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部分阅读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回到侯府张嫣心中犹有所思,我找的到那个爱我的男子么?爱。又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
过了些日子。宫中派人来说,皇后娘娘的胭脂用完了。请张娘子再送些过去。
“这么快?”张嫣愕然,她亲手所制的脂粉,不过只供几个亲近地女眷使用,皇后,阿母,吕伊,以及太子妇陈瑚。从来都是年轻的女孩子爱俏,却居然每次都是吕皇后那边最先用完。
“回去跟皇后娘娘说,”她吩咐来人道,“明儿个阿嫣亲自进宫去看她,顺便为她带过去。”
那时已经是快进四月了,张嫣想起陈瑚素日最爱桃花,便亦带了些桃花胭脂赠给她。
这些日子吕雉过的极是舒心,接过脂泽笑眯眯道,“阿嫣的心思总是最巧,苏摩,你说,我抹了阿嫣制的胭脂香泽,可比的过西边地那个戚懿?”
苏摩亦笑眯眯地答道,“论狐媚,皇后或许不及那戚懿,但论起大气雍容,一百个戚懿,也不及皇后的。”
张嫣抿嘴一笑,问道,“有些日子没入宫了,不知道舅母腹中胎儿可好?”
谈及陈瑚,吕雉便微微皱了眉,道,“她身子重,少走动,我也有些时候没见了。”
转过酒池,她远远地就看见陈瑚。
彼时陈瑚已经身孕足七月,她穿着一件宽松的白地锦袍,手扶着腰,转脸和身边的香覃在说着些什么,侧影看上去竟有些消瘦的感觉。一路看
香覃将手中漆盘递给她,陈瑚伸手去接。
张嫣举手,正欲扬声叫唤,忽然目瞪口呆,远远的见陈瑚不知怎么没站稳,跌了下去。四周宫人惊叫着去搀扶,却根本来不及。陈瑚重重的跌在地上,抱着肚子呻吟了一声。
“啊…………”
张嫣放声尖叫。
她抓着荼蘼的衣角瑟瑟发抖。
闭了眼睛,她仿佛都能看到,适才血色一点点的从陈瑚身下流出。染透了裙摆,像开出一朵朵艳红色地花。
内殿中,陈瑚似乎喊着什么,因气力不继,听来有些模糊。仔细听清楚了,却是太子二字。
“舅舅呢?”张嫣抬头问道,“有没有让人去前面通知舅舅。”
青衣小宫侍红着眼圈抬起头来,“早就叫人去叫了,可是………”他单薄的身子愤怒的瑟瑟发抖,“太子参乘说殿下正在与陛下商讨国是,不能打扰。”
“胡说八道。”张嫣气急起身,“我去找舅舅。”
刚步出耳殿。忽听得对面陈瑚所在之东次殿中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她回过头来,看着东宫威严的殿尖,她抓着荼蘼地手,将指尖捏的发白,“去看看,太子妇那边怎么了?”
宫侍回来的时候,面色骇的发白。
“怎么了?”张嫣问。
宫侍支支吾吾的不肯回答。
“到底怎么了?”张嫣勃然变色,斥道,“你再磨唧,信不信我掌你的嘴?”
宫侍不敢再瞒。惨淡道,“奴婢不敢…………太子妇刚产下了一个男婴,已经是成形了。脸色却是乌紫的,没有…………没有呼吸。”
张嫣愣了一会儿。忽然哇的一声。抱着柱子就想呕吐,偏偏吐不出什么东西来,口腔中含着些腐败地气息。
“娘子。”荼蘼垂泪扶她道,“咱们,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张嫣惨笑道,“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那时候,她站的远远的,看见众人簇拥之中。陈瑚就那么倒下去,她从来没看过一个人原来能流这么多血。
抿了抿眼泪,她摇摇晃晃站起来,勉强道,“无论如何,还是请舅舅回来一趟。”
“胡闹。”一个声音威严道。从宫门走进来。带着一群黑压压的宫人,“这儿哪是你该在的地方?”为首之人玄色的衣袖拉住了她。沉声吩咐道,“佟禾,你去前殿找太子,若有人敢拦,当众发作了他;张泽,你将太子妇出事时,身边的所有宫侍全部押起来,问清楚了太子妇到底怎么出事的…………苏摩,”那声音微微一沉,叹道,“进去瞧瞧,太子妇如今状况究竟如何了?”
