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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归零?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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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凡一直没有娶妻,是真的看不上普通女人,而世间女子,大凡想要嫁的也是英武刚正又身家丰厚的男人,他年轻时将自己的名声糟蹋的太过,又养了太多人,实在是穷,又穷名声不好还是个酸博士,眼见着以后也不见得能上进多少,更不是良配。

但他这样的一个人,什么乡野村姑之流,自然也是看不上的。

再加上他身上背着无数的秘密,一怕连累别人,二怕别人连累他,就这么拖着一直没有娶妻。

陆凡看待薛太妃和其他女人不同,一是她是薛家出身,先天就有了敬畏之心,二来薛芳毕竟是太妃,“阶级”这一套,不是你狂不狂就能忽视的,至于薛芳的才干智谋和心xiōng,只不过是在这两点上因为有了这些优点,所以越发显得难能可贵罢了。

薛太妃觉得他瞧不起女人,那是真的。薛太妃认为他“俗不可耐”,也是真的,不是为了出人头地有所抱负,谁会蛰伏这么多年,就等着这一鸣惊人的一天?

所以如今陆凡被说的脸sè僵硬,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有些羞恼道:“陛下纳妃,和值得最好的有什么冲突吗?如果太后或太皇太后还在,一定是会给他选择最能够帮衬他的人选!”

“你那就最好的人选?呸!亏你有脸说的出来!”

薛太妃斜瞟了他一眼,脸庞因为愤怒而染上了一抹红霞:“戴盈盈顾首顾尾,心中爱慕我侄儿的容貌,却又不敢于家中言明,满脸委屈的入了宫来,活像是被qiáng抢的民女!嘿嘿,还想和我接触,让我成全她和薛棣的好事?!她心有所属,又求之不得,又如何向陛下交心?更别说她看似稳重,实则无趣,根本不是个灵活人儿,就算德行无亏,在宫中也只有被刁钻宫人摆弄的份儿!”

“江凤娘压抑太过,性子偏激,之前太过卑躬屈膝,之后又太过刚烈性急。这么一个神神叨叨又愤世嫉俗的人,只有性子粗爽的人才能和其相处,像陛下那般心细如发、洞若烛火的,和这样喜怒无常的人相处实在太累。更怕的是用不了有多久,不是江凤娘吃醋弄死其他妃嫔,就是其他妃嫔弄死她,这样的性子,简直像个爆竹,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炸了!”

陆凡没想到薛太妃居然将这些女孩们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露出错愕的表情,像是听着天书。

“李七娘还是个孩子呢,什么都不懂,若再给她几年,好好长大,也许还算个合适的人选,可现在陛下已经没时间去哄孩子了……”

“卢婉宁,哼哼,看似是个聪明的,其实也笨得很,私心太重,只知道施小惠而不愿许大恩,到最后什么人都抛得开去,这样的人,真要有大难临头,只顾得上自己,什么家族、仁义、国家、感情,统统都是虚的。”

陆凡听着薛太妃面带不屑之sè将这一代最出类拔萃的几个孩子说的一无是处,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不知该回什么话才好。

他是男人,各家推出自家的女孩是知道的,可她们是什么性格却不可能知道,不过他也是爱cào心的命,还特意让王韬以画画像的名义去看了看几家姑娘,确实俱是容貌丰美、举止娴雅之人,这才放了心。

如今听薛太妃一说……

什么?戴家姑娘还有心里还有其他人?

江家姑娘动不动就觉得全天下人负了她?

听薛太妃的意思,李七娘就是个没脑子的孩子?

卢婉宁……就是个凉薄鬼?

陆凡眉头紧锁,心中又开始念叨“女人就是麻烦”之类的话了。

这些姑娘一入宫,还没接触多久,薛太妃和其他太妃就已经发现她们都是些不靠谱的货,大概是因为生活的环境太过安逸的缘故,被养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唯一一个还算脑子聪明又能忍耐的江凤娘,又大约是大起大落一番后有些矫枉过正,多了几分偏激怨怼之气,很容易伤人伤己。

“这些人家根本不会养女儿,一各个还是需要别人哄的孩子呢,送进宫来就想为家里邀宠,也是笑话!莫说我现在不在宫里,就算我在宫里,你口口声声为了‘平衡’送进来的这几个女孩,我也是一个都看不上,想尽法子也要搅黄了的!”

