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五章 绸缪(一)
第二六五章 绸缪(一)
刘一民既然感觉到战云密布,马上就采取了对策,除了要求钱壮飞与天津方面的同志联系外,命令冀南部队派出骑兵侦查小部队,带上电台,严密监视平汉路日军动向,命令刘建立派出侦察部队深入德县,监视津浦路敌人动静。同时把自己的分析判断上报总部和主席。
此时,正是蒋介石在洛阳召开军事会议,部署第一战区和第二战区作战计划的时候。
这次蒋介石到洛阳来召开军事会议,和历史上略有不同。由于教导师夺取天津,bī敌主力回tiáo,长江沿线压力骤减。国军赢得了宝贵的补充整训时间,日军的攻势暂时有所滞缓。因此,心情大好的蒋介石在拟定参加洛阳军事会议人员名单时,特意让十八集团军和陕西抗日特区地方部队各师长都参加会议,还特别要求教导师师长刘一民携夫人陈瑶光参加会议。据蒋介石侍从室参谋打给十八集团军司令朱德的绝密电报上说,委员长思念义女,盼望在洛阳一唔。
不料,十八集团军接到电报后,很委婉地报告委员长,教导师从天津撤退后,一直处于日军的包围追剿之中,部队损失惨重,刘一民师长不可能离开部队前去参加会议。如委员长实在思念义女,可以让教导师派人护送陈瑶光穿过封锁线转道山西前往洛阳。不过,路途艰难,很难保证陈瑶光能赶上委员长在洛阳的时间。当然,也可以让陈瑶光赶到山西后,直接回武汉面见委员长和夫人,一叙亲情。
教导师是地方部队编制,国民政府不负责军饷和粮弹补给,当初整编时为了不过度刺激国民政府,向南京报备的时候也只是按照三旅九团的编制上报。因此,蒋介石虽然知道原红七军团实力qiáng横,但并不知道教导师现在的真正实力,因为陕西那么大的地方总要有部队留守,而西安又是原红七军团的防地,刘一民不可能不要老窝的。加上部队整编时,贺龙的120师明显兵力薄弱,共产党不可能不从红七军团抽tiáo部队补充120师。所以,蒋介石认为教导师上前线的部队,也不会超过三万人。加上太原之战、天津之战,刘一民屡次上报部队伤亡惨重,再参考国军jīng锐与日军作战时的伤亡比例,蒋介石认为教导师目前估计也就一万多人,至多不会超过两万人。这要是再让日军追剿一阵,这教导师还能剩余多少人就很难说了。这样前前后后七七八八算下来,蒋介石对刘一民能不能来参加军事会议也就不再cào心了。
侍从室当即电告十八集团军总部,战事紧急,刘一民师长可以不参加洛阳会议。请向刘一民师长、陈瑶光夫人转达委员长和蒋夫人的问候。蒋夫人天天祈祷,祈求上帝保佑英雄的教导师能平安突围,祈求刘一民夫妇平安。
侍从室的电报到八路军总部后,彭德怀副总司令一看就破口大骂:“简直是乱弹琴,日军大举进攻在即,还有心情玩这种低级的破坏别人家庭、挑拨离间的把戏,简直是可耻!什么陈瑶光夫人,不过是唐星樱的一个随从副官罢了。想见面一叙亲情,干脆把人接回去算了,省的碍眼!”
当然,总部还是把侍从室的电报转给了教导师。
说实话,刘一民原来是非常想去参加洛阳会议的,可惜他从天津突围出来的时间晚了,赶不上了。加上眼下正是冀南、鲁西根据地建设如火如荼的时候,也确实走不了。这一见侍从室的电报,心里本来就窝火,加上蔡中又打趣他,说蒋委员长想做他的干岳父都快想疯了,直把刘一民气得直翻白眼。
气过了,刘一民就恨恨地说:“既然蒋介石铁了心要把陈瑶光弄成我的夫人,我看那丫头长的也确实不错,今天晚上我就把她收房,十个月后保证让蒋委员长当干外爷,看看是谁损失大!”
