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研究二三事与被俘的白龙
不过数年的时间，精灵王城就已经是面目全非。
原本迷宫般的立体树城，已经通过被破解掌握的魔化植物与早期边界城市连成一片，精灵王国境内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着一颗高耸似山丘般的巨大战争古树作为魔力网络的节点扎根在大地中。
因为人口数量与教育方式的逐渐改变，精灵族普遍喜静的氛围在众多新生代的冲击下略有变化，在城市与贯穿大片森林的主干道中穿梭的精灵纷纷攘攘，显得热闹了很多。
而在精灵王城原本的核心，世界树神殿也在其看护的精灵母树壮大扩张中，被迫进行了大量改建。
苍白色褪去的精灵母树已经完全占据了原本宽阔的竖井广场，不算密集的气生根随着华盖的扩张向着四面八方延伸。
这颗最初的精灵母树，并非像其他地区分化的子体那样，经历了增加精灵诞生速度的特别改造，所以虽然占据地盘扩大了很多，但枝叶间孕育着精灵幼体的果实却没有增加太多。
这也是为了方便趴在母树旁边的、被新生代精灵称作贤者的那条狰狞红龙的一些研究工作。
就在精灵母树气生根刻意偏开绕过的一片空地上，体型以不正常的成长速度抵达成年巨龙级别的红龙静静的蜷缩着四肢与尾巴着趴在那里，仿佛一座赤红色的小山一般。
而就在这赤红小山上，一些不到普通精灵手掌大的精灵幼体，正把红龙遍布鳞甲与棱角的庞大身躯当做是玩耍的场所，上上下下咿咿呀呀的好不愉快。
一动不动的红龙贴着地面的龙首上，那双竖瞳正似睁似闭的对着前面还没他牙齿大的小小蔓藤祭坛。
——精灵族大祭司他们可没有能力挪动世界树嫩枝，神殿因为母树扩张只能拆了，但祭坛还是得保留在那衬托常人无法察觉与触及的神物的。
虽然长期保持着对世界树嫩枝的观测，但红龙目前的心思并没有放在这里。
他正在通过自己一手搭建的、基于魔法的特别互联网，和精灵族分布在其他地域的研究向法师讨论着一些前沿课题。
红龙从来不吝啬于与同道中人分享知识，精灵族原本有些乱的魔法体系在他的归纳梳理下已经形成了一系列严谨无比的学科。
借助他超常的灵魂魔法研究进度，高段位的精灵法师们基本掌握了自主调理心智、增加一定智力的法术，这让精灵族在各个领域的研究上能大步前行跟上红龙的节奏，让其反过来汲取更多的前沿研究成果。
互助互惠的事情让双方都非常满意。
不过这也是精灵族天性团结进取的原因，否则这些好事落在心思复杂的种族头上，就不见得会带来好的结果了。
结束了正经研讨工作的红龙，意识在结构越来越有即视感的网络上逛了逛，在某个法师创建的小论坛上观望了一会儿高速刷新的信息流后就“下线”了。
“又吵起来了...”注意力转回自己身躯的红龙心底暗叹了一声。
从如同化学般的元素本身规律，到类似复杂软件的符文之语，魔法的研究一路螺旋上升。
精灵族本身就有着不弱的积累，在红龙这个大催化剂参合进来后，法师们很快就将各个领域的研究推进到了极限。
问题也就随之而来。
有着科学内核的魔法研究在步入高深领域后，理论上很快就穷尽了元素展现的一切规律，随后就被卡在了传奇力量或者说红龙口中的真名权限上。
各个领域的魔法应用技术依旧在不断进步，但涉及世界本质与架构的理论框架却陷入了瓶颈，甚至于陷入了一片黑暗的迷雾中。
一些挑战固有观念的问题让众多精灵法师们吵到差点就互相丢炎爆术。
一个核心问题，就是构成世间万物的元素，是否是客观存在的物质？研究元素的规律，算不算是真正的魔法？
当传奇真名的力量被红龙数据化认知后，相关的规律与思维指令已经被啊整理出了文档，凡是看过这个文档的法师世界观都受到了极大的动摇。
甚至于有些法师悲观的宣称过往的一切研究都是虚假无用的。
因为正常的魔法研究，就像是按照固有的规则来玩游戏，你可以探索利用一切物品的特性来推进游戏进度，搭建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真名权限却否定了这一切的合理性，获得真名的力量就仿佛在游戏中打开了一个控制台，只要在真名权限允许的范围内，就可以使用思维指令方便的篡改游戏的一切数据。
