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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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勃一挥披甲,喝道,“上马,起军。”
战马在夜色中嘶鸣,踏过青青草色,溅起一径的湿。匈奴人被汉军袭击到面前的时候,一刹那间反应不过来。匈奴铁骑威慑草原数十年,冒顿雄慑四方,从来都是主动攻打汉军,这是第一次被汉军攻打在头上来。一瞬间几乎陷入失声。汉军如入虚无之地,杀伐甚烈。过了一会儿之后,匈奴人反应过来,纷纷上马反击,慢慢的抢回了颓势。
阳原城下留下了汉匈两军堆积如山尸身,血色将治水染的红艳艳,三日之后乃退。
阳原一战,汉军声势大震。
汉军多年来对战匈奴胜少败多。尤其二十年前高皇帝亲率四十万大军对战匈奴,反陷入白登之围之后,心里便存了一丝对匈奴的胆怯之心。此次大汉却是主动出击,对战匈奴主力军,以硬碰硬,鏖战数个时辰之下不败,由此可见得。那匈奴、冒顿也不是不可战胜的。
汉军势振对比之下,匈奴人却颇为不豫。
昔年秦军势压胡夷的记忆早已经褪去。这二十年来,匈奴人是这篇草原上当之无愧的王者,虽与汉廷和亲做了亲家,心里却委实看轻汉人,只觉汉人羸弱不堪一击,匈奴但有所求,只需带一支匈奴军挑衅大汉边城,便可掳来丰茂的金银牛羊。左谷蠡王渠鸻虽然在王庭中言之凿凿,如今的汉人已经崛起,早已不是从前模样。他们却压根不信半点,这次大举犯汉,与汉军真刀真枪数次大战,这才发现,这些汉朝军人果然已经不似从前。多了从前没有的血性。且汉人中如今车骑军日多,战力也强盛不少。更兼着匈奴铁骑战力虽高于汉人,但此时在汉土之上,汉人数目远多于匈奴,想着若所有汉人都有着如今汉军的勇猛,心中不自禁就有了胆怯之意。
冒顿冷眼旁观,不发一语,下命于三日后在王帐中设宴。款待各部裨王,宴到中巡,忽的喝道,
“将那扰乱军心的罪人拿下。”
侍立在一旁的鸣镝铁卫一拥上前,将高坐在客座上的一位裨王拖了下来。
满座匈奴裨王俱惊,大都尉莫索起身问道,“单于,不知堂哈犯了什么错?”
冒顿冷笑,“此人于军中散播怯战之语,乱我军心,实属罪在不赦。”扬声喝道,“还不拉出去砍了。”
铁卫轰声应诺,将堂哈拉到帐外,按在地上,弯刀光芒一闪,堂哈的头颅滚在地上,血色流了一地。帐中众王面色发白,噤若寒蝉。
冒顿拔出腰中弯刀,对着日光而举,“我匈奴乃是狼神保佑的民族,大杀四方,战无不胜,昔日东胡草原势盛,折于匈奴之手。汉朝高帝亦算得一代雄主,尚有白登之围。想那刘盈小儿虽做了皇帝,又如何能及得上他父开国之帝?在平地上作战,我匈奴儿郎难道害怕过人么?”
冒顿实乃匈奴雄主,在匈奴人之中威望极高,这般一番作态,匈奴人人士气顿振,尽皆拜伏,一意大败汉军,大掳金银牛羊之资。
冒顿立于上首,虽志得意满,被代地的山风一吹,心头忽的泛起一丝凉意,不知怎的,忽的想起了蒂蜜罗娜当日在王帐中的劝说。
“艾胡,”他吩咐身边侍从,“吩咐莫索回王庭走一趟,将大阏氏接过来。”
这位匈奴大侍微微吃了一惊,随即将右手折在胸前,恭敬的鞠躬,“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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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右谷蠡王安支一路率麾下各部向雁门而来,以楼烦、坚昆二部为前锋。
平西将军灌婴在大帐中召集众将,“前方斥候来报,匈奴东支这一路军由坚昆王欧肎、楼烦王且冬末率领,欧肎此人,吾所素知,狂悖好战,好大喜功。雁门关外勾注山乱石谷地势奇险,吾等可以示弱之计,将之诱入乱石谷,一举歼灭。”
郎将季布皱起眉头,质疑道,“这计策若能奏效,固然是好。但此示弱之策,是冒顿当年施过的。如今咱们再用,匈奴人会上当么?”