这一说,弄得满屋子的人嘴都张得合不住。
最后还是罗荣桓批评蔡中以后不得拿师长开玩笑,真要是出了事情,恐怕倒霉做检查的不止是师长一个人,大家谁都跑不了。
事情过去了,刘一民也没有去参加洛阳军事会议,忙着埋头抓根据地建设。只不过唐星樱听到了风声,看陈瑶光的眼神越来越不善,还专门从自己的警卫班中抽出两个战士,做陈瑶光的警卫员,要求是除了吃饭、睡觉和上厕所,要寸步不离地保护陈瑶光的安全,避免发生意外,没法向蒋夫人交代。
洛阳军事会议如期举行。
会议上,蒋介石对第一战区、第二战区开战以来的作战情况进行了总结,重点表扬了忻口会战我军不惜牺牲与敌拼死搏杀的奋斗jīng神,表扬八路军战术灵活、官兵英勇,特别是八路军教导师、115师连续重创日寇。教导师更是先后收复太原、天津,打出了中国军队的威风。
蒋介石在表扬教导师的时候,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念头,这教导师如此能打,可惜不是自己的部队。也不知道陈瑶光到底发挥作用没有,怎么也不见中共内部对刘一民有任何处分或疏远呢?这倪华马上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可得好好利用一把。
当然,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蒋介石接着就批评第一战区某些部队,闻警即溃,完全没有开战之初对敌作战时的勇气。现在日军主力糜集天津周围,黄河以北第一战区当面也不过区区一个土肥原贤二的第十四师团,第一战区几十万部队竟然畏敌如虎,不敢积极出击,剿灭敌人。这与山西、长江沿线我军拼死作战的jīng神形成qiáng大反差,如不改变作战方略,必将受到军法严惩。
说到这里的时候,蒋介石语气陡然严厉起来:“原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山东省主席韩复渠,违抗军令,擅自撤退,导致山东大部沦陷。日前,在开封作战会议上已被逮捕,接受军法审判。诸位要吸取教训,莫要步韩向方后尘。”
yīn森森的话,听得在座各将领一个个毛骨梀然,第一战区司令官程潜当即站起来表态,大力整顿部队,严守黄河河防,积极向豫北之土肥原贤二十四兵团发动攻势作战。
第二战区司令官阎锡山和十四集团军司令官卫立煌也站起来表态,坚决服从军委会命令,集中力量守住晋南和中条山防线,组织部队积极开展对住太原日军的攻势作战,争取早日驱除日军出山西。
第十八集团军总司令朱德在发言中指出:“当前日军虽然主力回攻天津,缓解了华中战场和山西战场、津浦线、平汉线战场压力,但华北日军重兵集团的实力更加庞大,据可靠情报,现在在华北的日军总计高达15个师团又三个独立旅团。这15个师团都是四单位制师团,满编时候每个师团28200人,加上三个独立旅团,日军在华北的总兵力已达44万人。虽然在前期作战中日军各师团都有一定损失,象第五师团主力被歼灭,第二十师团、一0九师团、第一师团、住屯军独立旅团等,都遭到了我们的痛击。但由于日本动员体制完善,预备役训练有素,可以迅速弥补战损。据情报,这次日军除了抽tiáo近卫独立混成旅团加入第五师团,恢复第五师团战斗力外,各部队战损都得到了补充。日军联合舰队随行的运兵船除了运送来几个完整师团外,还送来了补充兵。现在,除第一、第二独立混成旅团守山东、住屯军独立旅团守北平外,太原两个师团,豫北一个师团,剩下在天津周围还有12个师团。这12个师团下一步要往哪里去,怎么应对这12个师团的雷霆一击,才是我们这次会议应该研究的重点问题。我建议,仔细研究我们的战法,迅速制定应对之策。否则的话,日军一旦发动,恐怕又是一个失地千里的结局。”
朱老总这一说,会场的气氛越发地严肃了。
蒋介石看了看朱老总,问道:“玉阶兄,情报可靠么?”
