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4章 可怕之处
春节前的京城,冷风嗖嗖。
天sèyīn沉,走在墓园中,令人十分低落和伤感。
叶卿柔手捧鲜花,和厉元朗并肩走着。
身后不远处,两名便衣亦步亦趋,警惕的观察四周情况。
“哥,你和谷雨关系好点了吗?”叶卿柔关心的问。
“一言难尽。”厉元朗无奈摇着头,“他不接受我。”
叶卿柔看着厉元朗落寞神情,只好安慰几句,并且岔开话题,“我已经联系好,下午三点,你可以去看水庆章。还有……”
“你说吧,我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叶卿柔回头望了望谷雨,低声告诉厉元朗,“谷红岩得了癌症,已经从监狱转到公安医院,监视治疗。”
厉元朗闻听,立刻停住脚步,眉头微微一皱,“多久了?”
“前几天确诊,晚期,日子恐怕不多,医生说,最多超不过半年。”
怎么会这样?
虽然谷红岩对厉元朗始终抱有成见,可她终究是孩子的外婆。
厉元朗听到这个消息,心情顿时降到谷底。
“水庆章知道了吗?”半晌,他才问起。
叶卿柔答道:“刚刚通知,他很平静,一句话没说。”
以厉元朗对水庆章的了解,表面上看似冷静,水庆章指不定暗地里伤心多久。
夫妻双双身陷囹圄,女儿不在了,老伴又身患绝症,不久于人世。双重打击下,水庆章还能否挺住,厉元朗不看好。
想了想,厉元朗提议说:“如果可以,我打算带着谷雨去见水庆章,你认为怎么样?”
“我懂你的意思,你是想让水庆章看到谷雨,给他活下去的动力。好吧,我来协tiáo。”妹妹答应了。
说话间,一行人走到厉以昭和妻子范雨琴的合葬墓地前。
墓地很宽敞,旁边栽着两棵松树。伫立的灰白sè大理石墓碑上面,镶嵌着厉以昭和范雨琴生前照片。
黑sè字体,刻着他们的名字和生卒年份。
叶卿柔将鲜花轻轻摆放在母亲墓前,低垂着头。
厉元朗则摆好祭品,嘴里念叨着:“爸妈,就要过春节了,我和小慧还有你们的孙子谷雨来看望二老。”
说罢,示意方文雅把谷雨带到他这边来。
“小雨,去吧。”
谷雨听话的慢慢走到厉元朗身边,大眼睛盯着墓碑上两张陌生照片。
厉元朗蹲下来,搂着谷雨说:“孩子,照片上是你的爷爷和nǎinǎi,记住他们,永远不要忘记。”
这一次,谷雨没有挣扎,没有反抗,任由厉元朗搂着,他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墓碑,尤其是厉以昭的遗像。
见此情景,厉元朗总算有了慰藉。
这可是他第一次带着儿子来祭拜父母。
二老在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
叶卿柔看到父子有所缓和,心里也是暖乎乎的。
厉元朗又对墓碑说道:“爸,您还记得您的孙子谷雨吗?他今年五岁了,您看,他是不是长高了也乖了。”
并扭向谷雨和颜悦sè说:“儿子,向你爷爷nǎinǎi保证,今后你要听爸爸的话,还有你白阿姨的话,多多乖一些……”
“白阿姨是白晴,是你的老婆吗?”
“是啊,你还有个弟弟,他叫清清,厉正清。”
厉元朗光顾说话讲并没注意到,谷雨的一只手已经他的外衣口袋,在里面鼓捣半天。
随后掏出来一样东西,趁着厉元朗不注意。
突然扬起手来,飞出来一个物体,不偏不倚,正好砸中厉元朗的脑门上。
“咔嚓”一声,伴随着一股黏糊糊液体,顺着额头流下。
厉元朗本能闭上双眼,那股散发腥味的液体,瞬间黏在他的眼眶上。
他赶紧抬手去擦。
妹妹叶卿柔见此突发状况,先是惊讶的叫了一声,而后怒气冲冲呵斥起来:“谷雨,你在干嘛,为什么朝你爸爸扔jī蛋!”
