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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生病?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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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安宫里死了一群宫正司的宦官,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宫正司的人。

袁贵妃下的是那样的命令,却最终落得被幽禁的下场,让宫正司的人都暂时夹起了尾巴做人。好在皇帝也再没有提“冒犯皇子”的事情,至于那些消失在静安宫中的宦官们,谁也不敢再问。

四皇子死了,确实改变了宫中许多的事情。也许是皇帝熄了让袁贵妃再生的念头,也许是大臣们的死谏终于有效,三个皇子的待遇都有天差地别的改变。

大皇子终于有了“长子”该有的待遇,从中宫移居到东宫,居住在长子的“光大殿”里,虽没有被立储,但也足以让许多支持长子派的官员心神振奋;

二皇子虽还在道观之中“养病”,但已经单独从玄元皇帝观里辟出一处读书,进度由翰林院掌管,随时都可能回到东宫居住;

在外界受到各种议论的三皇子终于也可以发蒙了,原本废弃的冷宫外三殿将被直接划为三皇子的居所,和冷宫内外分开,单就面积上来说,三皇子刘凌所居住的地区甚至要比大皇子的光大殿要大得多。

可论起伺候的人、居住的环境,依旧还是云泥之别。

四皇子死了,早夭的皇子不能拍序齿,也不能记录在册,袁贵妃似乎是在蓬莱殿里给皇帝递过一次内折,希望儿子至少能在宗正寺的谱牒上留名,结果这一次宗正寺的寺卿吕鹏程又一次打了袁贵妃的脸。

——他借口四皇子死的那晚在宗正寺着了风寒,一回家就“病”了,竟请了一个月的病假休息。

宗正寺原本就是闲差,吕鹏程平日里也不是天天都去,寺里事务都是少卿们打理,所以他请不请假去不去坐堂都无所谓。可谱牒是必须寺卿亲自登录的,他一称病不起,四皇子头七都过了,人都下了葬,还记什么谱牒!

对于吕鹏程的这种“刚正不阿”,朝中自然有不少大臣暗中拍手称快,在皇帝的后宫之事上伸手也更有了底气,倒让皇帝伤透了脑筋。

对于刘凌来说,最头疼的事,就是将作监的人真要来筑墙了,这意味着他日后要再进静安宫,要么就得和新派来的守门宦官打好关系,要么就要找个足够高的梯子找地方翻墙……

要是他会云旗那种用银线飞来飞去的功夫就好了,管他多高的墙,一飞就进去了……

“不用愁眉苦脸,该教给你的东西也学的差不多了,萧太妃癔症发了,这几个月恐怕也顾不上帮你疏通经脉。”

薛太妃脸上升起了忧sè。

“萧太妃还没好吗?”刘凌有许多日没去上课了,连赵太妃这段日子都没见着,“我能去探望一下她吗?”

“你去添乱吗?张太妃去就行了!”

薛太妃连忙制止了他的想法。

“千万别偷偷去,要是不小心冒犯到大司命,你小命都没了!”

有些疑问已经在刘凌心头徘徊了许久,既然薛太妃先提起,刘凌立刻趁机询问:“薛太妃,到底什么是大司命?那些……那些人……为什么要杀人?”

“我也不知道啊……”薛太妃为难地看着刘凌:“我只知道高祖当年为了寻仙,曾召集过不少奇人异士,甚至不乏江湖草莽、方士术人,这些人后来受皇家供奉,代代相传,有自己挑选徒弟的标准。其中有一支善于飞檐走壁、取人性命的,则被称呼为‘大司命’,代代相传。大司命杀人杀的多了,总会露出些踪影,是以那么多奇人异士中,以大司命的名气最大。”

刘凌像是听到什么奇谭一般,嘴巴已经张的老大。

“这样的人,还有许多?”

“也许有吧。”薛太妃不置可否,“也许还有其他的什么人在拱卫皇室,但他们和大司命不同,从不正面现身,所以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

春秋争霸,群雄逐鹿,最终楚国统一天下,传承六百多年,所以中原各朝各代,都以楚文化为正朔。大司命正是楚国神话里主宰人类生死的神明,像是这样的神明除了大司命,还有不少,于是刘凌才惊呼出“难道还有许多?”这样的话来。

在年yòu的刘凌心里,大司命那样的奇人都已经是志怪传奇里才该有的人物,乍闻他那位高祖居然曾经招揽过许多……

他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

有那么厉害的人在,为什么他的皇祖父还会死于宫变?

这实在太奇怪了!