灌婴冷笑一声,扬起下颔,露出坚毅的目光,“能够奏效的计策就是好计策。计策亦是因人所施,若此时是咱们面对的匈奴单于冒顿,冒顿为人审慎多疑,我必不敢施展此策,但是坚昆王么?我倒是颇有把握试上一试。”
众人以为然,依此策施为。
其后,并州迎战匈奴,只派出一些老弱残兵,与匈奴铁骑一交接,便很快溃败,匆匆向后逃逸,连落下的武器都来不及捡起。坚昆王欧肎本便轻视汉人,此时连番获胜,骄矜之心大起,急命麾下大军追击。楼烦王且冬末苦劝道,“汉人奸猾。多半有诈,咱们当小心行事啊!”
欧肎正自豪情万丈,听了这般的话怫然不悦,不以为然道,“汉人自来羸弱,之前被代代王之亡激起了些血气,勉强还堪一战。这雁门还能积鼓出一些勇气。河东军一直不堪一战,待我杀入关中。再向单于请功。”
且冬末苦劝不果,只得跟从。一路行到勾注山下,见山谷僻静,两方之上石壁高深,上有拥簇树木,不禁微微迟疑。匈奴大军方入谷道,忽听得两侧山壁上杀声震天,谷头无数汉军冒出头来,将累累岩石推了下来,将匈奴骑军从中懒腰截成两半。精锐汉军从两侧掩杀出来。正中一面黑色大旗之上,迎风打了一个大大的“灌”字。
勾注山一战,匈奴大伤元气,十万骑军丢了五六万在谷中,战马伤亡不计其数。坚昆王欧肎战死。楼烦王且冬末由护卫掩护拼死杀了出来,战马伤亡不计其数。自此一役,匈奴坚昆一部渐渐衰落下去。
消息传到匈奴东军大帐,右谷蠡王安支怒极,抽出腰间弯刀一刀劈断帐中长案,“欧肎误我!”
匈奴东路战况不顺,西路在左屠耆王稽粥的率领下,一进数百里。燕王刘建没有代王血性,虽领军抵抗,却远远不足以挡住稽粥的军锋。莫而施领着雄渠军隐在西路军队之中,凡遇战事,便退至最后,不肯与汉军交锋。大半月后,稽粥军力损失颇重,雄渠这一支军力却大部分都保存下来。属下拜服,莫而施笑道,
“来汉之前,左谷蠡王与阿蒂阏氏都曾经吩咐于我,此战役此战对于我雄渠一部而言,胜亦无欢,败亦无喜。雄渠日日兴旺,亦并不缺从汉地掠夺而来的一点财物。我们雄渠一支只需点个卯,摆个姿势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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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地的军事态势,从最开始的匈奴势压如黑云压城,渐渐被汉军扳回到势均力敌的地步。刘盈御驾从东都起发,行至代南离宫。
杏花盛开的时节,满宫绯色如云如火,车骑将军张偕匆匆赶至离宫。被小宫人引入皇帝起居的殿阁,单膝跪地,行军礼拜道,“臣张偕见过陛下。”
“辟疆来了,”刘盈放下手中的奏章,上前扶起张偕,温文的相貌下藏着不易察觉的振奋,牵着张偕的手道,“来的正好,给朕讲讲如今前线最新情况如何?”
“陛下,”张偕哭笑不得,声音中不免带了一点埋怨,“如今代地正是战火纷争的时候,这个时候你怎么能离开东都呢?”
刘盈哈哈大笑,“我大汉将士都在前线浴血奋战,朕这个皇帝又怎么能落于人太后呢?待在东都虽然安全无虞,却并非我此次御驾出征的本意。”
“可是陛下,”张偕据理道,“你乃万金之躯,身重天下,若……”
“好了,”刘盈摆了摆手,不愿听他的劝谏,无奈道,“了不得朕答应你们,让郎卫加重守护就是。”
“十五年前,大汉便期盼与匈奴一战。可是当年大汉国力不足,只能低头求和。为此,朕不得不送堂妹楚国公主往匈奴和亲。”刘盈的声音沉静,
“阿撷离去之时,流下的眼泪,落在朕的心里,一直烙的朕这些年心中难安。朕为此多年积蓄国力,只为了将来能与匈奴誓死一战。为此,大汉已经积蓄了二十年。”
年轻的将领默然不能再言。这是帝王的理想,又何尝不是满朝文武身中最积郁的血性?周勃、灌婴皆已须发花白,这般作战舍生忘死,也不过是为一吐心中郁气。张偕目露一丝毅然,倏然跪下,“陛下,微臣有事恳请陛下。”
刘盈愕然,“辟疆,你这是做什么?”
张偕抬起头来,俊目中露出锋利光芒,“如今大汉与匈奴交战,互有胜负。但对匈奴而言,纵然是败了,也不会伤筋动骨。只有让它真正知道疼了,日后再想动我大汉,才会斟酌。飞雁骑训练这么久,此次上战场,尚未完全施展开来。臣想着领着他们从代地饶开,深入匈奴腹地,袭击匈奴部落,定能奏效。”
ps:
因为不知道说什么,所以什么都不说了!做个预估:汉匈大战还有三章,交待蒂蜜罗娜结局三章,扫尾两章。十章之内完结,等真正写完看预估的准不准!