无论游戏中的东西有多生动详实，只要使用了这个控制台，用几行简单的指令代码实现无中生有、坐标转移等悖逆游戏规则的事情，那你就会明白——那始终就是个游戏而已，其规则无法代表现实世界的真实规则。
通过红龙提供的文档，明确而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当前所处的世界层面，与魔力互联网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后，精灵法师们的震动自然是不可避免的。
这意味着正常的、探索求知的科学或者说魔法在这个世界里是无法走到终点的，一切努力在权限等级面前都是毫无意义的。
虽然这不至于让精灵们停下前行变强的脚步，但多少还是很打击士气的——哪怕打击的只是精灵族里智商够高能当法师的少数人。
现在精灵法师们讨论的，就是如何在当前情况下结合元素规律与真名权限，重新定义出相对正确的理论研究方向——
无论如何，元素、位面的规律与真名权限紧密结合，从设计思路上触发，用游戏规则倒推现实规则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而且，迪奥口中某些位面存在的、建立在真名层面本质接近神灵的魔网，很有可能就是这类方向的科学探索成果，很有研究的价值。
不过由于能直观了解一些真名层面变化的只有红龙，当前也没有靠谱稳定的位面穿越技术，没有普遍实证的务虚讨论始终只能制造争执罢了。
“拥有法师资质的新生代越来越多，但传奇的数量依旧一动不动，这传奇真名的力量有那么难获得么？”
从思索中回神的红龙心底一颤，源自真名的感应让他察觉到了极远处传来的异样气息。
原本朦胧不清的类信仰连接，在这一刻骤然清晰了起来，红龙的视线在共鸣中猛地拔高拉远，瞬息间跨越了遥远的距离，来到了精灵王国正处于拓展中的边界附近。
透过自家唯一一个信徒莱西的感官，红龙看到了漫天的冰雪以及撒落在白色中的凄厉血液，也听到了引发雪崩的狂暴嘶吼。
似乎是冰雪山脉的沉眠的那位寒冰系巨龙忽然醒来并袭击了山脉外围的精灵，和精灵王国边境开拓魔力网络的部队起了冲突，就在近处带新人种树的莱西参合了进去。
“莱西靠灵魂魔法晋升传奇了，虽然科研类道路在战斗刺激中升级有些怪怪的，但终于可以对比一下同样晋升方法下的不同之处了...”
观望了一下战况，确定那条龙在赶来的战争古树面前瞬间扑街被制服后，红龙给莱西留了条信息就收回了注意力。
将注意力转到眼前的红龙竖瞳动了动，与挂自己龙角上一只小精灵对视了一会儿。
“呀~”巴掌大小的精灵见到红龙注意到自己，不由得兴奋的叫了一声。
与其他光溜溜的平板同伴不同，身体结构上更接近于莱西的小精灵穿着一件莱西手工制造的迷你连体紧身衣，其背后延伸出的迷你赤红龙翼，在其单手拉着龙角尖端荡秋千时不停拍打扇动着。
——必须先说明的是，这个出生自带龙族双翼的女性精灵幼崽，和红龙与莱西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应该说是红龙接触并改造精灵母树的副产品吗？从那以后，这颗经常被红龙接触的母树，其诞生出的精灵幼体中就出现了一些稀有的异化个体。
红龙对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在这里面动什么手脚，那些明显受到龙脉影响的精灵幼体的诞生根本出乎了他的预料。
为了应对其他精灵研究者怪异的目光，也为了研究出这种现象背后的潜在原因，红龙就开始近距离接触这些精灵幼体，也不在意自己被当做玩闹场地。
不过红龙还真的研究出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还记得莱西曾经给红龙说过的精灵母树的轮回故事么？精灵族认为被母树吸收的族人遗体会将一些东西传承给新生代，也有着一些实例来证明。
往这个方向深入研究的红龙，就发现了一个相当重要的世界运转规律——