“好了,不是说宫里早上要派太医给你看病吗?别在这里耽搁了,赶快回前面去吧。”

薛太妃摸了摸刘凌的小脑袋。

“张太妃那里还是缺药,宋娘子既然已经被抬回含冰殿了,你就装装可怜,叫替你治病的太医顺便把宋娘子的伤药也一并给了吧……”

“哦。”

刘凌点了点头,依依不舍的告别了薛太妃,趁太医没来,悄悄地溜回了含冰殿去。

窦太嫔受伤,萧太妃发病,赵太妃每天都往飞霜殿跑,张太妃要忙着照顾所有受伤的人,刘凌的课已经停了一阵子了,每天闲得发慌,只能养病。

为了让将作监的人来的时间往后推一些,刘凌让王宁报了伤,说自己的后脑勺受了重击,无法动弹,请将作监的工匠们暂缓筑墙。

袁贵妃曾让一群宫正司的宦官去“请人”的事情许多人都知道,毕竟那么多宫正司的人气势汹汹穿过半个宫廷很多人都看到了,再听闻三皇子报病,聪明点的都推测出大概是“请人”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恐怕连脑袋都差点没保住,所以皇帝才那么震怒。

他们猜的头头是道,却没人知道皇帝发怒的原因跟刘凌一点关系都没有,可将作监的人却不敢怠慢,连忙秉明了皇帝,生怕因为筑墙的吵闹声将养病的三皇子累的伤势更重。

也正是如此,皇帝居然大发慈悲,传令太医局里派人去看看刘凌的伤势,顺便替他tiáo养下身子。

这就让刘凌愁眉苦脸起来。

他年纪小,恢复快,后脑勺中了一记大概只养了三天就没有眩晕呕吐的感觉了,现在活蹦乱跳也没有关系,只有脑后那个大口子还没长好,看起来有些可怖。

皮肉伤和“重伤”有很大区别,只要太医一来,就能看出他是装病……

但事已至此,也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刘凌左等右等,惴惴不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突然听到外面有王宁和谁说话的声音,帘子一动,便进来了两个人。

刘凌原本还琢磨着该怎么混过去,待一看到来人是谁,惊得连装病都忘了,一下子坐了起来:

“孟太医!”

不正是满脸严肃、不近人情的孟太医,还能有谁?

“殿下,孟太医说今日其他太医都不得空,所以他亲自来了……”王宁显然也受了极大的惊吓。

“您看……”

太医令亲自来替他诊断,如果仅仅是为了看他的伤势就有鬼了!

“你去烧点水,给孟太医看茶。”

刘凌意会地对王宁点了点头。

孟太医带来了两个药童,正是上次煮药的那两个。他们刚刚放下手中的药箱等杂物,便被孟太医打发去外面煎药了。

至于兼什么药?鬼知道。

“孟太医,怎么居然是您来……”

刘凌意外地探出身子,不敢再装病。

“三殿下还没有给我答案,我当然要想法子再见您一面。”

孟太医口中这么说着,人却坐到了床边,伸手抓过了刘凌的两只手腕,开始给他号起了脉。

“殿下已无大碍,想来‘重伤’云云,是另有原因?”

他静静地说道。

“要起高墙了,我怕闹……”刘凌经过吕鹏程和四皇子之事,再也不敢交浅言深,只能敷衍着回答。

“既然如此,那我就将殿下的命,按照‘重伤’治吧。”

孟太医什么都没多问,起身走到放着药箱和杂物的桌前,从箱子里拿出笔墨纸砚,开始写起了医案。

医案是要在太医局留存的,某人某年某月生了什么病,谁来诊治,如何辩证、立法、用药一一记录在案,孟太医既然记了刘凌是“重伤”,那就确实是要按重伤来治。

然而刘凌还没高兴多久,孟太医一句话就彻底让他笑不出来了。

“虽说是做戏,但也还需假戏真做,每天的药还是要喝的……”孟太医吹干医案上的墨迹,面无表情地解释道:“否则太医局其他太医就要奇怪了,为何我去看诊,开了药没有药渣回来……”

太医局里所有药渣都要封存,以供日后查验所用。

“我……我不能倒掉吗?”刘凌呐呐道:“我没病啊,喝了不会反倒生病吗?”

“都是些补血养气的药物,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留了不少血,喝一点没坏处。”孟太医似是不在意地说着:“你要觉得太补你喝了浪费,给其他人补补身体也是可以的嘛……”

……

刘凌一下子悟了。

‘你想给师妹补补身子你就直接说啊!绕这么一个大弯,要是个蠢的哪里听得懂!’

刘凌心中简直在咆哮了。

他要是真以为必须要假戏真做喝了,岂不是要天天补到冒鼻血!

