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五章 沸腾的天津(四)
第二四五章 沸腾的天津(四)
就在刘一民在苦思冥想对策的时候,日本大本营已经开始了一系列的tiáo兵遣将。
首先接到命令的是华中方面军,大本营的命令很简单,就是急tiáo第六师团、第十六师团、国琦支队归还华北方面军建制,船运至青岛登陆,服从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大将指挥。
接着就是紧急组建21、22、23、24师团的命令,由鹫津崧平中将在金泽编组21师团,土桥一次中将在宇都宫编组22师团,小原松道太郎中将在熊本编组23师团,黑岩一胜中将在中国哈尔滨编组24师团。其中,21、22、23师团由联合舰队紧急运往渤海湾秦皇岛一线登陆,24师团由哈尔滨经铁路运输南下,四个师团统一编为华北方面军直属师团。联合舰队承担掩护步兵师团登陆和封锁渤海湾、轰炸天津的任务。
其实,日军大本营早已在酝酿扩军,军官、装备和预备役士兵也已动员到位,等的就是一纸命令。象24师团,和已经攻进太原的25师团一样,实际上早已秘密组建,只不过给了个公开的番号而已。要不然,新成立一支师团级规模的部队,没有几个月是上不了战场的。
恢复第五师团建制的命令也随即下达,安藤利吉中将任师团长,由近卫第一、第二步兵联队、第三近卫野炮兵联队、近卫骑兵联队、近卫工兵联队组成近卫混成旅团,长绥田武少将任旅团长,划归第五师团建制,随联合舰队船运秦皇岛登陆。
忙完tiáo兵遣将任务,闲院宫载仁亲王看着陆相杉杉元,戏谑道:“陆相阁下真是对天皇陛下忠心耿耿,用支那人的话说,就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了。”
杉杉元这个人,外表糊涂,内里jīng明,对诡异惨烈的日本政坛认识的很透彻。他之所以能够坐在陆相的位置上,当然不是凭他的战略素养,而是凭他狗一样灵敏的政治嗅觉。这两天闲院宫载仁亲王话语里时常讥讽他,这老小子哪里能听不出来?不过,他是招惹不起闲院宫载仁亲王的,见载仁话语里充满戏谑,杉杉元心里骂了一声“该死的老混蛋,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天皇的长辈了,我问候你家的女性”,表面上却越发地谦逊,微笑着说:“让亲王阁下见笑了,大主意还是天皇陛下和亲王阁下拿,我只是尽自己的职责,做好具体事情。不当之处,请亲王阁下多多关照。”
闲院宫载仁亲王自然不会知道杉杉元心里已经把他的祖母、母亲、妻子和女儿、媳妇、孙女问候了个遍。听了杉杉元的话,心里受用,捻着花白的八字胡,笑着说:“陆相大人不必谦虚,我看啊,我们这次大军云集,这个支那教导师存在世上的时间已经可以用天来计算了。到时候抓住了那个狡猾的刘一民,记得告诉寺内寿一,一定要把他押到东京来,让他跪在皇宫门口,用舌头把地上的尘土舔干净,然后再把他扔到海里喂鲸。他不是能折腾么,我倒要看看,他到了巨鲸的肚里,会不会向中国的神话小说里的孙猴子一样。那可是有趣的很啊!”
见闲院宫载仁亲王转移了话题,杉杉元知道刚才的马pì拍成功了,马上就接着说道:“亲王阁下好兴致,我想那刘一民再神通广大,这次也是跑不掉了。他哪里能知道我大日本帝国的赫赫军威和赫赫战功,只要我们大军一到,自然是手到擒来。到时候,我请亲王阁下品尝着清酒,欣赏刘一民在皇宫门口舔泥土的表现。对,最好再把他的老婆抓来,在一边给我们跳舞助兴。那才叫无上的乐趣呢!亲王阁下意下如何?”
