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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点心?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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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小虎是谁?”

方孝庭咆哮着问自己的儿子。

“查到没有?!”

这么可笑的名字,又是个统兵不到三千、还在芝麻大的地方当将领的人物,怎么让久在宫中从不出巡的皇帝知道?

“是蒙荫到军中的,走的不是正常的路子,打探不出什么消息,况且……”方顺德为这件事也四处问过了消息,甚至打探了兵部一些旁枝末节的关系,可一点消息都透不出来。

“兵部现在戒严了!”

这个消息比毛小虎是谁更加让人重视,方孝庭几乎立刻沉默,用一种吓人的目光望着自己的儿子。

方顺德被看的满头大汗,五十岁的人了,像是个孩子似的摩挲着大腿的两侧,期期艾艾地说:“不是我们消息来的太慢,主要是兵部戒严的太突然,又只有主官不见了踪影,寻常官吏还在办差,根本看不出异样。还是儿子去查探毛小虎消息的时候,知道大部分兵部官员都没有回家……”

“京城十六部,我都命人盯着一举一动,连飞进个鸟都有回报。现在我把花了那么久时间布的暗线一齐给了你,你却给老夫这样的结果!”

方孝庭眯着眼。

“顺德,你别让老夫失望!”

方顺德不安地翕动了几下嘴chún,似是要为自己反驳什么,到最后还是停止了这种想法,只跟着忏悔:“是,是儿子太过疏忽大意!”

“兵部反应比老夫快的多啊……”

方孝庭脸sè有些难看的捋动着胡子。

“父亲,有没有可能,兵部已经发觉那些武备……”

方顺德心中不安之心更盛。

他以前是怎么觉得取得天下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容易呢?是因为父亲太过笃定的态度,还是这么多年来被潜移默化的结果?

皇帝和朝臣们就真的都是傻子吗?

“绝无可能!”

方孝庭摇了摇头。

“私卖兵甲是死罪,那些人也不是蠢货,卖给我们那些上等的货sè之后,就会用劣质的替上,数量上总要数的过去。如果他们真要自己作死,想要找到我们安排好的那些‘商人’,也是绝无可能,你弟弟早已经安排好了。”

他冷笑了一下,身上散发出一股杀气。

“……死人,只能到地底下去找。”

方顺德这才知道为什么父亲这么自信不会被皇帝抓到把柄,因为所有扮作“黑市商人”都被陆陆续续灭了口。

而这些事情,父亲从没有透露给他半分,直到今天,他才听闻。

他按下长久以来日积月累的不满,依旧恭敬地接受着父亲的指示。方孝庭对这个儿子恭顺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到了后来,笑着说道:

“最近二殿下结交的几个年轻人不错,有野心,也有眼sè,不过老夫没办法去见他们,你若有时间,就在家中主持个小宴,也不必多隆重,表现出该有的意思就行了。”

引来送往本来就是方顺德身为长子的义务,他自然是没有异议。

“对了,宜君那里住的可还合适?他也回来这么久了,还没拜见过二殿下,安排他们一家和二殿下见一见,都是自家人。”

方孝庭似是不经意地说着。

“宜君从小住在府里,有什么不合适的。只是二殿下的事,这……这不太好吧。陛下只是让二殿下到我们府中侍疾,连儿子和殿下见面都要避嫌,没问过二殿下的意见就让宜君去见他,是不是……”

方顺德壮着胆子表明出自己的不满。

“你虽是二殿下的亲外祖,可宜君也不是什么外人!你们两个一母同胞,和外家也没有什么区别,二殿下有什么见不得宜君的?”方孝庭脸sè一沉,“我说见得就见得!”

我是他亲外祖,我女儿是他娘,所以我才当得他和我的结交,他方宜君何德何能,能和他算一家人?!

皇子之尊,除了陛下和娘娘,能有几个敢说是一家人!

方顺德的拇指紧紧掐着食指,要花费极大的力气才能让忍住自己不表露出异常来。

“怎么了?有困难?”

方孝庭有些意外地抬眼。

“……不是。”方顺德咬着牙,面sè如常地说道:“只是儿子在想,该如何安排他们见面……”

“先安排他们一家来书房见我,等殿下进府的时候,照常引他们进来就行了,剩下的我自会安排。”

方孝庭不容犹疑地接口。

“你如今担子重,这种小事,和宜君说一声,他知道该怎么做。”

“……是。儿子这就去。”

方顺德低着头,额上青筋直冒,却还是躬着身子,一直退到屋子门口,才返身离开。

直到走出父亲居住的主院,方顺德脸sè才变得难看至极,眼神中甚至有了几分怨毒之sè。

老远的,一位管家匆匆忙忙地向着主院奔来,脚步仓皇不定,方顺德治下极严,见到管家这幅样子,立刻不悦地冲着远处高喊:“老吴,主院不准奔跑,你怎么这么没规矩!”

