,哑然失笑,想起年余前那个跺脚喊“我最讨厌你了。”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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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五十六:英布(13621分加更)

汉十一年春三月,梁王太仆亡走入汉,告梁王谋反,高帝派使者往梁国捕梁王,囚于洛阳城,不久后赦为庶人,徙入蜀。

梁王彭越西行至郑,正巧吕雉从长安出来欲往雒阳,彭越于是在吕皇后面前泣涕自言无罪,知王位已无望,只求陛下皇后看在往日情分上,放他回归故居昌邑。吕雉含笑许诺,与俱东至洛阳。却在私下里对高皇帝道:“彭王壮士,今徙之蜀,此自遗患,不如遂诛之。妾谨与俱来。”

于是彭越复为谋反事,高帝夷其三族。立皇子刘恢为梁王,皇子刘友为淮阳王。罢东郡,并入梁国;罢颍川郡,并入淮阳国。

为以梁王意警示诸侯王,生生醢了梁王彭越,盛之遍赐诸侯。赐醢汉使到淮南国都六安之时,淮南王英布正在外行猎,听闻彭越之事,大为惊恐,便有兔死狐悲之感,谓左右道,“汉室不能容孤矣!”

秋,淮南中大夫贲赫逃往长安,告英布反。汉使者到淮南,淮南王英布遂族赫家,发兵反。反书到长安,这一年高皇帝刘邦年事已高,开了春身子就有些僵硬不适,夏日长安虽酷热,他却反而染上风寒,日日服用汤药,闻英布反汉,虽大为恼怒,却没有多大力气亲自带军平叛,便赦贲赫,以为将军,讨伐英布。同时命太子刘盈率军击英布,发上郡、北地、陇西车骑,巴、蜀材官及中尉卒三万人为皇太子卫,军霸上。

上命下来之后,一时之间吕氏族人又喜又惧,纷纷在心中计议高帝心意及太子出征得失。

鲁元倒并没有想这么多,她只是凭白忧虑,弟弟太年轻,并没有领过军打过仗,可消受的来,战场刀剑无眼,若有个三场两短,可怎生是好。翻来覆去了一夜未睡,第二日正是七夕节,便趁着七夕的名头便打算入长乐宫向母亲讨个主意。正值吕伊从椒房殿出来,在阶上拢袖拜道,“姑姑来的正好,皇后已经等姑姑和阿嫣妹妹久了呢。”

鲁元嗤嗤一笑,抚了抚吕伊青色的发带,“五娘长大了,越发漂亮了。”

她站在檀木珠帘下,方要进去,听见殿内苏摩姑姑掌帘陪着吕雉出来,声音喁喁,“五娘子行事干净果断,倒有几分皇后当年的风采。”

过了一刹,吕雉幽微叹道,“是啊,伊儿若是男儿,倒是能顶起吕家一片天。我就不用为吕家操心了。”

张嫣抬起头来,见阿母眼眸悠长的眨了一眨,过了一会儿,鲁元方笑道,“母后,今天天气这么好,怎好总在殿里待着?”牵她的手打帘子进殿。

一时间,殿内吕雉与苏摩都笑了,“好。”吕雉应道,“我们便出去走走。”

长乐宫方圆甚广,除十数宫殿外,尚有三山二池,其中,酒池便在前后宫交接之处。椒房殿在前殿之北,神仙殿在在前殿之西。自数次与戚夫人交锋,反得皇帝训斥后,吕雉面上虽不肯弱了声势,实际上却已是避着戚姬,如非必要,不肯去宫西撞上戚姬。

“今儿天气果然不错。”在东阳台摆下案榻瓜果,天高气朗,渠水叮叮咚咚从西向东流过,经过台下,卷起洁白浪花,吕雉笑得一笑,回头吩咐张泽,“今天是佳节七夕,不妨将太子与太子妇也叫来,咱们一家人聚聚,说会子话。”

张泽领命去了,鲁元趁机坐在吕雉身边,问母亲道,“父皇命太子领军伐淮南王布,盈弟……他能行么?”

张嫣尝了一口瓜果,听吕雉皱眉叹道,“这些天我也反复琢磨这个事情。说也奇怪,但凡其他事情我都想的通透,唯有沾上你们姐弟两,我却总是关心则乱,也是前世欠了你们的。”忽觉口中无味,远远的瞧见太子仪仗从东宫迤逦出来,亮了亮眼睛,笑道,“舅舅过来了。”

果然,过得一会儿,就见刘盈拾步上台,笑道,“母后和阿姐好兴致。”

鲁元含笑望他,问道,“太子妇呢?”

台上,吕雉的笑容滞了一滞,很快又恢复。

“瑚儿身子不好,”刘盈微笑道,“我劝她还是在殿中歇着,不要出来。若是惹了母后不快,我便代她向你罚三杯谢罪,可好?”

说话间张泽即刻奉上一只错金铜足陶卮杯,垂髫侍女用杓挹取尊中清酒,刘盈连饮三杯,然后入座。

“哟,瞧你说的。”吕雉忍不住抿唇笑了,用巾帕揩拭儿子溅了些酒的颊,“好像母后要找你媳妇儿麻烦似的。就要出去打仗了,可不能再这么孩子气。”

“皇后娘娘,”椒房殿侍女在台下禀道,“吕六公子在椒房殿外求见娘娘。”

“奇了,”吕雉掖了手中帕子,笑道,“一个两个都凑在今天来见我。”

吕禄急急赶到东阳台。

“姑母,”他跪在吕雉面前,急急道,“太子不能出战英布啊。”

吕雉袖中手微微一抖,“此话何解?”她仰起头来,眸光一片肃然。

“太子昔日延请的商山四皓,这些年一直住在我吕府上,姑姑是知道的。”吕禄絮絮道。“今日里,他们郑重找到我大哥,为太子分析当下形势。陛下一向有废长立幼的小算盘,他让表弟执军,哪里安了什么好意。若是太子胜倒罢了,若是败了,陛下在提起废太子的事,满朝文武再想支持太子,声势便再也硬不起来了。”

“可是,”吕雉迟疑道,“盈儿也不一定会败啊。”

“哎哟我的皇后姑姑,”吕禄急道,“咱们何必让太子冒这个险呢?就算这仗打胜了,表弟已经是太子了,这天下将来都是他的,陛下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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