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悔不当初
姜菱劝道：“她不是靳瑶。”
“她就是。”林薇坚定道：“她手上那块伤，还是小时候我从树上掉下来，她去接我时摔的，我不会认错的。”
靳瑶神色复杂，探出个脑袋看她：“我真不是。”
林薇不听：“你就是！”
“不是。”
“就是！”
纪行止被她们吵的脑瓜子嗡嗡的，彻底听烦了：“她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林二小姐是武威将军的千金，难道还要跟一个罪臣之女扯上关系不成？”
林薇毫不犹豫道：“对！”
她这般果断，便是纪行止都愣了一下，靳瑶表情更是奇怪，她慢慢蹙起眉，若有所思地看着林薇。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站了一会儿，纪行止忍不住叹了口气，问：“你到底要如何？”
“我不要别的，只要她承认……她就是靳瑶就够了。”
“你想害死她吗？”纪行止反问：“若她真是靳瑶，那她可是戴罪之身，本要被流放到巴州罪人却隐姓埋名回了京城，你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多一人知道她的身份，她就多一分危险吗？”
林薇愣了愣，片刻后，她沉声道：“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我以性命担保，绝不会说出去的，而且……这些日子，多谢纪相照顾她。”
听了这话，靳瑶眉头皱得更深，脸上浮起些迷茫与困惑。
“看来你是认定了。”纪行止无可奈何地转头看向靳瑶：“那你来说吧，今日不解决掉这件事，林二小姐看来是不会走了。”
靳瑶犹豫了下，慢吞吞从纪行止身后走出来，站到了姜菱身边。她迟疑地张开嘴，却问道：“你真是林薇吗？”
林薇愣住：“嗯？”
靳瑶说：“你以前，从来不喜欢我。”
林薇：“……不是，我，我没有。”
“可你总对我那么坏，一见面就嘲笑我，还喜欢惹我生气。”
林薇悔不当初：“我，我那时，我……唉，我错了！”
“为什么？”靳瑶圆润的眼眸定定望着她，认真问：“你为什么觉得你错了？为什么非要我承认自己是靳瑶？又为什么追着我不放？”
林薇张了张嘴，却一时卡住壳了。
一旁的姜菱看她这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的模样，只觉得心急。这林薇以前挺能说会道的，嘴里却没一句好话，现在倒是不嘴贱了，可惜变哑巴了。
哑巴可讨不了小姑娘高兴。
“我……”她支吾道：“我……我，啊，对了，我其实把你，把你当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想引起你的注意……”
姜菱：……这说的是人话吗？
靳瑶：“这样吗？”
林薇希冀地点点头，看着她：“所以，你承认你是靳瑶了。”
靳瑶嗯了一声，但不等林薇欣喜，她便直截了当道：“你既然知道了，就快离开吧，这样对我才好。”
林薇表情凝住：“可是……”
靳瑶没再看她，转身对纪行止行了一礼，平静道：“主子，我去找纪九姐姐了。”
“去吧。”
林薇下意识要跟上，却被姜菱一把拽住胳膊，她难言地看着林薇，忍不住问：“你的嘴是有多金贵？”
怪不得这么多年，靳瑶都以为林薇讨厌她。
姜菱无语，埋汰道：“你就等着她跑掉吧。”
纪行止上前一步，打量林薇几眼，冷不丁说：“姜菱手里有套话本，可以借给林二小姐看看，学学里面的人是怎么说话的。”
姜菱一愣：“哎？”
她连忙抱紧盒子：“不行，这可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而后堵着气转头，对着林薇说：“也没什么要学的，你只要改改你的臭毛病就好了。追你喜欢的人还什么都不说，你指望人家猜呢？”