朱老总看了一眼蒋介石,觉得从那张白净面皮上也看不出喜怒,就说:“报告委员长,情报绝对可靠。日军重新占领太原时,抽tiáo了关东军所属的第一师团、第八师团、第二十五师团,组成了关东军南下兵团。其中的第八师团一个联队在雁门关被我115师全歼,骑兵联队遭我重创。后我部教导师攻占天津后,歼灭了日军天津、塘沽驻守兵力7000人,主要是原华北住屯军独立旅团一个联队,还有日军各部队驻天津兵站部队和海军陆战队一个大队。后来,教导师在廊坊又歼灭了第一师团的骑兵联队,在沧县重创了第十师团的第八旅团。现在,日军从本土运来了第二十一师团、二十二师团、二十三师团,在哈尔滨新组建了二十四师团,也南下赶到了天津。这四个师团和关东军南下兵团的第二十五师团全部是新组建师团,是以蒙疆派遣军的名义加入华北方面军序列的。加上日军从华中第十军抽回了第六师团、第十六师团和国琦支队,这样,日军的jīng锐师团几乎全部集中在了华北,兵力空前庞大。”
蒋介石越听眉毛拧的越紧,等朱老总报告完,蒋介石已经站了起来,在会议室走来走去,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娘希匹。
随行来的军委会秘书长张群和副总参谋长白崇禧也坐不住了,站起来涌到了第一战区司令部的地图跟前。他们这一动作,导致程潜、阎锡山也都起身去看地图了。
蒋介石匆匆宣布休会,研讨战局。
晚饭的时候,蒋介石和这些将领们都是在司令部里吃的饭。
一直到晚上9点,军事会议才又重新开始。
蒋介石做了简短发言后,由白崇禧进行作战部署。
山西同蒲铁路沿线,分南北东西四线,南线由卫立煌任总指挥,以卫立煌第十四集团军、杨虎城第十七路军以及配属十四集团军指挥的部队,固守中条山防线,确保阻挡住日军南下步伐,保证晋陕交界之黄河河防。
北线由第十八集团军之115师、120师担纲,配以傅作义部,利用晋北复杂地形,节节阻击迟滞敌人,坚决拖住敌人进攻步伐,最好能迫使日军分兵,分而歼之。战役指挥官由十八集团军副司令彭德怀担任。
西线以阎锡山部主力守晋西,由杨爱源任总指挥,坚决堵住日军向西攻击黄河河防的企图。
东线由第十八集团军总司令朱德任总指挥,以第十八集团军之129师、独立师守晋东南和晋中,实施严格的坚壁清野,小部队多路出击,以游击战袭扰敌人。
十八集团军各部担负切断敌补给线任务,要尽量缠住敌人,迟滞敌人进攻,为晋南、晋西防线争取时间。留守陕西之保安师、警备师,要担负潼关至榆林河防任务,确保日军不能攻击陕西、进而攻击大后方。同时,陕西各地方部队要做好渡河增援晋西、晋南作战准备。
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副司令长官朱德、卫立煌要对山西战事负全责,对抗命不遵、私自放弃阵地的,无论哪一级将领,都要执行战场纪律。
平汉线方向,第一战区主力要在洛阳、郑州、开封间集结,严守河防,做好增援第五战区和第二战区作战准备。现在豫北各部队,要积极向十四师团发动攻势,迫其不能渡河作战,吸引华北之日军重兵集团分兵来援。
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对平汉线作战负全责。
津浦线各部队通归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指挥,按照军委会计划,以徐州为核心组织防守作战。委员长将亲临徐州指导部署。
白崇禧讲完后,蒋介石又做了讲话。
此时,敌情严峻,蒋介石也顾不得说客套话,上来就说:“津浦线两侧战略地位重要,娘希匹,韩向方竟敢与日军勾勾搭搭,背着中央与日方秘密接触。日军主力尚未到达,在沧县与敌一触即溃,私自弃守济南,连易守难攻的泰安都不要。这样的省主席、这样的上将要他何用?怕日军进攻,难道就不怕国法、军法无情么?现在日军重兵集团即将南下突袭我军各地防线,虽然尚未落实日军主攻方向,但我们都是带兵的人,日军的攻击重点再隐蔽,也逃不过我们的目光。山西是华北屋脊,是中原屏障,战略地位及其重要。豫北和黄河河防同样如此,一旦日军突破河防,娘希匹,那陇海铁路就被斩断,中原腹地门户洞开,日军可迅速南下会攻武汉,我们的抗战局面就危险了。津浦线的徐州更是重要,守住徐州,就可以让日军分成华北、华中两个战场,不能很好地互相支援。丢了徐州,日军就可以南北相通,极大地利用其机械化程度高的优势,直接西进攻击武汉。这三个地方都不能出问题!我们是革命军人,守土有责。要学刘一民,莫学韩向方。要做真英雄,莫做怕死鬼。哪一个敢不服从指挥,一律军法处置。”
讲到这里,蒋介石提高了声音:“这次刘一民将军率部攻占天津,代表国民政府公开宣判,枪毙了殷汝耕、川岛芳子等一大批汉jiān特务,极大地震慑了那些不要国家、不要民族、不要祖宗的家伙,大涨国人志气。国民政府林森主席不但通令嘉奖,还从自己的私人存款中拿出钱来,奖励教导师。各地报纸纷纷宣传教导师的战绩。这说明只要是真心抗战,就能得到领袖的嘉奖,人民的爱护。那些不抵抗将军,那些对军令置若罔闻的人,都要认真地想一想,将来军法、国法将如何对待他们。特别是那些对日军保有幻想,暗中和日军勾勾搭搭的人,要想清楚,即令我不追究你,军委会不追究你,当你遇到刘一民的时候,他能放过你么?诸位同志,我再一次告诫大家,还是蒋百里先生说的好,日军虽然qiáng盛,但只要我们坚持抗战,不妥协,不投降,中国就不会亡。中国是有希望的!”