“你!”

陆凡被她的理所应当说的瞠目结舌。

“你之前还说我为了权利随心所欲,你这岂不是更加任性!”

薛太妃也真是气人,当下就露出一副“你在说笑话么”的表情,有些嘲讽地扫了陆凡一眼,似乎觉得他脑袋实在是不聪明。

陆凡何曾被女人这样轻视过?鼻子都要气歪了,偏偏薛太妃身后有诰命在身,他骂也骂不得,打也打不得,只能干生气。

“罢了!”

陆凡大叹一声。

“事已至此,你既不愿意入宫,我也不能qiáng压你回去。”

他认怂。

他摩挲着下巴,似是无奈地说:“李七娘出事,戴盈盈德行有亏,江凤娘自尽明志,就剩卢婉宁还好生生立着,可其他几家不会坐视她一人独大,轻轻松松坐上那个位置的……”

薛太妃挑了挑眉,一点都不意外他的推断。

她自请出宫出来“避居”,也是料到这选妃之事到最后肯定是一场闹剧,既然是闹剧,她们这些老家伙也派不上什么用处,出不出宫,也没什么区别了。

“既然如此,干脆谁都不要选了!”

陆凡说出一句让薛太妃也意外的话来。

“现在已经一团乱了,武将还好,闹不起来,可江凤娘身后站着的可不是一家两家,卢家娘子关键时刻捅了她一刀,如果在宫中再得了好处,朝官对地方官员一定有所不满,平衡随时都会打破。倒是李七娘那里,虽说是破了相,反倒没有什么问题……”

陆凡突然想到什么,有些怪异地看了薛芳一眼:“我说,你不会是故意让你那侍女去敲破李七娘的头,再栽赃给其他人,弄的一团乱的吧?”

他话还没说出来,薛太妃已经气的肝火大动:“你这狂生乱说什么!我若是这样的人,还用把称心绑去汀芳殿!”

“随口说说,说说而已……”

不知道为何,陆凡见到这样的薛太妃,倒觉得有意思多了,忍不住笑着说道:“知道知道,我这人以恶意揣测别人惯了,不过就算是你做的,成王败寇,也没什么……”

他是隐隐点出以薛太妃的身份,就算想保护自己的权柄而做出此事,也是人之常情。

可惜以薛太妃的高傲,是连这样的玩笑都开不得的。

“你,你这人……”

薛太妃瞪着眼睛。

“你倒是狠!”

“有什么狠不狠,总没太妃娘娘您的侍女差点砸死人狠哇!”陆凡一路没占到口舌之利,如今找个机会能得些便宜也是好的。

他已经习惯了为这些“感情用事”的“大人们”擦pì股。

“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既然如此,我们就通通都别选了!”

他恶狠狠地开口。

“啊?”

薛太妃倒没想到他变卦的这么快。

“不过薛太妃,卢婉宁是不能留在宫里了,其他女子最好也不能再留在宫里,在下倒是有法子摆平之后诸位大人们的怨声载道,只是我对后宫不熟,可有什么法子能让后宫里起些‘动静’?”

陆凡含笑询问。

陆凡能出手帮她,已经超乎薛太妃意料之外,但她转念一想,几家入宫,这陆凡也不知道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sè,不过以他的性格,少不了和以前一样,隐在幕后出谋划策、合纵连横,他走的是这样的路子,就不希望朝廷里出什么大乱。

薛太妃何等聪慧,脑子里灵光一闪,似是抓住了什么,片刻之后恍然大悟,指着他怒骂道:

“你根本就不是劝我回宫的,你早知道我死活不会回宫,想搅得我肝火大起,把这场选妃搞黄了!”

陆凡拍了拍衣襟,无赖道:“哎呀,在下觉得已经和薛太妃您达成共识了,既然你我目的一致,又何必这么较真呢?”

薛太妃呼了一口气,忍住不悦说道:“我会给宫中的张太妃去信一封,告诉她如何去做,只有一点……”

她抬眼看他:“你我做此手脚,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陛下。我要原原本本的将事情告知陛下,以免陛下生疑,你可同意?”

