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零章 落幕
这两日云痴时常得常青的冷白眼,她明白是为什么,也不在意。
燕柒对她有恩情,她身微力薄,没什么能报答的,能做的也就是与他一起做场戏。
眼下燕柒找到了喜欢的人,她这台戏,是到了落幕的时候了。
“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啊?”
云痴听着常青yīn阳怪气的语tiáo,微微笑了笑道:“去找柒公子。”
常青一听这话,一个咕噜的站起了身,笑容堆了满脸,几步走到云痴身边,殷切道:“姑娘这样想就对了。”
“不过,何必亲自去找?请柒公子来不是更好?”
“柒公子忙碌,抽不开身。”云痴笑意不变,温声道:“反正我时间空余,闲着也是闲着。”
常青一听就点头:“是这个道理,他不来,你就去找,合该如此。”
云痴含笑颔首。
到了承春坊却被告知,燕柒去了太子府赴宴,午膳后方归。
小荷蹙眉道:“姑娘,怎么办?”
她们能找来燕柒府,却不能找到太子府。
若是无功而返,常青哪里必不会有好话。
云痴冲门房颔了颔首,带着小荷下了台阶:“这个时候回去也是落得无趣。”
“咱们去前街逛逛,顺便用个午膳。”说着看了眼身后的府门:“然后再来。”
小荷不想回去挨骂,闻言点头称是
姜零染风寒未愈,不敢久抱小皇孙,唯恐过了病气。
而太子妃也不敢劳累她,抱了会儿,有个意思在,就让乳母接了过去。
太子妃把手边的点心盘子朝她推了推,轻声道:“尝尝,厨房新蒸出来的桂花糕。”
姜零染笑着捏了一块,咬了一小口。
湘王妃也捏了一块,低声道:“两仪怎么还不来?”
姜零染摇头:“她最是喜欢这样的场合,今日确实有些迟了。”
白蓉接话道:“莫不是皇后娘娘拘着她,不准她出宫?”
湘王妃摇了摇头:“今日这样的日子,应该不会。”
姜零染也赞同湘王妃这话。
白蓉蹙眉又道:“莫不是路耽搁了?”
姜零染明白白蓉的意思,轻声道:“公主的车辇,应该没人敢阻拦吧?况还有禁军跟随。”
太子妃听到了三人的嘀咕,低声吩咐盈彩,让府里的小厮去迎一迎燕两仪。
盈彩悄声退了出去。
一块点心吃完,姜零染端茶喝,忽然和对面一位年轻的柔弱妇人看了个对眼。
那人偷看被发现,有些羞赧,忙颔首并报以微笑。
姜零染回了个笑,垂眸喝茶。
湘王妃看见了。
喝茶之时用杯盏做了遮掩,低声与姜零染道:“她是随着元诚伯夫人一起来的。”
姜零染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一个人来。
元诚伯夫人的侄女,姨娘李氏。
不着痕迹的又看了一眼,瞧见了她微微凸起的小腹。
她又想起了家庙中的姜婉瑜,qiáng势如她,若得知了李氏怀孕的消息,会是何种心情?
廊下响起了请安声,紧接着燕两仪走了进来。
太子妃笑着打趣两句。
燕两仪轻轻笑着,与人见了礼后便在姜零染身边落了座。
微垂着头,神sè有些恹恹的。
姜零染和白蓉都奇怪她会如此。
蹙眉道:“怎么了?”
燕两仪有气无力的摇摇头。
二人眉头皱的更深。
太子妃瞧见了,心中也是存了疑,寻了个由头让她们出去了。
三人出了花厅,到了湖边的水榭。
离了人群,燕两仪才道:“昨日若丹去宫里找我玩,不小心坠了湖。”
白蓉和姜零染闻言都吓了一跳:“然后呢?”
姜零染这才想起,今日国公府来赴宴的只有老国公夫人,而宋蕴和秦若丹都没有到场,她还疑惑来着。
原来是发生了这种事情。
燕两仪叹了口气,自责道:“都是我不好,明明就在她身边,却没能拉住她。”
二人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莫不是看燕两仪这样,人莫不是没救来?!