张嫣松了口气,缓缓靠在身后的人身上。
吕皇后终于赶到了。
苏摩红着眼睛从内殿出来,摇了摇头。
其时阳光在东宫檐角之上闪耀一丝金线,照在走出大殿面色灰败的苏摩脸上,一刹那间有些模糊。
张嫣只觉眼前一黑,就厥过去了。
朦胧中她听见少女清亮地嗓音,“阿嫣还没醒么?”
“没有。”荼蘼轻轻回道。
“莫不是吓坏了吧。”那声音向床边行来,“也是,”她叹道,“好好的一个人,转眼就没了。谁见了能不难过的?”她伸手欲探张嫣的额。
张嫣蓦地睁开眼睛。
“哟,”吕伊左手挽袖,右手覆在她额上一寸的地方,倏然顿住,微笑喜道,“阿嫣,你终于醒了啊。”
她点了点头,坐起身来。
天色果然已经微黑了。房中点上了数盏豆灯,只是都罩上白布。
目光逡巡自己所在的地方,依旧是一张桧木漆床,上设精致床屏,悬珠四阿顶帐如烟如雾罩着,上绣四合云纹。无一不瞧着眼熟…………竟是上次陈瑚安置自己的偏殿。
张嫣一时间掩面哽咽。
还记得上次陈瑚来探自己,彼时还是她最舒心的时候。夫君平安得胜,自己又有孕在身,整个人轻快飞扬,鬓角眉梢都扬着笑意。怎料得不过半年,来看自己的却换成了吕伊。而昔日那个容颜鲜亮的女子,却再不见了踪迹。
世事翻覆,有时候只需要一个弹指,譬如陈瑚。一刹那前她还是风光鲜亮夫贤子足的太子妇,一刹那后便挣扎在生死一线之上,连自己都输个精光。
张嫣抬头,轻轻问道,“太子可见了太子妇一面?”
吕伊面上便见了痛惜之意,“不曾。”她轻轻摇头道,“那时候太子妇刚刚闭了目,太子在她榻前站了大半个时辰,又瞧了那个死去地孩子,面色苍白,一句话都没有说。”
张嫣簌簌泪下。
吕伊轻叹了一声,取了帕子为她拭泪,“阿嫣,你还是莫太伤心了。想想自己吧。”
关于这一章,其实我很久以前就写好了,今天下午却在电脑上修改了好几遍,总是觉得不尽美。
其实,关于陈瑚这个娃儿,我对不起她啊。
汉朝的时候,贵族子弟多半早婚。以当时的二子夺嫡情况来看,吕后自然不会放过以自己儿子的婚姻拉拢一个助力的机会。从不知名的野史找到地记载,太子刘盈在继位前,地确是有娶过一个功臣的女儿做妻子。
哪个功臣,没有提到。不过我虽然为了这篇小说啃了史记汉书,但是急切间提起汉朝功臣,我所能第一时间想到地,就是那么几个,再加上陈平是有名的美男子,他的女儿一定不会难看,所以就有了现在的陈瑚。
陈瑚出场的时候,书友中就有人跟我说,她已经开始掰着手指数这娃的死期了。
我:…
这个女子,史上记载是在刘盈登基后死去的。因为当时汉朝没有追封皇后的说法,因此,就默默无闻了。
有一种说法,是老皇帝死后,新皇帝登基,因为守丧的缘故,在丧期内不立皇后(不是指新娶,而是已经娶过的妻子)。但我总是怀疑,远的不说,光以我家阿娇而言,她可也是直接从太子妃到皇后的。没说非要过个三年。
但是,汉文帝死的时候好像简化过丧制。也说不定。
反正,我是倾向于这个女子是在惠帝登基前去世的。
因此,因为时间已经到了汉十二年,刘邦快要去世了,所以,我也不得不着手写陈瑚了。
陈瑚,我给她塑造的性格,是娴雅善良,这样的性格,不是不好,但是不适合汉宫。所谓孤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评论区里有人说不喜欢陈瑚,因为她配不起太子妇或日后皇后这个身份。就我个人而言,因我同意,但果,我有点舍不得。
修改文中,有一个版本是她是就这么睡啊睡啊,慢慢的衰颓下去,最后“病”死的。不过考虑到后文情节,又改成了现在这样。
另外,写到这里,我后悔了。不该让她当陈平的女儿的。主要是凭陈平这厮的阴险,不大有可能让自己女儿落到今天这个境地啊。考虑修改陈瑚的身世,换一只脑筋粗点的功臣。
又及,本章题目:刹灭。刹灭的不仅是陈瑚的命,还有我家女儿冒出芽来的春心啊。
六十八:河桥
张嫣愕然。
“娘子你还不知道,”荼蘼站在一边,已经是忍了好一会儿,此刻嚷出来,“东宫上下,已经是翻天了。太子妇出事,皇后震怒,下命拿了所有的为太子妇诊治的太医。”
