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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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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色将暗未暗,一辆私家车停在庄园别墅门口。

不多时,一个年轻女人拢着披肩踩着高跟鞋从别墅里出来。

前面坐着司机,后面坐着程宛,温寻思虑了几秒,伸手拉开副驾驶的车门,随即坐了进去。

程宛正低头看着手机回复消息,闻声扫了前方一眼,余光只见一抹红裙衣角极快地掠过她眼前,微微拧起眉,表情沉思而晦涩,似乎觉得不太满意。

之前有太多事情需要她处理,一件一件,让她身心俱疲,应接不暇,倒是忘了,家里还有一个隐患,如今相处久了,越发觉得这个女人是个祸害,还是得尽早处理掉才行。

可又怎么能用最好的方式处理掉呢?拿钱打发她走人?这不是个很好的选择。

谁知道这人野心是否被喂大了因此狮子大开口想要更多?她从江家这里获得的好处已经够多了。

直接弄死吗?可要是没处理干净,不小心坏了她的计划顾此失彼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程宛此刻的感觉,就跟吃了只苍蝇差不多,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生理性的恶心。

车子开了很久,七拐八拐,从繁华路段驶进偏僻的区域,随后进了一家园林风格的私人会馆。

这地方被密密麻麻的竹林和各种植被环绕,过了不久,一栋高大的尖顶玻璃建筑展露眼前。

四周装潢也是浓浓的中式风格,占地面积广,外看亭台水榭,幽深回廊,宁静隐秘,复古绮丽却不失现代化。

温寻坐在车内,透过车窗,静静打量着周遭环境,天边挂着夕阳消匿黑夜来临前最后一抹艳色,晚霞铺满天际,淡金色的光晕丝丝缕缕地落在树梢和屋檐上,沿途的走廊屋檐此刻亮着一排排昏黄色的灯光,遥遥望去,有种灯火阑珊现实与虚幻交错的不真实感。

她看着那扇极高的建筑的玻璃门时开时合,时不时有人出入,一颗心悬在半空中,欲坠不坠。

有时候说不清楚是什么道理,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在作祟,她直觉这顿饭可能没那么简单,但又告诉自己,不要太敏感,只是吃顿饭而已。

到了地方,已经有人在门口候着,带领他们前往目的地。

温寻一路跟在程宛身旁,耳观鼻鼻观心地观察着周遭环境。

到了电梯间,几人等着电梯降落,身后忽然传来阵阵脚步声。

温寻回头看去,一对年轻男女挽着手臂从另一方向走了过来。

男的长相出众,穿着一身黑色定制西装,气质成熟而冷沉,女的挽着男人的手臂,一副娇柔羞涩姿态。

最惊讶的,数程宛,她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脸色一僵,不动声色地回过头去。

待人走近后,才转过身,假装刚看到对方,先开了口:“这么巧,你也来这儿吃饭?”

江延笙点头称是。

程宛注意到他今天带了个女伴,面露惊讶,好奇问道:“这位是你女友?”

男人淡笑不语。

江延笙没有介绍她身份,杜汐音也不好先开口,便微笑着跟人点点头。

电梯到达,几人前后进入轿厢后,空间变得逼仄狭窄起来,服务生按下楼层键,电梯缓缓往上升。

温寻走在最后,静静悄悄地往角落里缩去。

江延笙双手插兜,盯着变化的楼层,又不经意地转了下眼,视线自动捕捉那人的身影。

轿厢的反光镜面有些模糊,女人低着头,黑发虚掩着小脸,侧脸线条在暖色调的灯光下显得十分柔和,从刚才起,这人就一直这样,不敢跟他对视一眼。

不同于往常,她今晚穿了一身深红色不规则抹胸长裙,裙子上大面积绣着枝蔓暗纹,在灯光的照映下,呈现出不同图案的效果,模样娇美动人。

裙摆的开叉设计是裙子的一大亮点,硬挺的锻光面料与白皙柔软的皮肤相贴,营造出一种视觉反差感。

肩头还披了件白色貂皮披肩,白色和红裙交相辉映,优雅从容之余,又显得格外娇艳动人。

他很少见她穿红色这样亮眼鲜艳颜色的裙子,以往日常穿的或是重要场合需要穿礼服,都是挑的黑白灰那种单调简约的长裙。

江延笙扫了她一眼,眼眸深黑无痕,那裙子衬得腰是腰,腿是腿,胸腰曲线一览无余。

还穿的红色,这是要跟男人吃饭还是去约会,有必要穿得那么骚?

