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热
台风天,机构收到通知,突然就放假了。
苏茉在隔壁小教室睡午觉,浑浑噩噩的有些头疼,睡醒出来时,公司已经没人了。
她的第一反应是:大家又去切蛋糕了?
低头翻翻手机,才发现大家是回家躲台风了。
她是北方人,虽然在岭南上了三年大学,但遇上最猛烈台风那次,是在家里上网课,平时台风过来又是在夜里,噼里啪啦地刮风下雨。
这次是在白天,她站在原地,双脚不自觉地并拢,有些无措。
这时候先不要慌,先发条微博。
她微博是片荒漠,只有她一个人,好友都不曾加过谁,专门用来记录生活,做为自己的小便签用。
发完微博,她刷了指纹,过紧大衣准备回学校。
趁这时候雨还不算猛烈,快逃。
但她跑出来的时候,大家都急匆匆的往家里赶。
她步子还算镇定,疾步朝公交站走去。
但等了好一会儿,都等不来公交车,寒风带着冷气攥紧她大衣的袖口,冰得她打了个哆嗦。
铅云低垂,雨势似乎要加大了,她瞧了眼便利店避雨的人,心一横,决定打个车回去。
忍忍就到学校了,回去冲个澡,她头好晕,好难受。
但这时候网约车的订单暴涨,前面排队接单的就有26位,苏茉打了个喷嚏。
好麻呀,她心想,身上却是更加发冷,冷风撞到她的脑门上,苏茉抬脚往便利店走。
看来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她不清楚台风要刮多久,心里没底,又担心自己会不会在便利店里站一晚上。
突然就emo了。
这是什么恶劣的生存环境?她家山清水秀就没台风这种怪兽,乌乌,好想回家,好想妈妈……
她没出息地吸了吸鼻子,还没走上台阶,就突然被人攥住了胳膊。
倾斜了伞面抬起杏眸一瞧,发现是林廷晞,立马受惊般地皱了眉眼向后一缩。
她到底还要怕多久?
林廷晞被她的模样逗得一笑,“苏老师。”
苏茉轻咳一声,身上着实乏力,连抹虚情假意地笑都扯不出来了,“啊,好巧。”
“走啊,我送你回去,”林廷晞瞧了眼她挂雨珠的发梢,“你在这站着要等到什么时候?”
苏茉冷哼,“不用了,谢谢你。”
她才不跟流氓多大交道,被他带走,最后去哪都不知道。
似乎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林廷晞凑近笑了笑,“苏老师确定要跟那几个大叔,在便利店一起站一晚上?”
苏茉定睛一瞧,杏眸染上点可怜的失望。
林廷晞不给她时间思考,揽着她就走,走到车前开了锁,把她往副驾驶一塞。
苏茉惊了:“你还有车!!”
林廷晞甘甜的笑容突然变得苦涩:“我导师的车,我有时……要帮他接孩子。”
苏茉动了动唇,莫名想说些安慰他的话。
她惧冷,裹紧大衣倦怠地靠着车窗,车窗外经风雨,冰冰凉凉,反倒让她舒服些。
雨刷器唰唰作响,有点催眠,本就虚弱的身子和浆糊似的脑袋松懈下来,靠着车窗开始打盹。
骨节分明的手扶着方向盘,清淡的眸子睨了她一眼,潮红的脸色如同小勾子,勾住了他的视线。
苏茉再次清醒,是砰地一声关门声,林廷晞拉开她的车门,撑着伞接她下车。
她迷迷糊糊地下车,却发现这里不是学校。
这他妈的不是他家小区么!
死去的记忆突然起来攻击她,苏茉转身想跑,却被呼啸而至的狂风冲撞了脑门,才发现他撑伞挡在她跟前,原是挡住好大一部分的冷风,手指攥着伞柄,指尖关节因着用力而泛白,为的就是不让她淋一点雨。
台风天打伞,跟玩命 没什么区别。
林廷晞拎着她淌过水坑,走上台阶,白鞋湿透了。
一秒收伞,松开苏茉。
被拎着后领的苏茉还没缓过神来,林廷晞已经解锁打开玻璃房门,一勾苏茉的腰肢,把她捉了进去。
苏茉自然是反抗的,转身就要跑,却被林廷晞顺势揽在怀里,提起细腰扛在肩上,朝电梯走去,不慌不乱地同她说:“我说我只想给你吃点感冒药,你信吗?”