三二八:奇兵
张偕此策一出,可谓石破天惊。
这个计划,大胆至极,却又令人振奋至极。若能得效,可堪称是在匈奴的胸肋间插上了狠狠一刀;但瀚海凶险,路途遥远,张偕势必不能带太多人过去,补给又困难,若有个一二风险,便是想要不全军覆没都难。刘盈沉默片刻,伸手叩响桌案,显见得心中并不平静,“辟疆,你实不必如此!”
“陛下,”张偕蓦然抬头,望着君王的目光凝重,“驱逐匈奴,是每一个汉人的梦想。陛下当日赠我‘辟疆’二字为字,言期望臣拓土开疆。臣亦有为大汉拓土开疆之志,飞雁骑练兵千日,亦期待一试锋芒,还请陛下成全。”深深的拜伏下去。
刘盈犹豫良久,面上终现毅然之色,伸手拍着张偕的肩膀,“于期希望他的阿翁能活着,朕也希望,朕的良臣益友能够活着归来,多多珍重。”
张偕拱手,“臣定不负陛下期望。”
后元元年夏四月,代地战场之上,汉匈大军仍呈对峙之势,一队汉家精锐骑兵在双方大军都没有察觉的时候,绕过居延山,如同一柄尖刀,直插匈奴草原。
飞雁骑斥候策马从远处前方飞奔而回,向满面风沙的张偕拱手,“都尉,前方十三里处有一处匈奴部落。”
“好,”张偕挥手,草原风吹过他的发鬓,扬起淡淡尘埃。张偕在马上直起身子,再度道,
“弟兄们,我话说在前头,此行有生命危险,若是没有胆量的,可以现在就出来,我放他回去。但若一会儿出击,就必须给我记住。定要干净利落,不留一个活口。否则的话,茫茫草原之上,到处都是匈奴人,等待咱们这群人的下场只有死,知道么?”
一百八十名飞雁骑少年俱都是热血沸腾的年纪,齐声答道。“知道了!”
“出发。”
楼烦部青壮大都随着楼烦王且冬末出发,参加此次侵汉大战。如今部落中剩余的不过是一些老弱妇孺。初夏水草肥美。匈奴人们白日里放牧牛羊,到了夜间,俱都疲累,睡的香甜。匈奴崛起数十年来,匈奴人早已经习惯了侵略别的部族,至于自己部族被别人打进来的事情,已经是前尘里遥远不过的事情了。
漏夜三更,飞雁骑弃了战马,悄无声息的潜入部落,帐篷中的匈奴人尚未清醒。便已经被手起刀落,收割了性命。
鲜血在暗夜里流淌,散发出低迷的气息,暗香如胭脂花开。
晨光熹微,照在劫后苍然的营地上。满身鲜血的飞雁骑兵从最后一顶帐篷中钻出来,向着坐在马背上的张偕禀道,
“都尉,部落*二千六百个匈奴人,俱已伏诛,没有逃了一个人去。”
“好。”张偕扬声道,在初起的晨光中扬起头来,兜鍪下的俊彦染上了朝阳的光辉,“一把火烧了,不要留下痕迹。”
“诺!”
不过一个多月时间,草原上多个匈奴部落悄悄的消失了踪迹。
蓝天离着草原分外的远,一只雄鹰从雪山上飞来,在祁连山上绕了个圈,又远远的去了。一行匈奴铁骑从王庭而来,向着汉土迤逦而去。正中高大华丽的马车之中,蒂蜜罗娜从窗帷中伸出一只手,接住草原上橡树飘落下来的一片叶子。那伸出的手腕手腕如皓雪堆霜,皎若月光。
“朵娜,”蒂蜜罗娜转头吩咐身边的侍女,“去找莫索大都尉,便说咱们赶了一天路,也都累了,在这儿歇一个晚上吧!”
朵娜应了是,策着骏马飞驰而去。
大队之前,都尉莫索扬起满是不耐的脸,将阿蒂阏氏身边的大侍女给顶了回来,“又不是羸弱的汉家娘们儿,哪里那么经不起风霜?单于如今正在前线候着呢,能多赶点路是一点儿,到了天黑再歇也不迟。”
朵娜忍气吞声,回到蒂蜜罗娜马车旁,面上带着掩饰不去的不满,“阏氏,这莫索都尉实在是太没将你放在眼里了。”
蒂蜜罗娜手腕上泛起淡淡青筋,过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