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格物致知
“黑夜变白昼，如果这都不能让我意识到是幻境的话，也太可笑了吧。”
罗束立于山丘之上，静静的扫视着下方的周围。
自己似乎身处一个幽深山谷之中，远方的四周高耸着峭壁。
山谷内却丝毫没有秋末时节的寒意，漫山遍野的桃花和青草将这里染上了颜色。
不过比起表面上的波澜不惊，罗束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快。
在黑雾中行走的时候就已经有这种不安的感觉，明明刚才身边还有其他人的存在，不过在一阵眩晕之后，自己就已经身处这里。
罗束加入调查局的时间已经快两年了，不过在为了救狄卡而与威廉交手之前，还从没有战斗的经验。
比起天空岛的经历，在古斯特前往法兰西之后留在伦敦的日子更让他感受到难得的舒适。
毕竟，异国他乡，能有什么比身边的妹子更能排忧解难的呢？
至少现在的罗束更想回到伦敦，一想到和妹子的海德公园约拍大计因自己一时头脑发热而鸽浅，而自己从卡什翻山越岭一路奔波，罗束叹了口气：
“有的人说着想过平静的生活，现在倒是冲在最前面，难道说其实我才是真正的吉良吉影？”
不过他很快就打消了念头。先不说自己不会制造炸弹，指甲生长速度也很正常，对手也没有特殊的执着。之所以肯回到天朝的土地上，多是出于感受到了一份和自己血脉关联的责任。
“所谓‘幻境’，往往就是谜题，当解开谜题的一刻，幻境便不复存在。”
一面用头脑缓解着心中的焦虑，一面思考幻境的破解方法。罗束环顾四周，决定先朝着北方前进。毕竟从来到幻境前的记忆来看，村庄在自己的北方，敌人自然不会将幻境的关键设置在南方，这是首先可以排除掉的。
随意的捡起一根枝条，走下山丘，将枝条放在一潭静水上漂浮起来。
“靠你了，‘悖论’！”
逻各斯发动，一个光球出现在身边。
“赋予这根树枝‘磁力’。”
漂浮的树枝开始转动，最后稳定了下来，枝头静静地指着一个方向。
“呵。”罗束轻笑一声，朝着枝头的方向前进，用手掌遮挡着迎面的太阳。
“既然身在幻境，我自然不会相信太阳来辨别方位。只有自己的能力是最可靠的……好像狄卡说过类似的话……”
在茂密的桃花林中走了不多时，便看到一间民居隐藏在深处。
一边警戒着四周，罗束一边抵近观察，木栅栏围成的院子里，种着几棵竹子，一所茅草小屋坐落其中，周围一片寂静。
“唉，这时候就羡慕狄卡那种简单无脑的能力。”
罗束召唤出‘悖论’，赋予了自己的衣物“硬度”，强化了防御的能力。推开栅栏门，向草屋前进。
“有人在吗？”考虑到对方没有发现自己的可能性为零，罗束索性大胆的问话。
没有回应。
“那我可进来了。”罗束推开了木门。
不大的房间内积满了灰尘，罗束掩住口鼻看向屋内，却发现除了地板空空如也，真正的家徒四壁。
一个长髯老者身着一身粗麻长衣，盘膝坐在地上，眼睛直直的盯着面前的一节竹筒。
枯槁的身躯仿佛一触即碎，眼眶里布满血丝，甚至都没有发觉进来的罗束。
“这家伙要是敌人的话……我有点心疼他们的老大了。”
话虽这么说，罗束也并未放松警惕，虽然多少动了恻隐之心，绕到老者后方便是一记手刀挥下，希望能少点痛苦。
嘭！
全力的一击结结实实的敲在了老者的后脑勺上，只不过……老者的身躯连晃动都没有晃动一下，反倒是让罗束觉得打上去的手都隐隐发麻。
“抱歉，毕竟是敌人，不该轻视你的。”
见对方毫无反应，罗束脱下了外套——经过逻各斯‘悖论’强化过的衣服，抡起来当铁棍用也是足够。
毫不留情的一击挥出，照着对方的脑袋劈下。
！
势大力沉的一击，也敲出了与之相衬的声音。只是仍然没有效果，老者纹丝不动，继续盯着面前的竹子。
“这就是幻境的考题吗……”罗束绕着圈打量着老者，看着领口透出的坠饰，谨慎的探出手，试图将坠饰扯下来。
“奇怪……”
明明手上传来了绳子的触觉，可是无论如何拉扯，绳子依然纹丝不动。
“这家伙只是用来拖时间的吗……总感觉有什么蹊跷……”
轰！
“什么情况？”
罗束刚觉得有蹊跷，便听外面传来一声巨响，连忙跑到窗沿看向外面。
“这里……在崩解！”
不是幻境，而是这个山谷。远方的峭壁已经坍塌，巨石坠落之后便消失不见。紧接着远方的地面也开始崩解消失，逐渐向茅屋这里蔓延过来。
“该不会是同归于尽的什么招数吧……这下可不好玩了。”
破解的关键便在老者身上，这一点罗束并不怀疑，可是眼下自己却束手无策。
窗外的桃花开始凋零，漫天飞舞的花瓣美轮美奂，罗束却只觉得叫苦连连。
“理在何方？”
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正是出自身后的老者口中。
“什么理？”
“理在何方？”老者却是在自言自语，双眼仍然盯着竹筒。
“反正不会是在竹子里。”罗束没好气的吐槽着。
“理在何方？”
“等下，总感觉郑璞和狄卡好像说过类似的东西……”
罗束回忆起将昏迷的狄卡抬到存在之间以后，醒来的狄卡和郑璞一起，讲解过山洞中黑袍人的能力——
“朱文公是理学的大家，而那个男子的水晶便是他思想的抽象。朱文公认为世间万物都有其‘理’，有些类似柏拉图的‘理式论’，理是铸成万物的质料，比如在人身上便形成人性。”狄卡道。
“而在这之下还有理化为气，理为先气为后，理气二性，格物致知，正是他的观点。而这就抽象出了黑袍人的能力，两种独立的人性相互切换，将狄卡困在结界中，试图以至理之性带来的机器人般的执行力把狄卡格杀。也就是说对方并不是在睡觉，而是能力已经在发动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