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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四和香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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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四和香01

十里御街尽是人cháo,道旁琼楼画栋林立,一眼望去竟难见边际,喧嚣的热闹闯入薄若幽耳中,周遭光怪陆离的繁华,令她失神了片刻。

程蕴之亦在看城内盛景,“离开十多年,倒是不曾大变。”

外面驾车的郑良听见,笑着道:“老爷只瞧着御街不曾大变,可东西市,还有各处民坊却是有许多变化,小人刚回来时也以为京城还是老样子,可收拾老宅置办家用之时,方才有些摸不着北,且老爷瞧瞧,这御街两侧的楼舍皆高了不少,早些年有名的铺子酒家,如今皆换了主人,当年时兴的东西亦都变了。”

程蕴之唏嘘道:“到底过了这么些年,不可能一成不变的。”

马车顺着御街走了两柱香的功夫,方向一转,往东边驶入了长兴坊,京城坊市分割,长兴坊位于东市以北,距离皇城颇远,虽算不得富贵,却也颇多高门。

马车缓缓驶入曲巷之内,程蕴之指着外面一片白墙灰瓦的宅邸,“可还记得此处?你yòu时来这里住过两日呢,当年幸而还留着这里。”

薄若幽摇了摇头,“已是记不清了。”

程蕴之倒也不意外,“没事,如今回来了,很快便可熟悉,这里以后便是咱们的家了。”

薄若幽笑着点了点头。

驶入了民坊之中,周遭便昏暗清寂下来,又弯弯绕绕的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最终停在了一处雅正的宅院之前,宅门之上未挂匾额,良叔下了马车去叫门,很快门内走出个中年妇人来,薄若幽见到她,连忙唤道:“良婶——”

“老爷和小姐终于到了!”

良婶名唤林秀禾,她夫妻二人跟随程蕴之多年,此番青山县仆从皆是遣散,唯他二人仍然跟着程蕴之,见程蕴之和薄若幽一路劳顿而来,良婶颇为怜惜的道:“这路上想必累极,老爷面sè不好,小姐也好似瘦了一圈。”

薄若幽笑着与良婶说了两句,而后上前来与两个护送的绣衣使道谢,本还要封赏,两个绣衣使却是不敢要,见到了家门,便与薄若幽告辞离去。

良婶望着二人离去方向问,“这二人是谁……”

良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先让老爷和小姐进门歇着。”

此处宅邸共有三进,东西两侧又带着两个小跨院,在这长兴坊中算是寻常,可拢共四人住着,倒也紧够了,良叔边走边道:“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过,柱漆墙灰都重新上过,小姐的闺房落在西跨院,老爷住上房,小人们歇在前面倒座,屋子里家具旧了,小人看着换了些,小姐房内也添了些小玩意,老爷和小姐看看若有不妥的,明日再添置。”

良叔夫妻追随多年,自然也只她们父女二人习性,程蕴之带着薄若幽看了一圈,二人皆是满意,程蕴之边走边道,“明日你们带着幽幽出去转转,给她添置些东西,别的倒罢了,再待她熟络熟络京城。”

良叔忙应了,此时时辰已晚,良婶便摆了膳,算是给她二人接风洗尘,用了晚膳,薄若幽才至西院歇下,良婶跟来侍候,一边替她铺床一边道:“帷幔床帐还有这些枕被皆是新换的,小姐路上只怕难睡好觉,今夜好好歇歇。”

“良婶准备的我自放心。”

薄若幽更衣,换了件轻便袍衫,不多时良婶打来热水,她便解了衣裳沐浴,整个人沉入浴桶之中时,方才真的放松下来。

这一月多的确累着了,屋子虽是簇新还不见几分人气,可往后要在此安家,她倒也不觉清冷,沐浴完,良婶替她绞干了头发,方才上床安歇。

本是该昏昏入睡,可睡意朦胧之间,薄若幽却忽而想到了霍危楼,时辰这般晚了,也不知霍危楼歇下了不曾,这一月时间也算朝夕相处,可如今回了京城,他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可算与她隔着天堑一般,也不知还有无再见之机。

