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

慕念陷入了梦魇之中。

梦境中的她还小小一个，慕震林站在车边抱着她，握住她软糯的小手，语气温柔地哄着她:“念念，自己走进去好不好？”

小慕念不情愿地摇摇头，一双明亮的眼睛瞬间盈满了眼泪，悄悄趴在慕震林的肩膀上偷偷哭泣。

正直冬季最寒冷的时候，周遭一片肃杀之气，一阵寒风吹过高耸的乔木之间，慕念脑袋上用来御寒的毛绒绒的帽子差点被风吹落，慕震林忙将它拽回，重又帮慕念戴上。

慕震林温柔地抚摸慕念毛绒绒的小脑袋，慕念再抬头看他的时候，一张小脸上满是眼泪，看起来可怜极了，帽子上长长的小兔耳耷拉在她身后，像只可怜的小垂耳兔。

慕震林向来严肃，对这个宝贝女儿却用尽了温柔，他无奈地对她笑，亲亲她被冻得红扑扑的脸颊，哄她:“念念真是个小娇气包，不愿意自己走也要掉那么多小珍珠呀？乖，别哭了，念念不想自己走，爸爸抱你进去好不好？”

慕念无措地望向慕家的别墅，心里一百个不愿意走进去，她好怕那个不喜欢她的爷爷。

慕震林抱着她走了几步，慕念心里越想越怕，万一爷爷看到她连自己走进去都不愿意，更讨厌她了怎么办？慕念赶忙娇滴滴叫慕震林:“爸爸，让我自己走。”

慕念盯着自己的脚尖，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别墅走去，大门打开，慕楠枫正在和表哥慕渊下象棋，爷孙两人脸上堆满笑容，慕楠枫看起来和蔼可亲。

只是刚一抬头看到慕念，那张脸上的笑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慕念心中一紧，难过之感油然而生，她愣愣地叫了一声爷爷，声音很甜很软，但世间仿佛都在这一刻消音，慕念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硬着头皮走到棋盘旁边，鼓起勇气和爷爷说自己也会下棋了，今天也可以陪爷爷下棋，可慕楠枫只是冷冷地看她一眼，抬手便将棋盘掀翻，站起身，生怕她靠太近一般，抬腿便离开。

慕念身躯一震，被吓得哭起来，但见慕楠枫离开，只能忙追上去，脚步一晃一晃，几次都差点摔倒，她哭着跟在慕楠枫身后，祈求慕楠枫不要生气，求他不要讨厌念念，求他千万不要把她送走，稚嫩的哭声回荡在别墅里。

慕楠枫终于忍受不了回了头，却始终没有搭理慕念，他只是冷冰冰地吩咐他的儿子慕震林，“她太吵了，把她丢出去。”

言简意赅，不容置疑。

慕念又跑回去拽着慕震林的手，哭求道:“爸爸，爸爸，念念很乖的，念念不吵，念念不会惹爸爸不开心，爸爸不要把我丢出去，不要把我送回去。”

正当她哭得伤心欲绝，内心慌乱不堪的时候，聂野忽然走进了别墅，他冷冷地质问她:“慕念，你为什么要捉弄我？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忽然，慕震林一改往日神情，低头看她时表情冷淡至极，他道:“念念，你怎么能欺负聂野呢？你真是个坏孩子。”

他的声音冷冽刺骨，像冬日的寒风刮痛每一寸肌肤，慕念觉得自己好像在慕震林的话出口的一瞬间失去了一切支撑她的力量，她重重向后倒去，强烈的失重感令她如坠高空。

“慕念。”

“慕念？慕念！”

慕念在梦魇中挣扎，意识不清地哭着，口中发出呓语，模糊不清，聂野听不清楚，但看慕念拧在一块儿的小脸，还有她眼角流下的眼泪，就知道她做的不是什么好梦。

聂野站起身，轻轻捏住慕念的肩膀晃动她的身子，企图叫醒她。

她哭得实在太厉害了，也不知在梦里梦到了什么伤心的事，这样哭下去，怎能不令聂野心疼？聂野都快慌死了。

暴雨一直下个不停，噼里啪啦打在果园里搭建的棚子上，一切都令人焦虑不堪。

这间雨棚里此时只有他们两人，刚才柳酥来给慕念换了衣服，再一次道了歉便离开了，没过多久慕念就开始做噩梦，睡得一点都不安稳。

聂野见始终叫不醒慕念，只好直接将慕念一整个抱进怀里，轻轻抚弄她的背，温柔地哄她:“慕念，乖，别哭了，别害怕，我在呢。”

他重复来重复去，也就这几句话，但不知怎么回事，慕念确实安静了下来，只是眼角还挂着几滴泪珠。

聂野帮她揩去，无奈地笑笑，明知慕念无法回答他，他还是问道:“你怎么有这么多小珍珠可以掉啊？”

听着雨声，聂野望着怀里的人淡淡道:“慕念，你知不知道，你一哭，我的心就像碎掉了一样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