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舍不得

【舍不得】

笙笙的身体静静地躺在了棺材里面，她穿着浅粉色的衣裙，有侍女帮她细细地上过了妆。笙笙的双手放在腹部，她的眼眸紧闭，嘴唇红润，脸颊上还有着淡淡的红晕，仿佛只是刚刚睡着了一般。

“笙笙，你现在睁开眼睛告诉我一切都是骗我的还来得及。”姜春生站在棺椁旁边，他的眼眶很红，明显是好几夜都没有睡过。

姜云成半垂着眼帘，他的眼睛也看着笙笙，他用眼神描摹着笙笙的容颜，仿佛要将笙笙的模样刻进心里一般。

时辰已经到了，旁边的人提醒该封棺起灵了。

姜云成眉目沉沉，眼神黯淡，他道：“开始吧。”

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搬起了棺盖往笙笙躺着的棺材走去，姜春生这几日的情绪比之前要稳定了些，但是这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姜春生的心中酝酿着风暴，在笙笙真的要彻底离开他的时候瞬间爆发。

“不行！她不能走！”姜春生推开了想要封棺的人，随后他伸手弯腰，将棺材里面的笙笙抱起来。

原本躺着的笙笙被姜春生抱在怀中，她的身体僵硬冰冷，已经再没了一丝生机。

姜春生无视了一切，他低语道：“笙笙，你一向都怕冷，我是知道的。我抱着你，你很快就会暖起来的。”

姜云成看到自己的弟弟的行为，他没有阻止，因为姜春生说的又何尝不是他想说的呢？

片刻后，姜云成走过去，他的手轻轻地抚过笙笙的脸颊，动作温柔而缱绻。

姜云成看着笙笙的脸庞，低声道：“春生，放手吧。”

姜春生紧紧地抱着笙笙的身体，仿佛只要自己一松手，笙笙就会消失在自己的怀里。

但是当姜春生听到了姜云成的声音，他知道自己该从幻想里面清醒了。

姜春生收起了所有的情绪，他将笙笙的身体放回了棺材里面。

姜云成帮笙笙整理了一下被姜春生弄乱的衣服，他道：“继续吧。”

刚刚发生的事情，在场的人都看到了，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声。这肃王府内的爱恨纠葛，可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该知道的。

这次没了姜春生的阻挠，棺材盖终于盖了上去，笙笙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消失在了姜春生和姜云成的视线当中。

长长的钉子被一颗一颗地钉在了棺材上，那一声声咚咚的响声像是敲在心上。

姜云成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他需要用很大的意志才能控制自己不去阻止封棺这个行为。

当所有的钉子都被钉进了棺材，便该起灵了。无数白幡被晃动着，低低弱弱的呜咽声在细雨中回荡。

细细的雨丝被风吹得飘摇，落在人的身上，带来彻骨的寒意。

整个肃王府都因为笙笙的离世被蒙上了一层白色，哀乐成了哭声的背景音。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肃王府内的仆从都在哭泣，为这场葬礼增添了几分悲苦。

肃王妃离世的消息传遍了云京，不少人都十分唏嘘，但他们的惋惜不过是轻飘飘的几句话，真正痛苦的只有和笙笙感情深厚的人。

哀乐一路奏响，哪怕是寒风细雨也无法阻挡这一队人马，无数的纸钱洒落在地，很快便被雨水打湿，又被人踏破，残破地黏在地上。

从肃王府出发，他们花了一个时辰才到郊外。姜云成和姜春生都没有撑伞，任由雨水打在他们的身上，衣服从外层浸湿到内里。

在不远处，雨雾蒙蒙中有一个年轻的男子正在往送葬队伍看，那个人便是公孙如。

不相干的人以此当做谈资，又或是哀哀哭泣，反倒是真正爱笙笙的人，一言不发。

这是沉默的哀悼，也是不舍的苦痛。

棺材在数十人的努力下被放入了前几日耗费不少人力物力赶出来的陵墓之中。

姜春生在看着这些的时候脑中闪过了自己跟笙笙之间的点点滴滴，一开始他是讨厌笙笙的，因为笙笙跟自己的后母长了一张极为相似的脸。他故意折腾笙笙，就想看到笙笙在他的面前露出不一样的表情。

后来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比起看到笙笙难过哭泣的模样，他更想看到她笑。他本以为他和笙笙会一直在一起，但因为他意气用事说出来的混账话把笙笙气走了。他努力地去追，明明都已经就差把心掏出来给笙笙看了，但笙笙还是嫁给了他的哥哥。

他恨笙笙，恨她骗了他的感情，还要那么绝情地断绝他们之间所有的机会。他本来以为是笙笙对他全都是虚情假意，可那天接风宴上笙笙又义无反顾地为他挡下了那一刀。

姜春生现在已经搞不清楚笙笙到底在想什么了，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希望笙笙能醒过来。

然而直到他们离开陵墓，那棺材中也是一片寂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着里面躺着的是一具尸体。

下葬之后，不是结束，姜云成留在这里守灵，肃王府的下人临时盖起了简易的房子供姜云成居住。姜云成也没有嫌弃这里的条件简陋，他索性直接把公务也带到这里来处理。

姜春生自然也留在这里，他经常会在陵墓周围走，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姜云成和姜春生这两兄弟一直停留在笙笙的陵墓边，这让楚寒烟的人很难下手。那假死药虽然厉害，但是也不能让人无限地‘死’下去，拖得时间太长了笙笙的身体会受到不可逆的伤害。

但在这种时刻楚寒烟知道自己绝对不能着急，因为一急就会露出马脚。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要是露出一点线索，很有可能就会被扯出整个计划。

虽然楚寒烟很警惕，让笙笙假死脱身这件事情他都没让自己身边其他人知道，只全权交给了阿七。阿七的能力和忠心他都是相信的，但姜家那两兄弟还有公孙如都很难缠。

楚寒烟决定等一个月，如果一个月后姜云成和姜春生还是不离开笙笙的陵墓，他就会另外想办法把这两个人用办法给引走。

没有等到一个月，半个月后，狄戎国的人又有了新的动作。

因为肃王妃吃了月虹草没能活下来，那块地狄戎国自然拿不到。但是现在狄戎国土地吃紧，之前马上就要到手的肥肉就这样跑了，他们怎么可能真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既然没办法用交易拿到地，只要用别的方法了。

狄戎国那边老单于去世，赵闻意顺势上位，这次如果由赵闻意亲自带兵来抢地，奉云国这边普通的将军恐怕很有可能不是对手。

奉云国原先有一员大将，可惜袁飞言大将军如今已经年近七十，早在七八年前就已经力不从心了，不然的话之前的两场战争也轮不到姜春生来出风头。

袁飞言将军不再在场上，先帝近些年又越来越昏庸，沉迷长生，所以狄戎国才如此蠢蠢欲动，多次进犯。

现如今能和赵闻意一敌的人也就只有姜春生，他的战场经验其实说不上丰富，但是没有别人比他更合适了。

因为如此，姜春生无法继续在笙笙的陵墓边守着。而姜云成也因为狄戎国的事情而忙起来，没办法留在这里。

姜云成和姜春生一走，就给了楚寒烟机会，楚寒烟让阿七把笙笙的身体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