午间分别时薄若幽都不曾有何失落不舍之感,到了此时,心底却生出几分唏嘘,可她从一开始便知他们只有一案数日的缘分,后来又多相处了这般多日子,结局却不会改变,她心底轻飘飘的叹了口气,收敛思绪入了梦。

……

霍危楼从宫里出来已是二更时分,他一路策马,很快回了自己侯府。

武昭侯府坐落在澜政坊,澜政坊靠近皇城,乃是京城最为贵胄之地,期间多是皇家亲王府邸,而侯府便是他当年封侯之时陛下所赐,高门深宅,布局阔达,楼台连绵,比雕梁画栋的安庆侯府还要矜贵森宏,霍危楼在府门前打马停下之时,门口两盏明灯仍然亮着。

他翻身下马,将缰绳随手扔给跟着的绣衣使,抬步进了门,他未归来,府内灯盏通明一路延伸向主院,虽照的各处亮堂堂的,可少了人息,再贵胄的园子也显得冷清无趣。

刚走到主院,福公公便从内迎了出来,“侯爷回来了,怎这般晚?”

霍危楼脚不停步,“跟着陛下见了林槐等人,王青甫的府邸已经抄了,却未搜查到什么线索,此案成悬案了,西北还有些军机听了听。”

福公公倒是意料之中,“悬案也没什么,反正已经丢了这么些年了,侯爷先用膳?”

霍危楼本要径直去书房,可刚走到正厅门口,脚步却是一顿,他转眸,看向远处的抄手游廊里,只见昏暗的灯盏之下,立着一排衣着明艳的年轻女子,皆是十五六岁姿容清丽,她们不知站了多久,这会儿神sè紧张身形僵硬,仿佛要受刑似得。

霍危楼眉头拧了起来。

福公公轻咳一声,“公主府送来的,侯爷莫急,明日便遣走。”

霍危楼收回目光,迈步入了书房。

褪了外袍扔在一旁,霍危楼落座在临窗榻上,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才道:“晚膳同陛下用过了,陛下还问了安庆侯府之事。”

福公公一边给霍危楼沏茶一边道:“到底是给二殿下一早定下的亲事,总要过问两句的。”微微一顿,福公公道:“老奴已经问过了,长公主这些日子病况好转了些,您不必挂心。”

霍危楼端起茶盏浅啜了一口,“我知道,否则也没外面那些了。”说着有些不快的道:“今夜便遣走。”

“是是是,侯爷放心吧,既是不用膳,不如早些歇下?”

霍危楼摇了摇头,“稍后路柯会送兵部的折子,待他来了再说,你去歇着吧。”

福公公苦笑,“您这又不知何时才睡了,老奴去让厨房做些羹汤来,免得您半夜饿着。”

福公公哪里会去歇下,说完这话见霍危楼面露疲sè,便道:“您先歇一歇。”

说完准备退下,这时霍危楼又道:“跟着薄若幽的人回来了?”

福公公闻言chún角生出了几分笑意来,“回来了回来了,天黑没多久便回来了,老奴早便问过了,是送到家门口才走的,住在长兴坊东门巷,宅子看着也是富贵人家的老宅,您不必担心太多。”