闲院宫载仁亲王一听,笑的眼泪鼻涕一起往外流,连道哟系。
一边的次长泽田茂却不识趣,皱了皱眉头,打断两个长官,说道:“这个刘一民不是一般人,他的教导师到底有多大规模的兵力,我们到现在都不清楚。加上他获得了第五师团和察哈尔派遣兵团的重火力,实力必然大增,恐怕远远超过了一个师的规模。要不是这样,他也不敢去偷袭天津。现在,他又得到了我们在天津的军火物资装备和飞机,在天津可以迅速扩大部队,实力更加qiáng横。最起码可以判断,他的教导师的火力比宋哲元的二十九军的火力要qiáng大的多。这一仗,皇军兵力雄厚,又有qiáng大的联合舰队支援,胜利是一定的。我担心,两qiáng相遇,就是胜利也是惨胜。皇军恐怕要付出很大代价。”
这一说,闲院宫载仁亲王和杉杉元两个老鬼子都不出声了。过了好长时间,杉杉元才说道:“还是给寺内寿一大将发个电报吧,这个刘一民诡计多端,用兵常出意料,可别让他钻了空子。要是再发生21旅团和察哈尔派遣兵团那样的悲剧,天皇一定会降罪的。”
闲院宫载仁亲王也不再打趣了,转动着浑浊的眼睛,想了半天,才慢悠悠地说道:“这个刘一民实在是狡猾无比、凶残务必,与他作战应该谨慎小心。虽然他现在有许多武器,也能拉起庞大的队伍。不过,武器是需要合格的士兵来使用的。我倒是不怕他在天津周围扩军,那样更好,可以让他的jīng锐部队战斗力稀释,成为新兵团。等皇军大军一到,就会象赶羊一样,把他们赶进渤海喂鱼的。当务之急,是要告诉寺内寿一,第十师团、第一0八师团不可孤军冒进,小心掉进刘一民的陷阱,遭受重大损失。至于关东军的三个师团不用担心,让他们齐头并进,形成重兵集团就是了。等jīng锐的第六师团、第十六师团和国琦支队一到,就发动全面进攻。天津就那么大,七个主力师团加上第五师团第九旅团,就会向拖渔网一样把天津网的结结实实。刘一民的教导师无路可逃,顶多就是到冀东一带和皇军对抗。这正中我们下怀,冀东就是他的死地。他可能以为皇军只要收回天津就会收兵,让他在冀东得到喘息之机。这次我们不让他如愿,在冀东实行重兵拉网清剿,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抓住,把他侵吞的物资装备全部夺回来。不然的话,光是弥补华北方面军的物资补给损失,帝国上下就会有怨言的。”
闲院宫载仁亲王说完后,杉杉元和泽田茂都连连点头。闲院宫载仁亲王也不客气,责成泽田茂给寺内寿一发电报,督促关东军南下兵团和第十师团、第一0八师团稳步推进,又要杉杉元督促各奉令组建的新师团迅速集结,不能耽误联合舰队的行程。
杉杉元担心新编各师团组建需要时间,闲院宫载仁亲王直接告诉他,部队都是早已整编好的,都已经嗷嗷叫了,急着上支那建功立业的。现在给了他们番号,明确了长官,就可以开拔了,哪里需要什么组建时间。
说完,见杉杉元还有点犹疑,闲院宫载仁亲王就又恢复了戏谑的神态,笑着告诉杉杉元,别说组建这四个师团,就是再组建十个师团也是可以迅速开拔的,大日本帝国对这场战争早已准备就绪,只不过囿于国际上不能扩大战争规模的舆论,不能公开而已。
杉杉元这才明白,天皇陛下和闲院宫载仁亲王早已部署停当,感觉自己这个陆相有点窝囊,这么重要的事情竟自己然只知皮毛,还以为按照正常的扩军程序,需要征召预备役,需要准备装备,原来天皇早就把自己这个陆相应该做的事情给悄悄地做了。
晚上回到家里,杉杉元心里有点郁闷,谁也不理,换上和服,盘膝坐下,喝着清酒,哼着小曲儿,看上去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杉杉元夫人是个厉害角sè,见丈夫如此做派,判断要么有喜事,要么就是有烦心事,就进来跪在他身边,给他添酒。边倒酒边说女儿杉杉云子从医护学校毕业了,要报名参军,到支那去救护皇军勇士,请杉杉君抽空给女儿送行。