苏茉垂着他肩膀:“我信你个大头鬼!救命!吃人啦!!”
是个不错的呼救,但台风恶劣,呼啸地轰炸着整个世界,走廊里雨声风声哐当作响,她的呼救显得那般微不足道。
今日她本就虚弱乏力,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被他俘回家里,往卫生间一丢,垂着桃花眼捏捏她脸颊,“洗个热水澡,湿衣服丢洗衣机里,然后把退烧药吃了乖乖去睡觉。”
“我去你……”
话还没骂完,温凉的手指便掐住她的粉腮,林廷晞凑近了,笑里透着股冷淡的揶揄,“按我说的做,否则我也不介意,现在就扒光了,尝尝苏老师的味道。”
杏眸一瞬间流露出了惧意,长长的睫毛扑闪着颤动着,雾气蒙蒙的眼瞪着他。
她的美,在于受辱时的那份凌弱。
喉结滚动着,林廷晞松了手,只觉得浑身热血四处乱撞,眸色暗了几分。
桃腮被他掐的有些泛红,苏茉委屈地吸吸鼻子,心中暗自后悔。
早知道,上次那一巴掌就该再狠一点,直接把他揍得戴了假牙才好,也省的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她彻底摆烂,摆烂了一会儿,又支棱起来,在卫生间磨蹭一会儿,想溜出去开客厅的门,而后偷偷溜走。
谁想一开卫生间的门,就撞进一双沉沉的桃花眸子里。
苏茉倒吸一口凉气,急忙反锁了卫生间的门:“你变态么!别人洗澡你要站门口!!”
“苏老师,”外面的人轻笑一声,“你安心洗吧,反正——家里的门,我还是有钥匙的。”
苏茉这时候才知道什么叫羊入虎口。
忐忑一会儿,她转了几圈,抓抓脸颊,叹几口气,扯了扯头发,最后决定——摆烂。
量、量林廷晞也不敢对她做出点什么。
拿着手机检查了一番,不曾发现摄像头,苏茉这才脱了衣服,迅速洗了个澡。
拆开林廷晞那新浴袍,把包装稀里哗啦迭起来丢进垃圾桶,衣襟向上托了好多才不至于让垂下的边沿沾到地面。
苏茉吹好长发,把浴室打扫了一下,这才步子绵软地走到浴室门口,却找不见自己的衣服了。
俯下身子一瞧,洗衣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运作了,她的衣服泡在里面,翻滚来翻滚去。
杏眸皱了皱,扶着滚筒暗自叹了口气。
她犹犹豫豫地走出卫生间,疲乏地扶着门框,眸子湿漉漉的。
不应该这样。
就像吊着人家一样,明摆着拒绝过了,却还穿着浴袍出现在他家里,就像坏女人一样。
客厅里敲代码的男人抬眼扫了一眼,随即垂眸,继续盯着屏幕,“前面左拐就是卧室,药在桌上,你喝了,退烧雨停了,我就送你回去。”
打出来的,都是些胡乱的字符,脑子里闪现的全是那嫣红的小脸,和湿漉漉的杏眸。
苏茉攥紧浴袍,脚步飞快地躲进他的房间。
她还是很冷。
嗅了嗅杯子里的药,是感冒灵。
但林廷晞这人总给她一种惴惴不安的恐慌感,或许是他眉眼太过浓烈阴翳,周身那股子铁骨铮铮的狼性,或许是他字男厕所做的流氓事情,反正……苏茉没去碰那杯子,靠着床头的软垫,开始格外寒冷的一梦。
岭南没有暖气,台风天气温骤跌,她没有避寒的衣物,浴袍穿在身上有它自己的想法,稍稍一动,凝脂的大腿就会露出来,更冷。
她打着哆嗦,却直犯迷糊,一时醒不过来,也没力气拢那件过于宽松的浴袍,冷气侵袭下,她烧得愈发严重。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有人撑着她的脊背,往她嘴里灌了什么热乎乎的药液,不苦,还发甜。
在木质香调的怀抱里,她似乎找到了热源,额头抵上肩窝,冰凉的小脚伸进他温暖的小腿间取暖。
只是身子,还冷得抖啊抖。
有人抚着她的长发叹了句:“你怎么还不会自己照顾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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