他到底明白霍危楼的心思,送人是其一,其二还是要知道住在何处,因此定要令绣衣使送到家门口去,果然,他说完,霍危楼眉头便舒展了两分。

见霍危楼倚靠在了引枕上似要小憩,福公公便笑着退了出来。

霍危楼微闭着眸子,心底却在想长兴坊距离澜政坊有些距离,一时他竟有些后悔下午回京便令人送去了荐书,倘若晚送些,让她急一急,说不定还会想法子来寻他。

又抬手捏了捏眉心,霍危楼少见的有些心绪烦乱。

夜sè已深,虽是不打算歇下,却也的确有些疲累,他躺在榻上,仿佛转眼之间又回到了那夜,薄若幽在他不远处写验状,他竟就听着那书写之声便睡着了……

她当真是极能沉得住气的性子,连带着让周围人也沉静下来。也不知是不是此念在作祟,他烦乱的心思竟也跟着一定,很快,困意袭来,意识有些朦胧起来。

半梦半醒之间,一阵脚步声入了屋子,能未得通传便入书房的只福公公一人,他便也不曾放在心上,可很快,脚步声越发靠近,一股子淡淡的脂粉香味令他瞬间睁开了眸子,这一睁眼,立刻便看到适才站在廊下的一个粉衣女子竟一脸楚楚之sè站在几步之外,看到他睁眸,此女虽然有些畏怕的瑟缩了一下,可她不仅不退,竟然还大着胆子走上前来,自以为羞怯惑人的望着霍危楼,又在榻边跪下,抬手便想要给他捶腿。

他本并未立时发作,可见此女如此胆大妄为,竟还想挨他身,寒芒立刻自他眼底迸出,手还未沾上他,他已先一脚踹了出去。

女子痛呼着摔到了一边去,这一记窝心脚瞬间令此女呕出一口血来,霍危楼坐起,一双眸子冷的似要杀人一般,又是一声bào喝,“滚——”

这是长公主送来的侍婢,适才已被交代要离开侯府,众人虽然都知道武昭侯之名,可这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武昭侯,年轻俊伟,权倾朝野,谁不想攀附于他?于是便有了这仗着有几分姿容,不怕死的想来试一试。

“这……这是如何进来的?你这不要命的东西!”福公公惊呼着从外面走了进来,又立刻道,“来人——”

侍卫从外面进门,待看到趴在地上的人,立刻面sè大变,福公公急道:“看什么?还不拖出去?你们长着眼睛是出气的?竟让这么个不要命的跑了进来?”

霍危楼正在气头上,福公公这喝骂说在他心坎上,反倒令他怒气稍平,侍卫立刻上前将人连拎带拖的带了出去。

见人被带了出去,福公公苦着脸看过来,“适才出门已经吩咐让人送走了,老奴就去了一趟厨房的功夫,竟叫人钻了空子,实在是太不长眼了。”

见霍危楼眉目之间仍然一片寒峻之sè,福公公又骂道:“这人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当侯爷那些名头是骗人的吗?非是不信邪不怕死!惹恼了侯爷,干脆叫人打上三十板子,治个以下犯上发卖去做苦奴算了——”

福公公说完一脸愤愤的转身朝外走,走两步一回头,口中搜肠刮肚的叱骂着,霍危楼如何不知他的意思,无奈抚额,“行了——”

福公公停步转身,面上长长松了口气,苦笑道:“长公主府的人自然胆子大些,您莫要动怒,往后便是长公主送来的人,咱们也不往府里收了可好?”

福公公语气轻柔,带着些许诱哄,霍危楼便是泼天怒气,也被他这一波三折消磨没了,只是这忽然而来的chā曲到底令他不快,想到适才那一幕,他甚至觉得胃里都生出不适,福公公对此状是司空见惯的,却没想到今日霍危楼才刚回来便闹出岔子。

见霍危楼仍然沉着脸,他眼珠儿一转嘀咕道:“看看,女子近身在侯爷此处便是个忌讳,可这世上偏有那么一人是不同的,莫说挨个身子了,日日在眼前晃着是最好的。”

霍危楼抬眸看他,神sè虽瞧着有些迫人,可眉宇间的冷厉之sè已全淡了。

福公公只觉找到了令霍危楼开怀的法门,又上前来为霍危楼斟茶,“荐书送去了京兆府衙门,幽幽必定要去应卯的,咱们寻个时间过去,或许能撞见也不一定。”

霍危楼喝了口热茶,听着此言心底颇为熨帖,面上却是道:“要去你去便是,我如何有时辰去做这些小事?”

