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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头击中许锐腹腔时,许义觉得自己心里有种变态的兴奋。似乎这样揍许锐一顿,他就能渲泄这二十年来所受到的歧视和排斥,还有那被嘲笑的屈辱。
许义知道许锐是无辜的,但他恨啊他妒忌许锐自小就拥有的这一切,而同是许和锐的儿子,他却什么也没有
可来得快,去得也快。
现在,许义再次遭到同学们的排斥。这种难受的感觉比起小时候更痛苦,更孤寂。
许义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的人生就像是一个抛物线,由最低到最高,最后又回到了。他已经不是那个私生子了,他有父亲,有姆父,但他现在依然被周围的人排斥
许义遭受到的这巨大的改变是由许锐被打了一针开始,又以他苏醒过来而结束。
谁都没有想到一个重伤后瘦弱得一阵风吹过都可以吹走的人,竟然会被越凌天看中。许锐顺利地和越凌天订了婚,他和李文哲就有了一个大靠山
依着越凌天这个大靠山,李文哲父子先是逼走了姆父孟明离开了许家,又分走了父亲许和胜一大笔家产,现在轮到自己了。
曾经入学时认识的要好的同学,甚至好朋友,几乎都不愿意跟他一起了,那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轻蔑和鄙视
军校讲求团队合作,重视团队精神。别人都自动地远离他,不愿跟他一组,就算许义多么的优秀,也改变不了事实。这真的让一直靠着自己的努力得到师长们赞赏,同学们的羡慕而日渐自信起来的许义,几乎无法承受。
昨天的演习,许义想起来心中也不由一阵阵发寒。
谁也没想到机甲突然会失控,而操控机甲的同学,正是许义最好的朋友施志云。当时情形有些混乱,不过许义本来可以不受伤的,只要他站在安全位置上。可他不能,施志云是进入军校中最要好的同学,也是唯一一个还愿意站在他身边默默支持他的好朋友。眼看着施志云快要被机械手扫中,许义就冲上去推开他,闪避时不幸被掉落的重物压到了腰椎
出了事故,许义立刻就被送进了医院抢救。孟明知道后马上赶了过来,但许和胜还没未见身影,许家的人更是一个都没有来探望。
也许他们都恨不得自己死吧许义想动,可惜他的腰部被固定了,往下一点感觉都没有。
孟明忍着泪水,伸手摸摸许义瘦削的脸颊说“小义,你再忍一忍,你父亲一定会请最权威的医生给你治好的。”
许义心灰意冷“我出事了,他连人影都不见,可能吗”
“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一定不会不管你的,你再忍不忍”
“不要在我面前再提他也不要叫我再忍”许义有些不能自控地向孟明吼叫,声音极为嘶哑,“因为他,你浪费了二十年的青春,值得吗因为他,我渡过了孤独的童年,自卑的少年,现在还要因为他而继续孤独下去,无论我多么优秀,别人都看不起我都不想跟我在一起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吗你知道我有多么难受吗”
“小义,先别激动,会动到伤口的。”孟明忙站起来伸手要按着许义,却被许义挥开了手。
“小义,你别激动。无论如何他都是你的父亲,以后许家也是你的。”
“我从来就没想过要许家,我只想要一个疼我爱我的父亲,我想要一个健全的家庭”许义的情绪反而更激动了,“你总是叫我忍忍忍,我忍了二十一年了,得到了什么你有替我着想过吗除了回去许家当那个捞什子家主,我其实还有很多的出路。爹,我毕业了可以出来工作赚钱养家,到时候我就跟一个平凡的人结婚建立幸福的小家庭,我们一家人快快乐乐的。这就是我的梦想,可是现在,你看看,我什么都没有了动也不能动,残废了,前途没了,谁还愿意嫁给我”
孟明忍不住流泪了“你的腿不会有事你是许家的家主,谁不想嫁给你只要做了手术,你的腿就会好起来。你是我儿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许义咬牙忍耐,最终青着脸闭上了眼睛“爹,我累了,想安静一下,请您出去。”
“小义”孟明忙握住许义的手,恳求地说“我现在就去找你父亲,你不会有事的。”
“请出去”
“小义”
“出去”
孟明哭了,哭得很伤心。他帮许义盖好被子,就出去了。
许义紧闭着眼睛心里也很难受。姆父是这世界上唯一爱他的人了,刚才他也很后悔伤了他的心。但是他忍不住啊,他也不想的
当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时,许义忍了很久的泪水终于顺着眼角慢慢地流了下来。
他现在这样子,就算治好了腿,回军校还能有什么作为由出生起,许义就觉得他的人生不是自己的,小时候没得选择,好不容易长大了想掌控的时候,却因为自己一时的贪念再次把人生的控制权送了出去,落得如今的下场。
这是报应吧不该自己拥有的东西,终归要还回去的
在许义这短短二十一年里,他活得屈憋,被动,忍耐。唯一令他高兴的事就是被费诺曼军校录取了。而现在,他的腰椎受了重伤,就算站起来了,而令他人生中光亮起来的唯一希望也要没了
这时候房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低沉而温和的声音问“请问你是许义先生吗”
许义讶异地睁开眼睛看过去,甚至还来不及擦眼泪,蒙眬视线中他看到一个瘦削白皙的男人慢慢地走向自己床前。
看到许义脸上的泪水,那男人细长的眼睛闪过一丝惊人,但很快就温柔地笑了。他把礼物放桌上,就在床边坐下自我介绍说“我叫朱远地,是你父亲的朋友。”