杉杉元一听,一脚就把小桌踢翻了,骂了两声巴嘎,劈手抓过夫人就想打下去。
忍了忍,杉杉元就说:“请夫人把云子叫来,陪我喝酒。”
等杉杉云子低着头走进来时,杉杉元已经让仆人把踢翻的小桌收拾好了。
杉杉元招招手让女儿靠跟前坐,然后就询问女儿在学校学习怎么样,生活怎么样。问完后,就问女儿为什么想起参军上前线。
杉杉云子此时也就十八岁左右,生的眉清目秀,人见人爱。见父亲问,就抬起头,瞪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直视着杉杉元,大声说道:“皇军在支那为帝国利益英勇奋战,他们的事迹感动着每一个帝国子民。我作为你的女儿,应该给其他人做表率,用我所学的知识到战场上去,救护皇军士兵。我觉得,父亲应该支持我、鼓励我,我绝不会给你丢人的。”
杉杉元这才知道自己一伙人搞的教育是多么厉害,连自己的爱女都入迷了。
喝了口清酒,杉杉元缓缓神,摸着女儿的头说道:“云子长大了,知道为国效力了。不过打仗是男人的事,女人上前线不适合。云子只要在家帮助母亲料理家务就行了。你也不小了,该出嫁了。明天我就让你妈妈了解一下,看有没有能让云子心仪的小伙子。云子如果有心仪的人也可以告诉你妈妈,让她帮你拿拿主意。”
杉杉云子一听身为陆相的父亲竟然不让她到支那前线去,就急了。睁着一双俏丽的杏仁眼就说:“我不嫁人,我要参军。父亲可能不知道,现在全日本的大学生都期盼着能到支那去建功立业。我们班20个女生,有12个报名参军做医护兵,8个报名去慰安所慰劳皇军。作为你的女儿,我有义务和同学们一起上前线。云子决心一定,请父亲成全。拜托了!”说完就重重地给杉杉元磕了个头。
杉杉元忍住性子,耐心地说:“云子,上前线很危险的,很可能你一走就再也见不到父母了。难道你忍心不要父母么?”
杉杉云子说:“报纸和电台上天天都在报道,说支那人都是文盲,士兵连坦克都没有见过,一听说皇军要来,隔着好几百里距离就开始逃了,皇军士兵十几个人就可以占领一座县城,能有什么危险啊?请父亲放心,等云子服完兵役就回来看你们。”
杉杉元心里一阵哀叹,云子说的没错,原来确实是这样子的,支那政府的杂牌军确实是闻风而逃,也确实有一个小队攻占一座县城的事情,但那都是啥朝代的事情了啊!自从共产党的八路军上了战场后,那一次不是他们主动进攻皇军啊!要是国民们知道第五师团骑兵联队死后都被砍了头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想。
想了想,知道不把道理说头,女儿不会死心。杉杉元就端起面孔,给女儿讲了教导师消灭皇军之花第五师团主力和察哈尔派遣兵团的事情,讲了教导师现在已经占领了天津、天津的6000皇军全部玉碎、侨民全部做了俘虏的事情,还讲了教导师还利用皇军的战机把华北方面军机场全部炸毁的事情。最后,杉杉元对已经有点害怕的女儿语重心长地说道:“战争是非常血腥的,特别是女孩子,落到敌人手里是非常恐怖的,想死都死不成。因此,打仗是男人的事,冲锋陷阵的都是那些贱民,作为高贵的杉杉家的掌上明珠,我是不会允许云子参军上前线的。云子只需要坐在家里,欣赏那些贱民们的事迹和他们从掠夺进献的战利品就行了。”
杉杉云子虽然已经有点害怕了,但还是倔qiáng地说:“既然现在战事不顺,我就更应该去上前线救护伤员,为皇军服务。请父亲支持我。”
这下,杉杉元勃然变sè,直接就拉过女儿噼里啪啦打了几个耳光打完,还不解气,直接抓着杉杉云子的头发把她拖到了卧室,要夫人看管她,不须再去上学,更别说去参军,在家关禁闭。什么时候想通了,不再要求去参军了,才能解除禁闭。
杉杉元气哼哼地又去喝闷酒了。夫人感觉这窝囊丈夫今天不知道吃了啥药,人品偶然也爆发了一下,心里欢喜,边劝女儿边想,今天晚上是不是可以重新品尝一下新婚时的欢乐呢?
