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授课
提起揪心事,梁氏忽而忘却眼前的担忧,止不住的唠叨着揪心事:“你大伯自幼聪明颇受长辈疼爱,你爹被冷落,只能与你三叔亲近…”
絮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兴头上来说完这样聊那样,这就是她一贯作风。
“娘先回去,一时半会儿我也写不出来,写好了让小桃给您送去。”
梁氏唠叨兴头被打断,愤愤的道:“白眼狼,白养你了,听娘说几句话都不愿。”
目送梁氏出了院子,谢珞嘴角渐渐荡开弧度,猛然一蹦三尺高,小桃眼疾手快拉住了她,让她不能蹦的更高。
谢珞被拉扯的晃了一跤,才站稳脚跟,就听小桃问:“三少爷为何如此欢喜?说与奴婢听听。”
谢珞收住笑容,放下两只手举着的剪刀。
“与你无关,少爷的私事。”
说罢,转个身子就进内院,谢珞不想告诉任何人,独乐乐才是真理。
偶然间逮着机会解决了日后的烦恼,再伪造一封师傅的书信给大伯,将一干长辈都拿下,让他们两年内都不再提婚事,今晚就辛苦一些,仿写笔迹太耗费精力了。
……………
翌日清晨,谢府门前热闹非凡,谢无涯被一群族亲围住,七嘴八舌各说各的道别话,谢珞兄妹被挤的远远的,无奈之下索性往台阶上一坐,欣赏一场深情假意的告别戏。
谢珞的目光越过人堆,投在谢无涯的脸上,瞅着他意气风发的笑颜,谢珞嘴角抽了抽,特么的意气风发。
叔,对不住了!我仅仅是为了宽慰您才忽悠您的。
“三叔,夏天太阳忒毒了,您得捞一把万民伞遮遮烈日。”谢瑾大声嚷了一句。
谢无涯脸上笑容一僵,怒斥道:“妄言无状,赶紧去学习!”
“好嘞。”谢瑾欢笑应一声。
谢珞也赶紧起身,拍拍屁股的灰尘,紧随其后进了府。
谢珞两人从前门进,打算从后门出,从院子里出来时背上都多了一个书篓,从后门去陈方安的茅舍更近一些。
“小桃,食材可带上了?”谢珞边走边道。
小桃双手紧了紧背上的菜篓,上前两步拉近距离,一脸嫌弃:“奴婢带了许多呢,您这位师傅可真能吃的,年纪这么大一顿还能吃下三碗米饭。”
“小桃不可无礼!如今他是我们的师尊,你必须要尊重他。”谢瑾停顿一步,回身出言呵斥。
谢珞也慍怒,对老者不敬可不行。
小桃嘟囔着嘴却不敢出声,只因她瞥见三少爷生气了。
气氛不融洽让三人都不再言语,沉默出了谢府,沉默路过东湖,沉默到了陈方安的茅舍,至此沉默不在,有人开口说话了。
陈方安正在茅屋外摆弄钓竿,一扭头瞧见两个弟子走着过来,问道:“小瑾,小珞来了,你们为何徒步而来?”
谢瑾施一礼:“师傅,我们上学都是走路,从不坐马车,谢氏族规求学只许徒步,族中子弟自幼去族学,上县学都是走路过去。”
陈方安深有触动,从谢府一路走来少说也有近半个时辰的脚程,不愧是耕读传世的家族,族规竟是如此严厉。
谢珞瞅着地上一应俱全的家伙什,问道:“师傅要去钓鱼。”
陈方安干笑两声:“老夫忘记了!忘记收了两个弟子,居然还想着钓鱼消磨时日。”
谢瑾心念一动,正色道:“师傅可是想吃鱼?弟子给你钓一条鱼吃,先让二哥跟您学,待回去之后他会将重要的课业告诉我。”
陈方安连连摇头:“不可,今天是第一次授课,学生要尊师重道。”
师傅出言制止,谢瑾莫敢不从。
陈方安朝两个弟子招招手,领着他们来到一间上锁的茅房前,老仆阿福取出钥匙开了门。
破旧的木门被推开,入眼所见是书,全是书。
屋内放着几张木桌,木桌上整齐叠放着数百本书籍。
陈方安率先踏入屋内,谢珞两人紧跟在后,进了屋内谢珞的目光扫视着书籍,这些书籍新旧不一,大多是发黄的旧书,不少书本犹显破烂。
陈方安目光扫过两个弟子艳羡的神色,得意的扬起下巴:“这些书都是老夫一生的积蓄,统共一百八十二本,其中有上一朝代的、历经两朝三朝的、还有些孤本、珍本。”
“师傅好有钱,若如您所言这些书怕是能值个几万贯。”谢瑾啧啧赞叹。
陈方安笑了,气笑了。
俗不可耐!
不过,他说的没错,这些真是钱,都是自己几十年的薪俸。
往事一回首,不堪其苦!
这些书是他省吃俭用换来的,陈方安心头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疼。他不想表露出心绪,挤出一个微笑:“你们坐下,不准推辞。”
两人恭敬一礼,方才各自分坐仅有的两张椅子。
待两人落座,陈方安才道:“你们的课业如今都学到什么阶段。”
谢珞起身一礼:“回师傅的话,弟子学了启蒙《千字文》、四书中的《大学》、《论语》、《孟子》、《中庸》、五经中的《诗》、《书》、《礼》、《易》、《春秋》。
陈方安小有震惊,小瑾年岁不大,与同龄时的自己相比也是不遑多让,只是终究不能越过他的太祖。
“你进学几年?能记下多少?”陈方安又问道。
谢珞回道:“弟子五岁进学至今已有十一个年头,章句加上五种注义,不说能倒背如流,只说耳熟能详。”
陈方安赞赏的点了点头,十一年背熟九本书书籍不是太难,读书的难处不在于背书,而是难于再背先生讲的注义、作论策。科举考目是从二十余万字中摘出几个句子,编写所学的注义、论断。而不同的先生教授的经义各不相同,但差别也不大,只比精辟的的见解。
陈方安自信自己的见解足够精辟。
自信的老头儿又道:“国朝以科目网罗天下之英隽,义以观其通经,赋以观其博古,论以观其识,策以观其才。但为师认为文学与政事自是不可概论的,诗赋乃文词。唯有经义与策论须通知古今。经义、论策才是治国之道,因此老夫着重传授经义、论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