“竖子可教也。”

孟太医见刘凌不再拒绝,抚了抚胡须,低下头继续开方子,待写完之后,转手给了刘凌。

“你应该也懂医,自己看看,别说我是为了害你。”

刘凌也不推辞,接过方子扫了一眼,确实全是补气血之物,只是其中还夹杂着山楂、乌梅、陈皮等药,忍不住讶然:“这……这山楂陈皮……”

“你受了伤,胃口自然不好,最好的药正是食补,这些是给你开胃的。”

孟太医理所当然地回答。

有哪个男孩会喜欢用山楂、乌梅、陈皮开胃啊!

这明显就是小女孩的零嘴好吗!

好吗!

“哦……孟太医高明。”

算了,要治宋娘子还得落在孟太医身上呢,他忍!

“这些药等我回去后,会让典药局的局郎给送来,我这两个药童会留下来,帮你煎药。每日将剩下的药渣给送药来的局郎就可以了。当然,山楂之类开胃的药物你慢慢吃就是……”

孟太医心满意足地压下方子,连面容都放松不少。

刘凌一直注视着他,待见到他面容放松后,说话时脸颊上隐隐有一小凹,这才明白原来张太妃所说不假,孟太医脸颊上真是有一个单酒窝的。

只是他从来不笑,又绷着个脸,那酒窝就看不到了。

“你看我作甚?”

孟太医见刘凌两眼发直,有些莫名其妙。

“看酒窝。”

刘凌一没留神把真话说了出来,说完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呵呵。”

孟太医脸上突然露出怀念的神情,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幽幽道:“这么多年了,她居然一提起我还是说这个酒窝,居然连你都知道……”

“没,没呢……”

刘凌慌张地解释。“不是单单提酒窝的……”

“你想看我酒窝?”

孟太医将脸转向刘凌,蓦地粲然笑了,脸上那个酒窝立刻显现出来,再配上孟太医额间的眉头皱、脸上的法令纹……

刘凌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

娘亲诶!

他再也不提什么酒窝了成不!

他绝对是故意逗他的!

“酒窝你也看了,她还提了什么?”

孟太医见自己一笑让刘凌成功露出见鬼了的样子,心情更加畅快,似乎他本来就喜欢见人吓得半死似的。

刘凌听到他问起张太妃,知道他来这里其实就是为了这一句问话,再想起张太妃对自己的诸般宠溺,心中忍不住一软,透露了几分张太妃的消息。

“她其实挺好的,有其他人照顾她。就是里面吃的用的都太差,她又好吃……”刘凌不敢说多,只能捡一些不重要的说。“她种了些菜,但是不愿意施肥,力气小又挑不了多少水,所以菜长得不太好……”

“什么?她还要自己挑水!”

孟太医的脸sè顿时yīn沉的可怕,其神态足以让小儿止啼。

刘凌被他厉声一喝,差点接不下去,张口结舌地看着孟太医。

“都,都是自己挑水的啊……张太妃身边没宦官,伺候的宫女力气比她还小呢……”

“没宦官?”

孟太医若有所思,挑了挑眉。

“你继续说。”

刘凌也不知道孟太医身上哪里来的这么大气势,顿了顿后,有些不自在地继续说道:“冷宫里有个头疼脑热,都是找她看的,只是里面没药,想种药也没种子,许多时候还是无能为力。她心软,每次都要难过许久,所以渐渐的,有些小毛病,她们也不再找她看了,免得她还要自责……”

刘凌絮絮叨叨地说了些张太妃的日常琐事,既不涉及静安宫中的谋划,也不涉及旁人,只是能让孟太医了解到张太妃的近况。

孟太医也是沉得住气的人,和那天又吼叫又吐血的吕寺卿不同,他从头到尾不发一言地沉默倾听着,听得极为认真,就像是要一直印到脑子里去似的。

刘凌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他毕竟受伤刚愈,耗费了一点心神就累得很,孟太医也善解人意地让他先休息休息,还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润润口。

会给他倒水的孟太医,实在是温和的太像是个普通的长辈了,这让刘凌心神稍微放松了一点,壮起胆子有些犹豫地开口:“孟太医,我那nǎi娘也被宫正司的人伤了,能不能请你顺便帮她看看,开几幅药……”

孟太医先不作声,待刘凌觉得有些尴尬时,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给奴婢宫人看病的,是宫中的医郎,我若看诊,必须留下医案,方能开方拿药……”

刘凌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不过我身边学习的两个药童都是候补医员,只是苦无病人练手,既然你这有生病的宫人,不妨让他们先看看,我在一旁指点。”

孟太医的话让刘凌由失望又转为充满希望,连小脸上都露出了喜悦的光彩。

“我带他们去看看你的nǎi娘,由他们开方拿药,我做复核便是。你那nǎi娘在哪儿?”