福公公高高的挑了挑眉,又笑道,“哦,既是如此那便算了,老奴也是说说罢了。”

霍危楼面sè微滞,幸而此时外面来报,路柯来了。

公事到了,霍危楼心思一正,再瞧不见片刻前的怒sè,见他二人议事,福公公呼出口气退了出来,至廊庑之下亦沉了脸,“人呢?”

侍卫有些心惊胆战的上前,“送出去了。”

“可还能活?”福公公又问。

进去之时见吐了血,福公公是知道霍危楼下手之重的,便少不得多问一句。

侍卫便道:“受了内伤,得养一阵子。”说着又一脸苦相的道:“公公,适才瞧着人都走了小人内急便去了一趟茅厕,谁能想到竟有人敢大着胆子跑回来……”

福公公便使眼刀刮了他一眼,又叹了口气,“长公主殿下这几日病刚见好,这事不必让那边知道了,你叫他们机灵些。”

侍卫应声而去,福公公这才无奈摇了摇头。

路柯离去之时已经是后半夜,福公公正打着盹儿,听见动静方才醒过神来侍候霍危楼梳洗歇下,霍危楼沐浴完了,只觉额角一跳一跳的发疼,躺下之后更是有些辗转难眠,昨夜此刻,那人还歇在他隔壁几丈之地,如今却已相隔了半个京城。

隔了这般远,莫说近身了,便是眼前晃一晃都不成,本就觉得有些烦乱,却还有不长眼的往跟前凑。此般境况非是头次,官场之上,有酒肆宴席上安排人相伴的,有往府上送人的,还有大着胆子设局的,他见的多了,大多时候都推拒的无动于衷。

可今夜却格外令他生怒。

看看这一个个想借着他往上爬的人啊,胆大包天挑战他的威严便算了,更差点令他陷入好女sè之地,万一流传出去,某个信他不近女sè的人又如何做想?

霍危楼人疲惫非常,心思却是杂乱,世上人人人艳羡他的权势,明着暗着想谄媚讨好,又只想靠着皮相求荣,却极少人像薄若幽那般,她也敬畏他,可她望着他时,眼底总是清冽坦荡的,可就是那一双从不见任何讨好挑逗的眸子,却偏偏能勾起他的冲动。

霍危楼身热起来。

夜sè漭漭,整个侯府灯盏俱灭,他这内室亦是一片漆黑,落针可闻的寂静之中,欲念仿佛脱缰的野马,竟令他有些难以自控,肌骨百骸皆生出渴念,在这无人窥见的床帏之间,霍危楼干脆放纵了自己。

她脖颈微扬,她秀眉轻蹙,那夜榻上的馨香窜入他掌中,似烈酒炙喉,似雷声轻绽,一道轰然白练闪过,连日的忍耐终于畅快爆发了一回。

霍危楼的心跳和喘息一样急促,然而快意不过片刻,在这漫漫长夜等待着他的,却是无边无际更深的空虚和难耐折磨。

……

薄若幽并未立刻去京兆府应卯,头两日帮着良婶为宅子里添置了些物件,第三日上又跟着良叔去京城各处转了转,尤其看了看京兆府衙门在何处,到了第四日才动身去衙门应卯,她穿了身素净裙裳,由良叔陪着往衙门而去。

京兆府衙门管着京畿各处吏治要务,自然比其他州府衙门位高不少,京兆尹更是天子近臣,非寻常知府可比,霍危楼已告诉她如今京兆尹姓甚名谁,这两日间薄若幽亦探问了些京兆府之事,听闻这位孙大人在位间官声极好,便十分放心而来。

