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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十三见门呯的推开,一个黑影飞檐走壁夺路而逃,他收起收妖袋,既不是妖便是人,一把接住法剑,在后狂追而去。
巧姐儿挣扎着站起,出了房,慢慢往回走,雪花纷纷扬扬未歇,把滴落一路的鲜血静静覆盖。
她进院门,上了廊,檐挂红笼,左右摇晃,明间灯光如豆,守夜的春柳在打呼噜,走入阿姐的房,近到床榻前,撩起帷帐,脱了鞋,常燕熹仰躺在外,她没气力爬到阿姐那了,索性隔被趴在常燕熹的胸前,意识模糊的嗫嚅:“阿爹,阿爹!”
常燕熹一员武将,十分警醒,早就察觉异动,并不动声色,由着那人进房,撩帐,上榻,甚倒在自己怀中,还叫他阿爹,认出是巧姐儿,不觉想笑,或许是魇住了,所以跑到他们房里来,伸手摸到她的小细胳膊,冷若冰霜,连忙去扶住她的背脊,手掌一片濡湿,却不是雨雪之感,很黏腻,他沙场征战闻惯血腥味,此时在鼻息环绕,顿感不妙,叫醒潘莺快去点灯,自己则起身护住巧姐儿。
潘莺忙下床点烛,低头看清地面一条血痕,心陡然紧缩,再站至床沿,看见常燕熹把巧姐儿放成趴俯姿势,背上衣裳碎裂,一条粗大的鞭痕由肩至腰,皮开肉烂,布着密麻的窟窿,血水从中冒出,鲜红淋漓。潘莺看的简直肝肠寸断。
常燕熹给巧姐儿把脉,皱紧眉头,再去翻她眼皮,探其鼻息,朝潘莺道:“你吩咐下人去请陈太医连夜过府,事不宜迟,攸关人命。”
潘莺咬牙跑出房,也不叫丫鬟,自己去敲仆从的门,太平过来开门,看到她大为吃惊,潘莺不便解释,只道:“你往紫金胡同 18 号请陈太医速来救人。”又说:“骑老爷的马,速去速回!”
太平晓得事态严重,来不及穿袄,披上斗篷到马厩牵出马来,翻身而上,急弛而去。
潘莺再回院里,显然都被吵醒,丽姨娘站在门前想问来着,没人理睬她。
潘莺走进房,见常燕熹手腕缠裹棉纱,晓得他做了什么,欲要说话,春柳端了铜盆热水进来,后跟常嬷嬷、拿着巧姐儿衣裳,要给她盥洗换衣。
常燕熹道:“伤口勿要沾水。”就掀帘出房,廊上还有浅淡血渍,院里则白茫茫的,他问夏荷要了一盏灯笼,提着朝外走,丽姨娘赶紧问:“巧姐儿怎么了?”
他面无表情,似未听见般,一径出了院子,灯笼往地面照,朝二门方向走着,忽有一团黑影匆匆迎面而来,近前看清是燕十三。
燕十三见是他,气喘吁吁地问:“我听守门的说巧姐儿病了,太平骑马去接陈太医,她晨时还好端端的!”
他们一起吃的早饭,她剥鸡蛋壳,她吃蛋白,给他蛋黄吃,嘻嘻闹闹,精气神足。
常燕熹微颌首,嗓音似被这寒冷的雪色冻过,他说:“巧姐儿快死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壹捌叁章 燕十三详解妖邪术 陈太医论病难生天
“常大人莫开玩笑。”燕十三不信,巧姐儿的身份至今尚不清,又怀揣大能耐,谁敢要她的命,不想活了。
常燕熹淡道:“她似和谁打斗过,背部全烂,凿数个孔洞,想来那人使的是一条带钉长鞭,武功非常人能及。”
燕十三脸色微变:“我丑时归府,快至宿房时发现窗内光亮,以为是精魅来寻仇,贴符、斗剑,张降妖袋要把它收服,哪想他夺门而出,我虽紧跟,无奈他对街巷市井、桥门洞口十分熟悉,很快就消失无踪。”
常燕熹与他目光相触,不约而同疾步朝宿房方向奔去。
春柳端着血水盆子出来,常嬷嬷在廊上叫住她,训斥道:“和你说过百遍,守夜时多警醒,不要一味贪睡,就是不听,要是早发现巧姐儿出门,把她拦住,哪会伤成这样!”她是常府的老人,见惯了这种场面,还能镇定情绪,春柳却唬得不轻,忍不住哭起来,抽抽噎噎道:“巧姐儿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常嬷嬷呸一声:“不许说这种话。”
春柳把血水倒进沟里,恰夏荷拎着长嘴热水壶过来,她讨了些水把盆子洗净,再装有半盆,眼眶含满眼泪要往房里去。
常嬷嬷叹口气,接过她手中的盆,掀帘入房,潘莺听得动静,急忙回头,以为太医来了,却不是,没言语,目光一错不错盯着昏睡的巧姐儿。
替她清理过了,伤口处常燕熹洒过药粉,但仍有血珠子颗颗往外冒,潘莺想不通,是谁会对个小女孩儿下此狠手,要置她与死地。
常嬷嬷默默递来拧干的棉巾,她接过,轻轻擦拭巧姐儿的脸颊,巧姐儿因为疼痛呻吟了两声,阖目淌下泪来。
春柳隔着帘子禀报:“陈太医来了。”
“快请!”潘莺用帕子擦擦眼睛,连忙起身往门前迎,问常嬷嬷:“老爷去哪了?”
常嬷嬷回话:“只见着往院外去了!”又问:“要去寻么?”
潘莺摇头道算了,随陈太医来的除背医箱厮童外,还有个年纪四十左右的男子,陈太医介绍他也是个医官儿,姓钱,名秉义,那人颇面善,话不多,背着手只笑笑。潘莺也不拘他失礼,迎进房来,虽心急火燎,仍请他们坐,命春柳上茶来。陈太医道:“不忙吃茶,先让我诊治病人。”
此话正中潘莺下怀,连忙领他到床前坐了。钱秉义跟在后面站着,还有兴致打量常燕熹挂在墙面上的各种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