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孽
周元原意是将事情原委问清楚后,就打车回沉若明家休息,谁知陆宽见她烧得浑身通红,不由分说要带她去医院。
二人争辩数句后,因方才精神透支过头,周元委实乏力,左右拗不过他,最终不得不遂了他的愿。
简单跟合伙人打了个电话交代好下午的事,陆宽回到办公室内扶起烧得迷糊的周元,半托半抱地将人带下楼,放到副驾安顿好。
车子发动后,陆宽偏头看向裹在毯子中只露出半张脸,却仍哆嗦不止的周元。
“冷吗?”
“有点。”
陆宽关掉冷气,将周元那侧的座椅加热调到最大档。
“会不会好一点?”
“嗯,你别关空调了,多热啊。”
“我没事,睡会吧。”
明黄的车身从车库驶出,炙烈的阳光即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霎时将车厢内轰成一个热能内循环的蒸笼。
陆宽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拉了拉领口,有点后悔今天穿了一件质地过厚的t恤出门。
所幸公司距医院不过一点五公里,在他即将被车内不断攀升的温度烤化之前,车辆钻入医院车库。
倒入车位停好,陆宽下车走到副驾旁拉门。
不一会儿的功夫,周元已然睡熟,陆宽伸手想将她拍醒,可刚碰到毯子,手又收了回去。
盯着她的睡颜思索几秒,手探到她背后,稍一使劲,将人打横抱起,垂头在鼻尖上轻浅地亲了亲,像是害怕惊动她似的,一触即离。
周元再度清醒时,人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她困惑地揉了揉眼睛,望向严丝合缝拉起的窗帘,反应不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姐,你醒了?”
听见动静,陆宽推门而入,走到床边,俯身摸了下她的额头。
“退烧了。”
“这是哪?不是去医院吗?“
周元撑手靠着床头坐起,眼光四处打量。
“我家。医院去过了,你当时一直在睡,就没叫醒你。”
“可是见医生不得把我叫醒吗?”
“我给我爸打了个电话,他医院里有熟人,我就直接抱你过去了,反正就是发烧扁桃体发炎,挂个点滴就好的事。”
“哦,这样。”周元沉吟片刻,又问,“怎么没送我回我妈那?””我想你这样回去舅妈会担心吧,而且你刚听说了宋延的事,我怕你情绪不稳定。“
周元眨了眨眼,回想起穿来后沉若明一如既往对宋延表露出的和蔼态度,不由觉得分外古怪。
想了想,问,”我妈不知道宋延的事?“”对啊。“陆宽侧身坐到床边,略微诧异地挑眉,”不是你说不要告诉舅妈吗?“”哦。“周元讪讪,扯出一丝干笑,“我烧糊涂了。”
陆宽未察觉有异,默了半晌,问,“你还回家吗?””回宋延那儿?”周元面色倏地冷下来,摇头道,“不回去了,我这个月找房子搬出来。”
“那…”陆宽心思转动,磨了磨嘴皮,试探问,“要不先住我这?”
周元有些犹豫,陆宽对她的心思全写在脸上,留在他这里,无异于给他期许。然而转念一想,住酒店需要证件,她的所有证件都在家中,现下属实没有心情冒着会跟宋延碰面的风险回家拿。
两害相较取其轻,是以她沉吟片刻,便颔首道,”行,不麻烦就好。“
陆宽闻言,杏色眸中迸出光亮,随即唇角大幅弯起,”怎么会麻烦呢。”
周末。
陆宽早上出去跟合伙人见了一面,回到家里,发现周元正坐在吧台椅上,对着电脑浏览市内的二手房。
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快步走到周元身后。
“姐,你这么着急搬走?”
周元看得入神,未曾留意身后传来的响动,直至他出声才回过头来。
“嗯,新房到交房至少要一年以上,时间太久了。我静安那套闲置的公寓租出去才半年,让别人搬走也不好。租房么,我感觉家具太粗糙的话,我也不喜欢,而且以后还得搬,所以买一套户主没有入住过的二手先住着好了。”
这话说的半真半假,房子确实该找,可着急搬出去很大程度是因为这几日跟陆宽的相处逐渐过界,她感到难以应对。
住下后,陆宽主动将主卧让给她,自己搬去客卧,由此她大致猜出他们应当没有发生过关系。但如若就此放任下去,她不知道陆宽是否会觉得她在默许这段关系的偏轨。
其实,她并非排斥陆宽,然而自小看着长大的男孩,又同时与她有着这层尴尬的亲缘关系,让她无论如何不敢想象万一二人于一个屋檐下,真要擦枪走火发生些什么…
那不无疑于作孽么。
“你在我这里住着不好吗?”
手搭上吧台桌沿,陆宽将凳子上的人圈进自己的范围,继而秀气的眉眼朝她压下来。
离得太近了,周元不得不向后仰身,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总归要搬出去的呀,怎么好一直赖在你家。”
陆宽似是不满意这句解释,拧着眉又朝前凑了些,呼出的气息侵略性地扫过她的面颊肌肤。
“可是我愿意啊。”
周元哽住,未曾料到他会如此直接。
“…你也这么大了,姐弟住在一起多不好。”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什么真姐弟,你很清楚。”
陆宽深深地凝着她,杏色眸中交织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执拗与情意,使她一时失语,几近无处遁形。
这要怎么办,周元头疼地想。
想着想着,人却在不知不觉失去重心,直直地朝后坠去。
惊呼脱口而出那刻,腰身即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扯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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