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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一举两得的法子!
朱镇饶有兴致问:“潘衍在何处?”
潘衍不疾不徐地整整衣襟站起,走至他面前跪拜行礼。
朱镇看着他,晓他文采不俗,但骑射狩猎实难想像,暗忖或是常燕熹想提携自家小舅子也未定,也就一笑了之。
起身率先往门外去,众人簇拥其后,常燕熹顿步等潘衍走近,压低声道:“此行你紧随皇帝左右,勿要分神大意!”
潘衍冷哼一声:“干我何事?倒底你是东厂督主,还是我是?”
常燕熹沉面不悦:“就算帮我一回,亦是帮你自己前程。”
他神色不屑,语带嘲讽:“那歌姬哪里有阿姐端得妩媚风情,你竟能看得喷血,眼睛糊了屎不成,待回去定要跟她如实相告,让她再莫犯傻。”
“我会怕她!你实在小看了我。”常燕熹眸光微烁,到嘴的话又咽回去:“多说不宜,皇帝此行若有闪失,你我性命皆难保,孰轻孰重你自定夺。”
语毕不再废话,出厅堂,马倌们牵着数匹骏马过来,他指了一匹翻腾而上,望见朱镇远行于前,遂拉紧缰绳疾弛而去。
再观潘衍则慢吞吞的把马一一看过,有人朝他玩笑:“你纵是择到良驹,但自身亏欠,亦无大用。”
他佯装不闻,终是挑选出一匹,也不急上马,牵着沿山道溜达,待众人骑马从身侧呼啸而过,再无来者时,他一个漂亮地蹬腿上鞍,嘴角浮起一抹笑容。
有诗曰雨过山景:大千世界物景新,如沐群山野翠青。雾散岚光莺啭闹,雨歇云霁惠风清。
也有词题:雾笼峰白,曲弯丘壑,涧溪泻玉溅冰,古道落花飘叶,悬千层崖深深,藤密缠树丛丛,忽闻老猿啼吟古松,麋鹿蹦跳阴石,雕鹰扑簇桠杈,狐獐撒欢泉水,忽闻虎啸惊人胆,鹤鸣透天庭,马蹄踏踏钻绿野,忽而只闻风过声。
曹励这些将军早已摩拳擦掌,朱镇下命:“你们自去狩猎,谁能打得老虎来,朕重重有赏。”
一时唿喇喇嘈杂乱响,人喊马嘶,鹘鹰飞腾,也就片刻功夫,或三五成群,或独来独往,皆分开散去。余下皇帝、常燕熹、潘衍及十几侍卫。
朱镇昂首觑眼看那盘旋半空的鹘鹰,忽然俯冲而下,顿时地动山摇,松海柏涛,暄声鼎沸,他眼底有抹光彩掠过,弯唇道:“当年皇叔带朕来此狩猎,他身手矫健,驭马有术,箭无虚发,更是有胆有谋,反之朕就不足一提,连只兔子都射不准。”
他不笑了,或许正因如此,才能安稳登帝至今时,也只能容他到今时。
他忽然拉起鹊画弓,弓开如秋月行天,射出雕翎箭,箭去似流星落地,一只黄鹄掉下来。
他再也不是那个射兔子都射不准的少年了。
一个侍卫匆匆跑近报:“西山有虎迹!”朱镇顿时精神焕发,一甩鞭子,沿着山道率先奔前,常燕熹阻止不及,只得打马紧随其后,潘衍暗忖这小皇帝倒不似表面幼稚好欺,竟也有些深藏不露。他们很快弛上西山半腰,这里因人迹罕至,愈发难行,但见古桧高魂自然生长,荆榛野藤挂刺错结,深涧激石湍急,叶密阳光不穿,时不时有角鹿丫叉闪过,野猪撞拱树干,哼哼哧哧不绝。
常燕熹下马,路边有一坨粪便,他认真查看,又往前走,仔细丈量足印,回来禀道:“脚爪粗大且陷泥深,两印相距远,应是只成年的吊睛白额虎,粪便还很新鲜,它离此地并不远,或就躲藏在四围,需得谨慎为重。”叫过侍卫排兵布阵,大虎不可小觑,稍有闪失必酿大祸,他的面色凝重肃穆。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朱镇瞟了眼右后侧、跨骑马上的潘衍,果然是无知者无畏,遂浅笑说:“常督主心细如发,倒让朕忘记他原是个将军。”又问:“他待你阿姐可好?”
潘衍暗忖他怎还如此闲适,却也不表,只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好不好他们自意会,外人难做评判。”
“你怎算外人?”朱镇淡问。
潘衍语气平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见不过点头交。”
朱镇笑叹:“你倒是很无情!”
潘衍亦笑回:“臣再无情,也比不过帝王家。”
朱镇脸色微变,片刻又波澜不惊。
他不再说话,是因为此时窜出十数着青布衣裳扮成百姓的人来,皆遮住面容,手持明晃晃的兵器,将他们团团包围。
常燕熹记得前世时也见过此景,他那时不是督主,是随来狩猎的将军,听见打斗声赶来时,朱镇已身负重伤,抬回去后险些没命!
而今时,他不会再让此景重演!
常燕熹及侍卫们与围堵的刺客打斗不休,潘衍冷眼旁观,倒看出几分蹊跷来。
冲来朝他挥刀行凶者,见他也只躲并不还手,几下便失了兴趣,重去围缠常燕熹等几。
朱镇有侍卫相护,暂无大碍。
潘衍了半晌,常燕熹武功再高强,那帮刺客也不弱,且人多势众,彼此打个平手。
恰此时,他忽觉颈后汗毛倒竖,密林中有一丝异样,眸光迅速斜睃四围,果见绿柏青松间趴着一只斑斓猛虎,黄皮黑纹,圆头白额金王,铜铃双目,锯牙锋利,带刺肉舌垂涎滴嗒,四足二十爪尖锐如钩,浑身颤动蓄势待发,黄泉路新添黄泉客。
潘衍蹙眉,这老虎似被唬住,迟迟不敢扑出,暗忖不妨助它一力,从袖笼里掏出短刀,不露声色地甩手扔出,正中它的前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