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我不配做你爸爸

苏澜是第二天早晨八点左右回的家。

他莫名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甚至逃避的不想回来，但有份今天晨会要用的文件在家，所以必须要回来一趟。

缓慢、悄无声息的开了门。他知道女儿一般九十点才起，为了不和她打照面，特地小心行事。

可是拉了窗帘而依旧像是夜晚的客厅里，他还是一下子就看到沙发上坐着的那个小小身影。

喉结滚了滚，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却还是喑哑：“妍妍？”

女儿窝在深色沙发里，一张本就白皙的脸此刻更显的惨白，往日里红润的唇也失了血色，唯有那双漂亮的黑瞳中是潋滟的红。还肿的厉害。

她不会等了自己一夜吧？她怎么知道自己出去了？为什么要等自己一夜？女儿十六了，不该还这么粘大人。

最终他一句也没问，所有的问题都指向昨天就被他堪破的答案。何必将这样恶心的事情摆到明面上讲，对谁面子都不好看。于是苏澜长舒一口气，尽量自然的问道：“怎么醒这么早？”

小姑娘站起身，单薄的身子明明像纸片一般，却拥有那样傲人的曲线。她慢慢走到他身边，抓着裙角，似乎是鼓起了很大勇气去抬眼看着男人，声音破碎：“你去哪里了。”

“…小孩子家的，别管那么多。”他柔和的说，伸手想要摸摸女儿的头发，却被她躲开了。

“我问你，你去哪里了！”苏静妍突然激动起来，往日里清脆如黄鹂鸟一般的声音如今嘶哑低沉。黑色的长发披在脸颊两侧，漂亮的眼里带着明显的怒火和敌意。

苏澜蹙眉，有些不悦，“苏静妍，这是和家长说话的态度吗？”

女孩儿定定的望着他，突然尖利的笑起来，“家长？你有什么资格说是我家长？从小到大，你管过我几次？现在摆起来家长的架子了？”

苏澜一下愣住了，他垂眸换好鞋，平淡中却带着些怒气和莫名的情绪道：“你说的对，我不配当你爸爸。”

没有一个正常的父亲会对自己的女儿有欲望，也没有一个正常的女儿会对自己的父亲有欲望。就算他们多年不见，就算没有亲厚的亲情，这些都不是能给这份不伦感情正名的理由。

女儿甚至还没成年，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光凭着她觉得的一腔情意做出些惊世骇俗的举动并不奇怪。年少时，谁没经历过愿意为爱情付出一切的阶段？就连他也都有过想过为了相爱之人放弃苏氏一把手的位置的瞬间，可惜，对方觉得和他在一起压力过大而放弃了。

可是，他今年已经叁十五岁，他是千不该万不该与她共同沉沦的。他该是清醒的，该给女儿指以正确的路线。而不是由着她要和亲爸爸乱伦。

不欲再与她在这危险的边缘试探，苏澜一心想结束这场谈话。

“好，我不管你。从今你愿意干什么，都不关我的事儿。”他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转身往卧室走去。

苏静妍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在原地站了几秒，仰头抬手抹干眼尾，然后叁两步追上对方。

女孩儿娇小的身躯发着抖，下唇被咬出了血，她颤颤巍巍的拽住了父亲的衬衫尾，“爸爸，你是不是去和陈珂如做爱了？”

男人背影僵了一瞬，天知道他有多想回头看她一眼，但他没有。

只是一用力将身摆从女儿的小手里拽出来，回了房间。

再出来时，客厅空空如也。

他心里叹了一口气，出门去了公司。可一整天却效率不甚高，幸好今天并没有太多会议。

终于捱到了下午，他实在难以集中注意力，提前离开了公司。苏澜去了攀岩房，一转眼就爬了两个小时。只有挑战体能极限的时候，他才能将前段时间和女儿之间那些猎奇的相处瞬间挤出脑外。

在健身房冲完澡出来时，已经六点了。打开地图，将导航终点定到家里。肌肉记忆是很神奇的，有时候仅仅几天就能让人形成一个新习惯。更别说他们俩相处的时间都一个多月了，此前浅淡的父女情也在这段时间内极速升温到爆表。

苏澜心下微酸，在女儿回国之前，自己回家都很晚，晚餐一般都是在公司周围解决，或是和珂如一起。忙起来的时候，一整天不吃也是常有的事。

可是从静妍回家之后，小姑娘总是变着花样的给自己做饭，还会给自己准备爱心便当。

苏澜坐在车里，回想起女儿眼睛笑的亮晶晶的样子：“爸爸要记得好好吃饭，知道你很忙，所以特意给你做了午餐哦。放微波炉叮一会儿就好啦，不要辜负妍妍一片心意呀～”

其实细细想来，女儿总是用各种方式哄着自己开心。不论是做饭，还是将家里打扫装饰的温馨无比，又或是在他加班疲累时给他按摩肩颈，再端上些她调制的败火的清凉饮品或切好的水果加餐。

比起需要父亲照顾的女儿的角色，她对自己更像…一个照顾丈夫的妻子。

男人拧着眉头抽了一口气，纠结着要不要回家。烦恼的抓了抓头发，他点了一根烟——好久没抽过了，此刻重新吞云吐雾的感觉让他紧绷的神经即时放松下来。但是没抽两口他就想起女儿不喜欢烟味，于是又赶忙把它掐灭了。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苏澜第无数次问自己。可也许，这就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爱情发生的契机有很多种，有一见钟情、有日久生情、有斯德哥尔摩，还有许多其他无法解释无法理解的缘由，所以人性才如此复杂有趣。

知道小姑娘昨天应该是一夜没睡，而自己早晨已经控制过一次关心她的欲望，此刻他不想再束缚自己，于是驱车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