“这还不止。”吕伊出言补充,翘了翘唇角,“曲逆侯到陛下面前哭诉,言要为爱女讨一个公道。陛下将此事发还给皇后,拿了香覃姑姑在永巷。当时在场的所有宫侍也都定了个护主不周的罪名,关押了呢。”
“而且…………阿嫣,”她凑到张嫣耳边,轻轻道,“虽然皇后硬将那些人的声音压下来了,………但的确有当时跟随太子妇的宫侍胡乱攀咬,说啊,”
“说什么?”张嫣一时没回过神来。
“说是阿嫣到处你的到来,惊到了太子妇,才致使她失足。”
一颗心黑漆漆的往下沉。她费了好大劲才能够止住哆嗦的手指。
“当然,”吕伊在一旁安抚道,“那都是那些人想推卸责任胡说的。阿嫣别放心里去,皇后娘娘不会信的。你今日吓到了,皇后娘娘让你今日就不必出宫了,晚上住椒房殿就好。”
“嗯。”她点头表示知晓。
“阿嫣,”离开的时候吕伊忍不住回头,嘱咐道,“你也别想太多,好好休息吧。”
“多谢表姐。”张嫣微微一笑。
“娘子,”荼蘼轻轻问道,“可要再睡一会儿?”
“不了。”张嫣摇摇头。下床披衣道,“我想去看看香覃。”
“娘子,”荼蘼脸上显然浮现出不以为然的神色来,“皇后娘娘命你静养。你又何必……?”
“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我想去问问香覃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见到香覃的时候张嫣吓了一跳。
那待在永巷阴暗地蚕狱中,浑身伤痕血污,已经看不出原有俏丽容貌的女囚,就是昔日太子妇身边的干练女官?
“香覃。”
张嫣轻轻的唤她的名字。
唤了几遍后,香覃才知觉听到。动了动眸子,瞧过来,忽然潸然泪下。
“香覃。”张嫣抓住铁阑干问里面地人,“太子妇出事时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香覃仔细想了想。摇头道,“自从怀孕以来,太子妇一直很辛苦。成天成天的吐,服了御医的药,睡下才好些。今天早晨,太子妇醒过来,不知怎的,兴致很好,想出来晒晒太阳。我亲自在一旁伺候,太子妇跌倒的时候我就在一边。真的没有什么异样,她一个不稳,就失足了她闭了眼睛靠在墙上,泪水缓缓睡着脸颊流下来。“太子妇身上根本就没有多少力气,却费尽了全力将小皇孙生下来,走的时候,她地脸上还带着笑,婢子没有敢告诉她,小皇孙生下来就是没有呼吸的。”
张嫣走出蚕室,脑海中还回响着香覃适才的话语。
“太子妇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太子,她最后说。太子最重情分,她若走了,太子肯定会很难过的。她还说,她想念那一年,渭水河边的风。婢子也想念那一年的河风…………可是我们都回不去了。”
是的。她走出昏暗蚕室,夜风吹拂到她的身上。她深吸了一口气。
我们都回不去了。
面前永巷庭当中堆出一片火堆。有数名青衣宫人捧了些衣裳鞋袜抛进火焰中,火焰扑的一旺。转瞬将之吞成灰烬。
“你们在做什么?”
张嫣问道。
宫人行礼如仪,禀道,“太子妇刚刚殁了,上面吩咐,将她故去时地身上衣衫全都烧了。”
她缓慢的从鼻腔中轻轻的哼了一声,瞥见站在宫侍身后缩手缩脚的青衣小宫女,这个十五六岁地女孩,微微抬眼瞥探自己,撞见了自己的目光,吃了一惊,连忙又低下头去。
“我见过你。”张嫣笑笑道,“在太子妇身边,你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拢袖答道,“婢子羡
“哦。”张嫣应道,又问,“太子妇身边的侍从如今都羁在永巷,怎么你没有事情?”
羡月不安的动了动身子,道,“太子妇出事前,遣了婢子去织室取物。”她啜泣道,“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婢子是宁死也不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