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
检查结果很让人尴尬。苏遇微的宫颈发炎了,引起了发烧。简而言之就是被操坏了,真的坏了的那种。
南知源手里拿着检查报告,简直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苏遇微躺在病床上还在昏睡,消炎药顺着点滴输进她的身体里。报告显示她好像还有些贫血和低血糖,南知源刚刚还调了她母亲的病历出来看了下,她母亲车祸伤到了脑部成为了植物人,已经在病床上躺了好几个月了。南知源那颗属于医生的悲天悯人的脑子里不由脑补出一出贫穷女学生卖身救母的故事,心下又忍不住暗暗唾弃陈晙真。
“南医生……”床上的人醒了,挣扎着要坐起来,南知源眼尖地看到输液管的前段已经红了,赶紧过去把她按躺下,握着她的手调整输液管,让血流回血管去。小女孩小小软软的手背上鼓起一个包来,南知源替她活动着,语气中带了些埋怨:
“没看到自己手上的针呢?不觉得疼?”
苏遇微头还疼着,她有点懵,躺在那里乖乖地不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一直看南知源。苏遇微一直都很害怕医生,小时候害怕被医生打针,长大了不怕打针了,母亲出车祸的时候她每天在医院跑,面对医生的白大褂,她更害怕,她怕从医生口中听到不好的消息,怕医生要她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简直怕到看见那种冷白色就要浑身发抖。
南知源好像跟那些医生不太一样。他把白大褂穿得像电视剧里演的那种一样,又修身又禁欲。身上有种热乎乎的感觉,很奇妙,像一种气味一样对周围的消毒水味形成了全面压制,苏遇微被笼在这种热乎乎的气息里面,莫名地感觉到安全。
“南医生……你身上好热。”苏遇微已经恍惚了,心里的话无意识的脱口而出。她的手因为输液而冰凉,在南知源的手里很有存在感。南知源低头看她,见这小女孩眼神涣散的盯着他,嘴巴微微张开露着一个小缝。南知源见过隔壁妇产科医院的婴儿,就是这个样子,明明什么也没有表示,但是你就是能感觉到他的依赖。她用这样的一种姿态,这样娇软的语调,说南医生……你身上好热。没由来的,南知源心里狠狠一跳——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勾引了。
他压下心里异样的感觉,把苏遇微的手放下,用被子盖住了。那手还是凉的,南知源想了下,打开了床头柜的抽屉,抽出一包暖手宝,拆开搓热了,放进被子里面。把手探进被子里简直是场冒险,这小女孩的手那么小那么软……抓握的动作轻轻地触到了他的手指,好像昆虫的小触须在翕动,轻描淡写的挠了全世界的痒。
他咳了一声来压制自己喉咙里干痒的感觉。苏遇微以为他是要说什么话了,努力让注意力集中去盯着他,眼神不再涣散,多了种迷茫——比刚才更糟糕,好像在山村里生长到十几岁的不谙世事的少女第一次被流氓搭讪,眼里全是一派天真的纯媚。就是这么糟糕的比喻,一模一样。
南知源觉得自己必须要喝点水了,喉咙干的不像话。所幸病房里有饮水机和一次性纸杯,他走过去倒了一杯凉水先喝了,又倒了杯热水端过来。
“喝水吗?”他问。听苏遇微应了,他把水放下,单手扶着苏遇微的背让她坐起来,另一只手熟练的把枕头垫进她背后,好让她靠得舒服些。小姑娘的蝴蝶骨支楞着,非常突出,南知源觉得病床对于她来说怕是有点硌的。
他把水端起来要喂苏遇微喝。苏遇微略微抿了一口,然后脸上露出了个有些为难的表情,又喝了一口。南知源猜她可能是觉得烫,很有眼色的放下来不再喂她,只说你想喝再说。苏遇微的脸色明显松下来了,甚至还稍微吐了吐舌头——舌尖鲜红的,晶莹的好像在号召他去尝一尝。
“谢谢南医生,我会努力挣钱交住院费的。”苏遇微对他笑了下,表情总算是有了些少女的鲜活朝气。
南知源的心里正乱着,说话也就有些不过脑子:
“不用你交住院费,直接走陈晙真的账就行。”
话刚说完南知源就觉得有点糟了。苏遇微凭什么走陈晙真的账呢?还不是因为她……她呀,是被陈晙真包养的小妓女。他说这种话简直是把苏遇微身上笼着的那层遮羞布给揭了,明着说他知道苏遇微和陈晙真的关系,这样赤裸裸没脸皮。
“……那谢谢了。”南知源看到苏遇微用没打针的那只手把水端起来喝着,这次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方才有些旖旎的气氛,转瞬即逝的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