这番话讲的,有表扬、有批评,有鼓励,有告诫,还充满了威胁,但战争年代的军人就喜欢这一套,结果是引起了全场将领的普遍鼓掌。蒋介石自己也感觉很满意,与每个将领都握了手。
散会后,蒋介石依次接见了八路军将领,与林彪、徐向前叙了师生情谊,对贺龙、刘伯承也做了些暗示性的拉拢,结果效果很不理想。这些人死硬死硬的,说服从命令团结抗日可以,至于别的,好像他们都不懂中文,听不明白委员长的意思一样。特别是彭德怀,上来就要军饷和武器弹药,别的一概不谈,而且说的很有道理:林森主席都用私款奖励教导师了,国民政府难道不应该给这样一支英雄部队发军饷、发服装、发武器弹药么?
蒋介石无奈,只好说这些问题等打完这一仗,局势稳定点后,再召开会议研究。
最后,蒋介石询问朱老总、彭老总刘一民的教导师现在到底在何处?部队损失到底大不大?还有无作战能力?
朱老总回答说,教导师刚从冀东突出来,现在平津地区游击,部队伤亡不小,但由于刘一民训练抓得紧,主力应该还有再战之力。不过,现在是日军的重兵集团在追击搜索他们,天上有飞机,地上有坦克,海里有军舰,部队一露头就会遭到鬼子的qiáng力打击,这个时候如果让这只残破不全的英雄部队去与鬼子死磕,那他们只能与敌人同归于尽了。这也正中了日军的圈套。
蒋介石嗯啊了几声,用他那特有的宁波腔慢声细语地说道:“玉阶兄啊,我仔细地研究了刘一民的战法,发现他特别擅长长途奔袭,出手就打在日军不得不救的接骨点上。这次日军的兵力实在是太庞大了,无论他们攻击徐州还是晋南或者渡河攻击中原腹地,单靠一个战区的力量恐怕遏制不住他们。就是他们分兵,成两路或三路进攻,你也知道忻口会战时的情况,我担心我军主力会严重损伤。最令人担心的是,即令我军做出了重大牺牲,恐怕也挡不住敌人的步伐。从全国战局讲,我们需要时间,来完成保卫中原、保卫武汉的部署。”
彭老总是直性子,见不得说话弯弯绕,直接就说:“蒋委员长,你什么意思请直说,不用这么客套。”
蒋介石这才说道:“这次日军不发动便罢,一旦发动必然是雷霆一击。我想请二位给教导师下令,让刘一民他们在日军发动后,抓住敌人后方空虚的机会,在打一个象袭取太原、天津这样的战斗,打乱敌人的部署,迫其回兵救援。我也想了,现在日军必定加qiáng北平和天津的防守,那里不一定有机会。我和白健生、岳军商量了,感觉石家庄和济南都不错,攻石家庄,可以tiáo动平汉线日军和山西日军回援,攻济南可以bī沿津浦线攻击前进的日军回援。等日军全线发动后,让教导师这么一打一拉,就可以缓解我们前线的危局。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会议前,蒋介石还觉得教导师受到了极大削弱,刘一民来不来开会无所谓了。这形势一严峻,他马上又盼望老天保佑,千万让教导师少受点损失,再给日寇来个狠的,缓解战局危机。想想华中战场和山西战场正危机的时候,刘一民一打天津,就把日军的部署全打乱了。要是这次日军大举进攻时,刘一民能去把北平攻占了,那日军还不乱成一锅粥?