听到是许和胜的朋友,许义有些奇怪,虽然不认识,但对方毕竟是长辈。他慢慢转过头去抹了一把脸,才低声说“失礼了,朱先生您好。”
朱远地仔细地端详着面前这个精神有些崩溃的年轻人,轻声安慰道“不用担心,你的腿会好的。”
许义有些讶异地望向朱远地“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请了一位医学界最权威的骨科教授来给你做手术。”朱远地又笑了笑,修长的眉毛下,细长的眼睛瞇成一条缝,让他看起来有些狡黠的天真“他看过你的资料了,跟我保证说没问题。”
许义听了精神不由一振,毕竟是关乎自己以后能否走路。他望向朱远地的目光稍为热情了些,也带了一点希冀地问“谢谢您,朱先生。是父亲请您帮忙的吗”
朱远地伸手在许义头上拍了拍,笑着说“不,你父亲现在应该根本无瑕管其它事情吧医生是我安排的,我不想一个大好的青年错过最好治疗的时间。”
“我们并不认识,您为什么要帮我”许义很失望,失落的同时也警愓地看着面前这位年约三十多岁,眉目清秀,气质温和的男人,“你有什么目的
“我说了,我只是不想你错过最佳的治疗时间。我也没有什么目的嗯,或者你来说说,我能有什么目的”朱远地笑眯眯地看着许义问“我身家丰厚,不缺钱不缺权也不缺男人,你说我有什么目的还是你认为我看中了你”
许义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由小到大,他都是以学丛为重,每天都是学习学习学习,根本没有时间想其它的事情。又因为他经常冷着脸,除了比较熟的朋友和同学,许义一向独来独往。于情爱上面,他比许锐更洁白,至少许锐被许和胜带去开了荤,而他,还真的是一张白纸。
朱远地看着满脸通红的许义,不由挑起了眉毛,心里闪过异样的感觉。上一次看到的许义穿著学生军服,一身阳光,一脸坚定。而这一次,竟然看到了他的柔弱和羞涩。不过,都是绝美的风景
朱远地笑得更欢了,细长的眼睛瞇起来遮住了最真实的想法,微微上翘的眼尾有几条细碎的皱纹,带出一种极具魅力的成熟味道。
许义看得一愣,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你若见到你父亲,不必跟他提起我。”朱远地可不想许和胜那老男人来破坏“你若是怀疑,可以询问你的医生,还有你可以上网查。放心吧,手术后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谢谢朱先朱叔叔。”
朱远地眼皮跳了跳,笑着说“我喜欢跟年轻人一起玩,这样我也会觉得自己年轻起来了。你就不要叫我朱叔叔了,难道我看上去真的那么老不配你叫一声哥哥”
许义听了不由呵呵笑了起来,这也是最近这些日子第一次笑“你一点也不老,那我叫你朱大哥”
“叫远哥吧。”
“远哥。”
朱远地伸手要捏摸许义的脸颊,许义本能地想躲开,但想到对方是长辈,就没扭开头了。
如愿以偿摸到许义的脸,朱远地笑得很温和“好好休息,明天这个时间我再来看你。到时候我们一起和医生谈谈,越快动手术就越好。”
“嗯。谢谢远哥。”
朱远地笑着又摸了摸许义的头发,然后才转身离开。
许义看着房门关上了,才拿起朱远地放在桌上的资料看了起来。心里总有一股抹不去的怪异,他又按铃问了他的主治医生,竟然都是真的朱远地真的替他安排了最权威的医生给他动手术
抓紧了手中的资料,许义犹豫着要不要立刻把这件事告诉孟明
越凌天看完潘力持发来的报告,沉默了好一会,才抬头看向放在桌上许锐的照片。看着许锐那快乐单纯的笑容,嘴角也忍不住翘了起来。许锐虽然有点小白,但他活泼好动,他的笑容也一向很有感染力,跟他在一起的确很开心呢。
既然这样,为了许锐和他肚子里的宝宝们,他也不必这时候落井下石了。
许义已遭到报应,而罪魁祸首的许和胜也快被张天林逼得走投无路了不用多久,要么许家破产,要么许和胜被抓,无论哪一种结果,都是大快人心
越凌天不由笑了起来,正节奏地敲着桌面食指停下,在键盘上按了几下,向潘力持发出一串指令。
朱远地越凌天托着脑袋不由一笑,他没想到许和胜竟然跟他有联系。不过他们一向河水不犯井水,而朱远地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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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义心情很低落,本来他已经被学校挑选进了机甲战士预备班,只要经过两年训练,过了考核,他就可以进入军部,正式成为一名备受人民尊崇的战士。
但现在,一切成空虽然手术很成功,许义可以站起来了,日常的活动都不成问题。但毕竟受伤的部位是腰椎,许义若想回复到没受伤之前的状态,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了。
费诺曼军校派了老师和学生代表到医院探望和慰问,并且大力赞扬了他舍己救人的大无畏精神。同学们也经过这次的事故都对许义改观了,一起过来的同学跟许义有说有笑,不再像以前那样排斥他。
许义心里百感交集,如果说他心里没有一点后悔那是假的,但他知道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救施志云。当英雄只是一剎那的光辉,随之而来是面对和承受严重的后果。如果不是朱远地帮他联络了最权威的医生动手术,许义可能一辈子都要坐在轮椅上。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