并递给厉元朗一张湿巾,供厉元朗快速擦干净脸上jī蛋残液和jī蛋皮。
方文雅同样惊讶不已,过来一把扳住谷雨的肩膀,责怪说:“小雨,你这么做是错误的,他可是你的亲爸爸……”
谷雨脸sè淡淡说:“他不是我爸爸,他是杀死我妈妈的杀人犯!”
“住口,不许你这样说你爸爸,你妈妈的死和你爸爸无关。”叶卿柔脸sè气得通红,她是第一次听到谷雨管自己爸爸叫杀人犯,自然受不住对哥哥的诬陷。
不管是谁,都不行,哪怕是她的侄子。
厉元朗快速擦干双眼,因为天气冷,残留蛋液在脸上冰凉,十分难受。
他赶紧抬手阻拦妹妹,提醒道:“有什么话别在爸妈面前说,赶紧鞠躬,我们走。”
叶卿柔这才反应过味,和厉元朗并排向父母墓地深深鞠了三个躬。
这时候的谷雨,早被方文雅护在身后,生怕遭受厉元朗打骂。
厉元朗一声不吭,叶卿柔本想劝他几句,一见厉元朗冷若冰霜的脸,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坐进车子里,厉元朗用纸巾沾着矿泉水,对着后视镜好一顿擦,总算把蛋液擦拭干净。
赫然发现,方文雅领着谷雨直接上了叶卿柔的红旗车。
这是妹妹担心自己教训谷雨,索性把他们父子两个分开。
厉元朗点燃一支烟,深吸几口,用以平复愤懑的心绪。
说实话,刚才被儿子往脸上扔了一个生jī蛋,厉元朗真是火冒三丈。
当时就想伸手打儿子。
一次可以,两次也说得过去。可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自己。
小小年纪就用这种偷袭手段,还是偷袭他的亲爸爸,将来该怎么办?
他借以抽烟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思考良策。
多亏没有动手。
打了儿子,只会加深他对自己的憎恨。
孩子很小的时候就埋下仇恨的种子,会影响到他一生的判断。
厉元朗反复掂量,痛苦的闭上双眼,埋头在方向盘里。
直到红旗车接二连三响起喇叭声,提醒他。
他才把半截香烟扔出车窗外,发动车子跟在红旗车后面,徐徐驶离公墓。
在宾馆里,厉元朗权衡再三,犹豫着该不该带谷雨去见水庆章。
这时候,妹妹敲门进来。
“哥,监狱那边我联系好了,三点钟你就可以过去。”
厉元朗疲惫的点了点头,有气无力的问:“他还好吗?”
他,自然指的是谷雨。
“吃过午饭睡着了。”
这么些人去西山王铭宏住处显然不合适。
厉元朗就在宾馆开了令一个房间,专门给方文雅和谷雨住。
中午吃饭时,厉元朗并没提及谷雨在墓前向他扔jī蛋一事,不过也没搭理他。
他现在采取冷处理的办法,让儿子冷静,自己也在思考和儿子今后的相处方式。
“唉!”厉元朗长叹一声说:“妹子,我犹豫着,你说要不要带谷雨一起去见水庆章。”
“带他去,我担心他再做出过分举动。不带他,水庆章就没有活下去的指望。”
“其实我心里是矛盾的。怎么说,水庆章在我仕途的关键时期,给予过我很大帮助。”
“而且他还是谷雨和郑立的外公,不为别的,就是看在死去水婷月的面子上,我也不能不管他,要帮他一把。”
厉元朗说的是心里话,发自肺腑,感动至深。
“哥,我理解你的苦衷。”叶卿柔轻声说:“我看,你还是带上谷雨吧。你细想一想,谷雨向你扔jī蛋,是在你提到白晴名字时候,才引起他qiáng烈反应,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不不。”厉元朗连连摇头,“妹子,你只看到表面,没有想到实质。他背着我们偷摸揣了一个生jī蛋,这就说明,他早有扔生jī蛋的念头。到底扔给我还是扔给别人,我至今没想明白。”
“他才五岁啊,就有这种行为。细思极恐,妹子,我、我现在真是看不透我这个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