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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author: 这几章的节奏好像有点乱,但没时间细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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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过头发现我,短短一个白日未见,我的爱人眼里像是有思念,眷恋,诧异,慌乱,还有一些我怎么也看不懂的东西。
我强忍着颤抖把东西放下,开口问:“那个刚走出去的男人,”
她说,“那是我爸爸。”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的间隙,她又说:“小羲,”
我的颤抖没有停止,哪怕不断在心里抗拒,身体的反应总是最诚实的。
不要,求求你,不要。
“我要走了。”
阳光从散去的灰色云层里射出来,全是落地窗的办公室一寸一寸变得明亮起来。
其实有些事情日后回想起来的时候出奇潦草平淡。那天她把家里收拾得整洁似无人烟,简洁的寥寥几句没有温度的话,大致是说她决定和跟她爸回家了,让我加油好好生活回去上学。
她走的那天下雨,梅雨季的南城一直下雨,软绵绵的雨,软绵绵地击垮我的自尊。我的生活里尽是我控制不了的事,没有一点怜悯和希望。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自己从回忆里抽出来,努力维持着职业伪装。幸好我也早已熟悉这样的场景,肌肉记忆自如应对,自信地笑着伸出手去。
“您好,我是伏羲。最近刚休完假,来公司线下工作。”
那个人身材纤细,穿着颇为休闲的米白色线衫,黑色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整个人看起来慵懒舒适地倚在桌前。虽然容貌与董蕴相似,神态与装束却要松弛得多,她与我从容握手,手微凉。无框眼镜仿佛隔绝了所有情绪,那双眼淡漠懒散,唇却勾起职业的浅笑,“嗯。幸会。”
她神色平静自然地听我输出完一些官方话语,目光敏锐又不动声色地观察我。接着笑了笑,坐下来低头倒茶,“请坐。喝茶吗?”
趁着这一刻我才得以好好看她,瞳孔聚焦,一寸寸描过她的手,眉眼,鼻子,唇,总有一瞬间忘记了呼吸。面前的这个人,这样熟悉,又这样陌生,美好得像在天边,却真真切切地近在眼前。
她询问我后,默认地给我递过一小杯茶。
我恍惚了,几秒后才意识到我的手还僵硬地握着拳,连忙松开,双手接过茶,尽可能放缓呼吸压抑波澜。迅速调整出得体的笑容,“谢谢从总。”
我是不是已经忘记了她的模样。
茶色浅,气味清淡宜人,我浅尝一口,平复紊乱的脑海。闭上眼,再睁开向女人望去,想要确认是自己看走了眼。这些年这种看走眼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只不过是每次失望罢了,但我也一直庆幸,若真的见到了那人,反而徒增苦恼。
“从绪。”
还是那个清冷的嗓音,突然唤出那个人的名字,我的心撕裂开来。
“叫我从绪就好。”她补充道。
扁平化的管理风格,让下属直呼其名。我强行镇定下来,捡起我应有的专业状态与她简短交流了几句工作。她依然是游刃有余的样子,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或许她已经忘了我,或者她记得,只是不重要。我砍断胡思乱想,理清思路,简洁地说完便起身告辞。
只要我们都不在意,现在的工作、生活,都可以平稳继续,年逾而立的中年社畜应该有这样的自持。我转身离去,指尖触碰到门把手的时候她却又开口了。
“抽烟吗?”
我想说我戒了,可我是个废物。
现在她就这样真切地站在我的面前,熟练地拿出烟来点上。我们在公司楼下湿漉漉的公园里,并排靠墙站着。不知道是因为她的手,还是因为火光原本就摇曳,或者是我自己的目光恍惚,我觉得那一点红光在微微颤抖,连带着它生出的烟。
她吐出第一口烟,问我,“顺利从国大毕业了吗?”
“嗯”,我不想她抽烟的,从前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我在抽。
“这份工作怎么样?”
“还不错。”
她给我点起另一支烟,我抽了一口,看向别处。心跳好乱。该死,明明已经戒了,这么久不碰的尼古丁还在使我慌乱。
她低头深吸一口气。
“其实也在做一些别的事。”我长长地吐出一口烟,希望可以平复一点点胸腔内的异动。
“嗯?”她抬起头,稍微偏了偏头看我,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
“在写一些东西。”
“哦?写什么?”
“小说。”
“你呢?现在这份工作做地开心吗?”
“...嗯”,她把烟从唇边拿开,弹了弹烟灰,“挺好的,稍微自由一点了。”
然后我们默默地吸烟,仿佛两个人之间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这些年我一个人攒了满肚子的话,到现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怕突兀。可能也是大脑的保护机制,我现在一片空白。
屋檐的水滴打在地上,她把烟蒂扔在小水洼里,熄灭了。“晚上一起喝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