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舟哥哥
“你有认识的人么?”沉寒舟拿出手机,“我替你打个电话?”
“没有。”她摇摇头,“我一个人住。”
乍暖还寒的时节,她单薄的身体只穿了件针织衫,沉寒舟不放心,继续问道:“要不我让警察送你回去吧。”
“太麻烦你了。”女孩点点头,沉寒舟打完电话后,扶着她在不远处的长椅上坐下。
她的肌肤冰冷而柔软,触碰到的一瞬间,沉寒舟的心居然猛地跳动起来,他暗自骂自己没用,一副没见过女人的样。
“那个。”即使知道女孩看不见,他也下意识收起自己的烟,“我叫沉寒舟,你呢?”
“陆杳杳。”她的红唇一张一合,优雅地吐出叁个字。
“杳杳寒山道,落落冷涧滨。”她白嫩的小手搭在裙摆上,温柔地回答他,“这是我妈妈起的。”
“嗯......”沉寒舟若有所思,他自小就是个数理化天才,高中的时候去了英国,曾经创下十分钟交卷的记录,在满堂的惊愕声中为国争光,他不喜欢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自然也听不懂陆杳杳在说什么。
“感觉这个名字,挺孤独的。”他觉得自己在尬聊,却不料陆杳杳笑了。
她的声音甜而不腻,宛如一缕穿过山谷的晨风:“你的名字不也是么。”
“寒舟。”她重复了一遍,“好像雪夜独钓图里的场景。”
“懂这么多。”他调笑道,“成绩不错吧。”
“还行。”陆杳杳回答他,“我在龙城中学旁边的残疾人学校上课,高叁了。”
“这样。”沉寒舟挠了挠头,略显局促,“我还比你大些。”
“今年刚好20。”
陆杳杳点点头,微风吹起她飘逸的长发,带来一股铃兰的清香:“谢谢你帮我。”
“小事。”看见警车靠近,他示意陆杳杳起身,“早点回家。”
“好。”陆杳杳上车前还不忘朝他的方向“看”,温顺的模样好像一只受了伤的小鹿。
“寒舟哥哥。”她说,“有缘再见。”
沉寒舟目送她离开,直到淅淅沥沥的小雨滴落过他的指缝,才意识到该离开了,回到家后,他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难以入眠。
脑海中,少女的声音起起伏伏,他的心里萌生出异样的悸动。
她唤他寒舟哥哥。
沉寒舟忽然笑出声,真是个可爱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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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沉寒舟一直没看见陆杳杳,他和朋友合资的酒吧叫“无题”,刚刚开业。
五年前,他刚刚落地伦敦,懵懂的少年在海外求学,但仍活在父母的庇护下,他自小家境优渥,父母为他打点好所有,生活恣意潇洒,沉寒舟觉得自己拥有一切,没有什么值得他在乎的。
直到半年前,一场意外带走了双亲,沉寒舟被迫回国,遗产继承书签署完后的刹那,他明白身后已经没有人依靠了。
“无题”是他和发小陈煜一起开的,起初两人为了名字争执许久,而后觉得没有意义便是最好的意义,于是用了这个名字。
酒吧刚开业叁天,经营状况一般,沉寒舟原本就想打发一下时间,正好自己也喜欢喝酒,丝毫没有赚钱的想法,因此对于如何营销这件事也是兴趣寥寥。
陈煜和他不同,他是商人家庭出生的孩子,思维敏捷,硬是拖着他今晚去龙城市最火的清吧一探究竟。
入夜,龙城市灯光旖旎,繁华中带着数不清的纸醉金迷,沉寒舟坐在这家名为“偏爱”的酒吧里,晃了晃手中的白兰地,抿了一口。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食指上的银戒氤氲着酒吧内昏暗的光,女孩们穿着性感的吊带,纷纷朝他的方向侧目,纵使沉寒舟再不自恋,也知道自己是好看的,凭借着这张脸,小时候就连买烧饼,楼下的阿姨都会因为笑了一下多给他加几块。
“有什么特别的?”他四周望了一圈,抬眸问陈煜。
“他们花了不少钱营销。”陈煜指了指酒吧里身材火辣的服务生,“你看,就连工作人员也是美女。”
“谁稀罕这些。”沉寒舟不耐烦地打量了对方一眼,“肤浅。”
“现在人就喜欢这些。”陈煜笑意盈盈,“饱暖思淫欲,正常,但凡是抓住人性的任意一个弱点,都可以用来赚钱。”
“打住打住。”沉寒舟拍拍他的肩,“我们是正经酒吧,不是窑子。”
两人嘻嘻哈哈了一会儿,音乐声响起,女孩抱着吉他上场,沉寒舟原本没有注意,可对方开口的那一刹那,他愣了一下。
多日不见陆杳杳,她穿着一条素净的蓝白条纹裙子,头发慵懒地披散下来,她没有化妆,手指轻轻拨动着琴弦,歌声清甜,如同天籁。
她唱了一首《下雨天》,沉寒舟望着她安静的模样,有些失神。
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个夜晚,好像是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