原本是斥责的话,那管家看到方顺德后却如蒙大赦,拐了个方向径直向方顺德走来,满脸慌张。

“大老爷,您在这里就好了!琳小少爷和二老爷家的琅小少爷在湖边吵起来了!”

“小孩子胡闹而已!”

方顺德不以为然。

他长子方嘉所生的次子方琳,天生是个淘气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那种,好在还算有分寸,从没惹过大祸。

方孝庭对嫡长孙方珑只是面子上过得去,却一直喜爱这个顽劣货,方顺德却对性情稳重的嫡长孙方珑很是喜爱。所以长房的长子方嘉虽然体弱多病不曾出仕,但是嫡妹在宫中做淑妃,两个儿子又在府中得宠,一直也没人敢轻视。

“这次不是胡闹啊大老爷,琳小少爷要把琅小少爷的衣服扒了丢湖里去,珑小少爷一直拉着,命小的过来找人……”

管事的急得直蹦跶。

“老太爷吩咐过二老爷是贵客不能怠慢,小的实在也是没办法了!”

方顺德听到“贵客”云云眼皮子就是一跳,再看着这里离湖边没有多远,想来正是为了这个管事的才来父亲的主院求救,便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

“我去看看。”

方家并非累世公卿,也不是什么郡望显赫的大族,要认真说起来,也就是方孝庭这一代才名闻天下,所以在京中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宅邸,府邸也不在内城,而是京中不少官员聚居的东城。

正因为如此,方家并不大,若不是老二方宜君成年后就不在家中居住,恐怕一个方家还住不了这么多人,迟早也是要分家的。

原本就有些拥挤的方府突然住进来一大家子人,自然就有了不少摩擦。加之方宜君也不是什么落魄亲戚,和方顺德是一母同胞,往常也回来过几次,最近听说在外面也颇有不少奇遇,回来的时候那十几辆满载的马车简直让东城巷里的人家都沸腾了,人家是衣锦还乡,老太爷方孝庭明显又极爱这个儿子,许多人也就只好忍了。

这忍着的人里,却不包括素来胆大包天惯了的方琳。

“你还敢不敢抓!”

方顺德还没靠近湖边,一声如雷般的咆哮就已经传进了他的耳朵里,随着咆哮声,一声哀嚎紧跟着传出。

听动静,方琳似乎是上了手。

方顺德不敢再轻忽,连忙快步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奔了过去。

从他所在的位置通往两个少年争执的地方需要经过一道游廊,他领着家人刚走了一半,听到孙子接下来的怒喝,不由得顿了顿脚步,伸手制止了身后的家人,自己反倒往后退了退。

“你搞清楚,你是来做客的客人,不是这个府里的主子,凭什么指手画脚!要指手画脚回你院子里去画!”

方琳捋着袖子,坐在比他还大一岁的方琅身上,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在我面前狂,我就让你知道小爷有几颗牙!”

到底是谁狂啊!

一旁苦苦哀求的家丁们满脸痛苦。

“小少爷,小少爷,赶快松手吧!三管家都去叫人了!”

不打你,会打我们啊!

“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顺德隐住嘴角的笑意,装作刚刚赶到的样子走了过去,满脸怒容。

“琳儿,你给我下来!”

一旁一直抱着方琳往下拉的方珑看到祖父来了,脸sè顿时变得刷白,像是虾子一样跳了起来,松开了自己的手。

“不,不管我的事,我只是拉架……”

“伯祖父!您来的正好!这就是琳堂弟的待客之道!”方琅见方顺德来了,连忙尖叫了起来。

“祖父,你别听他鬼叫唤,他想把这湖里的天鹅抓了带回去养,还觉得湖边的梅树好看,要人把它们移走移到南院去,他哪里来的这个胆子!”

方琳不但不下来,反倒面目越加狰狞。

“我父亲身体不好,这天鹅是家母费尽心思找来给我父亲作画解闷的,你要挖的那两棵梅树,是家父为家母栽的!”

方琳狠狠地锤了一下方琅耳边的土地。

“你怎么敢!”

“我只是想抓去给我堂姐玩一玩,祖父不准她出院子……”方琅见方顺德脸sè也突然不好了,心中有些害怕的解释着:“那梅树长得歪七扭八,我以为就是随便栽的,只是看它开了花,想要……”

“够了,再多说一个字,我把你真丢到湖里去,你信不信?!”