杜汐音很快察觉到身旁男人的气息发生了变化,瞬间变得深沉而危险。

比起那一晚,男人自雨夜中出现,救她于水火之中,面色冷酷,如同修罗,此刻脸上不显山不露水,眼眸微眯,唇间若有似无噙着凉薄的淡笑,更有逼人的气势。

心口重重一坠,她沿着他的视线看向不远处那个身着红裙白貂的女人。

出了电梯,两边人往相反的方向走,随后进了不同的包厢。

推开vip包厢门,里面骤然静了一静。

空间宽敞,灯光如昼,头顶悬挂着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两根雕花石柱旁边还摆着两棵半人高的盆栽。

一张红木大圆桌摆在包厢正中央,围着坐了好几人。

席间时不时传来交谈声与笑声,香烟红酒,光华流泻,气氛好不热闹。

一眼扫过去,四男一女,正对着门口的座位上坐着程亦怀,方鸣川两人,还有叁个之前没见过的。

其中一位年纪较大,气质成熟稳重,长着国字脸,应该就是程宛口中所说的那位“长辈”。

表情看着和善,目光却十分犀利有神。

一番你来我往的寒暄问候后,程亦怀让人加了两把椅子,之后又让侍应生再拿几瓶酒过来。

江家虽说家业庞大,嫡系子孙却不多,有几门旁系亲戚,江老爷子兄弟那一辈的,有些移居到了海外,有些在其他的城市,要么自己在外面开了公司,要么在临恒名下的子公司上班,职位也不低。

今天要见的这位也姓江,跟程亦怀差不多的年纪。

程宛简言意骇地介绍了下对方的身份。

温寻跟着人唤了一声“叔叔”。

落座后,她左边坐着程宛,右侧是一个没见过的年轻男人,听他介绍,这人是程亦怀的随行秘书。

她对面还坐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一头波浪卷发,穿着一身裸色针织长裙,妆容精致,笑脸盈盈,看着年纪应该在叁十岁左右,举手投足间风情动人。

此刻正捂着唇妩媚地笑着。

主菜还没上,只上了前菜,点了香槟红酒,还抽着烟,包厢里烟雾缭绕的,几个男人有说有聊。

侍应生过来,问温寻需不需要帮她把披肩挂起来。

室内开了空调,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

而她这披肩在外面穿着能保暖,进来后反而有些热了,便脱下披肩递给旁边的侍应生。

桌上几人视线若有似无地瞥过她,温寻略微感到不自在。

她对面的女人目光更是肆无忌惮地打量她,“你就是鹤池的媳妇儿吧?”

她点头称是。

女人招呼侍应生过来,从对方手中拿来一个准备好的,精致的奢侈品袋子递给她,“见面礼,一点小心意。”

温寻有些受宠若惊,哪能平白无故收人东西,顿时就要拒绝。

对方笑说:“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第一次见面,总该带点东西不成。”

这人过于热情,她更不好意思收,不过比她大了几岁,怎么与人交际谈吐这般成熟老道?

程宛看了一眼,随口道:“既然是给你的,你就收下吧。”

女人笑着跟程宛说:“这么漂亮的儿媳妇,你可得看好了。”

程宛哼笑了一声,没作答。

“瞧我这记性,差点把这事忘了。”

蓦地猛然想起什么,从皮包的夹层中拿出一个小盒子让侍应生拿给女人,对方打开来看,里面躺着一把精致小巧、纯手工打造的长命锁。

程宛说:“送你儿子的礼物,下次记得把他带来给我瞧瞧。”

女人笑得越发开心,毫不扭捏客套地收下,“孩子还小,哪能带得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啊……今天出门的时候孩子睡着了,等下次吧,下次见面肯定带来让你看到!”

听着他们的谈话内容,温寻将零零散散的信息拼凑起来,得知女人与那位“长辈”是夫妻关系,亦是他的第二任妻子,刚做完月子出来,之前都在国外生活,此行来南城,主要是来玩和散心。

她身边这位随行秘书,身份普通,与她一样插不进话题,便负责给人倒酒,时而讲讲笑话调和气氛。

女人说自己还在哺乳期,不能喝酒,今晚便以茶代酒。

说完想起什么,转头跟程宛和温寻说她们俩来晚了,得自罚一杯。

温寻想说自己喝不了酒,但话没出口就被程宛瞪了一眼,继而身旁已经有人拿起酒杯给她斟满一杯。

之后对方便端起面前的茶杯,率先喝下。

温寻越发觉得这不只是个私人聚会那么简单,若只是聚会,怎么程亦怀还带了秘书,怎么方鸣川这个外姓人也在?