纪行止听她教训林薇，忍不住挑了下眉。仔细想想，最开始时，确实是姜菱逮着空就往这里跑，什么好东西都巴巴送过来，热情又坦诚，像一团无时无刻都包裹在她周围的火，时时刻刻都在表达自己的喜欢，她才会慢慢卸下心防。
纪行止忍不住挂上微笑，等姜菱说完，便扯住姜菱的袖子，温声道：“走了。”
姜菱哦了声，回头招呼：“你也别站着了，和我们一起回去吧，顺便把你头上的血擦擦。”
林薇呐呐点头，又看了一眼靳瑶消失的小道，才怅然若失地跟在她们身后回去了。
纪行止被身旁的动静惊醒。
她侧过头，埋在软绵绵的被窝里，只露出半个脑袋，眼睛也要睁不睁的，迷迷糊糊盯着不远处的人看。
姜菱正站在床尾的地面上，褪下昨晚穿的寝衣后，光裸窈窕的躯体便沐浴在熹微的晨光里，被打上了一层可口的蜜色。女孩身体匀称曼妙，黑色的长发洒在光滑的肌肤上，漂亮的肩胛骨上却有几道微红的指痕，随着她的动作舒展收拢，格外引人注意。
纪行止清醒了一些，懒洋洋伸了个腰，打了个哈欠。姜菱套上中衣，闻声回过头，赤着脚啪嗒啪嗒走过来，弯腰在床边看她：“怎么醒了，还没到你上朝的时候。”
纪行止看了一眼面前匀称健康的大腿，忍不住伸手摸了下，哑声道：“你起的好早。”
“没办法啊。”姜菱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陛下说月底要亲自来营地瞧瞧，我得督促着他们一些。”
纪行止嗯了声，道：“你做的很好，陛下会满意的。”
姜菱弯着眼睛笑了笑，便看见纪行止又往被窝里缩，还嘟囔道：“不想起来，不想上朝，不想动……”
“那就不起。”
她转身把剩下的衣服穿好，打开窗户透透气，又回到纪行止身边，跪到床边亲了她好几下，纪行止被她亲的发痒，笑着拿手推她：“别闹，我还没盥洗……”
“我不嫌弃你。”姜菱在她怀里蹭来蹭去，毛茸茸的黑发都堆在了纪行止胸口，纪行止噗嗤一笑，揉了揉她的脑袋，哄道：“走吧，别迟了。”
姜菱这才依依不舍地爬起来，沉沉叹了一口气，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她起得早，这个时间，本该碰不到昨夜宿在左相府的客人，但刚走出院子，就看到了靠着门口站的林薇。
姜菱：……
林薇：……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姜菱，又茫然地转头看向院子里面：“这里……不是纪相的住处吗？”
姜菱慌张道：“我，我昨夜，在和纪相一起读书呢。”
她这蹩脚的谎言，本不指望林薇会信，但林薇竟恍然地哦了一声，敬佩道：“原来如此。”
姜菱沉默了。
她忽然猜测到，也许林薇追不上靳瑶不是因为嘴贱，而是因为她没有脑子。
明明长了一副精明凌厉的异域相貌。
自从知道靳瑶还活着，甚至回京被姜菱帮了一把后，林薇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很快便把姜菱和纪行止一同夜读的事情抛到了一边，问：“殿下知道靳瑶在哪儿吗？”
姜菱摇头：“我不知道。”
她只知道靳瑶跟着纪行止的手下纪九在训练，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也就是昨日纪行止生辰，她才来了左相府一趟，现在不知道又去哪儿了。
林薇有些失落：“是吗？那纪相肯定知道吧。”
“她知道，但她不一定告诉你。”姜菱扫她一眼，道：“你最好不要抱有期待。”
说着，她准备离开，却又被林薇叫住：“对了殿下。”
“嗯？”
林薇上前一步，诚恳问：“昨晚纪相说你有一套书，可以让我读一读学习一下，请问是什么书？我可以自己去买一本。”
姜菱：……
她忽然有些头疼，小脸也皱了起来，有些悔不当初：“你，你……算了吧，我怕靳瑶会连夜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