方琳又抬起了拳头。

“你才是够了,叫你下来!”方顺德伸手把孙子从方琅身上拉了下来,又扭头对大孙子方琅说道:“你怎么带的弟弟!”

方琅一脸委屈。

两人打架,他当然是帮亲弟弟,难道帮这个没见过几面的堂弟不成?

“方琳,你到那边去跪着思过!殴打堂兄,这是以下犯上!”

方顺德扯着孙子的耳朵,将他按倒在游廊一处避风的角落,面子上恶狠狠地,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脸上却对着孙儿挤了挤眼。

方琳一被按在避风的地方就知道没什么事儿,再见祖父这样子明显不是不高兴,恐怕也是雷声大雨点小,面上装着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心中却松了一口气。

早知道刚才多揍几拳头!

打了自家的给别人看,接下来的就是安抚别人家的,方顺德挤出和蔼的表情,一边拍着方琅身上的灰尘,一边揽着他往游廊外走。

“我这孙儿啊,最是顽劣,连你曾祖父都管不了他……”

见伯祖都一副不愿意惹到他们家的样子,素来在地方上自在惯了的方琅终于又露出了惯有的轻浮表情。

敢打他?

让他就在那里吹风吹冻死吧!

***

二皇子刘祁最近是春风得意。

随着户部被人笑话,兵部倒了大霉,礼部便一枝独秀,在六部之中显得越发的得意洋洋。

恩科在刘未登基到现在只开过一次,是他大婚的时候,所以这一次的恩科显得格外珍贵,上一届落榜的士子们一听到开了恩科纷纷在各自所在的书院报名,也有不少家中想要为孩子谋个出身的权贵到处想法子走动,去谋一个“荐生”的名额。

国子监的太学生们因为“叩宫门”一叩成名,皇帝亲自召见了这一届的掌议和几个素有才名的学子,希望他们能参加恩科,国子监的太学生们原本就是可以直入省试也就是礼部试,免了乡试的,如今皇帝殷勤问候,显然是希望他们能给都考入殿试,方便日后给他们授官,自然是摩拳擦掌,兴奋连连。

不仅如此,陆凡在国子监这么多年,也不知培养了不少有为的寒门士子,这一届科举,吏部伸手的余地最小,许多寒门士子早就跃跃欲试,有些自觉自己的本事争不了进士科,但“明经”科还是容易的,最不济还有“明法”、“明算”,进刑部或户部、工部,哪怕只能做一幕僚,也不乏一条路子,所以纷纷参试。

所以这一届,是历年来所有科举中,人数最多的一届,可谓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难度可想而知。

即使是中了举,可历来中举者不知多少,除了名次排前的那些,连参加吏部选试的机会都没有,不经过吏部选试合格,就不能得到官职,在这种情况下,得到达官贵人的赏识,就成了想要高排名的一种选择。

于是乎,今年行卷的士子们也是绞尽脑汁,费尽心思,什么路子都试了。家里有关系的自然最好,没关系的就想办法在京中弄出极大的名声来,不是有什么惊世骇俗之言,就是有什么出众的本事。

刘祁的曾外祖父是吏部正在养病的尚书,又是当朝的皇子,有心人自然也少不了向他行卷。方孝庭为了让他结交士子,也让他不要日日都来方府,隔三差五去一次就行,所以刘祁每天从宫中前往礼部的路上,总是有不少早就等候着的士子拦住他的行驾,递上自己最得意、最具代表性的文集。

刘祁是个再认真不过的性子,递给他的“行卷”,哪怕熬得再晚,也仔仔细细的看完,然后做出批复,命礼部的差吏给人送回去。

如此一来,这一届等着礼部试的士子们都知道这位殿下是个好说话的,行卷更是递的接连不停,刘祁初来还新鲜,后来天天这样也是叫苦不迭,连抓了档库里蒋文书前来帮忙一起阅看,才算是堪堪应付的过来。

一半是为了拍马pì,一半是刘祁确实有真才实学,他的才名也就渐渐传到了市井坊间。

刘祁所学确实扎实,经史著作,都jīng通要领,只是往日在宫中,名声不显,现在被学子们这么一传,即使开过年他才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可“贤明”的名头已经传出去了。

加之能过了乡试和推举进“礼部试”的,都是学问不错的士子,刘祁根据众人所投的行卷,闲暇时在礼部接触了几个年轻人,还真找到了两位有才华又有胆气的士子。

这两人是同乡,一同从柳州来京中参加礼部试,其中一人善赋,名曰孔清,一人善诗,名曰韩元林,两人行卷以诗赋咏xiōng怀和抱负,直叙自己的政见,写的颇有见地,就连方孝庭都觉得在同龄人中,有这样的见地已经很了不起了。