陆凡只是犹豫了一会儿,便点了点头。

“说起来,他也是我的弟子,权当又上了一课罢。”

他对着薛太妃躬了躬身子,行了一礼。

“劳烦太妃多多费心。”

***

陆凡从皇观离开后不久,张太妃和刘凌就各收到了一封来自薛太妃的信件。

昭庆宫里对薛太妃的来信很是在意,然而信中内容不知是什么,居然半点风声都没透露出来。

宫外无数双眼睛都盯着汀芳殿和昭庆宫,对这封信自然猜测纷纷,有的说是薛太妃合意的妃嫔人选,有的说是给薛棣看中亲事请做媒的,却无一人能够猜对。

“我没想到,薛姐姐居然让我做这个……”

张太妃看了看信,口中叹息。

“这种东西……”

“相信我,薛芳让你做这个,必定是救人,不会是害人。”

赵清仪不以为然。

“做吧!”

几日之后,汀芳殿里的卢婉宁在花园里散步后偶感风寒,回到屋中后发起了高烧,并伴有热疹。

这热疹来势汹汹,一下子就传染了所有伺候卢婉宁的宫人,一时间宫中人人自危,即便当天宫中就将汀芳殿封了起来,并且隔离掉卢婉宁所住的偏殿,汀芳殿中还是有许多姑娘一起得了这个毛病。

所有具有传染性的病症都不能在宫中留下,即便是太后、皇后这样尊贵的人得了会传染的病,一样是移出宫去休养,为了防止天子之尊的刘凌和昭庆宫中的太妃们受到影响,太医局派了医官和马车将患病之人一车装上,送去了京郊的行宫养病。

卢婉宁得了恶疾,又使宫中恶疾传播,汀芳殿里即便没有得病的姑娘,但凡和卢婉宁结交过的,都不能在宫中再留。

卢婉宁交游广阔,又好施些小恩小惠,细细算下来,竟和几乎所有的女孩都有过接触,这一下子,无论是言官还是朝臣,纷纷都上书直谏,请求让所有女孩先回家“养病”,待他日恶疾没有复发,再行选妃之事。

这时代,一旦有什么瘟疫恶疾传染开来,往往让人惶惶不可天日,刘凌这第一次的选妃,竟然就在这种雷声大雨点小的结局中结束了。

这一次,可以晋妃的人选几乎全军覆没,反倒是选来充斥宫廷的女官、宫女之流并没闹出什么风波,倒有几个上好的可以做女官们副手的苗子。

宣政殿。

刘凌只身站在窗边,手中握着薛太妃的书信,默默地一言不发。

这已经是他这几天来第无数次读这封信了。以他过目不忘之才,原本只读一遍便可记得倒背如流,却依旧不停的反复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每一个隐藏在字里行间的意思,都让刘凌觉得自己要学的东西实在是很多。

他有些感激薛太妃给了一次让他自己选择的机会,可心里却又明白陆凡所说的那些才是对的、是适合时宜的、是国家需要的,也是大臣们乐于见到的结果。

情感和理智在这几天内不停的拉扯着他,让这个刚刚经历过别离痛苦的少年又走入了成长的迷茫之中。

而对于姚霁来说,事情发展到这个结果,实在是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汀芳殿里居然起了恶性传染病?

所以刘凌第一次选妃根本就没有什么结果,后位空悬更是自然?

她有些不可思议,又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便直入宣政殿,准备问问刘凌这葫芦里面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只是刚刚踏入宣政殿,姚霁却突然有些发怔。

和煦的日光透过宽敞的窗子洒满书房,站在窗前的少年英俊而沉静。

微风逸起他的衣袂,使他有着乘风归去般的风姿,他的眼神毫无焦点地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样子,竟像是迷了路的孩子。

姚霁被此情此景所惑,心头软成一片。

“你在想什么呢?”

她放柔了嗓音,低低地问道。

刘凌缓缓回过神来,看了身边的姚霁一眼,并没有太过意外。

他早已经习惯了这位“仙子”走路悄无声息,来去更无痕迹。

“我在想……”

他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书信,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将那信揉作一团,随手放入了案上设着的香炉里。

那信就算拿出来没被烧坏,也会熏的黑漆漆一片,再也看不出其中的端倪了。

“我在想……”

他说。

“这世上会不会有什么人,只因为我是刘凌而选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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