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越发叵测(打赏加更)
燕三郎明白了:“除非他把蜘蛛抓起来、关住了。”
一个耳不聪、目不明的糟老头子,怎有本事把寻常异士都发现不了的诡面巢子蛛第一时间逮在手里?
想到这里,两人的兴趣都很浓厚。燕三郎终于上前几步,敲响了庄南甲的门环。
“笃笃笃”,一慢两快。声音回荡在长廊,有些沉闷。
不过庄南甲的侍女很快就来开门了,笑容可掬:“我们先生正在沐浴,两位进来等吧。”
露天的院子里有好大一口浴桶,每个院子的设计都是如此。
燕三郎和千岁走进,等了有小半刻钟,庄南甲才从院子里回来,洪声道:“久等了!”
他发梢湿漉漉地,一张老脸却被热水泡得发红,身上也换过了一套全新的衣服,料子制工都很讲究。
庄南甲的脸色很好,精神也很好。
这么一个人,实在不像要在迷藏国寻短见的模样。
但他并没有在侍女面前蒙着脸,这是不到两天就把小姑娘收拢了?千岁一眼就把他从头看到尾,不动声色问了句:“有没有好消息?”
“也算是……有吧。”庄南甲向侍女作了个手势,后者识趣地退了出去,顺便帮三人带上门。
“反复核查过,麒麟轩的确没有苍吾石购入和售卖的记录。”庄南甲强调,“消息来源非常可靠,就算你俩犯险去探,就算你俩能看到账簿,最后的结果也必定就是这样。”
也就是说,麒麟轩没必要去了?燕三郎并不气馁,因为他记得庄南甲方才分明说有“好消息”来着的。
千岁已经没好气问了出来:“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虽然纸面上没有任何记录,但我问过麒麟轩的老伙计。”庄南甲笑了,“前后三次盛会,他都参加过。他记得苍吾石在麒麟轩卖出的场景!”
“没有记录,但的确售出了。”燕三郎沉吟,内里有什么玄机?麒麟轩这位伙计参加过三次无忧谷盛会,那就是在麒麟轩服务了十五年,经验老道,看错的几率很小。
再说,苍吾石这种东西太特别,也不容易记错啊。“官方字号以前出过这样的事么?”
“从来没有。”庄南甲压低了声音,“并且东西还不是摆去橱柜上公开售卖的。”
燕三郎今日也参与了发卖,知道麒麟轩出售的宝物多半只标个起价,好东西都要经历一番竞价才算名花有主。这样一来,卖出去的东西备受瞩目,麒麟轩也打响了名气。
“如是公开售卖,那就一定体现在账面上了。”燕三郎很了解这一点,“所以是私下成交?”
“对。”庄南甲从果盘里抓了一串葡萄,“官方店还提供一种服务:海客事先可以将自己的申购需求告知官方店,后者如果收到或者寻到海客需要的东西,就会通知他们来买。就好比我需要某种药材,但官方店里没有,它就会记录下来,替我寻找。不过,这就需要留下自己的院号了,以便官家通知。”
这是琳琅市集的私家摊位无法比拟的优势。燕三郎想到这一点时,不知怎地就联想起庄南甲在船上声称要买的延寿丹的药引子了。
千岁抱臂在前:“你是说,有人登记过想买苍吾石,所以这一次私卖就是直接卖给他的?”
“对。这老伙计说,想买苍吾石的人只来了几个,他们当天正好就在麒麟轩里,于是坐在同一个雅间里出价,不到几十息就决出了高下,苍吾石归赢家所有。”庄南甲耸了耸肩,“但因为知情者就这么寥寥几个,外界并不知晓。”
“知情者再少,这场私卖总是有人经手的罢?”燕三郎思路清晰,“这人是谁?”
私卖苍吾石的人多半知道它的真实用途,又搅进了什么麻烦里,否则不会这样静无声息地处理它。
庄南甲轻吸一口气:“是位信察,人称笃信察。”
燕三郎目光微凝。
这么巧吗,上午他才在笃信察那里做过了鉴定,晚上庄南甲就供出这人或许是一百多年前苍吾石的知情者。
“他知道苍吾石的来历?”
“只能作此猜测。并且我能查到的也就是这么多了。”庄南甲双手一摊,“两位,接下来可要靠自己了。”
“好,多谢。”燕三郎站了起来,“你欠我的人情还完了。”
庄南甲呵呵一笑:“那就好,那就好。”
千岁随燕三郎走出几步,忽然回头:“对了,你今日买到药引没有?”
庄南甲没听清:“什么?”
“炼制延寿丹的药引子。”
“哦,买到了,买到了。”庄南甲捋着修剪整齐的白须,“这就叫作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我看你确实挺爽的。”千岁看着他缓缓笑开了,“对了,你不会碰巧知道笃信察住在哪里吧?”
“这个……”庄南甲打了个哈哈,“就不清楚了,我哪有那般神通广大?不过这些信察辛劳一整天,总该回去休息吧?——只要是人,就知道乏,知道累。”
千岁夸了他一句:“说得很对。”
庄南甲身体前倾,摆出说秘密的架式:“我还听说,这些信察在迷藏国各岛建造自己的住处,奢华得很。”
“还要跟踪出海么?”燕三郎皱眉,“这就有些麻烦。”海上不比陆地隐蔽。
庄南甲小声道:“不过迷藏国向外开放期间,信察们工作繁忙。我想,他们总不可能天天回去自己的庄园。”
……
两人踏出庄南甲的院门,往自己住处走去。
千岁难得有几分踯躅:“我们只有笃信察这一条线索,查还是不查?”
燕三郎沉吟不语。他还没想好。
“庄南甲不该知道这么多内幕。”作为一名海客,六十年才能进入迷藏国一回,庆南甲知道的也太多了,这不正常。“他要把我们当作刀枪使。迷藏国的阴私不少,我们若是去找笃信察,保不济还要遇见什么麻烦。”
燕三郎点了点头。关键在于,庄南甲这样做用意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