这个世界所有被认定为生命的元素结构体都会被赋予真名，那么问题来了，这个世界是先有真名，还是先有生命？
或者说，一个生命的真名，是在其被认作是生命之前就存在着的，还是被认作是生命后世界临时创造出来并赋予它的？
从精灵母树的轮回现象与真名感应中，红龙得出了结论——这个世界的生命拥有的真名，是在生命诞生之前就存在着的。
虽然不知道真名账号的总数是否恒定，也不知道最初是怎么来的。
生命被赋予的真名看上去并不是完全空白的，很有可能曾经是某个生命的灵魂核心，所以往往都携带着一些潜在的特质，这些特质会逐渐传递给外层灵魂主体与载体身躯，制造出类似轮回的现象。
迪奥在其他位面游历时有听闻灵魂母河的说法，如果这个众多灵魂核心汇聚洗涤的地方是真实存在的，那么传奇红龙吸引来一些接近红龙特质的真名嵌入精灵幼体中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果有办法深入这个层面去研究，说不定红龙能掌握一些特别的技巧，例如通过将灵魂信息高压转码刻入核心的真名，通过灵魂母河魂穿万千位面什么的。
反正...红龙用一系列的实际证据与研究成果，坚决而彻底的否定了很多精灵法师不怀好意的诽谤——
虽然龙族基因是复杂的元素聚合体，除了生殖之外也能通过物质接触与魔力侵蚀进行传播，但喜欢挂在红龙角上玩耍的龙翼精灵，绝对和他、和莱西一点生理与基因联系都没有。
——话说回来，卡萨明明是条母龙来着...那些精灵哪来那么多八卦恶趣味...
......
在精灵王国正在开拓的边境外，冰雪山脉的山脚下，穿着贴身红龙鳞甲的莱西站立着两手虚张，双手间散发出大片温暖的光华。
在莱西身前的地面上，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精灵们身上遍布冻伤，莱西的魔法并没有治愈效果，只能尽量缓解他们的痛苦。
生命体的元素结构非常复杂，相关的法术也异常高难，能稳妥治疗伤员而不让身躯产生异变的法师极其稀有，除了红龙与生命之叶这类规格外的存在，精灵族还没有太多的医疗方面的人手。
除了莱西这里清理出的空地，周围的环境一片狼藉，树林已经被雪崩推倒掩埋。
精细的缓解了冻伤后，莱西两手收回，默默切换符文之语法阵，在透明的波澜中给这片区域添加了一个小型恒温结界。
在安置好不宜行动的伤员等待医疗支援后，莱西看了眼不远处被其他悲痛的精灵收拢起来的、被强大力量撕裂的精灵残躯，暗中咬了咬牙后她就调动身上魔法鳞甲的力量飞上了天空。
用红龙卡萨替换下来的龙鳞制造的柔韧衣甲自发隔离了冰雪带来的寒冷伤害，高速飞行的莱西很快来到了远处高耸的战争古树旁，她用愤愤的目光瞪了瞪被战争古树根须缠绕束缚住的、早已失去意识的巨大白龙。
这条不知道在冰雪山脉上居住了多久的白龙，早就被精灵的开拓部队发现了，但由于最近声名高涨的贤者卡萨的缘故，他们没准备去主动招惹这条巨龙。
但没想到的是，这条不知道多久没动过的巨龙居然忽然出门，察觉到精灵存在的它当即从山巅俯冲而下，一次寒冰吐息就终结了一个小队精灵的生命，之后更是毫无顾忌的直接将被冻结的精灵当做食物吞噬。
周围赶来的愤怒精灵当即和它爆发了战斗，在附近测试新生战争古树运转的莱西接到消息赶来时，又有一些上前抢夺同胞遗体的精灵被白龙的巨力撕碎，还有一些在白龙引发的雪崩中被碾压冻结。
成年即是传奇的巨龙，非传奇的普通精灵哪怕有着源源不断的魔力支援也极难对抗，但作为法师的莱西可以大规模调动魔化植物的力量与其纠缠周旋，最终她成功拖到了战争古树到场，彻底断绝了白龙战胜与逃生的希望。
经历这一次久违的生死危机后，莱西终于触及到了传奇的门槛，但面对死去的同胞，她无论如何都没法高兴起来。
——如果魔力网络彻底铺设完成，与王国主网连通并加载各种非法师也能调动的模块，或者战争古树的智能与行动能力再提高一些，这次事件就不会出现那么多伤亡吧...
盯着被战争古树用空间翻转碾压击败的白龙，莱西强忍住命令战争古树将之撕碎的冲动，和远在精灵王国内地的红龙主人建立了通讯连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