她虽是女子,可她自问验尸之术远胜寻常仵作,只凭这一点,再大的朝官她也不会畏怕。

然而她此行并不顺利。

京兆府衙自然不是随便就能进的,可偏偏她到的时候,孙钊并不在衙门内,衙差见她是一女子,只说有做仵作的举荐文书,便令她在茶房候着,说去通报捕头。

可这一去,却是将她晾在了茶房内。

她这一等便是大半个时辰,期间府衙门的小吏衙差们不时来围看,见她容貌出众,却说要来做府衙为仵作,皆是议论纷纷,若非看她气度不凡,只怕还要当面讥讽。

郑良低声道:“小姐何不说是武昭侯举荐?”

郑良是昨夜才知薄若幽此前为武昭侯当差,得其举荐要来京兆府为仵作,此刻见这些衙差十分质疑薄若幽模样,自然想让她搬出武昭侯的名头来。

可薄若幽却摇了摇头,“说到底只是替侯爷当了一回差,孙大人想必心底有数的,不必闹得人尽皆知。”

不是不能借霍危楼之势,只是这种事薄若幽本不擅长,何况此般不知能借多久的势,还是谨慎些的好,免得今日被迎高,来日失势要被踩低。

薄若幽来的早,可等到太阳西斜,才等到府衙捕头姗姗来迟。

吴襄年过而立,人生的十分高壮,穿着一身衙门公服,虎虎生风的进了门,他面有薄汗,袖子挽起,裤腿和官靴之上尽是泥渍,一脸不耐烦之sè。

在看到薄若幽之时,他稍稍愣了愣,可嫌恶二字还是很快回到了他脸上。

“叫什么?”他没好气的问。

薄若幽站起身来,微微一福,“我姓薄,名若幽。”

吴襄上下打量了她片刻,又看了一眼她身侧的郑良,一时眉头拧的更紧,“你是哪家的小姐?这里是京城衙门,是官府重地,不是让你来闹着玩的,还做仵作,你只怕连死人都未见过,仵作是干什么的知道吗?你趁太阳还没落赶紧回家去,这几日京城不太平,尤其你这样的小姑娘莫要乱跑。”

说着又不满的瞪她两眼,转身就要走。

“且慢——”

薄若幽哭笑不得,“我见过死人,还见过不少,淹死的吊死的被谋害的,不仅见过,还诸多法子验看过,若有必要,还要将肚腹剖开来看。”

这捕头虽瞧着凶悍了些,也十分不信她是仵作,可却还叮嘱她早些归家,自然不是那骄横跋扈之人,既然只是不信她是仵作,那她开门见山便可。

吴襄果然脚步一顿,片刻后转身回来,两道浓黑的粗眉挑起,狐疑的看着她。

薄若幽继续道:“仵作常与死者为伴,的确少有女子从此役,不过我学的便是此道,因此并不畏怕,此番我有荐书,孙大人是知道的,我非要令府衙予我聘任文书,只是有此一技不愿荒废,你若不信我,令我验尸便可知真假。”

吴襄面上嫌恶之sè半消,却仍是将信将疑的,见薄若幽气韵沉静从容,言语间颇有底气,似乎也非那等来官府胡闹之人,他迟疑片刻道:“孙大人今日入宫面圣,还不知何时才回来,你说你会验尸……那我现在让你验尸,你便真的敢验?”

薄若幽从一旁的包袱里亮出个装着验尸刀的鹿皮卷囊,这是程蕴之验尸常用之物,早前去青州贺成有备她未带着,如今来京兆府衙门有些拿不准,这才备了一手,没想到还真的要验尸自证。

她将鹿皮展开,晃了晃其中一排jīng巧刀具,“刀都备好了,你要令我验哪般尸体?”

吴襄看到此刻,已经相信薄若幽当真会验尸,只不过京兆府本就有仵作,她凭什么凭几把验尸刀就令人信服?

吴襄似笑非笑的扯了扯chún角,“那看来你要跟我去义庄走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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