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流血了
呼——
干燥的日光洒在大理石砌成的宫殿中,为整个环境带上丝昏黄的气氛,你痛吟着仰头躺倒在地板上,四肢瘫软,浑身如同散架般疼得麻木,太阳穴处更是青筋直跳,充血似的肿胀在头脑间爆开。
实在是动不了了。
你空张着嘴唇,眼眶湿热。
手指下意识努力蜷起,指尖笨拙地划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眼前粉着颜料的壁画中,穿戴齐整的哈托尔女神正双手平行举至胸前,仿佛在进行什么仪式,从你这个角度看去,她那双黝黑的瞳孔却又一眨不眨地盯着你,也许是在打量,也许是观察……
除却被此场景彻底惊吓到从而不敢动弹噤声的王太后外,宽大的宫殿好像只剩下你与大祭司两人,粗重的呼吸声交错,汗水与血液的腥味混杂,为这场绝佳的反刺冠上腥风血雨的氛围感。
你艰难地偏过头。
对面的大祭司正双膝平跪在地,细密的冷汗布满双臂与胸膛处的蜜色肌肉,本光洁的额头上是许多由剧烈疼痛造成的皱纹。
虽说他看上去强壮极了,但试问自出生就在富贵家族,千金养成的公子哥又一路顺畅坐到高位,怎会受过这么重的伤?
他一面颤抖着两颊的皮肉,一面十分费力地把脱下的罩衣撕开成条状,颤抖着手掌就着肚腹间的尖刃固定地将伤口包扎起来,暗红色的血液染湿了几乎大半的布条。
“该死…”
“该死的女人。”
他眉头紧紧蹙起,面颊肌肉抖动的同时双目瞳孔紧缩,似乎正强抑着情绪,咬牙切齿道。
语调难得地打着颤。
“……定要把你这该死的女人撕碎……撕碎……”
大祭司的双目猩红,棱角分明而略有鬓髯的脸颊在莲花圆柱投射的暗色阴影中显得十分阴森可怖,包扎好腹部剧烈疼痛的伤口后任由被染红的布条摇晃在腿间,就已面色凶猛地抽出旁边装在金筒中的长剑准备来捉你。
高大的影子渐渐将你笼罩。
男人分明的骨节发出咯咯的响声,由此握成的拳头已经蓄势待发,誓要狠狠打在地上躺着不能动弹的你的脸上。
你口干舌燥。
连着吞咽好几口唾沫。
额头上的汗水也更多了,有些挂在眉毛上,被风吹得凉凉的,腰腹间的疼痛已经疼到麻木,只剩脖颈处之前被掐住的地方还隐隐有火灼感。
然而奇怪的是。
你现在心里并不害怕。
反倒担心着什么,可是什么呢?……你抬头看眼前壁画上的女神像,她那黝黑的瞳孔不悲不喜,如同浮在上的虚空之物,抓不住看不清,带有很不真实的感觉。
哈托尔女神,如果你真的能听见来自凡人心底虔诚的祷告,那请保佑远在下埃及的伊塞斯能完成他的使命,如同在他之前的祖祖辈辈……
男人更近了。
甚至能闻到来自对方身上浓烈的血腥气。
你紧蹙眉头地闭上双目,睫毛挂着不知是汗珠还是泪花的水汽,如同教堂中神色悲悯的圣母玛利亚流泪雕像般,就这样安然地准备迎接来自命运的最后一击。
剧烈的风声响在耳畔。
命运之刃即将带来最后一击……
可,预料中的攻击没有打在脸上,倒是有滚烫的液体从而下如浓稠的汁液般滴在你的脸颊,将你烫得圆睁开眼——
怎么描述现在的场景呢?
身前的大祭司的面容依旧扭曲,阴狠的表情在脸颊放大,甚至布满血丝的眼球还强瞪着,修长的手爪已经快伸至……
然而。
梗着青筋的脖颈处却直直插着一只黄金的尖刺,汩汩的红色液体从里喷涌而出,撒在你前胸与脸颊,至于满脸伤口的玫芮珊卡,正用手握住那尖刺的另一头。
任由其血污一片。
“唔……谁……该死的,是谁?”
大祭司猝不及防被喉咙中上冲的鲜血哽了一口,语调愤怒,朝四周胡乱甩了几下手臂,可惜没有命中。
“为了我母亲……”
低吟的女声响起。
火红色头发的女郎金瞳嗜血,如艳丽花瓣般的嘴唇间吐出的话语仿佛淬了世间最浓烈的恨意。她好像完全不给大祭司任何挣扎的机会,话到一半便猛地抽出手中尖刺,任由殷红洒了满身。
“去死吧!!!”
玫芮珊卡瞳孔骤然缩小,高高地扬起身体与手臂,焰火般的长卷发在空中狂乱飞舞,霎时仿佛化身壁画上冷酷无情的秩序女神玛特,只是手中行刑的羽毛化为染着鲜血的尖刺。
噗呲!
……
伴随着一声倒地的巨响。
你紧紧闭上眼睛。耳畔却接连传来王太后不可置信的呵斥与似兽般的悲嘁吼叫,她被身边的侍女紧紧拉坐在地板上,只有手掌拍在地板啪啪作响。
不可一世的王太后陛下在此刻忽然变作失去亲爱弟弟的姐姐,唯一能做就是用痛哭与悲吼来控诉这一切,其余的也是有心为力。
“呼…”
玫芮珊卡脱力倒在你身边。
哗哗的金链与头上的饰品洒了满地,发出叮铛叮铛的声响。她就这样仰面躺着,目光呆呆地注视头顶的伊西斯女神塑像,胸膛起伏,一深一浅地缓慢呼吸着,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紧张刺激的余韵中未回来。
你艰难地偏过头。
“还好吗。”
“好得不得了……我想…”她半边脸都是飞溅的血点子,挑眉嗤笑了一声,看上去倒有几分稍像弟弟伊塞斯,“你呢?”
你浅笑道:“我…我动不了了。”
“什么?”
玫芮珊卡拧眉爬起来。
你正好与她对视一眼,遂无奈地笑了笑。
“让我看看你的伤……”
她忽然愣住。
“怎么?”
你也紧张起来。
“你,你的腿上,你,你在流血!”
她讶然道。
你完全听不懂玫芮珊卡的描述,又接连听见些许血的字眼,心里也被带动的害怕,故而挣扎要起来,玫芮珊卡见此遂托住你的腋下将你托抱住。
你手握在玫芮珊卡的小臂上,强忍着骨头错位的疼痛撑坐起来,只可惜尾巴骨痛得吓人,一坐便是针扎的疼。双腿更是完全并拢不了,必须间隔段距离张开而坐才勉强能坐起来。
你咬牙往下看去。
她说得没错。
汩汩的殷红色血液如细长的线条一般,从裙摆下沿着小腿处的肌肉慢慢流向雪白的脚踝,更不用说小腹处的亚麻裙面,更是被血色慢慢晕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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