宫中给宫人看病没那么多讲究,只是要开方还是得一位正式太医复核,孟太医说他“复核”,其中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在隔壁的偏殿里,那里比这里暖和些……”

刘凌喜出望外。

“劳烦孟太医了!”

孟太医微微颔首,起身出了屋子,门外两个守门的药童听到孟太医说了什么话,欢天喜地地笑了起来,随着孟太医越走越远。

刘凌躺在床上,无比的快活。

他以前曾听过“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可静安宫里明明的太妃太嫔们明明都是极好极好的人,却从未得到过别人的帮助,反倒过的无比艰辛。

待到了他进了冷宫,长大到能帮她们的地步时,能做的其实也极其有限,全靠王宁在外奔波,却改变不了根本的困难。

比如说缺药、少书,很多东西王宁都没办法搞到。

然而孟太医还为冷宫里的故人而处心积虑,这让刘凌又重新相信起人世间确实是有“深刻的友情”这么回事的,尤其是年少时的感情,不会因为时间流逝而消失……

他要是早早和神仙们交上朋友,是不是也能有这么深刻的感情?

神仙会在乎和凡人的友情吗?

刘凌浮想联翩,像是很多喜欢做梦的男孩子一般,幻想着神仙给了他个什么法术,能够翻山倒海,或是日行千里,从此天大地大,他随处可去,再不用困在这小小的宫墙之间……

想着想着,刘凌有些痴痴地笑了。

“三殿下在笑什么?”

诊断完宋娘子回来的孟太医一进门就看到刘凌这傻样,竟有些迈不进脚去。

刘凌“唰”地一下脸红到了脖子,结结巴巴道:“没,没什么,nǎi娘,nǎi娘怎么样了?”

孟太医进了屋,对着刘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什,什么?可张,她说没有太大问题啊!”

刘凌吃了一惊。

“她折了些骨头、受了点皮肉伤,原本只不过是将养几个月的事情,但是她身上有毒,让伤势更加重了。她底子已经被寒毒耗空,要不能先解了身上的毒,瘫软在床bào毙而死也就是时间的问题。更何况……”

孟太医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刘凌。

“宋娘子是女人,殿下却是男儿,如今她还能勉qiáng移动,待她完全不能动的时候,吃喝拉撒都在床上,难道殿下要亲手服侍nǎi娘不成?她是必会被抬到宫外去的。”

刘凌眼眶一红。

“求孟太医救她!”

“这毒并不难解。当年你出水痘,被送到太医局来,身上便有此毒。那时我见你长得可爱,身上却又是伤又是病又是毒实在是让人同情,我手边又正好有药,顺手就帮你给解了……”

孟太医不着痕迹地说出了当年的人情。

刘凌果然露出感激地神sè:“原来是孟太医救的我!”

孟太医捻须点了点头。

“只是这几年来,御药局管得极严,任何药进出都要按章行事,哪怕是再寻常的药,没房子也不能tiáo出,没那么容易了。”

“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刘凌已经把孟太医当成了救命稻草。

“您是太医令,一定有办法的是吧!”

“我是太医令,按照规矩,是不用管宋娘子的事的……”孟太医看着满脸祈求的刘凌,话头一转。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咦?什么办法?”

“解药并不难配,所用的药物都是寻常药草,只不过种类太多。要想全部配齐,少不得……”

孟太医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刘凌。

“少不得殿下‘体弱多病’一阵子,多生几次病了。”

什,什么……

刘凌听到孟太医的话,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些药材里,有些治疗伤寒,有些治疗腹泻,有些治疗胃胀积食,有些治疗惊厥,还有些治疗则月事不tiáo……

他要怎么做到一下子伤寒,一下子腹泻、一下子胃胀气,一下子又惊厥过去啊?

这些都好说,不过是得个药罐子的名声,最后那个……

“咳咳,看来殿下已经悟了。”孟太医干咳了一下,起身唤来药童,收拾屋内的东西。

待收拾笔墨纸砚等杂物时,孟太医制止了药童,从那杂物背篓的夹层里小心翼翼地抱出两团洁白似雪的活物。

“殿下一个人在含冰殿待着,想来寂寞的很,这两只小兔子,便留给殿下作伴吧……”

孟太医以和他自身形象完全不符的温柔动作,将掌心里两只小小的兔子托到刘凌的脸庞,微微一笑。

“小兔子tiáo皮,要小心……”

他加重了中间几个字,又露出脸上的酒窝。

“……别‘逃到’冷宫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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