对方笑脸盈盈地盯着她看,便不得不硬着头皮喝下那杯酒,冰凉的液体滚入喉,瞬间辣味弥漫,胃里烧灼起来。

她看了眼酒瓶上的标签,是浓度较高的白兰地。

喝下一杯,就免不了第二杯,第叁杯……

过了一会儿,主菜上来,这个时候天已黑,人都饿了,便开始边吃边聊。

女人性格开朗,又能说会道,话题找的适宜,跟程宛也好像是之前就认识,且关系不浅,许久未见的好友。

程宛让她去跟人敬酒,一杯敬了程亦怀,一杯敬了那位江姓长辈。

敬完后,她便坐回位置上,不期然与方鸣川的目光对视上,后者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勾着唇角,朝她扬了扬手中的高脚杯,“温小姐。”

这个称呼就有点意思了。

明知道她身份,却不称呼她为江少夫人,这个称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单身呢。

她笑了下,越看这人越觉得不像好人,像披着羊皮的斯文败类,浅酌了一小口酒,以示礼貌。

大约吃了半小时,门口有人敲门,侍应生进来说有位江先生差他们送来一瓶罗曼尼康帝,并说今晚的这顿饭记到他账上。

话音落下,众人皆愣。

哪位江先生?

不明所以的几人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满南城姓江的,除了他们今晚这一桌的,还有谁来了?

程宛闻言,先笑了,不咸不淡地解释说:“是江延笙,进来的时候刚好在电梯间碰上了。”

程亦怀惊讶道:“这么巧,他也在这儿?”

程宛冷笑:“谁说不是呢!”

“既然碰上了,怎么不过来一起吃个饭?”

程宛兀自拿起酒杯酌了一口,淡淡道:“算了吧,他这会儿正跟人约会呢!咱们还是不要打扰了他的好事。”

“哦?约会?”

这话一出,在场人都为之一愣。

温寻全程沉默听着,半垂着眸,盯着面前的酒杯发呆,清亮的灯光在玻璃杯上折射出的色彩,倒映在她眼底,汇聚成一个光点,小脸上浮起浅浅的红晕。

女人却对程宛口中说的这人生出了几分兴趣,却见桌上气氛忽然不对劲起来,便没有开口问。

程亦怀挑了挑眉,脸上表情耐人寻味,末了,冷冷哼笑道:“他倒是会做人。”

前不久才得到消息,上面在查他名下的酒店房产,子公司几处产业是否与洗钱一事相关之时,有人趁机暗中以低价购入程氏的股份。

那些事情时间久远,查起来绝不是那么十天半个月那么简单,不论是非法竞争交易,公司内部高层受贿这些隐秘之事,更别说还涉及到灰色产业链……稍微走漏一点风声,便会漏出马脚,反而被人拿捏住。

而这些事前几年还安然无恙进行,却在同一时间段里突然被爆出来,接二连叁,让人根本来不及想出策略应对。

不禁让人怀疑,这背后,是否有人在谋划和操纵?

他也曾怀疑过,这一切是否与江延笙有关,是否是他做的手脚,或者不是他做的,但也参与了一脚?

程亦怀不相信江延笙如今的权势地位,人脉关系,已经到了手眼通天的地步。

但最后……若真的和他有关,那这人隐藏得也太深了。

在那些丑闻曝光后,多家企业宣告停止与程氏合作,上面也在进行调查,事情没有结束之前,程氏的股票会一直跌下去,直到停牌为止,前段时间程亦怀四处找人疏通门路,找投资方拉融资,可最后的结果并不理想。

要么在得知他遇到的麻烦事后避之不及,要么就是狮子大开口,索取高额利益。

若是有方鸣川出手帮忙,事情会好办许多。

……

温寻觉得这样的聚会实在没什么意思,可想走走不了,被人钉在座位上,难以脱身,只能等到这场饭局结束。

她静静听着席间几个男人从家长里短聊到金融证券,股价基金的话题。

视线落向斜前方那人时,顿了顿,那天她参加完艺术论坛回去,吃完饭后便回屋在网上搜了方鸣川此人的相关资料,前面都是普遍能查到的家世背景,人生经历,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往下划拉,看到了个扒他私人生活的帖子,她点进去后,但有个引起她注意的地方是方鸣川结婚后事业直接起飞,后来也一帆风顺,二十六岁结婚,现在叁十六岁了,结婚十年,至今没有一个孩子。

点开评论区,发现有个评论热度很高,被顶到了最前面,说是这人不像表面那般清正廉明,生活干净,他表妹曾在某娱乐会所做后勤工作,有一次见到这人和朋友一同在那儿出现,之后问了职位大点知道内部消息的同事,据说是他们会所的常客,每次来都带着不同的女人,属于超贵宾级别的。