两人又是当地书院的佼佼者,有山长的推荐,更是让刘祁满意。

最主要的是,这两人知道方孝庭对他们看不上眼,其他人的关系也很难攀上,抱紧了刘祁的大腿已经誓死效忠,刘祁如今在宫外如果失了方家的帮助,简直就犹如瞎子聋子一般,现在有这两个人,至少街头巷尾的小道消息,最近京中的一些风闻,也有了自己了解的渠道。

相比之下,刘凌过的就比较苦。

南方诸州吃空饷、多“编役”的事情属于兵部监察不力,年尾事多又恰逢就要过年,不适合处罚朝臣,但开了年,处罚一定是少不了的,所以人人自危,在这种情况下,刘凌学不到什么东西,还要天天帮着别人收拾烂摊子。

今日里,刘祁在礼部和找上门来的士子孔清、韩元林聊了一阵子后,想到有好几日没有去方府了,便拜别两人,去方家探望曾外祖父。

这两士子接触刘祁,一大半的原因是想殿试之后吏部的“选试”能够轻松一些,可以谋个好缺,听到刘祁要去方府,眼睛都闪着jīng光,哪里还敢打扰,马上识趣就离开了。

刘祁已经有多日没来方家,皇宫里的刘未也沉得住气,看着刘祁在外结交士子、来往于方家和礼部之间,刘祁知道父皇是想借由自己试探方家接下来的动作,也没有什么忌惮,大大方方地和方家人继续结交。

但他没有想到,在曾外祖父的屋子里,却遇见了这么一大帮子人。

原本只是接待心腹之人和内客的书房里,如今坐了一位约莫四十余岁的中年男人,两位二十多岁样子的年轻人,和一位最多不过十一二岁的少年。

最让人诧异的是,屋子里居然还有一位少女。

为首一身jīng干气质的人和他外祖父方顺德面目上有几分相似,刘祁早知道外祖还有一位亲弟弟,是他娘的叔父,见了这个人,心中就有了几分猜测,但不敢贸然询问。

“草民方宜君,给殿下请安。”

方宜君没有功名,只能对刘祁行跪拜礼。

“这是草民的次子方庆、yòu子方吉,这是方庆的长子方琅。”方宜君顿了顿,指着后面的女郎说:“草民的长子方祥在外祖家中侍奉生病的外祖父,没有跟草民一起回京,这是草民长子的嫡长女,在家行三。”

这行三,自然是按族中排名来的,其上还有方顺德的两个孙女。未出嫁的女儿不能让外人知道名字,只能以排行笼统称之。

随着他起身下拜,屋子里其他几位跟在他身后的也接连下拜那少女一直低着头,也跟着跪拜。

一旁方孝庭微笑着看着,方顺德面无表情,只用若有所思的表情在侄女的身上一扫而过,便将注意力继续放在刘祁身上。

刘祁没真让他们叩拜,众人一跪下来就上去虚虚将他们扶起,方宜君几人推辞了一会儿,就顺势起了。

那站在少年前面的女郎趁着起身时眼神在刘祁身上定定看了几眼,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又低下了头去。

刘家三兄弟素来在这方面极为迟钝,自然不会注意。

“原来是叔公回京来了,我竟一点都不知道消息……”他有些羞蔹的在身上摸了摸,“来的匆忙,没带什么东西,竟没办法给方琅和三娘什么见面礼。”

他在礼部历练,最怕别人说他骄奢,是以珍贵的配饰都留在了宫中,身上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不过他内心里也不愿意把自己的贴身之物送给这些不熟悉的“亲戚”,也有绝大部分的原因。

骨子里,他其实是不把方宜君当做自己什么正经亲戚的,何况还没有功名。

方宜君心里有些失望,但还是极有风度的客套了几句。

方孝庭引着几个孩子郑重和刘祁介绍,又指了指方宜君的次子方庆说:“他今年也要参加恩科,殿下如今在礼部,还要请您多照应一点……”

刘祁笑了笑。

“不敢,我自己也还只是个打杂的跟班呢!”

