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五章 梦到
这片刻燕柒已经擦干净了伤口,薄薄的洒了一层金疮药,药粉混着血液,味道有些呛鼻,燕柒怕她闻了不舒服,把窗推开了一点,湿凉的风幽幽的吹了进来。
她脚步轻盈的走过来,风抚动着她的衣角,整个人柔软又飘逸。
他看着,chún角抿了笑,抬手接过她手里的细棉布,道了声谢,单手捏着细棉布在手上绕了两圈,打了结。
姜零染看他无比熟练的做着这些,眉头拧了起来。
他刚刚是故意的。
燕柒做完,抬头看她,见她小脸紧绷,神sè复杂,眉眼之间带着愠怒。
他笑了笑,手枕在脑后,看着她道:“生气了?”
姜零染淡淡转开眼,在不远处的圆桌旁坐下:“戌时后,我院子四周每过半刻钟便有一队巡夜经过,你若不想被抓,就赶紧离开。”
燕柒没离开的意思,反倒躺的更加的舒服,想了想,问她道:“我若与你兄长打了起来,你可会帮我?”
姜零染倒了杯茶,闻言手上一顿,侧目看他,音tiáo清冷道:“不会。”
“小没良心。”燕柒幽怨的看着她。
声音低而柔,混合着雨声和徐徐凉风吹到姜零染的耳朵里,有点黏人。
她的耳朵尖便不受控制的热烫起来。
又看他坐起了身,以为他要走,忙也跟着站起了身。
却见他走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她,轻声问道:“今日可有吓到?”
姜零染以为他问的是他手上的伤,刚要回答,脑中灵光一闪,忽的意识到他问的是曾大上门的事情。
滚在舌尖的话又咽了下去,她顿了顿,道:“你不总说我胆子大,怎么会吓着。”
燕柒笑了笑,点头坐了下来,倒了杯茶喝着。
姜零染看他这架势一时半刻是不会走的,气闷的坐下:“你就是要问这个才来的?”
燕柒点了点头。
他做的事情,却让她背了锅,还受了这般惊吓。
暗骂平肃侯一家子都是没脑子的货sè。
就姜零染这小绵羊脾性,哪里能像是能筹谋那些事情的?
他们怎么想的?
还敢来寻仇!
幸亏今日把燕两仪给接出来了,倒也算歪打正着。
人送去巡防营,必会经过太子之手,他却不好多问了,不过依着太子的性子,不会偏袒徇私就是了。
姜零染看他点头,xiōng中的气消了一多半,声音也放轻了许多,又道:“是你做的?”
燕柒还是点头。
姜零染xiōng口仅余的那一点气彻底的没了影儿。
抿了抿chún,过了会儿才又问道:“那那次在温泉庄子的时候,孟致沛的姨母来找我,过后没多久,她家里就出了事儿。”
“那件事情也是你做的吗?”
自那次之后,王诤元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底气十足的与张宜媛抗争。
这才两三个月,那家里都住进了三个小妾了。
张宜媛每日与他撕闹,拿出平肃侯府的名头压制,可王诤元有了貌美温柔的年轻小妾,更是不愿意多看张宜媛这幅嚣张威厉的嘴脸了。
眼下其中一个小妾已经怀了孕,听说夫妻二人的关系已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而近些日子平肃侯府的情形也不乐观,老侯夫人自也是顾不上这个妹妹了,只派人警告了王诤元几次,也并无什么效果。
燕柒掀起桌上的梅花攒盒的盒盖,发现里面装的不是点心,而是干果,他有些失望,听她问话,点了点头道:“这都过去多久了,你还记得呢。”
捏了两三个榛子在手里,手掌受了伤,没法用劲儿,便用牙齿咬开了缝。
姜零染怔怔的看着他拿了颗榛子放在嘴里,“咔嚓”的咬了一下,又拿出裂了缝榛子扣。
原来他从那个时候便开始帮她了。
那个时候他们才见了几面?两面还是三面?好像也是那次他说了庄子缓她一个月的话儿。
她心口说不出是惶恐还是紧张,她甚至有点难维持面上的平静,咽了咽口水,她低声道:“为什么?”
音tiáo有些发颤。
燕柒专注的与开了条缝却怎么都扣不开的榛子作斗争,没发现她的异样,头也不抬的道:“她不是说男人三妻四妾最是正常,我就满足她了。”
他实在剥不开,无奈的递给她道:“帮我一下。”
姜零染看了看他递来的榛子,又看了看他,嘴角动了动,沉默着接过榛子,片刻后把榛子仁递给他,道:“我不是问这个?”
燕柒终于吃到了榛子仁。
闻言顿了顿,这才认真的端详着她素冷的神sè,片刻,勾chún笑了起来,意有所指道:“那你问的是什么?”
姜零染被他这戏谑的语气问着,反倒不知怎么开口了。
燕柒也不逗她,把另一颗榛子仁吃在嘴里,腾出手从怀里掏出了几张纸递过去:“特意让人去打听了,看看对你有没有用。”
姜零染疑惑的接过,打开一看吓了一大跳。
竟是太子和瑞湘信三王送去汝州的生辰礼单。
她错愕着好一会儿没能回神,惊讶道:“你为什么给我这个?”
燕柒吃完了榛子又在攒盒里捏了几颗瓜子,瓜子比榛子好嗑,他吃的十分方便。
闻言道:“你不是想知道?”
文安王的生辰也就今年才被人关注些,往年并无多少人问津,若是贸贸然的打听起来反倒是引人注目,想来她也是无人可问,加之有所忌惮,所以才来问他的。
就因为她想知道,他就打听了来?他就这么信任她?
虽然他与太子等人不亲,但到底是兄弟,再者,她看得出,他也不是全然不在乎的。
而她只是一个外人。
她就不怕她做什么坏事危害了皇室?
姜零染觉得心口沉甸甸的。
默了片刻,她道:“我并不想知道,公子拿回去吧。”
燕柒无所谓的笑了笑:“那你就替我烧了吧。”
姜零染顿时无话。
喝了口茶慢慢的平复了心绪,她捂着空杯盏,思索着道:“那个。”
燕柒端听着两个字便知道她心中又在纠结。
上次纠结是纠结要不要向他打听文安王的生辰礼单,这次又在纠结什么?
燕柒看她微微低着头,手指无意识的扣着杯子。
看来她不光纠结,还踌躇。
他来了兴致,好整以暇的靠在椅子里,等着她下面的话。
“我这两日做梦了。”
燕柒听她这么说,愣了一下,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是,她梦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