前排一众吃瓜看热闹的,问有没有照片视频,对方一直没回,销声匿迹,温寻点进去后发现,那是个没有昵称的匿名账号,主页空白。

她继续往下看,网页上有一个五六年前的采访视频,大约是在竞选什么职位,中场休息时方鸣川与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一同从会议大厅里出来,她点进视频看了看,方鸣川那时候比现在更年轻些,接受记者采访时,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目光炯炯,气质成熟内敛。

至于其他的,更深入的爆料就没有了。

热度淡了下去,时隔久远,如今已经无人再提。

之后,她就没再继续看,关掉网页,退出去后,合上了电脑。

……

烈酒一杯一杯下肚,胃里火烧火燎,没过多久便有些微醺,头昏脑涨。

她看向身侧的程宛,后者压根不管她,手臂撑着额际,神情懒散,时而跟对面的女人说话,时而低头看手机消息。

就在这时,她包里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她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心头微惊,却又忍不住松了口气,淡然跟众人说道:“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

她双眼微醺,脸颊泛着一层绯红,比起先前温淡娴静的样子,显得格外生动。

方鸣川视线黏在她身上,看她捂着手机,一手提着裙子从容起身,走出包厢。

门合上,到了外面,她才接听电话,边往外走边听对方说话。

空旷寂静的走廊,空气有些冷,但气氛更显轻松。

夜色渐浓,天边最后一抹颜色已经完全消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之中。

她根据电话里的指引走到外面的观光长廊,转身便见走廊拐角处的石柱上倚着一道修长身影。

廊檐上错落有致地挂着一盏盏雕花灯具,昏暗的灯光在他脚下投落一道斜长的影子。

看到男人的身影,她呼吸无意识地收紧,挂了电话,打量了眼周边的环境,脚步缓慢地往那边挪过去。

许是觉得空气燥热,他衬衫领口解了两颗扣子,姿态慵懒地靠着石柱,指尖夹着根点燃的烟,猩红色的火光在冷风中明明灭灭,衬得眉眼深邃,眼底隐约被一层酒精的微醺覆盖,性感而又颓废。

直到在他跟前站定,抿着唇,低声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他闻到她身上的酒气,视线凝着她的脸,拧起眉,嗓音沉冷,“刚才喝了多少?”

这话一出,她愣了愣,随即在脑中数了数,喝了有两杯还是叁杯……

记不清了,便摇摇头说:“不多。”

不比包厢里温度暖和舒适,外面冷风嗖嗖的,她没穿外套,接到电话后什么都没想就直接跑出来了,这会儿,被酒精熏染的头脑经冷风一吹,便清醒下来,一边抱着手臂,指尖摩挲着皮肤,一边后悔自己是否太冲动,猜想着他此举来意。

江延笙盯着她的脸,视线移动,落在她裸露的白皙的锁骨、手臂和腰上。

眸色一寸寸深了下去,喉结滚动,几秒后,不答反问:“你今晚怎么会在这儿?”

她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也闻到那股不算浓郁也不算浅淡的烟酒气息。

她心想着,江延笙哪怕抽了烟喝了酒,身上的味道也是清冽而干净的,混合着淡淡的烟酒味,却让人不反感。

“程宛说,带我来见个之前没见过的长辈……”

他嘴角含着薄笑,语气轻松,像在认真发问又像在开玩笑,“你这么信任她,不怕被她卖了?”

温寻蓦然抬眸,撞进他眼里,不明所以地问:“我跟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卖我?”

她跟程宛确实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对方也不至于费尽心思做个局诓骗她到这里把她卖了吧。

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他勾了勾唇,语意不明地回:“现在确实没有……”

她手指勾着被风吹散的头发,心情像在过山车,忐忑不安,却被他这话勾的偏离了心思,忍不住想七想八。

可他又不把话说明白,便冷下声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身体站直,低头看着她,“还不明白?你想一想……程宛平时待你怎么样?江家的长辈你见过几个?你觉得一个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转性?”

她许久没说话,脑袋思维因为酒精的发酵而变得迟钝降速,过了好几秒才回神过来,水润清澈的眸子里透着一丝茫然。

“我不知道……”

男人看着她湿漉漉的双眸,心口逐渐变得柔软,泛起阵阵旖旎的荡漾,宛如屹立在极地冰原上的一块山石,表面平静稳固,内里却经长年累月的汹涌风雪吹打后破裂出道道裂痕。

烟燃了半截,他一边将烟拿远,一边低头倾身,不由自主想要去亲靠近她的唇。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温寻清醒过来,意识到他的意图,往后退了半步,声调陡然变急,“江延笙!”