和大本营的紧张忙乱一样,接到天皇批准扩军和增援华北、坚决夺回天津的电报后,寺内寿一老鬼子就象打了jī血一样,人一下子就jīng神了,再没有昨天夜里那种病恹恹的样子了,不住声地催促冈部直三郎中将给第一军、第二军和华中方面军、关东军、海军部发电报,督促第一军的关东军南下兵团和第二军的第十师团、第一0八师团迅速回师,注意严密搜索警戒,不能分散兵力;督促华中方面军立即让第六师团、第十六师团和国琦支队装船起运;督促关东军迅速抽tiáo有利部队南下,封锁天津北上通道;督促关东军飞行集团抽tiáo飞机,掩护各部队行动;督促海军部命令联合舰队向渤海湾进发,命令驻青岛的遣支舰队封锁渤海湾;严令齐夔元的华北治安军服从皇军命令,加快部署。
一连串的电报发出后,寺内寿一总算松了口气,跌坐在椅子上,喘了口气。
不料,各方面回电却不尽如人意。先是第六师团、第十六师团回电,称南京作战的损失尚未补充到位,估计明日才能乘火车到上海登船起运。接着就是关东军南下兵团来电,部队攻击天津可以,没有问题,但华北方面军必须尽快给部队解决给养,否则要不了两天士兵们就要饿肚子。
寺内寿一大怒,严令第六师团和第十六师团、国琦支队必须立即车运上海登船,否则就要执行军法。然后又给关东军去电,恳求植田谦吉大将看在都是为天皇尽忠的份上,无论如何从满洲tiáo运粮草,帮助华北方面军度过难关。
害怕植田谦吉不尽力,寺内寿一忍痛割爱,派一个高级参谋带上在北平找到的几幅名画,又带了点金条和一个日本一所医护学校来北平参军的校花,去见植田谦吉大将,恳求他帮忙。
忙完这一切,寺内寿一再也熬不住了,就让冈部直三郎代他去视察北平到通县一线的防务,自己回住处休息了。
冈部直三郎中将熬了一夜,这又忙了一天,此时也是眼睛通红、哈欠连连。无奈形势紧张,不得不去视察部队,检查防御阵地。结果,到齐夔元不的阵地视察后,冈部直三郎大怒,把齐夔元劈头盖脸地臭骂一通。因为齐夔元部的工事修得过于简陋,在冈部直三郎看来,不用说是重炮了,连75毫米的野榴炮轰击都提放不了。
齐夔元被骂得莫名其妙,委屈地解释说,这样的工事足够用了,别说土八路了,就是蒋介石的嫡系jīng锐,也没有几门75毫米野榴炮。
冈部直三郎气的不行,但此时正是兵力虚弱、需要用人之际,不能太不给齐夔元面子,就耐心地告诉他,这教导师不是一般部队,他们现在用的是皇军jīng锐的重武器,没见太原城是怎么被攻破的么?万万不可大意,大意是要吃亏的。
齐夔元这才惊醒,规规矩矩给冈部直三郎敬礼,然后就严令各部队加固工事,加qiáng戒备,严防八路军偷袭。完了,齐夔元见天不早了,就谄媚地对冈部直三郎说,他知道从天津来了个高级交际花,很漂亮,很洋气,还懂好几国语言。他愿意做东,请参谋长阁下和这个交际花见个面,共度良宵。
冈部直三郎一听,就想起了被寺内寿一掐死的那个东京美女,心里一阵冲动,脱口而出:“齐君朋友的干活,大大的好,我们走!”
话出口,冈部直三郎才意识到不行,现在是什么时候,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战事,哪里能离开司令部去寻欢作乐?咽了口唾沫,冈部直三郎就对齐夔元说:“现在不行,军情重要,不能离开岗位。我不能去,你也不能去。等打完这一仗,消灭了土八路教导师以后再说!”
齐夔元见冈部直三郎拒绝,心里有点遗憾。想了想,觉得和冈部直三郎单独相处的机会不多,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得攀上这棵大树。就直接对冈部直三郎提出,他的部队需要扩编,请皇军tiáo拨武器弹药和经费,以后参谋长阁下但有所需,治安军一定坚决执行命令,他齐某人更是愿意马前鞍后效劳,唯参谋长马头是瞻。
冈部直三郎看了一眼齐夔元,见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常,还是一脸媚笑的奴才相,知道这家伙不是趁火打劫,而只是想巴结自己,寻找靠山,抓住机会扩充势力。
冈部直三郎拍拍齐夔元的肩膀,用赞赏地与其说道:“这么大的华北,竟然找不出象齐君这样有战略思想、对大日本帝国无比忠诚的人。齐君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司令官早就想扩充你的部队了,等这一仗打完,我一定向司令官建议,让他批准你扩编部队,用于维护华北治安。”
齐夔元一听,心里惊喜,马上就叫副官去拿来一个皮包,递给冈部直三郎,说是一点小意思,万望参谋长阁下笑纳。华北治安军扩大后,一定不辜负皇军的信任,不辜负司令官阁下和参谋长阁下的支持和栽培,为早日实现日满华一体的大业效劳。
冈部直三郎接过皮包后,见里面是码放的整整齐齐的金条,心里欢喜得已经是一片樱花烂漫了,交待齐夔元提高警惕,严守防线,自己上车回了华北方面军司令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