自嘲的话一说,众人齐笑,都称他谦虚。

方顺德看着方宜君和刘祁在方孝庭的指引下越谈越投机,话题已经从京中风物说到了边关美景,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这便是他这位嫡亲弟弟的本事,上至王侯将相,下至乞丐地痞,他都能和别人说到一起去,而且相谈甚欢。

眼见着方宜君选择的话题正是刘祁这样的少年人最感兴趣的,刘祁已经满脸钦佩之sè了,他的子女也有了chā话的余地,方顺德只能暗暗感慨方宜君的好心机以及父亲的偏心。

没一会儿,方孝庭看气氛热络了,便给了旁边伺候的家人一个眼sè。

那家人从外面端了一些茶点进来,刘祁好甜食,见其中一个果子长得jīng致,口感软糯味道又好,加之中午腹中空空,不免多吃了几个。

“曾外祖父家中的点心,是越做越美味了。这样下去,让我还怎么用的下礼部的硬餐!看样子,‘活人饭’又要多活一个人了!”

方顺德在一旁笑着摇头,方孝庭却有些得意地说道:“殿下现在在吃的点心,可不是我家厨子能有的手艺,这是南方的做法。我这重孙女的母亲是南方人,三娘知道我年纪大了吃不得硬点心,特地学了来尽孝的……”

他看刘祁拿着点心的手一顿,扭头看向角落里坐着的方三娘,笑容更是大有深意:“殿下如果觉得味道不错,走的时候带上一盒,在礼部里垫垫肚子还是不错的。”

方顺德的笑容也微微一僵,像是突然了悟了什么,不可思议地望向方三娘。

饶是方三娘从小被教的不畏生人,此时也忍不住被众人看的低下头去,只露出羞得通红的一截颈项。

“这太不好,我不过是以饱口腹之欲,却要方家妹妹洗手作羹汤,于理不合。”刘祁直觉不好,连忙推辞。

“就在这里吃几个,就不错了。”

“无妨,无妨,我年纪大了,这种东西吃了积食,殿下带走吧。她在府里也没什么事,殿下要爱吃,回头给您送到礼部去也行,横竖做不了多少,不算累。”

方孝庭笑笑便qiáng硬地揭过这段话题,又谈论起其他的事情。

直到日渐西斜,刘祁被方顺德送出了方府,门口早有准备的管事送上了一方jīng致的漆盒,刘祁才明白曾外祖父刚才那话不是客套,是真的已经准备好了。

“外祖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祁抓着叶子造型的漆盒,脸sè也有些茫然。

“先是叔外祖父一家拜见,又有……”

“殿下,此时臣也不知。”

方顺德脸sè也不见得好看。

“恐怕是家父有什么安排?也许是怕愚弟在府中被人见外,特地……”

他有些说不下去,因为这理由太奇怪了。

听见外祖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刘祁也只能无奈地抓着手中的漆盒,放在马鞍后面的兜袋里,回了礼部。

一回到礼部,刘祁就被满桌的行卷惹得哀嚎了一声,再看着庄扬波一双杏眼已经困得眯了起来,想来是下午分拣的累狠了,不由得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歉意说道:“这些日子倒是辛苦你啦,对了,我在阿公那带了些新鲜的点心果子,就在奔霄身后的袋子里,你拿去吃吧!”

庄扬波原本迷迷糊糊,听到有好吃的眼角一亮,忙不迭地擦去眼角因困意产生的泪痕,起身向着院子外狂奔。

没一会儿,庄扬波捧着那叶子一样的漆盒进来,高高兴兴地吃着,幸福地眼睛都眯了起来。

就这样连吃了四五个,一盒六个的点心已经见底,终于露出底下一枚桃花形状的小签。

“这是什么?谁把纸条混里面了?”

庄扬波奇怪地从点心盒子的底部抽出那条小签。

“……孙女方婉敬祝曾祖松鹤长青?什么什么?”庄扬波口齿不清道:“这是送错了吗?”

刘祁正看着行卷,闻言赫然一惊,伸手从庄扬波手中抽过小签,只见纸上一笔漂亮的簪花小楷,顿时一惊。

他倒没有想太多,只以为这匣点心原本是为曾外祖父准备,曾外祖父又转赠了他,三娘不好开口说里面有自己的贺方,这才yīn差阳错。

刘祁心里还为自己知道了三娘的闺名有些不安,连忙把那小签撕了个粉碎,丢到了废纸堆中,又叮嘱庄扬波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这是个误会,不能坏了人家女儿的名声。

私相授受可不是好玩的!

一不留神女人一辈子的好日子就没了。

刘祁没有多想,也不敢多想,可接下来几天每日按时送到礼部的点心匣子,就让他不能不多想了。

看到庄扬波兴高采烈地奔出去接食盒,刘祁的脸sè凝重,嘴chún抿的死紧。

如果说第一次是巧合……

他看着庄扬波抱进来的食盒。

那这几次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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