燕两仪顿了口气,接着又道:“幸而有个路过的侍卫发现了,将她救起,不然。”她没说完,脸sè隐隐发白。
姜零染和白蓉都是大松了一口气。
白蓉心有余悸的推她一把,嗔道:“你吓死人了,下次一口气把话说完好不好?”
姜零染想着承乾宫后面的湖,那湖不大,且她们并非是头一次去玩,路熟的很,怎么会坠湖?
心中想着,嘴便问了出来。
燕两仪闻言面露出古怪之sè,蹙眉道:“我们在湖边看鱼,她不知怎的脚下一歪,就掉了进去。”
“事发突然,谁都没防备。”
“后来她被救岸,说是忽的后膝弯一痛,腿不受控制的打软,整个人就掉了下去。”
“可跟着的全是我宫里的人,谁也不敢背后下手!”
随着燕两仪的话落,水榭中静了下来。
姜零染和白蓉对视了一眼,眼底皆是惊然。
皇后和秦家的关系,燕两仪绝不会做这种事情。
但秦若丹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她会在这种事情说谎吗?!
难道真的是飞鸾殿的人有问题?
姜零染看燕两仪眼底发青,明显是一夜没睡好。
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触手冰凉凉的,她忍不住握住在手心里暖,轻声道:“没人会怀疑你的。”
“秦姑娘也不会。”
“她那般说,许是真的吓着了,你别多想。”
燕两仪没说话,眼眶却红了。
白蓉哪里见过燕两仪这般,无措道:“怎么还哭了?”
“秦姑娘不是没事吗?你别难过了。”
姜零染却知道她为何会如此。
听太子妃说,当初发生天星山的事情后,燕两仪自责了好久。
现下遇到了秦若丹这事,她怕是又觉得错在自己了。
二人安抚了好一会儿,燕两仪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姜零染问道:“皇后娘娘,没tiáo查吗?”
燕两仪吸了吸鼻子,瓮声翁气的道:“怎么没查?在场的人全都带去审问了,可什么蹊跷之处都没有。”
“且御医也检查了,若丹的膝盖并没有受伤的痕迹。”
“查到此,她也慌了。”燕两仪又是叹了口气:“或许也是怕因着自己的言论,造成我或者飞鸾殿中的人受罚,后来就改了口,说是自己不小心跌进去的,无关旁人。”
“母后见什么都查不到,又担心被有心之人知道后拿来作文章,便就压了下来。”
既是如此,姜零染和白蓉就不好再多问了。
只是,此事确实蹊跷了。
是谁说了谎?
又或者是谁藏在了暗处?
做这件事情,是单纯的想置秦若丹于死地?还是想要以此破坏皇后与秦家的关系?
秦家若与tài子dǎng破裂,确实会给太子的对手带来不小的利益,但他们也未免太天真了!
皇后是秦家女,秦家是最牢不可摧的盟友、至亲,他们企图用这等小手段离间,不光不会成功,反而会打草惊蛇!
一旦涉及朝政,话题便就不是她们这些闺阁女子所能议论的了,白蓉和姜零染都没有再深谈下去。
只是安抚着燕两仪,又相约了日子一起去探望秦若丹。
宴会之后,姜零染与太子妃等人辞别,回了府。
刚走到承春坊附近,就见百香等在路边。
文叔勒马,与百香揖了揖手。
百香还礼,而后走到车窗下,恭声道:“姑娘,公子请您茶楼一叙。”
车厢里,姜零染应了声,找出帷帽带,进了茶楼。
雅间里,燕柒面前放着杯茶,正低头看着什么。
听到开门声,抬头望过去,眉眼间顿时染了笑。
姜零染见他如此,也跟着笑了起来,走过去道:“在看什么?”
燕柒没答,而是问道:“你风寒好点了吗?今日大夫诊脉怎么说的?”
姜零染道:“好很多了,再吃几副药就可以了。”说着在他对面坐下。
低头看着他推过来的书册。
翻开看了眼,发现是本草木树植的画册,她有些莫名道:“这是什么?”
燕柒笑道:“双吉坊的宅子修葺的差不多了。”
“你瞧瞧喜欢什么样的花木草植。到时候院子里选喜欢的种,日常看着也欢喜。”
姜零染蹙眉道:“你别为这些小事情费心,商行无事的时候就多休息。”
燕柒笑起来:“但凡家事,都不是小事。”说着催着她道:“你快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