他抬起眼,动作僵住,却还是那个姿势,漆黑深邃的眸子里泛着不明显的醉意。

她心脏跳了跳,声音放缓,“你不怕你女朋友生气?”

江延笙盯着眼前一张一合的红唇,无所谓地反问,“生气什么?”

温寻想起先前在电梯口,站在江延笙身旁的那个女人……一开始她并没认出来,只觉得眼熟,之前在哪里见过。

后知后觉回忆起来,齐思钧很久之前给她发过一张照片,上面的女主角就是她。

那时她并未放在心上,甚至还在想江延笙要是因此跟她撇清关系,她便彻底能脱离苦海,落得一身轻松。

现在想想,他们那个时候,可能就在一起了,可那时候,她跟江延笙的关系还处在一个暧昧不清的状态。

而他呢,明明已经有了女友,却还是若无其事地找她上床。

温寻思及此,就忍不住多想,她对他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既然有了女朋友,还找她干什么?

估计这人对感情一事是真的没上心,再者,这东西对他来说可能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反正他也不缺女人。

自始至终,江延笙就像一个清醒的掠夺者,给她下套,让她跳进去,无聊时,开心时,便心甘情愿跟她玩这场缠绵游戏。

可她玩不起。

她想到这些,便如鲠在喉,犹如一记重锤落在她胸口处,密密麻麻,又闷又疼,恨不得跟他立即撇清关系,一刀两断。

“你不在意,可我在意。”她扯唇笑了笑,“既然你已经有了别的女人,以后就别再找我。”

说完便要走。

江延笙一把拉住她,两侧太阳穴剧烈跳动着,嗓音绷紧,“还要回去?”

他盯着她因喝了酒而显得异常水润澈亮的双眸,心头又气又怒,“今晚这场局就是冲你来的,懂不懂?”

温寻顿时感觉一盆凉水从头兜下来,遍体生寒。

江延笙此刻看她的眼神,就跟看“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的傻子一样。

手上力道缩减,他松开她,让她自己去想这事。

不一会儿,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刺耳又突兀,是温寻的手机。

铃声如同催命的魔咒,听得她脑子发涨,耳朵嗡嗡疼。

她接起来,声音有些干涩。

程宛打来电话问她去哪了,接个电话需要这么久么?

江延笙这时也有电话进来,手机在口袋里,他伸手去拿,直到快挂了才接起来,听筒里随即响起温柔的女声。

电话里,程宛似乎察觉到了异常,“什么声音?”

她深吸了口气,脱口而出道:“没什么,我现在就回去。”

说罢,便挂了电话。

江延笙听着电话,修长的指尖弹了弹烟灰,最后看了她一眼后,便不逗留,抬脚离开。

周遭沉寂下去,夜雾笼罩,深不见底。

温寻在冷风中站到腿酸发麻,手脚冰冷,她紧紧握着手机,坚硬的机身硌着手心,直到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才回过神,原路返回。

等她回到座位上,看了眼面前的酒杯,又是接近半满。

程宛问她:“谁给你打的电话?”

温寻心念微动,进来之前她便想好了理由,说是她的一位同学计划在南城文化艺术中心办一个主题画展,问她要不要参与,把自己的作品挂出去,因涉及到专业领域,就聊得久了些。

程宛视线在她脸上转了一圈,表情耐人寻味,“是吗?”

她点点头,眨了眨眼,泛着红晕的小脸有种无辜单纯的娇憨感。

看着对方的侧脸,脑中不由自主滚过江延笙说的那些话,她想知道为什么。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程宛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指甲时不时刮着手心的肉,忽然在某一瞬间心口往下坠,身体泛起无边的冷意,难道,程宛已经厌恶她至此?

她以为,自己好歹名头上还挂着江鹤池遗孀的身份,程宛无论如何也不会真的害她,可事实……却不尽然。

酒桌上你来我往一番推杯换盏,一顿饭吃吃聊聊就过了九点钟,酒过叁巡,醉意熏然,便欲离场。

最先离开的是那对夫妇,女人说家里照顾小孩的保姆刚才打来电话,说小孩睡醒后啼哭不止,她喂了一些母乳后,才渐渐止住哭声,过了一会儿,又哭红了脸要找妈妈,保姆摸了孩子额头和身体,发现温度有些高,看情况,似乎不太好。

几个月大的孩子最不好带,万事都得小心翼翼,何况她曾经流产过,身体里留下了病根,这是她结婚后第一个平安生下来的儿子,重视程度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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